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袁夫人,以贵女下嫁平民,她求的,也就是平和暖馨的人家。
婆媳都对着父女俩人痴望着,老太太婆媳三人,也让袁训父女感动。
看看他多会疼孩子,加寿自己吃自己捧着碗喝,一个失手,菜就糊他身上,蜜水儿泼自己一身,也从父亲衣上滑落。
“哈!”
父女相对一乐,袁训给女儿扶正小碗,重新再倒上一碗底的蜜水儿,再来碰碰。
菜又掉身上了。
“哈!”
父女相对一乐,袁训翘大拇指:“加寿儿真能干,都会自己吃了。”加寿就笑嘻嘻,顺手地,又把自己衣裳也粘上菜。
老太太就拭泪水,不住的拭,心中堵的酸酸痛痛的,她又想到自己孙女儿小时候。那时候,怎么没有好好的疼她们呢?
心绪压上来,就对邵氏道:“老二家的,你放心呆这里,掌珠啊,有我照看她。”邵氏自然明了老太太又内疚和想弥补的心情,笑应着好,泪水也糊住眼眶,也拿帕子去拭。
“老三家的,玉珠是个书呆子,比掌珠好照看呢,你只管交给我。”老太太又去告诉张氏,张氏心头长舒一口气,答应着。暗想,多不容易啊,孙女儿总算是老太太的心头肉。把这个以前心硬如铁的老太太改变的,不但是世事,还有宝珠得了她意,让她大长脸面,婆婆这就越来越好。
在这顿为将军接风的家宴上,安老太太和蔼可亲的看着两个媳妇,这会儿最温馨的是那对父女,老太太却只望向自己媳妇。邵氏张氏都想到这事儿与宝珠分不开,都疼爱的望向宝珠。宝珠和袁夫人,笑得花团锦簇对着父女们。
父女俩人沉浸在玩耍中,不看别人。
“看,”加寿把油渍斑斑的衣裳扯给父亲看,当父亲的捧场之极。正看斜看,对女儿乐陶陶:“这个画儿好。”
“画儿好,”父亲的话给加寿的脑袋瓜子里塞进另一个概念,原来这是加寿画的好画儿啊。小加寿得意上来,话说加寿什么事儿不是得意的呢,扯着衣裳给祖母看,给母亲看,给曾祖母看,给叔祖母看,学话道:“好。”
“好!”
“好!”
“好!”
哪一个长辈会不翘拇指呢,都笑容满面,加寿会画画儿了,画得好。
话罢父女各自去洗澡,袁训虽然疼爱女儿,但当女儿时时是个大人,让他带着睡觉是行的,完全在女儿面前赤身,小袁将军已经不敢。
洗过出来,丰神俊美的一个青年,头发半湿着,迫不及待又去找他的宝贝加寿。找来作什么,袁训对着宝珠低声下气:“你不喂她吗?我吃奶吃到五岁才丢开。”
加寿才吃过加餐,当父亲的又说喂她,这不是加寿饭量大,而是当父亲的想看女儿吃奶模样。话说他过年在家里,就爱盯着宝珠喂奶,常看得出神,嘴角噙笑,乐此不彼。
加寿大了,早加着饮食,四个奶妈依然不少的跟着,宝珠喂她奶,早就只是母的疼爱,和母女间的玩耍,并不算正经的吃饭。
见远路而回的表凶提出来,宝珠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她正给加寿擦着湿头发,她和父亲吃顿饭,吃得额头都是蜜水儿汤渍,天又还不冷,索性的头发也洗净。
抱起女儿,袁训坐到宝珠身侧,宝珠解衣裳,让红花送水进来,袁训侍候她洗干净,就往加寿嘴里塞。
加寿聪明呢,早知道这是母亲的疼爱,可吃可以不吃。又才和父亲玩得好,调皮的小手攥住,格格笑着,把个小身子往后面让,就是不肯乖乖去吃几口。
“乖了,父亲要看呢,赶紧的吃给他看,”宝珠这样哄女儿,能有什么成效。加寿又是调皮的,听说是父亲要看,小手本就攥住母亲的,这就长长的一揪。
