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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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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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好声中,袁训闪电般对宝珠方向扫过一眼,就他此时的站位,是在宝珠的侧面,稍动动头,就看过来。

    宝珠正在笑眯眯,不敢射……。让这一眼定住,眸子一凝,小嘴儿里话本能的还是说了出来。不敢射这三个字,是有口型的。宝珠心头一空,就此心虚上来,脑海中只有一句字,他看出来了!

    一定是看出来了。

    袁训也真的看出来了,把三个字猜得分毫不差。有宝珠那样的念叨,他要没感觉才叫怪事。袁训就冷哼一声,不过也没有别人听到,但宝珠却可以由他神色上一动一寒一冷而得知,宝珠才大怒,她是心虚后的大怒,袁训早转回头,单手拎着弓箭施施然往回走。

    他一转头,一声哼,都非常快。到他转身,才有三声裂帛声出来,又尖又细扎人耳膜,然后人人见到三只箭穿布而过,落在布的后方。

    裂帛声,自然是穿箭的动静。

    叫好声,此时没有!

    所有人怔住!

    这是他们没有想到过的事,在他们想像的范围之外。就惊得本来不耐烦端茶碗的人,茶碗才到嘴边,就定格,茶水潸潸流到衣上也没发觉。

    而等得不耐烦去吃东西的人,还好没有噎住的,不过却有人把果子吞在嘴里后,又把空下来的手指放到舌头上,虽然不动,也是在拿手指当果子了。

    掌珠才咬一枚橄榄,橄榄本就有苦味,此时给掌珠的感觉就更苦了。不过苦让掌珠清醒得也快,她取帕子擦手,暗想不管袁表兄有多威风,还是阮家表兄好。他这么的厉害,以后夫妻吵架都是个问题,一言不合动起手来,结果一定不会理想。

    掌珠虽难免心有微动,但还是重新去注目阮梁明。

    她就没想想阮梁明也不太差,以后夫妻吵架一样是个问题。

    小侯爷三个字,有时候可以盖住很多不如意。

    叫好声,如洪水般在此时出来。

    张大嘴的玉珠让惊醒,心中五味杂陈过,想的和掌珠一样,袁家表兄的厉害超过她的想像空间,她还是只看董仲现,侧耳听他的话,看他的眼神。

    无数的叫好声中,有人争着跑过去把绢布解下来,给众人传看。宝珠离得远,她见所有看的人都啧啧称赞,心痒难熬的鄙夷,一块布上一个洞有什么好看,加起来三个洞更没可看的。这是怎么了,本城的人难道都没见三块布上扎三个洞?

    三个洞?

    宝珠傻乎乎瞅瞅梅树,这才想到刚才袁训开弓射的不是一个靶子,而是同时三个靶子。

    三个靶子……。开一次弓是三个……。

    宝珠站不住了,本来不想充当袁红包的凑趣人,现在是耐不过心痒,和红花卫氏走过去,绢布恰好传到余伯南手中,余伯南见到宝珠也一样的心痒难熬,就抓住这个机会,起身把绢布恭敬送给宝珠,自然是离得相当有距离,语气中把安家人全讨好进去:“四妹妹请看,令表兄真是英雄人物。”

    欠见面礼的英雄?

    还是在布上扎洞的英雄?

    宝珠打心里鄙夷,直到她看到那三块绢布。呀,果然……宝珠舌头打了几个结,这英雄人物几个字硬生生憋回去。

    绢布细而又滑,拿在手里想扎个洞出来,也得有双手帮着绷直,何况又是只有一角系在树上,有谁去帮他绷直?

    北风中的一展,电光火石般的三箭,还是同时发出,由一个弓箭所发,三个绢布上只有三道裂缝,可不是三个洞。

    箭头是尖棱的,箭身是有宽度的,但因过快,最后只有三道长些的裂缝在布上。

    宝珠表情好似咬到自己舌头的猫,打着转儿的换表情,换了一圈她也不想钦佩袁训,就悻悻然了,把绢布还给余伯南,对他道:“果然是好,这下子不用缝补。不过,你也不错,勤读读书之余还射过,真是了不起啊。”

    余伯南大喜,强自压抑着,笑道:“有袁兄这样的人物在,四妹妹又来打趣我。”两人就此分开,余伯南欣喜的把绢布又往下传,而宝珠没好气去见过祖母,在她手下坐下来。

    钟引沛犯嘀咕,四表妹这话怪怪的,什么叫不用缝补?

