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真的吗?
太子久居京中,让福王气得已经把外面的人全看成混蛋。
他的幕僚们成天商议的是防范这里又出乱,那里又潜伏着人,星星之火,无处不可以燎原。像宝珠这样的话,太子也听到过,但只有这一会儿他听得很用心。
如果她说的对,跟随福王的人受蒙蔽的多。
事实上,也是受蒙蔽的多。但殿下让伤透心,拒绝去信。
一件事情一句话,有人反复的在说,慢慢的就能接受。坏的事情尚且是这样,只不过听话的人有正确理念就不受影响。何况是好的话?
太子沉默不语,眉头紧的跟上了锁又找不到钥匙似的解不开。好半天,让宝珠起身:“天晚了,去吧。”
…。。
半晌,太子向案几上叩手指,注视袁训写来的信。喃喃低语:“是真的死了,还是假的死了呢?”
…。。
月夜深浓,京里明月朗朗,山里雾气迷蒙。袁训抹把盔甲:“又湿了,要不是怕湿气里不能睡,生把火明天再赶路。”
雾中,有狼嗥声出来。
陈留郡王在他身边,骂道:“娘的,要是白天,我们这么多人,还真不怕杀群狼。”
萧观在他们后面,视线不清心情烦躁,又小王爷身先士卒成习惯,为保护他,让他走在中间,从进山后就闹别扭到现在,接话就骂:“废话多!白天你也能去杀,我们不赶路了!”
“哼哧,”褚大发出一声。
萧观怪声怒道:“大个儿的!我说话你哼什么!”褚大睁圆眼睛:“我伤风了,昨天您不就知道!”
“你的事我不记!离我远点儿!不怕你过给我,也怕你失心疯过给我。”
褚大往旁边站站,低声道:“我不看着,又要乱说话。”
萧观忍气吞声:“我往后站站,我远着你,行不行!”
“嘘!别说话!”
在最前面的尚栋把话传过来,一个一个传到后面,小王爷觉得自己又憋闷一回。让走就走,让闭嘴就闭嘴,我是小!王!爷!
但在这里不值钱,小王爷老实闭嘴。
轻轻的,有什么波动,离得像远,又像很近。尚栋和连渊一起跳起来:“水,找到水潭!”话到众人耳中,袁训畅快地笑了,陈留郡王本想绷住,但也轻快的笑出了声。
龙家兄弟越过人往前面去:“到了吗?”
萧观正没好气,他水性不如尚栋好,探路这事情装孙子似的乖乖听话,他怎么忍得下去?要是小倌儿这般神气,大倌儿还能忍。
这不是小倌儿的人,小王爷一个也不忍。
正要骂寻了一个月,总算找到。盔甲让龙怀城挤了一下。萧观旋风般回手臂,把龙怀城一把按到地上,铜铃眼瞪出来:“混抢什么!你们旱鸭子长大,装什么好水性!”
袁训恰好在叫:“哥哥们!”龙怀城对小王爷嘻嘻,雾中白牙特别晃眼,像是炫耀的金字招牌,萧观放开他,骂骂咧咧:“都要过去,抢什么抢。”走到一旁,鼓着腮帮子继续生气。
又记不住,对于这里地势复杂,太子党们怎么过去犯嘀咕,斜眼去看。
尚栋正叫他:“有请小王爷。”萧观乐了,你们把我藏在人堆里,总算有我要的时候。昂首挺胸过去,手中双锤舞得旋风也似:“要我怎么打鱼?”
一块羊皮抛过来:“吹羊!”
“这你随便找个人就能干啊!”萧观委屈莫明,吹羊皮筏这事用不着我,你大材小用,你杀鸡用牛刀,你……。
尚栋无所谓:“你不吹有的是吹,你闲着天天寻我们骂,不如口气喷这里面,你也不恼,我们也不气。”坏笑:“不吹,还我。反正这一回你是无风无险不出力气,等回营功劳往脑袋上一挂就得。不出力算了!”
摇着手中另一块羊皮:“大个儿的,你嗓门可比小王爷,气不比他差,你来吹!”
