《侯门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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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 第7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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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怕皇后带累太子,皇帝迁怒于太子,师傅们也好,奴才们也好,将是头一个倒霉的人。

    会说他们没教好没侍候好没规劝好。

    太子养在太后宫里的时候,没有这些担心。凡事有太后呢,皇帝再大,也大不过太后去,这样的话只是师傅们讲书才有。

    去年刚入太子府第,多孝敬皇后了,问候于太后了,侍候于太上皇了,对皇帝察颜观色了,这些话全都出来,把太子耳朵还没有灌满,皇后不满意于加寿浮出水面,太后不满意于皇后浮出水面,皇帝对皇后宠爱渐少原本就在水面上,倒不用再浮出来,让太子殿下时常的睡不好觉,为父皇母后不再和气而忧心忡忡。

    柳明等人看不起柳至“讨好”太后,以为他们有太子殿下,就能起个波浪什么的,是想不到太子殿下如履薄冰。

    太子听奴才的话听多了,自然入耳。师傅们要教导太子警惕,不仅仅警惕祸起萧墙,兄弟叔侄,还要警惕奸人佞臣,乱言贼子,是自然入心。

    入耳入心里,只有加寿能让太子殿下快快乐乐,加寿还是除在皇后面前以外,在别人面前全是讨喜欢的一流人物。

    听到奴才的问话,太子又为加寿笑上一笑。问话的奴才见到殿下笑容轻松,吁一口气,不等回答就道:“喜欢就好。”

    太子轻声道:“父皇说要安慰寿姐儿,所以喜欢。”

    “那您有没有提到皇后娘娘,为娘娘也进言几句?”问话的奴才又适时进言。

    ……

    太子养在太后宫里好几年,太后给他换了一批人,说话的这个人是太后的人。

    隔三差五的提醒太子殿下想到娘娘,是太后为人的周全。不提到皇后,太子也会想到,不如大大方方的主动提出,既让太子领会太后对皇后有慈爱,也是奴才们不管出自于哪里,到了太子身边后,一切心思只有太子殿下的意思。

    绝对不是那种出自于皇后,就只说皇后好,跟皇后不好的人都说不好。

    太子总有一天会大的,说话心地上不忠厚,他自己会听出来。也正是他一天一天的渐长,对太后感情越深。

    太后从来不是皇后那种怨言多多,怨天怨地怨皇帝怨美人多。她一直有节奏的把握太子和皇后相见的分寸,功夫是下在暗地里的。

    可见一个人偏向另一个人,绝对不是表面上强横狠,就能吓住震住别人。

    人心为上,感情为上。

    ……

    对于奴才的问话,太子摇一摇头。但没有伤感。说话的奴才比太子大两岁,也算太子的玩伴。太子有些话不避他,低声道:“父皇很喜欢我,把柳家交给我办。”

    “哦哦哦,这是天大的信任不是?”奴才机灵的行个礼:“恭喜殿下贺喜殿下,皇上和殿下亲厚,是本朝之福,是百姓们之福,是奴才之福。”

    他太善颂善祷,以至于太子殿下眸光微沉。

    亲厚?

    他多希冀是父皇和母后亲厚。板起脸,把柳家收拾好是个前提。叫上奴才:“咱们回去吧,还要办事情,还要哄寿姐儿呢。”

    ……

    加寿身边一堆的人哄着。

    关安回家去叫人,宝珠收到消息,同着安老太太、袁夫人、奶妈卫氏等等等……几乎倾家而出。

    想想太后也会赶过来,把小六带上,在这里给太后见。

    正把加寿围住,先在老太太怀里揉了一会儿,又去祖母怀里抱着脖子说加寿多能干,加寿不害怕。最后来到母亲怀里,眉飞色舞说太子哥哥出来接。

    一件惊吓的事情,换一家也许怒不可遏,也许愤怒气恼,到加寿小嘴儿里就又是一个炫耀。

    得意的小加寿,只要不面对皇后,一直是得意的。

    安老太太问袁夫人:“我脸上的血色回来没有?”袁夫人生长在边城那乱的地方,宝珠能抗敌,奶妈卫氏也在山西练出三分胆量,只有老太太闻言软到地上,面颊雪白地赶过来。

    袁夫人笑道:“已经好了,这是为加寿担心,加寿要好好的孝敬老太太才行。”

    “哈哈,爹爹说不用怕,我当然不怕。”

    “加寿你看到了吗?”