    阮梁明则微笑有手肘撞他一下,两人交换一个大有深意的眼光,钟引沛摇头笑了笑。

    没有。

    钟四的意思是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哪位表妹对小袁另眼相看。

    大表妹眼睛只在阮梁明身上,三表妹原本没心思,现在就看董仲现,四表妹一出来就噘着嘴儿,今天就她没做菜,还一脸的本姑娘不想侍候,然后再加上她刚才的话:“好,不用缝补。”钟引沛好笑起来。

    阮梁明刚才有话说,说钟四你昨天就差点把小袁惹毛。

    昨天,五个人对坐,无事问袁训:“你相中哪位表妹,快相快相,年一过我们就要走,你再相不中,就请姑祖母胡乱定下一个。”

    袁训就回骂说太急,钟引沛出的主意:“一定是你不够出风头,再或者我们不够捧你。”又让袁训骂了一句:“我倒要你捧,你贪图玩才跟我出来。”这是实情,钟引沛就缩着头笑:“那我立点儿功免你见我生气,我说,明天游园子,咱们射箭,你在京里一出手,也招来一堆姑娘爱慕,在这里更不在话下。”

    袁训说不干,另外四个人不理他,他们商议好,就定下来今天射箭。

    宝珠看得半点儿不错,前面阮梁明等人的话,都是竭力地抬高袁训,想他早早定下一个,大家就放心游玩,不会再担着这件心事。

    而现在风头出了,阮梁明的眼睛,钟氏兄弟的眼睛,董仲现的眼睛没事儿就乱抛,抛来抛去离不开三个表妹,看她们有谁会对袁训动心。

    当然表妹有动心,还得袁训对着动心才行。但先有一个也不错。

    这中间眼神儿乱舞,撞上不少奶奶姑娘们的羡慕欣喜眼神,就是三个表妹依然如故。

    掌珠目标如一。

    玉珠更加明确。

    四表妹宝珠就更妙,她也偷偷的在乱看,毫无目的,怎么看也不是相中袁训的人。

    四个表兄,一个表妹,眼神儿满天飞。

    飞了数圈后,四个表兄外加表妹一个打心里叹气,唉,竟然没有一个。

    宝珠见姐姐们对袁训不加关注,心想真真是可怜啊,卖这么大的力气,也没有姐姐们垂青。何苦来,接下来就不必再装了吧?

    表兄们和她想的不一样,阮梁明又开口道:“这茶真不错。”安老太太闻听道:“这就好茶了?”指指玉珠:“这是你三妹妹扫的梅花雪,这是我们家的高雅人,你们每天喝的茶,都是打她屋里搜括出来的雪,别人可没功夫弄这个。”

    玉珠就谦虚的低低头。

    阮梁明笑:“梅花雪?果然是高!不过会调制梅花雪的,我们中间只有小袁最在行。”袁训对这种露骨的手段很是来火,嘴角抽了好几抽。姑祖母要是说竹子雪,估计梁明也一样的这样说。

    这个想法才出来,有宝珠笑盈盈拍手而道:“袁表兄会高梅花雪?博学啊。我有竹子雪,表兄会调吗?”

    袁训眼角也抽了抽,刚才那殷红小嘴中不敢射那三个字又浮到他脑海中。

    阮梁明没听出宝珠在讽刺,反而以为是送话题来的,道:“当然会。”再加上一句:“我们都不会,只有他会。”

    宝珠神色天真的问:“那兰花雪呢?”

    阮梁明噎住。

    “我还有芍药花雪,牡丹花雪,想来袁表兄也都会调。”宝珠笑嘻嘻,全然不管除袁训外,四个表兄都古怪的看着自己。

    袁训磨磨牙,让小姑娘数落,这真头一回。

    玉珠笑:“哪里有牡丹花雪,芍药花雪?这都是春天开的花,你从哪里同时弄来的雪?”