雪白肌肤的浑圆那一块儿,让加寿揪得长长的。
“喔哟,”显然把小袁将军吓了一跳。
宝珠格格笑起来,加寿也笑起来。随后,加寿才扑上去抱住,象征性的吃上两口,就含着不丢开,对旁边的父亲含糊地道:“加寿的。”
当父亲的一旁看着眸子炯炯,加寿得和他确认一下才行。这是加寿的。
袁训贼眼溜溜,还回味着女儿刚才小动作,趁女儿又吃的时候,对宝珠悄声道:“晚上,我也玩一回。”
宝珠飞眸嗔他。
和妻子戏耍过,袁训又和女儿逗乐子,对另一只指着:“那个是加寿的,这个是父亲的吧?”再对宝珠使眼色,更放悄嗓音:“我和女儿,一家一只。”
宝珠飞红面庞再用眸光嗔他时,加寿颇不乐意。她听懂了,挪挪小身子,小嘴里咬着一只,用这边小手护住。另一只小手,把母亲的另一只抱住,对父亲嘟嘴儿:“全是加寿的。”
袁训嘻嘻,看我女儿多能干,是她的她全知道。
加寿嘟嘴儿,把小屁股扭几扭,借着这姿势生出的一点儿力气,把母亲的两只全护在小手里,并不饿,就不认真的吃,胡乱咬着,斜眼角儿盯着袁训,像是怕自己一个没看住,父亲就要和加寿来抢。
当父亲的看得津津有味,想抢,他也只想抢自己的宝贝女儿到怀里,好好的疼上一番。
……
到晚上,辛家五娘总算找到机会请教红花。
天在二更出去,奶奶和小爷据说已歇息。宝贝儿加寿虽然是宝贝儿,祖母也要接走,免得打扰儿子媳妇。
小姑娘都要想法子抱开,何况是侍候的人。红花今晚不用在房中上夜,外面堂屋里睡的素来是忠婆,奶奶隔壁房中,睡的是加寿小姑娘奶妈,红花就回自己院子里睡。
也给红花一个单独院子,不过她很少在这里睡,这里是当帐房屋子来用。辛五娘也就有个单独和红花说话的机会。
早看出红花姑娘人爽直,伶俐有,但可以直说话。辛五娘就讪讪直接地道:“大爷有没有怪我?”
“你不认得爷,怪你作什么。”红花天天晚上陪习惯宝珠,今天不要她陪,倒有点儿孤单,有辛五娘来陪,就和她泡壶茶坐走廊下面看星星。
“都说大将军的,我看爷年青,就没想到。”辛五娘自己心里过不去,还在解释。
红花嫣然:“想来你不得爷的宽恕话,你就要闷着不丢开。我实话对你说吧,爷千里万里的回来,专门看小姑娘和奶奶,看夫人看老太太,五娘你呀,在爷心里挂不上号儿,你安心吧,爷有度量,不会和你计较。”
“也是,爷是大将军不是,”辛五娘放心不少。又小心的打听:“爷这样的年纪,换个地方,我当他还是少年,就大将军了?”
她独自嗟叹:“打仗这事吧,就是辛苦。”没有辛苦,哪里来的年青大将军。
袁训回来人人开心,除去辛五娘这等还不熟悉的家人例外。红花是孤单也情愿,孤单中想到奶奶琴瑟和谐,美滋滋儿的正在冒泡儿,闻言,就愿意多说几句:“爷是什么出身?升官的事儿,还在后面呢。”
红花因袁训的升官,又认得字,而和宝珠去打听过本朝官职,对袁训再升也持怀疑态度,主要是年纪太青,又身在高位。但宝珠胸有成竹,宝珠知道中宫是姑母,红花不知道,但随着宝珠有底气,就出来这句话。
话说得如此强硬,辛五娘就便儿打听。她是个谨慎人,从来到袁家,知道自己出身不好,又算受宝珠的恩惠,无事儿不乱打听,免得招人疑心。
知道这家子不一般,男主人是将军,是什么将军,她倒还不清楚。
见红花姑娘说起大爷的官职,就小眉头扬得要到天上去,眼看着和银河就要快连上,辛五娘陪笑:“不知大爷是什么官儿?”