萧观愤然,恨恨收起双锤,抱住羊皮吹起来。一口一个,呼呼不停,等停下来数数,还就他吹得最好。
总是伤气,树根上坐着作息。见袁训和龙家兄弟取下弓箭,对着水里比划着。雾气在这里稍散,可以见到水不见头,不知道有多远。
萧观幸灾乐祸:“还打算射鱼是怎么着?”抱起手臂跷起腿,叫一声王千金:“准备喝鱼汤,人要是掉进去,还能喝人汤!”
尚栋正做下水准备,也不和他生气。就裸露在外的脖子上搓把泥,出来就没好好洗澡,一揉就得,在手里端详:“我这人汤,味道地道。地…。。道。”
“噗!”陈留郡王大笑出来。本来别人不敢笑,怕招惹小王爷。这下子全笑出来。话从前传到后,笑也从前传到后,直到尚栋要下水还没有笑完,水面上也随声波荡起涟漪。
有鱼浮上水面,鱼嘴里满是尖利白牙。
萧观冲过去看新奇:“我吃过,海鱼有这样的,这水里也有?”尚栋又泛坏:“所以不能让你前阵,怕它们要报仇。”
“我吃的也不是它亲戚祖宗。”萧观悻悻然,重回去坐下,也泛坏:“你们下水里出不来,叫一声我救你们。至少骨头还能捞出来。”
尚栋撇嘴要回,让连渊推一把:“走了!”小尚将军去了盔甲,只着单衣,对小王爷蹶蹶屁股算回答。
萧观冷笑,把鼻子掩住,不放也是难闻的。
吹的羊皮不少,组成五个皮筏下去,尚栋连渊同他们的家将们,挑出来的,总共十个人,每筏上两个,下到水中。
牙齿尖利的鱼跟在筏子旁边,可能是头一回见,还没有下嘴的意思,簇拥般跟着。
袁训等人张弓以待。
萧观不住冷笑,看看你们又有什么花招!
见皮筏出去有一箭之地,萧观冷笑下去一半。这射程对寻常弓箭没奈何,但袁训和龙家兄弟不在话下。
刺激劲儿上来,小王爷聚精会神。
划水声哗哗轻响,又出去一段距离,“呼!”水中有什么要出来,先是很多气泡冒出,再就大大小小漩涡出来,汇成一个大漩涡时,这是夜里,也可见黑乎乎的阴影浮出。
小王爷心提到嗓子眼里,惊呼道:“小心水里!”
“哗啦!”一堆半个身子长的大鱼冒出来,还不是一条。跃出水面,对着筏上尚栋等人就咬。
“小袁!”
尚栋连渊大喝一声,十个人全部弃了皮筏,往鱼出来的反方向奋力一跳,没几下子游出去很远。
萧观目瞪口呆:“哎,水里有鱼要吃你们!”
眼角边黑影子一闪,“嗖嗖嗖!”
袁训和龙家兄弟一起举弓,再就火光出来。前面一批箭矢上挂着黑色的东西,有硫磺味道出来,萧观又是一惊:“火药!”
后面的箭上,是点燃的火!
火箭后发,也和先发的箭相同而碰上。恰好在火药遇上鱼时,火到了。
水光冲起老高,爆炸声,碎鱼肉溅得到处都是。小王爷和陈留郡王等人担心往水边去看,让喷得满身全是,陈留郡王哭笑不得往后站几步,觉得身上有动静,低头看,一个大鱼头,那牙还尖张着,同一段鱼肠子挂在他腰带上。
取下来要扔,天豹接过:“鱼头汤,别浪费。”陈留郡王把他往前面推一把:“往前面还有火烧鱼肉。”
水柱继续喷涌,天豹也喷一头一脸,心花怒放退后,对褚大道:“我家将军这主意,你能想出来不?”
