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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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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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呆上几天,只怕骨头渣子也没有了。

    姐妹二人一起拿宝珠来要胁,余伯南也猜得一明二白。他好笑:“要我帮忙可以,不过你们想如意,我得知道一件事。”

    “是宝珠可恨你么?”玉珠又抢了先。

    掌珠这总想作当家人的掌家姑娘,就从容在后面而问:“是要我在宝珠面前帮你说话?”

    余伯南徐徐而笑:“是你们两个,各自相中了谁?”

    有片刻的寂静,玉珠先叫出来:“你敢胡说?”

    “我不敢,就是猜猜,”余伯南陪笑。

    掌珠还是不紧不慢,似笑非笑地,只有一句:“信不信我只要说一句话,就让宝珠这一辈子恨死你?”

    “我信我信,”余伯南双手连摆,伸长舌头心想,幸亏当时选的是宝珠,要是掌珠,还不把骨头全让给她吃干净。

    掌珠得寸进尺,带上三分笑:“我帮你在宝珠面前说话,你按我们说的办。然后呢,再给我一分儿谢礼就行了,”

    余伯南忙取出另一串香木珠子放在掌珠手上,掌珠一愣:“只有一串?”玉珠还是单纯,把自己的取出给掌珠过目,掌珠笑带讽刺:“余才子,还有一串是宝珠妹妹的吧?拿来给我看,要比我们的好,你仔细着!”

    “当然比你们的好!”余伯南早后退两步,见左右无人,小声道:“我相中的可是宝珠!”说过拔腿就走,边走边笑。

    “啐!”

    “呀啐!”

    掌珠和玉珠在后面跺脚,却不敢高声骂,只高声各啐上一声。掌珠还罢了,从小拿余伯南当兄弟看,当他胡扯不放心上。玉珠却清高惯了的,又久浸诗词之中,羡慕余伯南对宝珠的一番情意,就气得提高嗓音道:“哎,我还有好几个表妹呢,都在乡下,几时我全找了来,”最后一句小声嘟囔:“足够你爬好几回墙的。”

    “格格格,”掌珠掩口笑着,和气呼呼的玉珠分手。她们两个人和余伯南说话的时间不短,却丝毫没有过问方明珠的死活,就是掌珠这个亲表姐,也丝毫没有问上一句,更没有想上半分。

    余伯南扣住手中最后一串香木珠,虽然听到,也只咧嘴一笑装听不到,他对安家熟门熟路,不用人带路,去安老太太面前问过安,没有见到宝珠也不遗憾,心想请客那天还是能见到的。

    宝珠还不知道有这一出,她还对着一堆食材在生闷气。

    转眼到二十八,全城的人都知道安府大请客,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不管是士绅还是商铺主人,再或者学里有名的学生,都可以过来赏梅听戏。

    余大人携着儿子是最早来的。

    他不仅因为南安侯府要来报效,而且头一天来拜访过老太太,打听到五个表公子的身份,官场上的斡旋自不可少,余大人在早饭过上一刻就到来,还真是够早的。

    这一天,余大人对儿子也有了三分笑脸,在马上时就频频交待:“去了以后不要让人小瞧了你,今天见的可都是以后官场上会遇到的人物。”

    余伯南本就三分不服气,由父亲的话更添上两分不舒服。余下五分是他吃的大亏还不敢忘记,还算能提他的醒儿,让他不敢造次,就答应是。

    安府张灯结彩,从大门上起香花无数。有人通报进去:“本县老爷来了。”正厅上有人清朗朗说一声请,好似滴玉溅珠。两个衣帽整齐的清秀小厮先迎出来,在后面,正厅口儿上走出两个人。

