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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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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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机会,亲自对忠勇王说这事不成,才算出这口气。

    袁训为了亲事,被逼打量过很多姑娘。宝珠说的王府里的姑娘找她事情,袁训有心过问,都猜不到是谁。

    因这个白白挨骂,再开口还是得问明白。

    宝珠板起小脸儿,嗓音细细:“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有你这样能耐的人在,她都敢找上我,你不答应,她敢?”宝珠是一片胡编排。

    “你连我都骂,她还敢找上你?”

    宝珠转眸,一片清灵:“我算什么!这不是谁想找我,谁就找我!”她瞅袁训,再就又紫涨面庞:“你找我事,又提余家!信不信由你!我没做亏心事,你再这样……”她嗓音小下去。

    “你怎么样?”袁训又火气上来:“你拿大耳括子打我是吗?”想想就来气。

    宝珠这一次坚定的迎上他的怒眸,一字一句道:“你答应我不纳妾,你答应我一生厮守,你若是敢违背,我就不放过你!”

    这一回,宝珠赢了。

    表凶对上她晶莹的小脸儿,凶巴巴的语调,愣了愣,居然没说话。宝珠再紧紧跟上,又撇嘴要哭:“想是你后悔了,你找了个外省穷姑娘觉得亏,又惦记那王府里的姑娘,好不好的,人家也是王爷的女儿,只是对不住,你敢有退亲的心,我就死给你看!”

    表凶虽然凶,可宝珠已经认定是他,想退亲,哼哼!门和窗户全都没有。

    她泪珠儿又要盈盈,越想有个常四姑娘这样的人先给他相看,他一定是昏了头才和自己定亲。现在你后悔了不是?后悔了也不行!

    宝珠若让你退了亲,宝珠以后怎么办!

    她正要大难过,袖子让碰了一下,接着有什么摸索着过来,一只温热的手握住她的手!

    宝珠全身一僵,接下来不用看,也知道袁训的手从哪里过来的。

    他坐在小几的另一边,把手从小几下面伸过来,摸来摸去居然让他摸到手,这就牢牢握住不放。

    感情,波涛般汹涌而来。来得排山倒海,来得澎湃难言。又劈面盖脸,又蒙心遮面。

    宝珠顿止住泪水,如罩在一层光华中,心眼儿全倾向那只手,只感受着那只紧握住自己的手。

    像生命中从此有了依靠。

    像孤藤从此有了支柱。

    像……。

    宝珠晕晕的想,像是很好。这感觉好极了。

    两个人不用再说什么,都可以明了对方的情意。卫氏不时隔帘窥视,见姑娘和姑爷忽然不再说话,木然坐着,皆像是在忏悔,卫氏松口气,心中默念,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保佑他们别再吵闹,安安生生的吧。

    她并没看出来宝珠在里面窘迫到不行,又缠绵到不行……

    袁训走后,酒楼上董仲现和阮梁明扶起余伯南,见他脸上青紫上来并不奇怪。袁训那一拳,本来就足够狠。

    不过认真来说,袁训只算给了余伯南一拳。他虽年青,也不是没分寸的人,没看到那纸上的宝珠宝珠,也不会气得出手。

    余下的,就是余伯南抢纸笺,袁训不肯,两个人扭抢中碰到磕到的伤痕。

    表凶摔打惯了的人,伤自然是轻的。

    余伯南自觉吃了大亏,没了宝珠又丢了人。让扶起来后,一句话不道谢,往外就走。在外面让小二拦住:“客官,您摔坏我们的东西……”

    “我会钞。”阮梁明在里面出声。

    小二哈腰,余伯南头也不回的走了。在他心中是悲愤难言,外面虽然天气晴好,在他却是最黑暗的一天。

    他还丢了浸满自己爱恋,处处是宝珠的那张纸笺。

    宝珠不在身边时,那纸笺就相当于他的依恋。

    董仲现和阮梁明没有拦他,他们都知道一句话。袁训不是无故出手的人,今天发这么大脾气,必有原因。

    两个人都纳闷,小袁和余伯南的认识,是在他们眼皮子下面。而今天和余伯南的见面,又在阮梁明眼前经过。

    是什么原因让小袁大动肝火呢?

