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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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 第6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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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笔尖点点金色,吓得袁训把加福塞到宝珠怀里,上前抱起香姐儿,同她好商议:“只画自己房里好不好?”半天才哄得香姐儿点小脑袋,袁训向宝珠抱怨:“其实我想说的,是去太后宫里画去,全是太后说好,惹出来这一出子事情。”

    香姐儿听到,道:“好。”宝珠又笑,袁训啼笑皆非:“还好?爹爹说着玩的!”见天色不早,正要唤人送小姑娘们回去,见外面走来红花。

    “侯爷和夫人听到外面动静没有?不知哪里塌陷似的,又有动静出来,咱们离得远听不清。”红花话音刚落,袁训也听到,似有一声“轰隆隆”过来,袁训把香姐儿也给宝珠,说着出去瞧瞧,在二门上见到万大同。

    原来是万大同最早听到,又红花在查上夜,就让红花进来回话。见袁训出来,万大同道:“侯爷您听,跟佛音似的,有什么一直在唱。”

    袁训侧耳听,只听到街上像有些乱。叫上万大同:“这里远听不真,带马出来,咱们看看。”万大同答应着叫人,袁训往角门上等候。关安在书房里睡,不时打听袁训睡下没有。这就得知,叫上几个小子跟出来,一时万大同带来马,主仆出角门往街上去。

    出街口,有什么“嘭”,爆上天空。

    纷纷抬头看时,见澄净的月空上,有一道五彩色的云彩。那五彩分明,红的的妖异的红,绿的碧油油。一个小子脱口出而:“妖云?”

    袁训狠瞪一眼:“太平盛世,哪里会有妖?”小子自悔失言,忙道:“是前天街上听来的,酒楼上说书的说斩妖记,说那妖死得惨,一回一回的投生,后来有大罗金仙念大悲咒超度,才劝着它不再折腾。”

    袁训心中疑窦生起,正要细问,关安叫他:“侯爷你听?”夜里已不算静,让惊动起来有不少人。但动静里还是能听到一阵奇怪的嗡嗡声,袁训听出来,这是寺庙里僧人唱念的大悲咒。

    他听到,别人也听到。袁训再走过两条街道,就有人在街上谈论,大夏天的热,本就都睡的晚,开门就得出来。

    “是妖云?”

    “五彩的,一般都有怪异。”

    “是为什么出来?”

    “这还用问吗?不是很快就要大斩人头,”

    袁训在这些话里慢慢铁青面庞,带着人赶过去。见顺天府的官差已先在那里,把一条街全封锁。关安过去打听,回来告诉袁训:“说京里好几个土地庙全塌陷,下面现出一个大洞,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可能是年久失修,但可惜的是刚刚有帮子僧人在做法事,全陷进去。那经文,估计是他们念的。”

    袁训沉下脸:“几个同一天陷吗?都有僧人在做法事?”

    关安道:“我也觉得奇怪,不然,咱们往别处再看看去。”主仆又往另一个土地庙去。街上已经宵禁,能走动的人不多,袁训不费功夫赶往另一个土地庙时,见到一个人聚精会神先在那里。

    月光打在他的面上,把他贵气天成的面容踱上一层银色。袁训吃惊地过去:“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太子的回答犹有稚气:“我看看热闹。”

    袁训警惕地在前后看看,见附近街道上不许出来人,还算宁静。但看太子是便衣简从,只得随从三五个,袁训选了一个位置挡住,再次劝他:“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殿下这里不算太平,请回府。”

    太子回答的有趣:“京里尚且不太平吗?”

    这算殿下有胆量,身为岳父和臣子,袁训全是喜欢一半担心一半。凑近太子匆匆道:“臣出来不到一个时辰,也看到不少妖异,只怕有人作祟,殿下还请速速回府的好。”

    太子眸含笑意:“岳父战场上杀人多矣,也信妖异吗?”

    袁训继在家里让女儿们缠得哭笑不得后,在这里又让殿下的话说得莞尔。“真的是妖异,倒也罢了,自有天师在。就怕是人不是妖。”

    太子悠然,带足初生牛犊不怕虎,微笑道:“所以我出来看看,到底是人还是妖?”

