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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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 第5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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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伤天害理,但不卖国。项城郡王就是这种人。只要他不死,他这辈子不知道还要害多少好人,但国难来时,他决不会乱掉原则。

    对着面前将军们志气昂扬,项城郡王最后一次鼓动。双手踞案,昂首怒眉,大声道:“将军名声,就在此朝!后退皆为耻,杀敌把名扬!想升官发财的,这一仗好好的打,咱们和梁山王老匹夫要官职去!”

    帐篷里哄然笑声更大作:“谅他不敢不给!”

    笑声似随时可以把帐篷抬出多远。

    在外面,走来一个人。他盔甲上全是刀剑痕,一看也是个不退后的将军。让守帐篷的士兵拦住也不生气,陪笑问道:“郡王在见什么人?”

    亲兵们回道:“郡王在见人。”

    没有明确回答,这位将军也不再问离去。片刻,帐篷里的人全出来,亲兵进去回话:“罗松将军适才过来,这样这样的问话…。”

    项城郡王眉头簇起。

    他让福王给弄得害怕,相信的都是可以放心的人。有家将,有苦战的将军……罗松也是苦战,随他十年以上的将军。但出身孤儿,来身算是不明。项城郡王本能的拒绝,就算他相信一个出自同等身份的将军,那将军也是有可靠的人举荐才行。

    暗暗骂道:“老子要是一再的上当,不是成了你福王的手中枪!”交待亲兵盯紧罗松不提。项城郡王喜欢做坏事当坏人,但不喜欢为别人马前驱使。

    当晚写好回应苏赫的信,答应他借道,要他送粮草过来不提。

    ……

    约好的日子很快就到,信一来一回,怎么着也在三月里。有人说,三月里有野菜吃,难道还过不去。

    整一个军营的人吃饭,野菜这东西可就跟不上。

    已经好几天没有饱饭过,但头一天可以饱饭,项城郡王的军中人人欢喜。饭香味中,项城郡王面带笑容走在军营里,看着士兵们吃饭的欢乐劲头,生出悲哀。

    他都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人的心是向着他的,也不知道他们的欢喜是明天准备向着苏赫呢,还是向着自己?

    这心情直到第二天一早才结束。校场上点过兵,项城郡王抽出自己宝剑,横剑于眉前。冷光把他的眉宇全似凝住。

    他一字一句地道:“本王决不亏待你们,除非你们对本王有二心!”在他的脚下,高台的下面,倒着一个人的尸体。曲甲横尸于地,人头与身子分为两截。

    指挥人马呼呼拉拉出营去,项城郡王再也没有多看任何人。奸细是吗?混战你试试看吧,看苏赫来救你,还是你的同伙能来救你?

    只有大家一心,才能过得去。

    ……

    天在下午,当苏赫的大旗出现在视线远处时,项城郡王的心也怦然跳动。以前苏赫是勇猛的,梁山王曾就他的脑袋声明所升官职,勾得一堆的人心动,最后死在苏赫手下的无数。后来苏赫去了一趟京城,助长昭勇将军不少名声,又顺利逃出后,让他的名声更高。

    苏赫在起初想快速杀袁训,用的全是邪招数。但他大军正式对敌,杀气凛然,可冲天地。

    项城郡王磨的牙根全是痒的。

    他不怕,他要恨。他回想他自己的爹就是死在和苏赫大军的混战当中。项城郡王给龙大出招,战场上得世子位,是他的世子位也是这样来的。但老项城郡王死得太快,他又不像龙怀城有袁训和陈留郡王,小郡王拿到王位,花了一番功夫。

    也就想做出一点事情,就对凌家格外关注,总窥视辅国公府。太心急了,就把自己的堂姑母给否定,国公夫人母子对他痛恨不能解开。

    旧事一大堆,项城郡王没空闲全想。只遥指马鞭,对身边的人道:“让他过来相见!”