    余伯南已走,径直回下处。到了下处,自有侍候的人担忧,请医生拿伤药敷了公子一脸,余伯南才得已安静。

    他全身都酸痛,也没有去睡。推说自己要睡,看着房门关好。忿忿然去书桌前坐下,砚台里还有墨,取笔沾墨另取一张纸,用足笔力,大大的写下两个字。

    宝珠!

    宝珠宝珠宝珠!

    袁训你就再有权势,又能奈何得了我心有宝珠!

    余伯南因无能为力夺回宝珠,像女人一样哭了。因为他不但失了人,还失了情。凭他怎么再用心去写,也写不出那一张的宝珠。

    那一张写时的心意,是在蜜糖里。

    此时,满腔怨恨,还能写出什么好字出来?

    丢下笔,他抱头而哭。为宝珠而来,而宝珠而努力求功名……。如今,没了宝珠,再用功还有什么意义?

    他此刻,心竟如死灰,一毫儿也不想再动。

    ……。

    袁训离开安家,已经不再生气。走出街口,在拐角处,取出写满宝珠的那张纸笺,不由分说撕了个粉碎,面无表情走开。

    宝珠和余伯南的事,是袁训相中宝珠以前,到安家后打听的。他当时只是想找出安家姑娘们的不好,且找的人也对,让顺伯带上几分礼物,往几家媒婆家里假说求亲,一问便知。

    四、五家媒婆众说不一,钱媒婆自然是最有资格说话的人,她为宝珠姑娘说了两回亲,看在礼物份上,和盘托出。

    又把方明珠进余府的疑惑,也全出来了。

    指望媒婆守秘密,可不容易,再说,也没有人交待她要守。

    当然,求亲的冯家和余家都不错,钱媒婆也没有隐瞒。她很是稀罕:“安家四姑娘的风水竟然是这一年独好,冯家也求,余家也求,老太太也不知怎么了,偏是不答应。”

    顺伯回来传话,袁训难免想,姑祖母这是一片深情厚意,为招待自己好挑选才回绝两家亲事。掌珠艳丽,玉珠清雅,姑祖母又偏留下宝珠,宝珠难道有过人之处?

    这一对人的情缘,并不是单独由袁训和宝珠过灯节开始。

    冯家郑重求,余家郑重求,宝珠的人品不用再疑心。

    而宝珠接下来对袁训的“敌视”,因为没见到见面礼,造成宝珠单独注意表凶,表凶单独注意宝珠。

    说也奇怪,宝珠除对袁表凶不客气,对别人都客气。袁训能服气?这一不服气,红线指上系,他们就此配对。

    袁训从不怀疑宝珠,怒气下闯进去,是由心而发,当时就是想见到宝珠。回太子府外下马,袁训也明白过来。

    失笑的他自嘲:“想见就见,何必又闯闺房?”自嘲过丢开,径直进府。

    董仲现迎住他:“小袁,不生气了?”袁训心头又是一暖,自家兄弟,总是关切自己的多。想刚才失态,面上讪讪:“我不气,你们午饭用得好?”

    “你走后,小余也走了,我和阮兄又换个地方重新用过。阮兄家中有事,不得等你。托我代问,我也想问,小余怎么开罪了你,我让他摆桌酒,向你赔礼如何?”

    袁训一听,面色又变,瞪他一眼,嗓音又冷冽起来:“这不是能赔礼的事!我也…。。。”思忖一下,自家好兄弟,也是不能直说。就把宝珠适才的话想起来:“我代他难为情,我难为情说!”

    董仲现让他逗笑:“你和他并不熟悉,有什么他的事,你难为情?”

    “不要你管!”袁训凶巴巴。

    董仲现愣住,袁训又狠狠道:“你想当小人打听缘由,去问他!”一头走,一头怒:“我看他敢说!我看他说!”