    “我盯着呢,不错眼睛的盯着,他们拿着大刀大剑,这么长…。”

    太子在外面就听到加寿牛皮,进来笑道:“你就没出车子,还敢乱比划?”加寿小脸儿往下一放,没精打采上来:“回来的真不是时候。”

    听她大吹法螺的念姐儿见她沮丧,忙道:“我信,加寿才不怕,加寿一定还助威来着。”

    加寿重新笑弯眼眉:“是啊,我在车帘子里面见到的,太子哥哥当时不见,他不清楚。”

    太子斜睨眼神儿过去,加寿见到,斜睨儿眼神儿往上还给他。

    一个在说,牛皮大王。

    一个在回,我才不是。

    安老太太的惊吓一扫而空,拉着袁夫人低声絮叨:“他们俩个多么的好啊,”

    袁夫人笑吟吟:“是啊,”在这种时候,不会把老太太忘记,花花轿子人抬人,不是单指外人。一家人也要互相恭维着处得更好。袁夫人柔声道:“这里呀,是太上皇太后的操劳,也有老太太陪伴的功劳。”

    “还有我的?”安老太太把眉头扬起,颇有点儿加寿小鼻子翘起的得意滋味儿,再就“扑哧”,乐呵呵地笑了出来。

    那边太子和加寿也恢复,把皇帝的话说出来,加寿本就是个淘气的,见说可以把鼻子翘到天上去,扶着母亲往后仰身子:“母亲看我,这回可到天上去没有?”

    太子和念姐儿一起笑话她,厅上一切笑语声。外面过来一早出城寻地方玩打仗,听到消息又回来的孩子们。

    萧战头一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咦?不是有人要杀大姐?这怎么看都像大姐又得了宝贝?

    他们到了以后,太子府上就更热闹,把对加寿遇刺的担心从表面全抹去。稍后,又有瑞庆殿下来看加寿,但直到宝珠等人回家的时候,也没有见到太后的身影。

    宝珠觉得奇怪,让人去宫里问太后安好,回说太后今天累了,打发人去安慰过加寿,看小六过两天,又不让宝珠去进宫,宝珠也就丢下。

    ……

    十三个人,精光的不着寸缕,身上的伤痕凝结。

    柳至失去耐心,往墙上重重砸一拳。嘶声道:“没有线索,就是十三个大盗!让我怎么办!”

    冷捕头陪他过来,见他焦躁,劝道:“着急不是好办法。”抬眼,见柳至面上的神色吓住。

    柳至要是愤怒狰狞,冷捕头倒不会害怕。他露出的星陨月沉,夜空寂寂茫然无措,把冷捕头吓得一个寒噤上来。

    摸摸自己额头,这是夏天。眼角扫一扫尸首旁边的冰,冷捕头喘口儿气放下心。

    怕在这里呆得久真的生病,线索没有出来,这尸首大价钱用冰镇着,这里跟冰窖差不多。劝柳至出去:“你也看过了就这样,你不放心,肚子也剖开两个不是?出去干净房里想吧。”

    柳至一动不动,好似没有听到。

    冷捕头无奈:“没有线索,也算大幸不是。”柳至听得懂,也把个眼珠子雪白的一块对着他,勾魂似的能吓死人。

    “小柳,你这样子对事情不起作用!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没有线索固然你不开心,但总比有些直指你们柳家线索的要好!出来吧,看你弄得一个屋子血腥,今天我改吃素。”

    强拉柳至,柳至喃喃:“我们家就这么好攀扯吗?有线索就能扯上我们家。”

    冷捕头紧紧闭上嘴,再说下去就扯到小袁身上,冷捕头觉得不说为好。

    柳至能想到,垂头丧气地跟后面出来。想想这没有线索并不比有线索更好。

    没有线索,空穴来风似的,大家乱猜一通。

    小袁这坏东西,出了事就去自己家门外大骂,两个人家仇勾动打上一架,估计这消息早就传出去,估计现在京里谣言上热闹的很,满天乱飞直指自己家。

    同僚谊可以不要,朋友义也可以抛开,兄弟情呢?