    钟氏兄弟一左一右的出来,整衣带冠,含笑迎出。一眼望去,在这本城里俨然是一对神仙似人物。

    余伯南先就自惭形愧起来。

第九十四章,神采() 
因就要过年,客厅上清一色的新摆设。紫檀木镶宝的屏风,铺设大红绣牡丹花开的锦垫,双耳黄底梅瓶,花插碧青喜人。

    在这样清爽的背景下,左边居长的钟留沛身着蜜合色细布长袄子,扎一条绣花腰带,上系白玉壁,好似春风下的宝树,暖意袭人。

    右边的钟引沛象牙色长袄子,看上去还有稚气,又恰似才设的白玉树。

    兄弟两个人笑容殷殷,手势也殷勤到十分,见到余大人父子影子才一闪时,就早早拱起手来,含笑直到他们父子到了近前,不卑不亢的揖下去:“晚生钟留沛(钟引沛)见过老父母。”

    见他们礼仪恭敬,余大人笑得合不拢嘴,虽然面对的只是一对少年,也丝毫不敢怠慢,如同见上司一样的行下礼去,先问道:“侯爷可好?”

    见问的是家中祖父,此系长辈,钟氏兄弟插手而立,躬身问道:“祖父身子康健,有劳老父母挂念。”

    “令尊大人可好?”钟氏兄弟的父亲,是南安侯府的长子。

    “家父也好。”

    在他们问答的时候,余伯南眸子没有一刻离开过钟氏兄弟。先在厅外见到他们从容不迫的神采,已经可以醉人。这离得近,又见他们身上除了头上有金簪子,腰上有玉佩以外,再没有多余的粉饰,如果说还有,那就是衣上的精致绣花。

    他们都有一双修长如玉,修剪整洁的双手,手上也没有什么金戒指玉扳指之类,清清爽爽,只有骨节若玉的手掌。

    这才一个照面,余伯南的不舒服加上数倍。他知道那一双若白玉似的手,就是公侯之家的写照。

    常就是富贵人家,也少有这么会收拾,而且浑身上下忍得住不带出任何珠宝出来。

    余伯南就悄悄的把手上一个玉扳指往手心里转了转,把上面一大块玉挪到往手心里的位置。这本是学射箭磨着母亲给买的,在学里也有不少人夸好,过年戴出来本是装饰,现在面对这样一对兄弟,看来是不必要的。

    神采胜人,强如珠宝过人。

    这句话,就是对钟氏兄弟最好的描述。

    余大人在艳羡南安侯有这样的好孙子后,再把自己的儿子介绍给钟氏兄弟。钟氏兄弟笑吟吟:“早听到伯南兄的大名,本城人人闻道的才子,等下园子里游玩,说不得要请教请教。”

    这话本客气,余伯南听着总刺心。园子里玉珠设下许多的孤对,有一多半是余伯南提供的。听钟氏兄弟这样的话,余伯南不禁暗想,难道他们察觉出来?

    但他也不敢怠慢,谦虚着回了几句。

    余大人在旁边暗暗皱眉,有些后悔最近不给儿子好脸色看。伯南还小,受到的挫折与名誉功名有关,也不能算小,竟然把他拘得有些不大方,往日潇洒的谈吐去了足一半。

    钟氏兄弟如玉草,余伯南在他们旁边,就成了无名小草,丝毫不起眼。

    而这个时候,厅中又有三个人缓步而来。

    他们本就坐在厅上,在余大人进来后,是笔直站起,候着钟氏兄弟迎客。见钟氏兄弟迎过客,三个人礼貌地上来相见,头一个观之亲切,气度飞扬,正是阮梁明。

    余大人昨天来会过,忙招呼儿子:“这是靖安侯的长子阮小侯爷。”

    余伯南听得出“长子”的分量,也吃了一惊,暗想没料到来的还有这样的人物,难道是他相中宝珠?

    忙上前去见礼。

    另一个斯文大方,余大人的笑容就更陪得深远:“伯南,来见见京里府尹董大人的公子,”再添上一句:“这也是老太太的表亲。”

    余伯南就只有沮丧了。

    难怪安家祖母轻易不肯答应亲事,她另有这些好少年,眼中怎么会有本城的少年?

    最后一个,眸中神采过人,顾盼间斜睨之色浓足。余大人昨天没见过,就陪笑:“这位是?”