褚大也翘拇指:“想不出来!”顺手,从天豹头上摘下一块鱼肉,咧嘴一笑:“生的其实也能吃。”
水中,连渊尚栋等人躲过爆炸,奋力的往回游。萧观把才生过气忘记,高举铜锤大叫:“快点儿,再快!连渊你这笨蛋,后面有鱼吃你,”
连渊脚上还有靴子,回身一脚蹬开,继续前游。
袁训叫萧观:“干活去!”萧观兴头上来,解头盔解盔甲:“就这么简单,我也会游,我也能去。”
“那边!”袁训努嘴儿。
萧观看过去,见余下的士兵们正在砍木头,有爆炸声掩饰,不容易听出来。还有两队人,负责巡逻守卫。
深一脚浅一脚走过去,萧观又开始抱怨:“眼睛尖!我的锤砸树力气最足。这可是我爹为我精心铸造的,砸树,亏你想得出来!”
脸上没好气,步子很是敏捷。
边砸树,边看水中动静。见连渊等人上了岸,有的让鱼咬了出血,但没有大伤,萧观松口气。重新骂骂咧咧:“喂鱼的主意我也会,早说啊,我也想得出来。”
又可惜他吹的羊皮:“败家玩意儿,让我吹,你们就丢水里。”尚栋等人没听到他说话,也招呼着人:“拉。”
皮筏下面皆有绳子,又拉回来。
小王爷乖乖闭嘴。
出来的鱼多,炸死的鱼不少。到天明的时候,大鱼吃小鱼,小鱼吃小鱼,几人高的水蛇卷往一条鱼较上劲,袁训等人坐水边上,喝着煮好的鱼汤看热闹。
把个鱼骨头往水里抛,尚栋笑着说:“鱼儿乖乖,好好吃你们的,没吃饱的也别急,老爷们继续喂你们,保证你们大多吃得饱饱的,也就不来管老爷们过去。”
鱼骨头上肉也没有,他啃得太干净,丢下去浮在水面上,鱼儿也不吃。
上午时,袁训和龙家兄弟上了皮筏,尚栋等人在前面开道,他们在后面准备营救。龙二看水中,到处是鱼在撕咬,全身都发麻:“这要是吃我的肉,我想还没这鱼厉害,能反咬几口。”
龙三蹲下身子,把筏旁漂浮的鱼段抛得远远的:“吃吧,别来管我们就行。”
到晚上又炸一回,再次全军鱼汤烤鱼吃得足足。如是这样几回,到第二天下午,木筏也扎出来,一共三个,站得上去几万人,可以想像跟个小宅院似的大。
这里水面宽阔,两边山壁离得远,也划得下。
萧观又向两个跟班嘀咕:“尚栋这主意有什么巧!全是把小东西弄大!”白不是抱着鱼肉嘿嘿:“这炸鱼的主意不坏,他敢去引鱼,有胆量。”
“哼!你倒像着他。”萧观一生气,夺过一块鱼肉来塞进嘴里。
大家登筏,在水中向前划去。这一带水面相当的远,划出半天去,两边鱼都撑得不理会。见到前面又有凶险出来,依前法子,再炸一回。
夏直在郡王面前献殷勤:“这粮草都不用愁,捞一块就是吃的。”向水中捡只虾,也不小,有手掌大,淡水虾长这么大也是成精的那种,递过去:“我给您烤烤去,要是有酒,就更好了。”
陈留郡王但笑不语,心想这不靠谱的主意一个又一个。从打石头城开始,那放大的云梯。板凳城郡王没有去,听他们回来吹牛皮,大风筝是退路。虽然没真的带人出来,这主意也足够瞧的。
这一回又炸上鱼,真有你们的。
水面遇窄的地方,三个木筏还能分散开,到宽阔地方重新再连。行上一天,风又助势,见岸边出来,大家叫声苦。
乱石嶙峋,尖峰到处。尚栋叹气:“这路,离我们要去的地方还得半个月才到,这路可怎么走!”陈留郡王却夸奖道:“我们一天水上走了好些天的路,小将军们,这一次你们又成名!”
太子党们并不因此满意,四下里乱看:“不信就没有好路走。”
连渊道:“天无绝人之路,这世上本没有绝路,是自己没找出来。”龙氏兄弟也自命不凡过,但对上他们就憨笑不止,脑子混沌拿不出好主意。
心里先怯怯的,有好主意也出不来。
见连渊手一指峭壁上树,几大株挤在一处,连渊道:“看着就可疑!小袁,射下来看看后面是什么!”