    柳至的心头有一点痛出来,再就撕裂似的往四周漫延,直到把心片片粉碎,尘埃似在那胸膛里一点一点的起舞,舞到哪里就哪里接着痛上来,痛断肝肠,痛到骨髓,让柳至清醒过来。

    往外面看,见日色已是午后,几点木叶影子在日光里明媚。柳至往外面就走,冷捕头叫他一声:“中午和我一起吃素?”

    “你自己吃吧,我得回家去。”柳至回答的自己又浑身无处不疼痛上来,抽搐着面容头也不回。

    他的背影往平常一时挺而瘦削,但分明能看出来一种无奈,一种冷。

    他走出这里,冷捕头摇头:“一对兄弟这就完了不成?唉,当家主不容易。”

    柳至还真的是让他说中,他肩膀上扛着一家子人,独自伤心难过家里可怎么办?

    上马来回家去,没有心思从大街上走,怕遇到熟人解释,也怕遇到不熟悉的人在背后指点,从小巷子里走。

    几个人在巷口说话。

    “列位,京里又要热闹了。柳家让人行刺养在宫里的那寿姑娘。”

    “不会吧,寿姑娘是皇后娘娘的儿媳,他们是一家子人,你别传谣言,公差才走过去。”

    “你想啊,如果不是柳家干的,袁家怎么会去柳家打砸?”

    柳至默默走开。

    在家门外面,他错愕住马。

    见家里两扇大门洞开,里面堆着旧桌子石头等物,俨然堆起小工事。足有几十个兄弟叔伯守在那里,从他们肩头望过去,还能看到大门内集合的人马,又有上百。

    见到柳至回来,两个兄弟从角门里出来:“至哥,马给我们,大门今天进不去。”

    柳至不问也能明白这是防备袁训再来闹事,他也知道兄弟们担忧和他一样,但柳至还是发了火。

    跳下马冲过去,对着堵门的石头就是一脚,心里的怒火让他用足了力,这一脚踹得石头带动旧家什和大门,一起晃动。

    “唰!”

    门内手中牵马正在说话的人全回过头,面上全是怒容,看到是柳至才稍作平静,但目光打在柳至身上,带着燃烧似的怒火。

    一撩拨就能烈火冲天。

    这话从柳至心里不慌不忙走过,搔得柳至心肝儿又疼。

    ……

    从柳明等人说他怕太后,柳至就觉得很好笑。

    他忍来忍去为的是谁?为的只是自己吗?他为这一大家子人。

    可明白他的又能有几个?

    人越是对蚂蚁都有反应,就越喜欢拍案而起。人越有城府,越知道生分的不容易。

    皇帝面对造反,他有拍案而起灭定边和福王全族吗?太后几十年挣扎,以前受许多世家刁难,她有把这些人全灭掉吗?

    当然,也有人能举出很好的事例。像汉高祖皇帝刘邦当皇帝以后,巧立名目屠杀功臣,这是个不容人皇帝,汉还有后代好些年。

    像吕后在刘邦死以后,意图改江山为吕,肆意迫害刘邦宠爱过的美人。历史上有狠辣名声。

    但他们还有人人尽知的一面,刘邦不敌项羽,忍气吞声好些年。吕后在刘邦宠信戚夫人母子以后,战战兢兢担心儿子让废,母子性命不保。在刘邦死以后,匈奴单于写信调戏她,说你单身我也单身,吕后为了不开仗,用宗室之女为公主,送去珠宝远嫁给他。