    阮梁明、钟氏兄弟等人齐齐举手指引,异口同声道:“这位是袁表亲,单名一个训字。”

    袁训笑容奕奕,拱起手来。

    余大人和余伯南已无瑕去管袁训是什么出身,他们但见另外四个少年都争着介绍,猜想也不会是一般的人物。

    五个少年,五种光泽。安家客厅上今天像是开了五朵宝花,不管是哪一朵,都吸引得人不能移开眼光。

    余大人是一定要攀谈,余伯南是不攀谈不行。从处人,做官,相交等种种角度上,余氏父子都要结交这五个少年才行。

    当然余伯南是多了几种情思,如吃醋、打量、怀疑、猜忌等。

    安府的门厅今天格外光辉,钟氏兄弟等人代安老太太迎客,再一次把京里诸亲眷对老太太的关照体现到淋漓尽致。

    以至于后来的冯家等士绅,钱家等商铺,无一不用或仰视或讨好的眼神坐在这里。少年们谈吐宽广,除了冯家余大人能接上几句话外,别的人就全是听的份儿。

    钟氏兄弟再三的感谢,感谢本城老小对姑祖母大人的几十年照顾,听的人就赶快反省一下,自己有无得罪过老太太,若有开罪,今天赶快去陪个不是,修补一下才是正理。

    安老太太在今天的本城众人眼中,再一次成为第一人。

    她以前也是第一人,但与今天这第一人不同。

    五个京里来的少年,特地为安府主持今年的新年,这份光彩,在全城中人再没有第二家有。

    钱掌柜碰碰赵掌柜,低声道:“冯家也有不少官员在京里,可能找出一个两个侯爷是表亲吗?这可是独一份儿。”

    赵掌柜亦点头。

    女眷们早就进到内宅里,余大人虽想和少年们坐谈下去,可还没见过老太太,就带着余伯南往里面来。

    路上行来俱是白雪,余伯南的心早灰得比雪里偶然露出的土地还灰。他的心飘飘荡荡,早留在厅上,还在看着那五个人,世上怎么有这样的人物?

    他半晕沉半懊恼中,和父亲来到老太太房中。宝珠是他的命根子,不管多难过也不会抛下。先扫一眼,见穿红着绿的女眷们并没有姐妹三人,余伯南才定下心,随父亲请安过,安老太太还是喜欢他,让他坐到身边,扯着他的手还像小时候一样的对他,问他穿得暖不暖,又问他想吃些什么。

    余伯南又羞又愧,心想祖母本就疼爱,当初一定是鬼扯住脚,才作出那丢人的一出,惹得祖母生气,而自己难见宝珠。

    这个时候,方姨妈走出来,在老太太面前跪下来,双眸含泪:“老太太,我有件事儿求您。”

第九十五章,不值一提() 
彼时房中人不少,余氏父子来得虽然早,但又在客厅上不忍离开京中贵客,等他们到这里时,满城女眷来了一多半儿。

    冯家、钱家孙家等都在坐,满房花团锦簇,正在陪着老太太说过年的喜庆话,互相问过年请客在哪一天,也好让大家请客得以错开,家家都能照顾全面。

    方姨妈就在这个时候走出来,在一片欢笑声中,独她含泪带悲,也不怕冲撞到这个给她饱暖十数年家的欢喜劲儿,她对着安老太太叩了一个头:“请老太太为我做主。”

    余伯南脚底下一寒,血气上冲到头顶,寒气嗖嗖布满全身,但一瞬间后眼角望见身边的父亲端坐,笑容也没有改变过,他也冷静下来。

    另一个打心里惧怕的人,就是方姨妈的亲妹妹,安二奶奶邵氏。

    邵氏这几天日子都在蜜糖里过着,虽然女儿还没有定下是哪一个,可眼看着跑不掉会是一个大好佳婿。她甚至有种想法,就是来的五个表侄们和掌珠不能成,明年去京里也不愁亲事。表侄们还没有走,年还没有开始过,邵氏已经日日带着丫头婆子收拾嫁妆行李等物,为明年上京先在作准备。

    在此等心情之下,一向受邵氏憎恶的婆婆安老太太,成了邵氏最尊敬的人。

    不管婆母以前言语中多有刻薄,只要她肯为女儿真的上心,邵氏就拿她当菩萨娘娘看待。

    但见姐姐方姨妈走出来,不用问也是打破此时家中安乐,邵氏又气又惊,又怕又恼,无助的对婆母看去。

    她的眼神有乞求有恳求,像是在说这件事儿可与我没有关系,又像是在请婆婆出来作主。

    要知道五个表侄们就在外面,随时也会进来说话。让他们知道安家曾有过一件险些不名誉的事,去京里还怎么做人?