    话放出去后,苏赫冷冷地笑了。

    双方,各带两个人。

    项城郡王带着他的家将,苏赫也是两个将军。在大军的视线里,缓步的驱马往中间去。双方隔开十数步,打个照面,眸中光碰撞上去,就知道对方心思。

    苏赫冷笑:“你既然没心,为什么出来!”

    生硬的汉话,噎得项城郡王从耳朵开始,没有一处是舒服的。项城郡王鄙夷:“是没有心思,不是没有心!”

    大喝一声:“苏赫,你这般看我不起!当我能和你同流合污!”

    又鄙夷:“教你个词,记住了!以后别用错。”

    “汉人的话是好的,汉人的女人也是好的,汉人的男人,杀了的!”苏赫嘿嘿,也大喝一声:“项城!你不在我眼睛里,要么让道,要么去死!”

    项城郡王啧啧连声:“我的乖乖亲儿子,这一次你没有用错字。”随他身后的家将放声大笑:“苏赫,我家郡王要认你当干儿子,有好处,给你好多好女人,哈哈……”

    儿子这话,苏赫不能说他听不懂,知道凭自己的汉话和项城郡王斗嘴不行。拔出自己的弯刀,刀上白光反射出多远,苏赫不屑一顾:“斗嘴的,不理你!来来来,虽然你不配,也能战几回合!”

    项城郡王从马上抽出自己的兵器,一到手中,胆气更增。他凝视苏赫,从没有这么认真的打量他。

    这个人,脑袋大,脸皮粗。有头脑,也有胆略。不然不会继赫舍德以后成为他国第一名将,不然福王不会寻上他。

    一个是家仇,福王只能算是家仇。一个是国恨。苏赫只能算是国恨,虽然袁训杀了他的爹。

    国恨家仇,让福王和苏赫走到一起,但更让项城郡王瞧不起。

    “听说你在京里是逃走的,”项城郡王嘲笑道:“但今天,这里不是京城,我的兵马也不是京中护卫。苏赫,你命亡我手,可无遗憾。”

    两个人的身后,是各自的阵营展开。各是绵延如一条天际线。

    弯刀在手,苏赫浑身都像发出光芒的神祉,充满力量。银光直映眉睫的厉戾:“项城!你以为我真的是借道的?”

    项城郡王挑一挑眉头:“哦?”

    “要夺你们的好女人,要先杀你们的男人!梁山王大军在此,杀光!”苏赫得意的笑了。那个什么汉人福王还等自己在约定的日子到达哪个城市下面,他真蠢!

    杀光梁山王的主要兵力,再长驱更是不难。至于福王,让他等着去吧。

    苏赫想到自己倾全国之力而来时,告诉大汗的话。当时他在那最尊贵的帐篷里,抬眼就能看到大汗最美貌的女人,但和苏赫在京城里青楼上嫖的相比差得太远。

    他是一半想着袁训,一半想着女人说出的话。

    “联合诸国,借兵挥师,不到汉人京都,决不回还!”

    下面还有一句:“是一年两年,还是三年,就不知道。”

    已做好数年战斗的苏赫,毫不介意先歼灭项城郡王,靖和郡王的人马。他一字一句地道:“你借道!我分你肉!你不借,很好!很好!”

    眯了眯眼:“不说借道,就约你不出!打你,你跑!”

    项城郡王又要听的翻白眼儿。你打我,我打不过你,我能不跑吗?但是今天,项城郡王想我一定不跑。

    他也坏笑:“不答应你借道,你怎么会出现!我找你,可也不容易!”

    闯过苏赫的精兵直到苏赫面前,也不是件容易事情。

    两个人的目光迸出火花,像导火索燃烧。

    苏赫高举双手,闪电般砍下来:“脑袋留下!”

    项城郡王和两个家将,拨马就转。有大笑声出来:“放箭!哈哈,你上当了!”

    “轰隆!”