    宝珠笑:“这不是袁表兄会吗?咱们何不一次请他把大才尽数展露。暖房里现有牡丹芍药,选开花的搬到雪地里淋上雪,让丫头扫了,可不就是牡丹雪?当然啊,还要麻烦袁表兄亲手调制才成。”

    余伯南看宝珠永远是无暇又可爱,宝珠再古怪他也听不出来,当下忍不住笑:“牡丹花搬出来可活不久,”

    “那丫头手脚可得快些,趁花还开着赶快扫下来才好。”

    红花在旁边伸头:“姑娘只管交给我吧,我看着那花落雪,落下来我就扫。”

    袁训再磨磨牙,有其主必有其仆。

    红花又笑眯眯:“姑娘要现在搬吗?我现在去叫花儿匠伯伯开暖房?”

    女眷们无一不笑,安老太太也笑着了阻止:“呆丫头,你家姑娘说玩笑话,你不用插口。”红花缩回宝珠身后,懵懂着想我家姑娘从来不说玩笑话,要说只背着人和红花说,这一句,断然不是玩笑话。

    让宝珠乱说几句,这茶是夸不起来,水也不用再提。大家又去玩投壶,听小戏。宝珠平静下来后,懊恼上来。

    当着客人数落自己表兄,像是没道理。

    从中午坐到晚上,用过午饭用过晚饭,客人一一告辞,宝珠垂下头,不然,去陪个不是吧。还有就是,她很想劝劝袁表兄,人物一流,文才武功全都一流,天涯何处无芳草,而且今天明显姐姐们并相不中袁表兄,还是去京里的吧。

    宝珠是想不到自己身上。

    五个表兄今天当主人,主人理当送客,送过客又看着人打扫客厅,把有些东西搬进来,已经是深夜,快近三更。

    安老太太早就入睡,阮梁明等人也各自由客厅库房或门房上回来。袁训从雪径下穿过,正要经过一道长廊时,见宝珠姗姗然走出,几步外,红花伸出个脑袋晃晃,表示还有一个人在,就又站回暗影中去。

    袁训就站住,负起手没什么表情。让人数落得快一钱不值,还能有什么表情。

    宝珠轻施礼:“见过表兄。”

    “哦,表妹还不睡,贪玩不好,以前总这样?”袁训漫不经心。

    宝珠磨牙:“才不!”

    袁训瞅瞅她,宝珠收敛一下,又柔声细语:“我是来对表兄赔礼的。”袁训淡淡:“哦?”

    “白天真对不住,后来我才想到也许话说得不对,请表兄万勿生气才是。”

    袁训淡淡:“哦?”

    “今天有劳表兄们当主人,袁表兄您最是辛苦。又射箭,又投壶,又对对子,又作诗,”

    袁训打断:“又对对子?”我几时去对的对子。据小董说,他一不小心非常抱歉的没写自己名字,全写的是董仲现三个大字。

    宝珠屏住气的模样:“难道没对对子?”她这是自己乱猜,心想这个人要没有把风头全出光,只怕不甘心。

    袁训淡淡:“哦?”

    宝珠火了,说话快了几分:“那人人称赞的千年孤对,没有表兄可怎么对得出来?”余伯南在那里大夸京里贵客才思敏捷,手书可追王羲之王献之父子,难道没有你袁表兄在?

    袁训淡淡:“哦?”

    宝珠憋住气看着他,你就一个哦字?

    在这样的注视下,袁训才慢慢腾腾地解释:“我没去对对子。”雪夜下,他目光清亮得惊人,虽是表兄妹也不能直视,袁训斜斜对着宝珠旁边,眸光比雪还清,打在一株老梅上。

    宝珠涨红脸,本能地:“哦?”

    袁训失笑:“你也会?”

