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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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 第2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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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手里的这些东西,还用依靠谁呢?

    回去给卫氏红花看,卫氏红花也惊赞不已。这一夜还是睡得晚,宝珠这就可以放心地带袁训的东西,把他心爱的全都带上。

    也给他一个惊喜不是。

    第二天一早,宝珠做好准备姐妹们要来送行,却没有想到头一个上门的人,是想不到的一个人。

    ……

    头天睡得虽然晚,第二天也都起来得早。天际才微明,宝珠睡眼惺忪在房中擦牙,顺伯在外面回话:“回奶奶,奶奶的表亲褚家的又来了。”

    宝珠以为方氏母女出了事,急忙忙要了水漱口,净面也净得匆匆,出来见褚大汉。

    褚大汉是要出门的打扮,背着个大包袱,脚边儿还放着铺盖卷儿。宝珠难免让吓到:“你这是去哪里?”

    又往褚大汉去找方明珠。

    头一个想法,宝珠以为褚大汉让方姨妈气得离家出走,不再管方氏母女的死活。她惊得杏眼圆睁:“有话好说,夫妻不要分离的才是。”

    褚大汉憨憨地一笑,跪下来就给宝珠磕了几个头。他行这样的大礼,又把宝珠吓得后退几步,红花扶住她连声地叫:“奶奶当心撞到家什上,”才把宝珠让吓走的魂儿喊回来。

    宝珠方定下来,红花气得就要骂人,手指褚大尖声道:“有话就说,大早上的来吓什么人!”褚大汉陪笑:“红花姑娘不要恼,奶奶也别惊吓,听我把缘由告诉你们。”

    红花余怒未息状,扶着宝珠坐下,嘴里很想嘀咕又不是正经的表亲,但知道宝珠是厚道人,怕惹宝珠不快,红花才没有说。

    褚大汉还跪在地上,宝珠叫他起来他不肯起,只能无奈。

    “我有事求奶奶,上门前想了一夜,实在没有人可麻烦,这才厚着脸皮过来。”褚大汉在包袱里摸着,取出十两的银子三锭,对宝珠低声下气道:“我也要去从军咧,走前得把岳母和娘子的事安排好。这是我多年积攒的银子,够她们母女用上一年,一年以后,我自然就有了银子寄回来。这银子请奶奶收下。”

    红花不敢相信的道:“你让我们奶奶代你管?”先不说奶奶要走,就是奶奶不走,又是你的哪门子亲戚,会代你管家?

    宝珠去了疑心,这就笑了。命禇大:“你起来我们说话方便。”褚大站起来,那脸上直愣愣的还是不想改他的初衷。

    宝珠先不说她就要走的话,先问褚大:“你好好的有营生,为什么还要去从军?”褚大露出笑容:“说来话长,”

    “你慢慢说,”宝珠很有心情听听褚大的心思,她想也许就能更明白表凶的心情。她吩咐红花:“想来还没有用饭,去厨房上取早饭来。”

    褚大感激泣零,他对袁氏夫妻的看法,就是不用过多的客气,他们只要说出来的,就是真心的给予。

    宝珠不仅会收东西,还是个大方给予的人。

    红花就出去,宝珠做出听故事的准备,微微而笑:“你说。”

    “我家贫苦,我随着乡亲进京,他折了本钱本想带我回转,是我想回去还和原先一样的穷,这京里处处繁华,还能没有我一碗饭吃,我执意留下,得了好些乡亲的帮助,安下家娶了妻。本来我是满足的,可是没想到和姑奶奶您做了亲戚,”褚大在这里憨厚的笑了几声,有些难为情。

    宝珠有些明白,笑道:“是我丈夫去从军,你也就想了起来?”

    褚大汉急了:“不是不是,”

    宝珠奇怪:“那你这心思是哪儿出来的?”不是学出来的?

    褚大汉笑得小心翼翼:“从军的事情,我是跟袁大人学的。但我的心思,却是和姑奶奶做了亲戚以后才有的。”

    宝珠更好笑:“既然这事儿离不开我,你就明白的告诉我吧。怎么是和我做了亲戚,就生出离家的想头?是方姨太太还是素日的眼高心大,把你逼迫的要离开家?”