她竟然还不知道,红花诧异过,随即想到她原本是个混混,到家里以后没人告诉她也是有的。辛五娘的猜测并没有错,红花先踌躇下,似乎在想对面这个可靠不可靠,把辛五娘进家后的行止衡量一回,又主要还是家里底气足,并不怕什么,红花才徐徐告诉她。
“我们爷,是国公的嫡亲外甥。”
这个辛五娘倒想到,前辅国公爱女下嫁给平民,是方圆的轰动事情。五娘住的地方离大同远,但也知道。
“我们爷,是太子府中出来的,所以啊,与别人不同。”
红花只这样的一说,辛五娘心里亮堂起来。当时太子与别的朝代太子不同。太子不受皇帝猜忌,少年就参政,就主政,太子党天下闻名。
辛五娘慢慢的询问道:“太子门下有几个出名人物,叫苏先的那位,水贼出身。不瞒红花姑娘说,我爹还在世时,曾与苏家打过交道,运过几回东西。后来可怜他全家都没了,我爹说我们家和苏家交情一般,又我们自己做事不尴尬,没有去帮他打官司护着他的道理,只为他叹息半天。后来听说他出息了,就是跟的太子。”
红花含笑,苏大人养伤的时候,和你睡一个院子。奶奶不让走漏风声,你也就不得知,他曾在你面前出现过。
“又有一个叫柳至,家里出的太子妃,这是官宦子弟。”辛五娘眉头一动,恰好月光明亮,跳上中天,银色铺地,猛然到处开朗时,恰把她的语声压得低而又幽:“还有一位是急才探花,就和我们家一个姓。”
她这就不敢直呼那探花的姓名,并不是不知道姓名。当殿就探花的袁大人姓名,早就张榜闻名天下。
红花笑了:“可就是我家爷,”
辛五娘微张着嘴,更是惊愕到不敢相信的模样。
红花得到满足,想五娘的出身,怎么敢相信她的运气好到依附到小爷门下,红花更笑盈盈地:“快别吃惊了,我家小爷啊,最重人才,又最怜惜人的一个,你啊,以前不好,以前是我们家的人,一心一意的侍候,这就洗黑为清,从此是个干净人儿。”
“是吗?”辛五娘笑得勉强:“可我们,说到底以前是不干净的。”她下句话嗯回去,而且才和自家的这爷打过一架。
看出她的心思,红花也肯安慰她:“奶奶喜欢你呢,你侍候好奶奶,就是爷眼里的好人儿。奶奶啊,说什么爷是不驳回的。”
红花悠悠的仰起面庞,红花儿大了,宝珠都和她说过好几回亲事,红花也到想的时候了,可红花想来想去,怎么能和奶奶福气一样,找个跟小爷似百般听从的人呢?
她转这样心思的时候,辛五娘转别样心思。陪过红花回房,她和儿子天豹同住。辛五娘推儿子:“让你去侍候大爷,和他去从军,你肯吗?”
天豹坐起来,有点儿犹豫:“娘,我想侍候小姑娘,小姑娘要进京,我想陪她去进京。进京了,兴许就有前程,和我爹那样打打杀杀的,我是不怕,可你的手臂不就是这样没的。再看大爷在外面打仗,奶奶在家里过得多安乐。”
“你想的虽然好,但小姑娘怎么会要你侍候?你没看到差点儿的人想陪她玩,都上不去?”辛五娘爱怜的抚摸儿子:“你不信,只管试试吧。”
母子睡下,天豹在心里嘀咕,就冲着小姑娘对着我呼呼,为我吹过伤口,我也应该去侍候她啊。
京里繁华热闹比这里强,人心也一定比这里更难测。我不陪着小姑娘,有人冲撞她,惹她生气怎么办?