    有个官差走上来,欠身一礼:“殿下,已收拾清楚,可以进去观看。”太子瞄瞄袁训,见他满面无奈,倒不肯闪他的心意,道:“岳父陪我去看?”袁训说好,周护着太子下马,陪同他往里面走。

    月在此时愈发明亮,把周围景物照的纤毫必现,身边的少年神采飞扬,也一眼看得清清楚楚。

    袁训心中有得意。

    别看他嘴里是担心的,内心也很谨慎,但得意一波一波如涨潮般,冲涮着他疼爱女儿的心。

    早在数年前,袁侯爷能干出皇后指婚,他进京辞婚的大逆不道事情。而在今天,他发自内心的感觉姑母,太子初长成,从他白天生日席面上说的话,和这会儿赶到这里,又亲临观看来看,有胆有识有勇有气度,袁训满心喜欢,满心欢畅,为着他的小加寿。

    继和柳家几年前大闹后,袁训头一回有安心之感。

    他不怎么再担心皇后,这不是有太子在?太子白天说的多有力,“寿姐儿生日你们不送?难道以后母后生辰,太后生辰,你们全一样办理?”

    这份儿清楚,这份儿明白,这份儿知道加寿与他是敌体,既维护加寿,又为皇后娘娘挣回大脸面。

    皇后回想这件事,欣喜儿子得用,还有不悦加寿的心。但袁训却是既为皇后喜欢,也为太子喜欢。

    太子懂事,皇后的嫉妒也就少下许多吧?

    皇后的嫉妒不见得只针对加寿,她针对更多的是嫔妃们才是。但不管嫉妒从哪里来,消去许多,加寿也能受些益不是?

    一个人总红着眼,难免带上无辜的人。更别说加寿才杖毙皇后的人,皇后不喜欢也应该有。

    有太子白天的一番话,袁训为女儿和皇后新矛盾产生的提防不减,但宽慰不少。在此时,也就对这尊贵女婿恨不能拿头顶着,小心照看着他进入土地庙里。

    见地上一个大洞,虽清理过也能见到还有血迹。太子要走过去,袁训拦在前面:“殿下小心。”太子失笑:“岳父,早知道不带你来。”袁训也笑,道:“殿下就站这里吧,我去看看也罢。”正要过去,见街上又一声闷响出来,又是一片五色云彩出来。太子立即道:“去看看!”要上马时,见岳父奔得更快,手先揽住自己马缰。

    太子忍俊不禁:“岳父您还有什么说的?”袁训伸出三个指头:“殿下去看可以,允我三件事。”太子听着外面有乱声出来,恨不能这就过去,偏偏岳父又缠不清。只能道:“您说。”

    “一,殿下虽是便衣,人堆里也不能去。”

    太子喃喃:“早知道你来,我换个地方去。”

    “二,乱上来的时候,殿下作速回府!”

    太子嘀咕:“福王造反的时候,我还城门回过马杀他呢,在您眼里就这么看不上我?”

    袁训装没听见,再道:“三,遇事和我们商议。”他指的我们,包括跟着太子出来的人。太子又要笑:“您都让我不要乱走,赶紧回去,还商议什么?”这就全答应下来,上马,大家簇拥着他匆匆而去。

    还没有到地方,太子皱眉。

    眼前黑压压的人全出来,是这附近居民多,顺天府的人还没到,没来得及清道路,把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太子变了面色,忽然吐出几个字:“胆大妄为!”袁训正在寻思人多殿下去有危险,周护上要加紧时,太子唤他:“我不去看了,请岳父代我看过,明天来告诉我吧。”袁训闻言大喜,下马来,亲手牵太子马送到街口,选一个人少的街道,笑着把殿下送走。

    太子殿下和跟的人打马如飞,并不是回家,是直奔皇宫而去。

    ……

    皇帝还没有睡,也早接到回话。在烛下他的面色难看,如砚台里墨,负手眸中冰寒,自语着在骂:“敢在朕的面前弄鬼?”