    在他的笑意中,宝珠火大的心里话出来,因自己猜错冤枉人而恼羞成怒,当然她没收到红包这股火气永远垫底。她五分没头没脑,五分还能控制,话在这种心情下脱口而出:“表兄不要见怪,”

    “哦。”袁训微微而笑。

    “我见表兄不管什么都做得过人一等,就以为你不去对对子,那对子可怎么对得出来。”说到这里,宝珠发现自己有几分怨气,稍停了停。

    袁训就插上话,他分明是见话缝就插针,可还是表现得慢条斯理,不慌不忙,像是宝珠不说,他勉为其难不能冷场才接上话:“我不对,也一样有人对得出来,阮兄高才,小董高才,”

    “是啊,大姐姐说阮表兄人才最高,二姐姐又说董表兄高,”宝珠笑眯眯,把她今天着重要传达的话说给袁训:“所以呀,我虽为袁表兄抱屈,”

    “真生受你,”袁训也笑眯眯,听不出来半分讽刺之意。

    宝珠装没听到,再道:“我为表兄抱屈,表兄这样的人才,”

    “不是骂我吧?”袁训陪笑。

    宝珠也陪笑:“怎么敢?就是表兄这样的人才,”袁训欠欠身子,表示感谢。“不管在哪里,不管和什么人在一起,都不是一般的出色,”

    袁训再欠欠身子。

    “大姐姐眼中,只有阮家表兄,”宝珠眸子清澈,站在现在才和袁训有眼神上的交流,那神情,你听明白了吗?你这高才,不管在哪里都有亲相,大姐姐是相不中你的。

    这眸子清亮如珠,袁训含笑,名如其人,不愧叫宝珠。

    “二姐姐又佩服董表兄的文才,”宝珠再扫一个眼神过来。袁训为表示自己很是明白,索性开口:“小董对才女一向另眼看待。”

    宝珠悠然:“是啊,两位姐姐都是好眼光。”又冲着袁训笑:“表兄你当然也是好眼光,不管放在哪里,都是好眼光,自有伯乐人。”

    “哦?”袁训又觉得自己还是不说话的好。

    “所以啊,我为两位姐姐喜欢,但今天最威风的却是表兄您,”

    “你是想说出风头吧?”

    “呃……能文能武怎么能叫出风头,就是很好很棒,”

    “呱呱叫?”袁训再问。

    “呃……顶呱呱,袁表兄在京里,也一定是红花中是好的那一朵,”

    “扎眼睛吗?”

    宝珠总算有几分明白,怔怔的片刻后,陡然红了脸。

    自己为了劝他对姐姐们死心,都说了什么?

    说他一流的好,一流的棒……。

    天呐,宝珠总算想到自己还没有定亲,对同样年青没有亲事的表兄说这样的话,像是露骨的表示。

    宝珠夺路而逃:“晚了,早些安歇。”她一溜小跑在雪地过去,红花发足跟在后面,小声叫:“看滑倒了。”

    袁训也是这样想,他原地站着,直看到宝珠飞快而又稳稳的进她院中,才轻呼一口气,往自己住处走。

    不是不气的,平白无故的让宝珠这么看轻。

    什么你最好你最棒,又句句大姐姐认为阮表兄文才好,二姐姐又佩服董表兄,然后再袁表兄你最好。当面讽刺人!

    袁训揉揉胸膛,把堵的一口气压下去,却压不下脑海中那双清澈的眼眸,无辜而又可爱,偏生说出话来那么难听。

    至于宝珠是羞走的,袁训倒能理解。

    另外四个人都没有睡,围坐着等他进来。袁训才进来,阮梁明打个哈哈:“小袁,你今天威风……”

    才说到这里,袁训手指他鼻子:“再说我扔你出去!”他可不想让宝珠训完,再让阮梁明接着提。

    “哈,”阮梁明收篷闭嘴。

    袁训叫自己的小厮进来,打热水净面换衣服去靴子,全干完了后,那四个人还坐着不动,八只眼睛一动不动看着他。

    “哼!”袁训道。

    “你的亲事?”钟留沛笑道:“出来时,祖父对我们说的明白,你必须要在安家表妹中选一个,至于原因,他却没说。”

    南安侯的这个吩咐,就是亲孙子钟三钟四也不能理解。以袁训的人物,在京里也是挑着找,祖父想和他亲上加亲,为什么不把他的亲孙女儿,钟三钟四的姐妹堂姐妹说给他?

    南安侯府里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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