    说到方姨妈,褚大毫不掩饰不满。他正要说,红花端着热气腾腾的早饭过来,宝珠就止住褚大:“吃过再说。”

    褚大看过去,见是两盘子白馒头,就是小巧些,又有一盘子牛肉,一盘子咸菜,还有一海碗粥,香味儿直往鼻子里冒。

    褚大着实的感激,对着宝珠深深的弯下腰去,道:“姑奶奶您乐善好施的,这辈子一定公侯万代,多子多福多寿禄。”

    再直起身子,对红花也打了一躬:“红花姑娘请放这里,我先和奶奶把话说完,奶奶还当家去,我把馒头包好,粥喝完,就可以上路。”

    红花依言摆下,也和宝珠一样起了好奇心。小爷去从军,你也去从军?这家里不好吗?大热天的丢下家赶道儿,你又是怎么想的呢,红花站旁边,把个耳朵支起来。

    褚大一向给人粗人的印象,此时这粗人粗壮的眉头上怅然迷惘,好似小二做诗做不出来的寻思时。

    宝珠兴趣更提上来,一个字不说不愿意打断他的心思。

    “这话要从我家岳母说起,是奶奶才说过的,岳母眼高心大,娘子嫁给我,她是不喜欢的。不瞒奶奶说,我家娘子生得美貌,论理我不该高攀她。可我和她们做邻居,进进出出见到母女们在家门口儿站地,这心就痛上来。为了治这痛,先开始我以为我犯心痛病,还拿了好几贴药来吃,后来才发现是为着娘子,我就大着胆子先对娘子说了,我怕娘子不答应,我当时说了大话,我说这富贵不长眼,以后也许到我家,就这样成了亲事。”

    宝珠喜欢得格格笑了两声,夸他:“好好,你很能办事儿。”

    褚大让夸得难为情,低下头嘿嘿几句,他急着要赶路,不敢多难为情,把话一直的说出来:“有这句话在前面,岳母见天儿的骂我做的营生低,我呢,又看不上她眼空心大,又不知道感激人。亲戚不是不肯照顾,是她自己不好才是。却又有奶奶和袁大人这样的好人,从来没有看低过我们。”

    宝珠惭愧一下,你不在同一个层次里,看低还是有的。

    人的位置低,是不能怪别人看轻自己的。但袁训宝珠也不是一味的看低他们,对褚大也还有应该有的尊重。

    就是这一点儿,让褚大肯敬重他们。

    位置低的人也有尊严,也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肯敬重。

    “蒙袁大人不弃,那天我也能和大人们一起喝酒,见到席面上还有几个人,衣着打扮也和我一样,”

    宝珠抿着嘴儿笑,袁大人的兄弟是鱼龙混杂那种,不然怎么会把宝珠的铺子全弄清楚,想来是有人认得红花,而又在各处铺子上见过她。

    主仆本以为避开袁训就行,现在想想也很简单,有认得红花的,就能找出宝珠的铺子。原本想着京里这么的大,难为表凶能找出宝珠东一处西一下的铺子,再想想表凶在太子府上当的也许就是这找人的差事,所以瞒不过住他。

    宝珠把袁训差事猜得不算全对,也离得不远。

    褚大眉头扬起来,粗大面庞上多出光彩来:“就那天才知道奶奶和袁大人一直就是这样的好,不是看着亲戚才和我们来往,”

    宝珠汗颜,并没有往过,是你来才是。

    “就是那天,我才知道三拳两脚能挣出家业来,虽然也流血流汗,但侥幸中了,不是娘子喜欢,岳母也满意。而且娘子也就可以和奶奶们来往,这是她最喜欢的事情。”褚大说起方明珠笑容加多。