    太监来回话:“太子殿下打宫门求见。”

    皇帝有些意外:“太子还没有睡吗?”再一想今天是太子头一天单独居住,太过兴奋玩得过晚也不好说。就命:“宣。”

    不多时,太子匆匆进来,皇帝正不高兴,就把个脸沉着:“太子,这时候还嬉戏不应该!”太子回道:“儿臣没有嬉戏,儿臣是往街上去看过,有话要紧,这才深夜来回父皇。”皇帝点一点头:“你说。”

    “前几天有人说书斩妖记,今天夜里有怪声唱诵大悲咒,又几处地陷,依儿臣来看,只怕后面怪异事情会越来越多。父皇,这莫不是针对您治罪几位郡王来的?”太子面上已经在焦急。

    皇上淡淡:“有祥瑞,就有不祥。”太子正要再陈词这件事的厉害时,冷不防的听到一句话,皇上对他微笑:“你这是担心又说到加寿身上,你才深夜来求见?”

    太子面上一红:“这倒不是,加寿在宫里有太上皇太后和父皇母后照拂,再也不会有事情到她身上。”

    他的难为情,引来皇帝笑出两声。再就缓缓道:“你还有话,你说吧。”

    “儿臣虽今天才出宫,外面的话也听到不少。几家郡王进京的人不少,他们不思悔罪,想的全是怎么和父皇讨要以前情分,怎样不牵连他们!”

    太子激昂上来:“父皇又新登基,历朝君王都有大赦的话,他们只怕也想到这一条。”

    皇帝目不转睛看着他:“那太子你有什么对策?”太子殿下肃然回答:“自然一切以律法为准,以父皇之意为主。”

    皇帝轻笑:“朕要是全杀了呢?”太子浮出笑容:“以儿臣来看,父皇仁德,是不会这样处置。”皇帝勾勾嘴角:“你是要朕赦免?”太子欠身:“这样也欠妥当。”皇帝悠悠道:“那你说吧,这些个人,”恨恨上来:“数千的人进京来!朕要是昏君,一古脑儿杀个血流成河!”

    他怒气上来,太子静静听着,等片刻,皇帝平静下来,太子再回:“有福王造反就在不久前,福王大逆不道,辜负太上皇和父皇许多仁德!父皇虽有仁德无边,也总为皇家子弟犯糊涂而有痛心。”

    皇帝轻轻一笑,寻思这话说得好,太子不是明着劝自己不仁德,而是说自己痛心?给福王也安得漂亮,犯了糊涂?

    皇帝在心头轻叹,福王还真的是由犯糊涂而起,就像进京的这些人一样,早冷眼旁观他们也想犯个糊涂。

    想到这里,太子正在道:“而进京的这些人中,像是糊涂人也不少。”父子的话印到一处,一个由口中说出,一个是心里暗想,皇帝不由得放声大笑:“哈哈,说得好。”眸光慈爱的放到太子身上:“依你看,他们想犯什么糊涂?”

    “按律,定边郡王当诛九族,朋党也要捉拿。按律,项城郡王阵前哗变,白带几十年兵,这兵可以不用再带。按律,东安郡王当斩,靖和郡王当斩。”

    皇帝打断他:“太子,杀不得许多人。”

    “是,回父皇,这总是各人的心思,由父皇一一审度才是。”太子恭恭敬敬。

    皇帝又一笑,咀嚼一下:“各人的心思?”太子见他沉吟,就等候在旁。皇帝沉思半晌,恍然醒来,见到太子还在,命他进前来:“有几句话交待你,吉祥也好,不吉祥也好,按律法而行,不时施恩,无愧于天地就好。”

    太子答应下来,皇帝又道:“你既然有这些见识,也已成年,这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太子拜谢,皇帝让他出去,自己向烛下又走一回,宫人请他就寝不提。

    ……

    第二天内宫里也得知,太后忧心忡忡:“这又要乱不成?”太上皇让她不要担心,见加寿走来,脑袋摇晃着,把太后忧思引开。

    “加寿,你昨天才见过瑞庆,下午给你梳的头,不过一夜没见,又晃脑袋做什么?看看才梳的头发又要散开。”太后这样道。

    加寿嘟嘴儿:“我又想姑姑了呢。”太后听过是喜欢的,不过道:“别总去,三两天里就去一回,姑姑她能喜欢?”