    箭矢过来,爆炸声来得比弓箭嗖嗖还要早。

    箭头上串着黑色的火药弹,箭一出去,火药流星赶月般的先于箭到。落在地上,炸出无数泥土。

    草根,乱飞到苏赫面上。在他左侧的人机警,从马上飞身把他扑倒:“将军小心!”苏赫让他扑倒在地,手中弯刀也脱手而出。

    火药的下方,事先点燃的有个绳索,但有的迎风而灭,就不是所有的都会爆炸。苏赫在这空当里,重新上马。又见无数火箭飞来。

    暴吼一声:“快走!”又见到自己的人马以为是混战扑上来,苏赫挥刀大叫:“退后!放箭,给我射死他们!”

    苏赫不信项城郡王的火药能放到明天。

    但也不少,嗖嗖声和落地的爆炸声,足有一刻钟没有停歇。最近的高山上,让爆炸声吸引,一行骏马逼近高峰。

    长鬃在风中飞扬,有若在暴风雨中穿行的狂兽。也衬出马上人的精神,好似驾驭惊飚。

    山风拂动,一排年青英俊的面庞内,袁训的仍最为出色。

    在叫尚栋:“看看咱们的郡王把难得的火药弹这样用?”

    尚栋早聚精会神,凡是稀奇古怪不按套路来的方式,尚栋都喜欢。定定看上一时,道:“弓箭手准头儿是有的。”

    袁训微笑。

    停一停,尚栋再道:“约苏赫的胆量也不小,不怕苏赫把他先宰了。”

    众人微笑。

    同来的人中,有龙家兄弟。他们不像太子党们彼此互知心思,生出疑惑又没有忍住,龙怀城问道:“这火药用得不好吗?我看能抗苏赫。”

    挨了尚栋一记眼风,尚栋半带嘲讽:“这火药弹制得容易吗?又不是草根随处可抓!这是王爷用于最关键时候的东西,分发各郡王也并不多。不用在杀人的时候,也用在保命的时候是不是?”

    龙怀城不敢作声,陪上笑脸儿。

    他惹不起这些人。

    听尚栋嘀嘀咕咕:“怎么不把火药埋在地里,能约到苏赫,怎么不炸死他!”

    龙怀城喝彩:“是了,这主意才叫高!”

    尚栋又没好气瞅他:“这主意也能炸死自己!”龙怀城老实知趣的闭上嘴,听尚栋继续自己嘀咕:“挖个洞?要不弄个铁桶自己钻进去,把苏赫炸死,自己却没事?”

    袁训轻笑:“铁桶要是上了天,那不摔死人吗?”

    “是啊,得有东西托着,摔不下来也炸不到,”尚栋劲头上这就上来,就地一坐,盔甲扑地,“扑通”一声,怀里取出几个黑乎乎的,龙家兄弟眼神都要飞出来。

    火药弹?

    你随身带着,也不怕昨晚烤肉把你自己先炸出去?

    见尚栋自言自语得更厉害,手指往下,在地上挖个洞出来,道:“我躲在这里,往下一跳,多远的距离多深的距离,还要保证我跳下去的速度在火药炸以前,火药埋在这里合适,还是这里更合适?”

    旁边又钻个洞出来,拿个火药弹就要往里放。

    “我们全在这儿呢,回去再折腾行不行?”连渊出声阻止。尚栋再给他一个大白眼儿:“我就比划比划。”

    “你比划的时候,曾经烧过我帐篷!”连渊抱怨:“我怎么和你住一个帐篷来的?怎么不离你远点儿?”

    尚栋气得结束手中活计,起来就指住葛通:“你其实应该和他住一个帐篷,你们俩个是内亲不是吗?是你嫌他呼噜打得响,死乞白赖的跟我住,现在你倒嫌弃我?”

    葛通耸肩头:“我从不打呼噜,”

    尚栋狐疑。

    连渊轻描淡写:“小袁让我看住你,怕你跟在定边郡王军中那回似的,差点把大帐也烧了。”

    “哈哈哈哈……”尚栋眉飞色舞:“那一回以后啊,老家伙再也不敢盘查我,再也不敢让人跟着我,再也不敢……”

    太子党们一起侧目,主动离他远几步,生怕他唾沫星子喷过来。尚栋浑然不觉,继续大特吹:“我……”

    龙二一指山下,打断他:“快看!”