    方明珠和宝珠坐了一个晚上,回去后直到半夜也没睡,拉着母亲说和宝珠用什么茶碗喝茶,茶叶是什么样的,坐的是什么椅子,小几上牙边儿又是什么花式的……。

    这是她以前的日子,她还期盼着能重新过上。当丈夫的在旁边听到,只要是爱她的,都愿意尽份儿力给她。

    而最大的催化剂,是袁训等人的谈话。他们纵情说笑,他们把军中的事情如数家珍,褚大汉听得热血沸腾。

    袁训是昨天走的,前天褚大汉来贺喜吃的饭,他前天夜里就决定下来,又想了一天,把家里的水打满,地扫过,存下的银子全是铜板碎散银子,送到银铺里熔出三锭大银,今天一早方氏母女没起身时把包袱一打,他的行李要多简单有多简单,再拿个铺盖卷儿出来,就见宝珠来了。

    他的话让宝珠情动不已,宝珠肯定不对褚大情动,她情动对的是自己丈夫。

    听听这大字不识的粗人也想让妻子得意,何况是深爱宝珠的表凶呢?

    褚大不上门,宝珠也知道袁训是为了封妻萌子而去,但她在心里只选择不理解,不愿意多理解那一层。

    此时亲耳听到褚大的朴实话语,他没念过书,修饰一概没有,全是心里想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让宝珠把那层责怪表凶有了前程又折腾的心,融化在这无花无朵的话语里。

    褚大相当的实在,他说完了,就不管宝珠怎么想,再打一躬,把银子送到一旁的黑漆小几上,道:“这是留给岳母娘子的安家钱,本该明着留给她们。可怕她们拦我,又不能看到娘子哭,再来岳母娘子全是乱花钱的人,一古脑儿全给,怕不到三个月就花光,后面几个月她们可怎么生活?如今只有奶奶是可靠的人,请奶奶收着这三十两,按月给上个一两二两的,最多一年,我就再寄钱回来。”

    扭头对早饭咽口唾沫,憨厚地又笑:“这馒头真香,谢奶奶厚赐,我这就吃去了,吃不完的我带上,中午又可以省点儿钱。”

    他还真实在,吃不完的我带上。

    宝珠由不得的看着他笑,而红花也没有再骂他的心,红花也让褚大的话感动。看看这个人是多么的周到,和小爷一样的周到。

    小爷有人使唤,所以能把他走以后奶奶的日子安排得滴水不漏。而这个大汉,他只有自己,银子也不多,但尽他能力把走以后家人的日子安排好。

    虽然不在一个层次上,但周到的心是一样的。这就不分高低。

    红花让他打动,就对宝珠眨巴眼睛看着,宝珠会意,眸子望着厅外天边初起的朝霞,心里想着还在路上的人儿,徐徐对狼吞虎咽的褚大道:“你吃,再听着我说话。”

    她的心愈发的明朗起来,为自己受到的照顾,也为褚大这份周到家人的心。见褚大吃着,眼珠子抬起来对自己,宝珠不怪他失礼,他从早上到这里来,说了一大通话,还没有用上早饭。宝珠嫣然:“我也要离开京城,”

    褚大手中馒头掉在桌上,他惶恐不安的捡起,心里慌乱上来:“奶奶要去哪里?”

    宝珠让他安心:“你不要急,你的事儿我给你办好,就是你去从军,也可以跟我一道儿走。”褚大瞪大眼,宝珠悠悠道:“我的婆婆见我伤心,送我去边城,就便儿也能为丈夫浆洗衣裳,也能和他多会几次面儿。”

    宝珠晕红面颊,羞涩浮上眉梢。

    “这敢情好,”褚大还没有弄懂,但是本着忠厚先夸上一句。宝珠幸福地道:“所以我说你别急着走,我不是一个人上路,我的婆姐陈留郡王妃回边城,她带上我,我可以再带上你,这路上不太平的地方,我们人多也就不怕不是,再来你也省下盘缠,也能早到边城。”

    褚大更晕乎。

    郡王妃是姑奶奶的婆姐?

    她可以带上自己一起走?

    好事儿一件又一件把褚大打蒙掉。但他心里固执的只想到家里人,离座起身,哈下腰道:“我的岳母和娘子?”

    “你只管坐下吃着,我们慢慢地说,你跟着我明天走,不急在这一会儿。”宝珠手指座位,看着褚大坐好,再笑道:“如今有一个人,又心地好又能管事儿,把方姨太太和明珠交给她,你完全可以放心。”

    褚大就问:“是什么人?”