    可能是每个人认为的拍案而起点不一样。

    柳至在面对家里又是工事又是兵马,只能气着这样的想。

    ……

    不再拿门出气的柳至,让袁训把心伤一大片,完好的一部分再次让自家人伤到。

    他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从大门的石头桌子上爬过去,让人都往大厅上来。

    有人到了就想问话,让柳至阻止。看看人数不够,让家人去请。出城再进城,近傍晚的时候,所有的老太爷们,不能走的也抬过来。

    明晃晃点起蜡烛,柳至让人送上牛肉烧饼和热水。

    “茶也没有,我没心思弄。咱们是说话,不是来吃东西。管饱吧。”

    拿起一块卷好的在手里,柳至看向柳明。

    柳明的祖父有预感,抢在前面拦住柳至话头:“现在是商议大家怎么过这一关,不是自家人生分。”

    柳至冲着他笑:“老太爷说的好,前阵子你们跟我生分的时候,倒没有见你想起来。”

    柳明的祖父面上一红,但为着孙子强打笑容:“那不是有娘娘的话。”

    柳至意味深长:“是啊,娘娘是个好挡箭牌,有事情都可以往她身上推。但说也奇怪,那往娘娘面前说话的人去哪儿了?”

    柳明的祖父窘迫,这一次找不出话来应对,说了句:“现在不还是你当家,我也没有再说过什么。”讪讪然坐下。

    柳至继续看柳明,柳明却不是很担心。他把手中的牛肉一放,起身道:“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你也没主意,让大家看看你的脸,这就是你巴结太后,讨好姓袁的下场。他怎么不打别人,只打你呢?”

    旁边一个叔伯沉声道:“这是因为至儿拦住大家,所以没有群殴,他自己上去的。”

    柳明冷笑:“这是你想当好人,当歪了!姓袁的应该不打你才是,就是丞相在的时候,你不是也为姓袁的说话?”

    柳至沉稳地问:“你这样说话,总是有好主意?”

    柳明挑起眉头:“我有!”正要转向大家再做得意之色,他的祖父摆手。老太爷只有一时的气,也只敢在太子中春闱后,见太后没有对皇后落井下石时发作发作,在“下毒”事件出来,太后公然对皇后发难,老太爷知道厉害,这就收敛。

    怕孙子说的话不好,让柳明坐下:“听至儿的,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柳明不好反驳祖父,只是冷冷一笑:“等着吧,过几天你们就知道。我虽然身子不便,也不是软蛋包。”

    四处横扫一眼,大将军似,才再坐下。

    柳至的肿脸上有了笑容,肯定不好看,但他不在乎。把看守大门的人叫出来:“青天白日的,你把门堵起来为什么?”

    把大门的兄弟道:“怕袁家再来。”

    “也是,如今我们住的不是京里,是乱地方。”

    柳至又问另一个兄弟:“是谁把家里的人马全集合起来?准备去梁山王的军营里投军?”

    那个兄弟回答:“有备无患,怕袁家来闹事。”

    “不错,至少你们没想到去打别人。”柳至不无讽刺的道:“这我就放心了。家里有你们防,外面有柳明攻,柳明,”

    他的脸虽然带伤不好看,但眸光没有改变,星月辉映般望向柳明,柳明来以前有一肚子指责柳至软包的话,在这三分平静又三分讥讽余下意味不明的眼光注视下,一滞,竟然说不出来,只怔怔对望着。

    柳至静静地道:“我想对你们说的是,不管你们做什么,我也姓柳,只要我在一天,我都答应。”

    厅上有抽气声,柳垣等知道柳明心思的人齐声道:“不可以。”

    “可以。为什么不可以?”柳至对他们看了看,再看向柳明,目光淡漠:“我一直看不起你。”

    柳明愣上一愣才想到生气:“你当众侮辱我?”

    “还有挖苦你嘲笑你,你身子受损,是你自己去的袁家,丞相也没有让你去。我知道你想学丞相,但你没有学到丞相几十年安定朝堂安宁家族,你先学的就是丞相晚年,看错一件事情,又接着一错再错。”

    柳明脖子都粗起来。

    柳至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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