    方姨妈跪下来后,邵氏眼中的泪就迸了出来,心中愤怒有如巨浪掀起。

    旁边的张氏,则是眸中恨不能飞出钢刀,一刀一刀把方姨妈扎死。

    你自己不管教女儿,还有脸在今天客人齐聚的时候出来说话?

    这不是说话,这是闹事!

    张氏苦大仇深地盯视着!

    谁敢搅黄玉珠亲事,张氏可以一口一口吃了她!

    别的女眷们也吃了一惊,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冯家的奶奶们。冯二奶奶先开口,吩咐道:“姑娘们出去逛逛,去找掌珠姐妹们玩耍去吧。”

    女眷们,自然也包括姑娘们。

    姑娘们都在座,而这势头又看着不好,等下出来不好的话,让她们听到,自然是玷污姑娘们的耳目视听。

    冯家的姑娘们乖乖离座,在她们后面,孙家钱家的姑娘们自然也受到吩咐离去。

    “客人们带来的有京中的好干菜,掌珠她们在厨房上呢,姑娘们去帮帮她们吧,不然就去园子里逛,有好些玩意儿呢,”

    安老太太的话出来,众人眼光才从方姨妈那里转而向她,这才见到在众人如临大敌的时候,安老太太却是静定和安详的。

    冯二奶奶不由得佩服,方姨妈走出来,明眼人都清楚她想做什么。不说这个人忘恩负义,再或者说她不懂情理。

    方姨妈一向就不懂情理,一直如此。

    只说她不管不顾的走出来,一定是想为自己女儿再争些什么。她不怕丢人,也不怕在安府主请客的当天,把老太太人都丢光。

    这心思是明摆着的,方家的又犯糊涂了。换成一般人,如余夫人,如掌珠,早气得要发作。可老太太,还是慈祥地笑着,像是度量能容,又像是浑不在意,又像是京里来的,全是撑腰的。

    不管哪一条,都让人佩服已极。

    冯家的奶奶们绷紧的心先松下来,含笑看着女儿们答应下来,都轻笑回话:“我们去闹她们,可帮不上什么忙。”

    场面轻松起来,方姨妈倒怔了一怔。

    她本是拼着受人唾弃,也要为明珠再争一争。可遇到的反应与她想的不一样,方姨妈反而心生怯意,傻呆呆的看着安老太太。

    安老太太呵呵笑着,直到姑娘们出去,才和蔼的问:“姨太太起来吧,你有什么事儿我能办的,就给你办,今天不是过年,不用叩头,我可也不给红包儿啊。”

    “呵呵,”房中笑声起来,梅英让两个丫头扶起方姨妈。

    方姨妈站在当地,别人笑得越欢快,她的心越悲伤。她泣道:“明珠在余家快死了,请老太太开恩,救救她吧。”

    余大人微微一笑,余伯南淡然。父子间似乎有种传递,都镇定如常。

    安老太太还是笑:“我来问问看。”转向余大人,亲切地道:“怎么你们对明珠那孩子不好吗?”

    余大人不慌不忙,笑容满面道:“回老太太,我们不是一般的走动,怎么敢亏待她。第一,我们不是那样的人家,第二,有老太太在,我岂敢做差事情。”

    “是是。”安老太太笑着。

    “可你们虐待我女儿!”方姨妈尖声指责,怒容满面:“我女儿进你们家后,饿得快要死了,这几天也不给我见,你们是何居心!”

    她尖厉的若女鬼夜哭,也没有冲淡房中的气氛。反而,在场的女眷们都笑笑,把房中欢乐安然的局面继续维持着。

    在大家的笑容中,邵氏的心也就定下来。意识到自己僵着个脸,即刻把笑容强打出来,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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