    “就是我家老太太,我的祖母。”宝珠笑吟吟:“说起来明珠长这么大,又能进京,全是祖母一手养活的。祖母昨天来看我,说回家收拾几件好皮衣送我,今天准来。你就在这里等着,她老人家过来,我带着你去求她,祖母一准儿会答应,你可放心吗?”

    褚大又是感激,又是感动,一个劲儿说:“好好好,这就太好了。”他说好的功夫,把粥喝完,又吃了一盘子馒头,同时心思也想好。

    丢下碗筷,褚大来对宝珠道谢。他一个大男人,笑得羞羞答答:“奶奶为我岳母和娘子打算的好,我这里谢过。但我想我还是自己走的好。”

    宝珠诧异:“为什么?”

    “平时没孝敬过,怎好又来沾奶奶的光儿,再说我这一路上还要从各处驿站盖印过城,跟着奶奶走,奶奶自然能帮我办好,可我心里过意不去。岳母娘子要交给奶奶,再多沾了光,以后可就还不了。”褚大提起包袱背好:“奶奶别怪我,这自己的路还是要自己走才行,奶奶让我把馒头和剩下的菜包上就行,我有盘缠银子,有十两呢,我能走到。”

    宝珠一面喜欢他的为人,一面骇然:“十两银子你可怎么能到?”

    “没事儿,路上真的短了钱,给人打几天短工也行。我都想好了,先到码头上找个船上的短工,就把船钱给省了,”褚大笑出一嘴白牙,把他的主张得意的告诉给宝珠听。

    宝珠又要叹又要笑:“哎呀,你不必太过客气,我只带上你一路子,哎呀,”褚大不听,在他的世界里,受人恩惠不可以太多,太多了怕今生还不起。他径直去把吃剩下的馒头和菜包着,宝珠见拦不住,忙对红花道:“去取一百两银子,厨房里有忠婆一夜做好的路菜,多包些过来。”

    红花飞奔出去,这里宝珠拦下褚大让他等着。

    褚大激动的眼泪花花,背好他的包袱,提着铺盖卷儿候着。

    红花很快回来,捧着几斤重的银子气喘吁吁:“奶奶,给。”宝珠示意她送到褚大面前,红花一手是银子,一只手上是一包袱菜和点心。褚大坚决不肯要,五大三粗的汉子涨得脸通红说不要,说像上门来讹银子的。

    宝珠道:“我信你,就是你半路上不想去回来了,又有什么!拿着吧,买匹马路上骑,余下的衣食上不要苦到自己,路上吃饱吃好,既要从军就早些到吧,早到也早拿饷银子。”

    这番话把褚大提醒,他给家里只留三十两,只打算用上一年左右。他如果用走的去从军,有人走上一年也不稀奇。

    理想很丰满,现实总骨感。

    褚大就呆了,是啊,得早早的到那地方上才行。见这位行事说话总带着好心地的姑奶奶件件考虑得周到:“我只怕比你先到,我跟着郡王妃,她道儿熟悉。你到了以后,可以往郡王府上来见我。”

    褚大就不再推辞,重新给宝珠叩头,接过银子和路菜包袱出门儿。出门没几步,红花小跑着过来,手心一亮,上面是锭小元宝。褚大吃惊:“红花姑娘,您这是……”红花笑道:“凡是跟我家小爷志向一样的人,红花都是佩服的。奶奶都帮了银子,我怎么能落下,我帮你五两,路上吃点儿好的,赶道儿也有力气。”

    褚大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就要给红花也叩几个头。红花吓得把银子塞给他就跑回家,褚大重新收拾好包袱,一面流泪,一面走出了城。

    他现在盘缠足够,就不再打算去船上短工,他认认路,附近有个卖马的地方,他如宝珠说的,打算去买匹马,这样走道儿就方便起来。

    他离开袁家后,宝珠还在唏嘘,抱着银子去见母亲回话:“请母亲和祖母一同帮他分派这份儿银子吧,他眷顾家人的心,也是不差呢。”袁夫人听着喜欢,也是觉得和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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