    加寿委委屈屈答应:“好吧,那我明天再去。”

    太上皇轻笑:“让她去吧,她一半是为自己梳头,一半是为你才去,去过回来,有好些瑞庆的话说,你不是也听得津津有味。”

    太后就改口应允,加寿回去换衣裳,过来辞行,任保蒋德带着宫人跟出宫。小身影从这里走开,太上皇就笑话太后:“你满心里也想女儿,还要装着不想看。”说得太后抱怨他:“快别说我,说说你自己。昨天在太子府上,你和瑞庆说的话最多。”

    “我是问她还淘气不淘?镇南王府进来请安,我问公主可好,他们总说好。我不信,我的女儿没有三两下子淘气的手段,可就不随你。”

    太后扑哧一笑。

    两个人互相取笑着,加寿已出宫门。

    瑞庆殿下房里,镇南王世子还没出去。他手里提着笔笑:“我多给你描几个花样子,可以拘的你在房里多坐会儿。”

    “那等你回来,街上的笑话多说几个给我听。”

    小夫妻说到这里,外面有人回:“寿姑娘来看公主。”公主说一声请,世子埋怨:“怎么又来了?”

    瑞庆殿下扁起嘴:“你不喜欢?”

    “三两天就来一回不是,她一来,我就得早出去,我也想和你多说话不是。”世子又露出害怕:“还有她一来,你们两个在房里玩的是什么?不是摔了碗,就是砸落我的书?小小姑娘不是应该乖巧,”

    哈地一声笑,世子道:“当然,公主是最斯文的。”说过,丢下笔就往外走,瑞庆殿下跟后面就撵,嘴里道:“你取笑我呢。”到廊下,加寿进来。加寿见到长公主,眼睛一亮。长公主见到加寿,眼睛也一亮。

    世子含笑旁边端详,也不知道这一对人是什么的缘分,哪怕昨天才见过,再见面也是跟多少年没见过似的……

    “姑姑,你今天好吗?”加寿盈盈行礼。

    长公主盈盈还礼:“我好,加寿,你也好。”

    加寿起身,再对世子行个礼,小脸儿一绷,世子就觉得背后一寒,苦笑才浮出,加寿已经开始:“太上皇好,太后好,就是想姑姑,所以命我来看。”

    小手一挥,宫女送上一个盒子,里面不是一道汤,就是一道菜,是公主爱吃的。

    世子知趣告退,这一位你其实是来梳头的,但在宫里养得太好,每次小脸儿一绷:“太上皇让我来的,太后让我来的,”世子心想我从没说过不让你来不是?而且每次对你笑脸相迎,何必每次都这么大阵仗。

    世子就站不住脚,老实的往外溜。走不到三步,身后准有小嗓音出来,讨好的问:“姑姑,给梳头吗?”

    世子强忍住笑,每次如此,从来不变,由太上皇和太后思念长公主开始,直到她梳完头,把房里折腾得落花流水一般,该倒的全倒,该乱的全乱,小钦差就此回宫,停上两天,再来一回。

    世子含笑出去,廊下早有人取来梳头东西,放好高椅和小凳,公主坐下,加寿也乖乖坐下,让公主打开头发,重梳一遍,加寿欢欢喜喜。

    照过镜子后,加寿今天不是和公主玩乐,是抱上她手臂,凑到她耳边说上几句,公主喜笑颜开:“这个主意好,好玩,走,我陪你去!”侍候的人没听到,见公主换出门衣裳,她自己要的,大红锦裳如红花似的,也不单要车,坐上加寿的车,出门而去。

    ……

    太子新得差使,正在府上寻人手,商议法子。有人回话:“瑞庆长公主殿下,寿姑娘,和袁家的佳禄姑娘加福姑娘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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