    ……

    项城郡王破口大骂:“罗松,你他娘的是老子一手提拔出来的,你吃错什么药,也要叛国!”一把子火药箭,对着项城郡王。

    尚栋说的没有错,项城郡王真的想杀苏赫,可以把炸药埋在脚下。就像现在,一把子箭对住他,丝毫没有害怕自己也随着死的表情。

    将军罗松面无表情,站在箭的中间:“郡王,让开道路,不然,我陪你一起死!”

    项城郡王瞪住那把子箭。

    火药,他还有。

    但这种方便携带,在京里曾炸过柳家宅子的弹丸他就不多。

    这东西是梁山王在儿子破石头城的时候,没砸开石头城门,让人想出来的。是准备以后破城的时候,箭矢射过去,火箭跟过去,直接炸城门用的。

    项城郡王用在这里,是自己内心知道不能杀苏赫的怯心存在。他一是想着能乱中炸死苏赫,二是炸不死苏赫也惊走他去会别人,他趁机夺粮草。

    虽然有杀苏赫的心,却让素来的惧怕占据,信心还是不足。

    远远的放箭,项城郡王打心里没想陪苏赫一起死,但不代表别人不敢陪他一起死。罗松沉眉眼神默默,是他少言寡语的性格。

    只说一次,就很少说第二回。

    扬扬下巴,两边举弓箭的人又拉紧一寸弓弦,看上去随时会把项城郡王炸死在这里。

    要知道这炸药的威力如何,只看刚才落地处翻飞的草地就能知道。有的炸出一个大坑,有的地方到现在还是泥土翻腾,没有完全落地。

    这里一乱,余下的弓箭手呆怔怔不再放箭。也就意味着很快苏赫就会发现倒戈,铁骑很快就能过来。

    让开道路,本就是项城郡王想过的。但要他在胁迫中答应,他的威风和他的骄傲都不肯答应。

    项城郡王气急败坏:“你说,你从到军中,十五岁就跟着我,这十几年了,我说拿你当儿子也可以说得,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往地上重重一呸,借机鼓动跟罗松的人:“忘恩负义的人,你们也跟!”

    他万万没有想到罗松绷紧面庞回答:“我们都不忘恩负义,所以,下令让路!”

    “放过去的是国贼,你敢说你不知道?”项城郡王大骂。

    罗松肃然:“是哪国的贼与我无关,我只知道,我要对得起我的救命恩人。他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单膝跪下,抱起拳来,对着项城郡王拜上一拜:“郡王对我的恩情,就此谢过!也请郡王成全我报答别人,”起身来,可能是让自己这一拜能弄得心情骤起,嘶吼道:“兄弟们,他不让路,我们就杀了他!”

    “杀了他!”

    “这群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人!”

    “吃空饷,扣我们的军饷,乱打我们,今天和他们算算旧帐,杀了他们!”

    似海潮来时,轰隆一声巨浪起。罗松一个人的话,引出无数的共鸣声。项城郡王冒出冷汗,他们说的本是军营里最寻常最平凡的事情,也是事实。但这会儿哗变,不仅仅是要他命的事情,也是他的奇耻大辱。

    于是,他冷凝双眸,心底的怨恨全集中在眼光中。更要在此时问个明白:“罗松!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眸光已经赤红!

    他可以不相信面前的人,却让他背叛得找不到理由。

    心中不用翻找,就要出来很多自己曾对他的照顾事情,就要一一说起时,罗松淡淡,目光并不躲闪:“回郡王,我说出来,您就让路是吗?”

    手对自己两边的弓箭一指:“我真的不想杀您,也请您不要逼我过份!”

    项城郡王几欲晕过去,这是你逼我,还是我逼你?

    对这没头没脑的事想得到真相占据上风,冷哼一声:“你说!”

    “我十五岁从军,跟着郡王。但我是八岁蒙大恩人收养,才有我这条命活到至今!”罗松坦然:“如果不是报恩,我早就离开郡王!”

    他扳着手指:“郡王您为人阴险,狡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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