但想陪小姑娘,如他的娘说的,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表面上看着,小姑娘挪动小脚步,随意走动玩耍,其实呢,能接受她的人还真的不容易。
首先,侍候的人不远不近的跟着,差一点儿的人都不让接近呢。
第二天,天豹还转着这个心思,但他接下来发现,他想离寿姐儿近些,比以前还难。原因无二,她的父亲袁训寸步不离的陪着女儿,别人根本插不下去手。
……
“这里,”加寿在父亲的帮助下,打开衣箱。以前帮她打开的,是侍候的人。衣箱里,塞得满满的各色衣裳,加寿看上一看还不算以外,还煞有介事的小手在里面摸摸,再响亮的告诉袁训:“父亲不在这里。”
袁训微笑,他由此就能想到他不在家里,女儿到处找他的小模样。
帮着关上衣箱,又去开衣柜,床底下也钻一回,加寿小身子利落的出来,上登下蹿的毫不费力,把袁训看得如中头彩。
袁父一生病弱的阴影,一直影响袁夫人袁训和宝珠。把加寿小姑娘宠得伶伶俐俐的,这是重要的原因。
条几前面,是个扶手椅子。沉重的那种,加寿就是踩歪着边,椅子也不会摔倒。几下子,加寿就爬上去,对着一个黄地红花的瓷坛子伸过去手。
袁训骇然地笑:“父亲怎么会在那里?”
见女儿打开坛子,却是取的糕饼。一块自己咬着,一块给父亲。再拉着父亲的手,带他去钻桌子底。
“父亲在这里!”指住桌腿上袁训曾刻的字迹,加寿在地上坐着,咬一口糕饼。袁训也就坐到地上,八仙桌子下空虽然大,袁将军长大的个头儿实在塞不下。
他佝偻着腰,半趴着,才能和女儿一口一口吃糕饼,相对扮鬼脸儿。
吃完,袁训不舍得走,对女儿道:“父亲在这里等着,你再来找一回好不好?”这回你找到的才是父亲,以前找的都是父亲的字罢了。
加寿软软的小嗓子回答:“好。”钻出桌子,就走出房门,准备重新进来再找起。
当父亲的趴在地上叮咛:“就进来啊。”
“嗯。”加寿答应着,小手一甩,往杂货店走去。才吃的糕饼把加寿馋虫勾上来,她去要吃的,杂货店里吃的东西最多,平时不指望赚钱,就是维持袁父在时的模样,这是袁夫人一片痴心,想着丈夫回来,看到的还是旧局面,有熟悉感。
而现在呢,成了小加寿的零食摊子。
“给我果子。”加寿伸出小手。
守店的家人给她。
加寿这会儿是想到父亲的:“还要一个,给父亲的。”
守店的家人再给她。
这就要回去再找父亲时,二丫从外面进来:“小姑娘,外面有外路人经过,赶好些鸭子,去看鸭子吗?”
鸭子?
加寿眼睛一亮,道:“好。”顿时把父亲忘记,不但咬着果子走了,还一手一个的吃着。
袁将军在桌子下面,还老实等着。
一刻钟过去了……
又盏茶时分过去了……
宝珠弯下身子,好笑地问丈夫:“你在这里玩什么呢?”
袁训表示委屈:“等你女儿来找我,结果……你从前面儿进来,有没有见到她在那里吃东西,把我忘了?”
小加寿往杂货外面拐,袁训也能猜到她找东西吃去了。
宝珠笑得顿足:“哎呀呀,你女儿去看人贩鸭子去了,看过又说河边儿打鱼,孔管家的背着她去捉小鱼,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
掩面笑出银铃一串,宝珠调侃着:“我见到她去玩,还纳闷儿你怎么不陪她,好端端的,你为女儿才回,这就不管她了不成?哎哟喂,我们是不能让你特特的回来的。”
袁训钻出来,在宝珠头上敲一记,和她理论:“为你没回来过吗?再说既回来了,总有为你的心意吧?独我命苦,你偏还笑话。女儿把我抛下,你也没良心的取笑我,我这会儿没功夫理你,偏只能听你取笑。”
对宝珠挤眼睛:“晚上,你别急,晚上有你求我的时候。”说过看着宝珠羞答答,将军大为得意,出门去找鱼竿渔网,装鱼的东西,往河边儿上去追女儿。
宝珠在他背后抿唇,甜甜蜜蜜地:“怕你不去怎的,你呀,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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