    敢说一个字,表凶又想揍人。

    “哎哎哎,我们为你分说开,怎么叫当小人!”董仲现觉得可气,跟在后面进去:“是什么说不得的……。”陡然闭嘴。

    袁训步子一停,紧跟其后的董仲现差点撞到他坚硬的背上。董仲现急时也刹住脚,摸鼻子,看面前回身怒目的袁训在问:“你猜到什么!”

    “没什么!”董仲现不看他,转脚就溜。

    袁训一把揪住他衣后襟,呲牙咧嘴地问:“给我从实招来!”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董仲现微微一笑:“本来我不知道,现在我倒知道了。”

    “嗯,你敢诈我?”袁训提起拳头:“想打架?”

    “放下你的手!我虽打不过,也敢和你较量!”董仲现也气急败坏:“兄弟们是为你才问。你当我为了一个才进京的秀才,就和你纠缠不清!看你那样,自己照镜子去!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袁训放下手,在自己脸上蹭几蹭:“我生得不好吗?”宝珠才说一堆姑娘找她事,我生得不好,这一堆姑娘是从哪儿钻出来的?

    由钻而想到狗洞里,又自己一乐,追自己的姑娘们是从狗洞里钻出来,那自己成了什么?肉骨头不成。

    他笑了,董仲现更气,接着又骂:“小阮让我问,我说你是个铁头,敲不出来的,不如诓你倒来得快。这不,一诈便知。你虽能耐,却不打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你虽傲气,却不生寻常之气。能让你生气动手的,而小余又是姑祖母的一城邻居,和表妹们……”

    说到这里,董仲现不怀好意:“是青梅竹马吧?”

    “滚!狗嘴里不吐象牙!”袁训把董仲现重重推开,翻脸拂袖,头也不回的往里去。这刁钻难缠的人,真的让他猜出!

    董仲现在后面笑骂:“恼羞成怒怎么着?”

    袁训前一个时辰送给宝珠的恼羞成怒,这就回到他自己身上。

    回到他常从的房里坐下,有几个同僚在此,大家见过礼,各自饮茶。有一个人闲闲地道:“都说京中米贵,我看不然。”

    “这话怎么说?据我老妻说,米昨天确又贵了。”

    挑起话题的那个人道:“那是进京的人多起来。”

    另一个人道:“怪事,明年才春闱,今年这么多人进京?”

    “这有何怪的,上科乡闱中后,有不少人没能春闱,这一科都有摘桂的心,这提前一年全进了京,米不贵,才是怪事。”

    袁训也悠悠闲闲听着。

    “提前进京的全是财主,就过来也不是为念书。”

    大家一起笑:“就是这样!能提前一年进京的,全是财主家。他们打量早一年来,认识几个人,人头可以熟悉,考官可以认得几个,但就认识考官又有何益,试题开封前,考官也不知道。不过是多骗他们几顿酒喝,心黑的多骗银子罢了。”

    就有人打趣袁训:“小袁,我们也骗银子去,你看好不好?”

    “你们先去,我跟后面混酒喝就行。”袁训回话时,就想到余伯南。此时房中坐的,除袁训外,俱是老公事。

    外面的人不了解情况,都说太子年青,着意笼络年青人,太子党一出去,轻一色的鲜衣怒马,弓箭在身。五陵年少,也不过如此之神气。

    其实呢,太子最重的,还是官吏油滑的老公事。这些人不管放出去到哪里,帐目也好,案情也好,一眼扫过,全门门儿清。

    年青人么,自然也要。

    姓余的不起歪心,袁训是不介意举荐他。而如今,袁训歪歪嘴角听着老公事说外面的趣事笑话,把余伯南抛出宇宙和洪荒,这一辈子别在我面前出现。

    他手指轻点半旧红漆桌面,直到有一个人进来,悄声在他耳边道:“让你猜着了,文章侯的世子韩世拓,也和那群使者们有关连。”

    “现在哪里?”袁训醒过神,扫一眼老公事们还在闲话,装作不在意的问。

    “他那天面上挂了彩,好几天没出门,应是在家里躲羞。今天一早出门,先去琉璃街那几个铺子,全是我们盯着,关外人开的铺子,坐了半天,买了几件女人用的东西,说了什么倒没听到。现在出铺子走了,老吴盯着他呢。”

    袁训即刻起身:“走,我看看去。”

    又是一个世子有嫌疑。

    袁训都糊涂,这群世子爷是怎么了?缺钱用?和一般官员们相比,他们花在女人身上的钱,就足够别人数年的开销。

    想权?想从中弄权?昏愦!