龙家兄弟赶紧买好,手中弓箭本久握着,怕有凶险还是他们弓箭更远更快,连渊话音落,几枝子箭就上去,牢牢扎在树身上。
树晃动几下,往下就摔。
通!
小王爷正寻路,冷不防这里水面窄,让砸满面的水。气得正要骂,见太子党们受连渊启发:“不信这两边没有路,上去看看!”
解开几个木筏滑到两边,借住飞抓,跟猿猴似的上了峭壁。
小王爷张大嘴,忽然怒了:“这是欺负我,怎么不叫上我!”
陈留郡王面有欣赏,向袁训道:“太子殿下用人,放眼天下无人能敌。”
龙家兄弟则往后仰,往后仰,冷不防一声大笑出来,龙六龙七龙八后仰太过,齐齐摔进水里。
七手八脚捞上来,看大笑的来源,是尚栋手指一处大跳大叫:“下来,不用上了,在这里,就在眼前面。”
乱石中间,有个洞口,黑黝黝的。
陈留郡王赞叹:“好!”这群年青人太了不得,个个是人物。
见尚栋等不及木筏靠岸,跳下水游过去,没等别人喊小心,出溜,人进去了。
片刻,回声出来。
“快来啊,有好东西,哈哈哈…。。狐狸尾巴在这里呢!”
小王爷郡王袁训均眼睛一亮,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扑通,三个人也跳下水,也等不及的过去看。
第三百六十六章,加寿是姐姐()
洞内景象,让陈留郡王三个人喜笑颜开。
洞口不大,他们进去的这个洞口也不是主洞口,和里面洞天别有不同。
洞内,石壁雪白,脚下石头雪白,带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浑然成为一体。这里近水,有幽暗色,钟乳石带着潮湿。往里面去,曲折往上,间中又有往外的洞口,风吹得干燥,全无泥沙,似玉的宫殿。
地下一行行沾带泥渍的脚印没有遮挡的呈现眼前。
度量着山势,这里与梁山王挨火药炸的地方虽有距离,却有可能从那里通下来。陈留郡王缓缓点头:“这也罢了。”
他心头百般纠结的一块大石放下。
这才符合福王沉潜几十年的性子,也能解释定边郡王不是那轻易寻死的。还有苏赫,他会是面对大军不厮杀去寻死的人吗?
听后面脚步声整齐而来,知道自己的人马进来。当下命人往洞的两边去搜索,直到上行不能再走,让一堆参差不齐的碎石头堵住。
手敲石块,陈留郡王道:“就是这里,原是条路。”
尚栋道:“这路不是直通山顶,是通往峭壁上。”袁训等人皆点头,萧观也道:“这高度还没有到山顶上。”
“他们用绳索系着下来,怕到了山峰上忽然没了,王爷追赶在后要起疑心,事先埋下火药,一则让王爷和咱们以为他们死了。二来,火药把道路炸毁。咱们刚进山是从炸坏的地方先看,硬是没找到一点儿路,就是这个原因。”
袁训面色凝重,掐指头算:“咱们出来大半年,现在外面是秋天!”大家面色全都难看。萧观转身就要走:“集合人马,咱们赶快回去。”
陈留郡王喝住他:“急在这一时吗!他们做的是诈死的准备,为什么?才乱过,京里难道不防备,各处难道不防备?他们只有装死,才能化整为零的混入内地!几万人,还有蛮夷,分批而去,不会直接发难,必然有个事情……”
在这里话声停下,寻思今年有什么大事他们好动手,袁训静静道:“有!明年正月里!”
陈留郡王也明白过来,萧观是喜动颜色:“那咱们还赶得上!”
“赶得上!”袁训眸中迸出火气。
陈留郡王轻拍他肩膀,示意他不要在这里发怒。当下先搜索,且做好出山的准备。
不时,看向袁训等人,再一次想这群年青人可真了不起。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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