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芳容忍住笑,同时又想到梁山老老王的话,“要感谢袁家”。可不,这么重要的信使不是?
明天回信,今天就不着急,钟芳容继续办信使来以前的事情。对丫头道:“取东西来。”
镇南王世子妃好孩子出嫁以前,从她的私房里分给家中姐妹们各一笔钱和东西,给姐妹们添嫁妆。钟芳容盘点下自己的私房,也是好大的一笔,姐妹们来陪她,她也有东西相送。
赤金镶珠簪子,每个人两根,还有别的。
今天刚到的姑娘拿在手上,让上面的珍珠闪出吃惊:“这珠子上好呢。”
可不是上好的?钟芳容轻轻地笑,心想着自己是忠毅侯府长大的孩子啊。
……
两个信使这阵子一早就帮太子传信,回来的又晚。为方便,黑加福和安书兰睡在一起。
看着接进内宅,袁家也留的有人请老老王、老老侯:“侯爷说二位老太爷实在操劳,备的有酒,菜是侯夫人亲自烧,请用一杯再睡觉,睡的香甜。”
这两个人当跟班虽不算沙场劳累,却称得上鞠躬尽瘁,虽然老老王为守着长女的意思多些。等太子大婚过就没传信必要,又起早睡晚,索性的,他们这些天也睡在袁家。
太子固然时时有馈赠,袁家也招待的周到。
等下不再出门,两个老人放心的去喝酒。喝着喝着,对面是个好听众,老老王再次表达对儿子的不满:“幸亏定的是加福,加福有福气,给我五个曾孙,还有一个是女孙。才没有让大倌儿抢个干净。自从他进京,孙子夜巡他跟着,天天劝我静养休养,纯属胡扯!分明他想霸孙子!可是有加福啊,加福给我生下小加福。大倌儿没办法一古脑儿抢……”
他也很感谢袁家。
门外,一长队的人马停下来。梁山老王萧观逛了一个晚上,还有足够的力气乐不可支。先跳下马:“别急别抢,等祖父一个一个来抱。”
孙子们说他们会下马,但是面对祖父无效。
抱下萧镇:“长子下马。”
抱下萧银:“我家生得俊的银哥下马。”
抱萧铁萧钧时,王爷更是堆笑的似朵花:“好孙子,你们不是哥哥们大些,偶尔晚睡一夜没什么。你们两个还小,以后还是不熬夜的好。这就睡吧睡吧,祖父抱你们直到床上好不好?”
夜巡的地点和时间段不一样,老国公今天回来的早,萧观今天回来的晚。
“不要不要,我们自己走。太子哥哥大婚,外祖父说这些天可以玩,大姐不再上课给太子哥哥当差,我铁哥(我钧哥)也要当差,当大将军的差。”
铁哥钧哥把脑袋摇成一对拨浪鼓。
萧观大脸往下一抹,本来就黑,夜色又深,此时有没有再黑不大容易看出来,他是从话里明白的表示鄙夷:“怎么又是外祖父说的,以后都说祖父发话,这几天可以玩。”
萧铁萧钧头也不回已进角门,萧镇萧银年长些,还肯给祖父留脸面,在这里等他。
知道老老王在哪喝酒,祖孙有前有后的进去。萧铁萧钧一溜烟儿的到曾祖父怀里,仰起小黑脸儿好生欢快:“我们回来了。”
“哈哈,好孙子回来了……嗯?你怎么也来了!”老老王投以不满的人,自然是他的儿子萧观。
萧观在他身边坐下,老老侯给他倒酒送筷子,不客气的大吃大喝,又和老爹争论不休:“我怎么不能来?太子大婚是喜事,咱们不应该在自家门里喜欢吗。为什么都要在这里睡。”
“你爹我明天一早要跟着长女,睡这里离长女近。你回家去睡吧,孙子大了不用你跟,回去回去吧。把孙子留下。”老老王对儿子吹胡子瞪眼,但不妨碍挟一块子很好的菜给萧观。
萧观给他倒酒:“慢些喝,吃几杯就睡去吧,到底上了年纪。”接着继续吵:“我把长女让给老爹,我一直痛心到现在,孙子归我。”
又问:“长女今天喜不喜欢?有没有说没见到祖父她想哭。”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我在,想不起来祖父。”老老王一面说着,一面又挑一块好的给儿子:“吃这个,侯夫人好手艺,说我们睡的晚,这是药膳。”
老老侯在一旁呵呵笑着,这会儿不能当听众,不然好似看父子间的笑话。他吃自己的,喝自己的,乐也乐的只有自己似的。
引出争端的长女已睡床上,和安书兰头碰头分东西。太子给的是一匣子水晶钗,镶的东西不同。