    他带着人三步并作两步出了府,上马后还沉思一下。他还没有官职在身,也等着下明年的春闱,但太子给他诸多便利,可以抓捕可疑之人。

    今天要逮到韩世拓的证据,那就是不客气的收监再查。

    文章侯是南安侯府的亲家,袁训并没多想。他想的是,抓一个世子这事可大可小,虽然文章侯家近年来更败落得厉害,不但没有外官放,这能收油水。就是当京官,皇上太子也都不太眼中有他。

    可抓世子,还是要谨慎。

    “小袁?”跟从的人见他不走,提醒道。

    袁训回神:“走!”

    他们走出三条街,有人过来接住:“才走出水井巷子,往榴花巷子去了,”又过两条街,又有一个人迎上来:“他已过青草街,如今是在玉石街口的那酒楼上。”

    袁训又顿住马,心中一阵不安宁。

    玉石街口,却是和安家所住街口是相邻的。

    中午才见到一个余伯南,下午又遇到一个韩世拓。袁训白了脸,恨恨在心中骂,姓韩的你敢欺负到我头上,我不敢把你侯爷一把捋了!

    几个人再去玉石街口,怕韩世拓见到,在最近的另一家酒楼上坐地。往对面那酒楼上看时,大家都骂:“我们让这小子涮了吧!”

    见一带红色雕花栏杆内,有一个人身着淡绯色的衣裳,衣裳上绣的无处不是花卉,菊花半卷,兰花吐蕊,另外宝相花等等,绣得满坑满谷,从衣角直到衣领上。

    “呸,这种颜色的衣裳,我就不敢穿!””

    “这是为什么!”

    “我怕穿出来,公猪把我当成母猪拱!”

    袁训也是一样的瞧不上,好端端的一个男人,不是女色极浓的淡紫,就是轻巧细柔的粉红……还有什么藕荷、白莲、嫩黄……。全是让男人见到要吐的颜色,韩世拓从来不少穿。

    穿就穿吧,且看他此时模样,更叫是男人的气愤。

    世子爷此时手中握一把象牙折扇,天热别人也不好说他。折扇展开,有鲜艳欲滴的几朵牡丹花,世子爷的一双桃花眼,就从牡丹花旁透出来,半遮半掩,半忧半愁,看向酒楼下一干经过的人。

    “娘的,窑子里姐儿就是这调调!”

    “这小子是障眼法吧?用勾搭来作奸细,不得不防。小袁,你说是不是?”

    袁训点头,也刻薄韩世拓一句:“我们轮流看着他吧,看多了午饭都存不住。”

    大家嘻嘻一笑,笑声还没有止住。见韩世拓头一缩,回进酒楼里。

    “有人来了?”从袁训开始,无不打起精神。

    再看楼下走过的人,却没有什么稀罕。但这一会儿上酒楼的人,却有几个。

    “我们要上去看看吗?”有人问袁训。

    袁训想想:“再等等!”

    而此时,韩世拓本人,走下酒楼来。他一走下楼,就有一个小厮跟上。主仆相视笑得别有意味,然后慢悠悠,悠悠然,主人手摇折扇,好一个倜傥公子模样。而当奴才的,也腆肚挺胸,也是一件象牙雪白的衣裳,活似青楼上大茶壶。

    他们装作无意中拦下一个人,小厮上前一个大大的揖:“这不是画眉姐姐吗?今天又使你去哪里?”

    一个丫头,生得玲珑面庞,手中握着一块银子,见到他们,倒不是很愕然。

    她福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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