“你一枝,我一枝,你再一枝,我再一枝……”
床前坐的安白氏和奶妈好笑:“睡吧,明天要起早呢。”
太子大婚以前,忠毅侯府先十分的热闹。
第二天更加的热闹,应该回京的人到了。
……
行程算得不早不晚,长长的车队到驿站外面,黄昏日落。光线不明中,看守驿站的人走上来,大刺刺道:“你们哪里来的?拿公文来看。”
有一个人打马上前:“给”。面上带着莫明的坏笑。
“梁山……王爷!”守驿站的人一个激灵直接趴地上,接着没有起身,对着马上彪悍男子叩了十几个头。
萧战好笑:“起来吧你!赶紧给我们安排地方住。”
“是是。”
回手扬马鞭子,萧战指长长的车队:“商队停外面不用你管。”
守驿站的人想弥补下自己刚才的疏忽:“既然是王爷家的商队,只管请进,住得下。”
“不用了。”萧战粗声大气:“让我岳父知道,他不会答应。”
“也是也是,忠毅侯秉公无私。”守驿站的人明白过来。
商队停下扎帐篷,一同回来的龙怀城等人往驿站进。香姐儿加福扶着两个老妇人走来:“二位祖母,咱们到了。”
掌珠的母亲邵氏、玉珠的母亲张氏连声道:“好好,明天可以见到宝珠了。”
在她们身后,龙书慧奉请陈留郡王府的二位公主——大萧氏兄弟的妻子、辅国公府的女眷及亲戚:“咱们到了。”
钟南带着人照料马车。
有人对着钟南笑:“就要国丈了,架子也不端点儿?”
钟南笑回:“省省你的话吧,赶紧进去洗头洗澡换衣裳薰香,明天先见驾,明天好见驾。”
“哎,我说大管事,你们夜里用着点心,这东西是送给寿姐儿的,这算到了家门外,可不能出错。”邵氏张氏回身又喊。
长长的车队,是山西宝珠草场来的货物,和以前一样,挑尖的给加寿和自家里用,余下的送到铺子里发卖。
几个大管事齐声答应。
萧战进来时,和江左郡王遇上。
萧德宝一横眼神儿:“在军中吹牛多少年,说家酿的酒好。我难得进京,要是不请我,回去走着瞧。”
“你慢慢瞧,没打算请你!”萧战大步走开。
萧德宝鄙夷:“怕你不成?你当然不想请我,加福姐姐会请我的!”一扭身子,好生得意的走开。
洗过澡吃过饭,大家睡不着,坐在一起说话。
女的聚在邵氏张氏房里,乌压压一屋子人。
二位公主、辅国公府的婆媳女眷、香姐儿加福、龙书慧、宝倌妻子及同行的将军之妻。
邵氏掐着手指:“我算算日子,离太子大婚还有几天?”
张氏扳着手指:“这一件要对老太太说,那一件也要对老太太说,最重要的放在最早说免得忘,老太太在世的时候,让我们不要早早回京,宝珠的铺子要紧。二嫂,如今我们守着寿姐儿不再走了,你说她会不会怪我们?”
满屋子对着她们的白发笑,加福道:“母亲早几年就说接,说二位祖母操劳的日子长久,守着大姐又是重要事儿,曾祖母一定不会怪。”
“那就好。”邵氏张氏笑了:“老太太不怪啊,才算我们办了一件让她满意的事情,以后好见她。”
这是西去的话,加福岔开话题:“不知道黑加福又长了多高?智哥彻哥听说学上的好……”
邵氏张氏就说起萧智和韩彻来。
男的在辅国公龙怀城那间,钟南提壶续茶,又把路上买的吃食酒水摆出来,看上去忙个不停。
耳边玩笑又起来:“哎,国丈,我们当不起可怎么办。”
“当不起的是我,我时常的想,当不起九叔对我全家人的深情厚谊。”钟南笑说着,更忙活一通,心底也更加的思念袁训。
好在京门在即,明天他就能见到。
自从女儿定给太子萧乾,就有人这样喊他。早几年喊的少,这几年喊的越来越多。钟南总是很惶恐,他认为只有袁训才配得上这称呼。
他也渐渐对袁训有更深的理解。比如他是兵部尚书,但对亲戚们的军功算的紧巴。比如他带着加寿出游不仅仅是疼爱女儿,还有对下一任皇后的栽培和期望。
钟南知道整个钟家加起来,也做不到袁训对加寿的周到。别人一喊他国丈,他就下意识的把自己和袁训相比下,说话办事上就更谨慎。
不是没有人悄悄说过钟南:“你都要国丈了,还不放开些,以后王爷也要敬着你才行。”
钟南打心里好笑,他和九叔相比是地上的草,没有嚣张的本钱。
至于说王爷敬着自己?
不用想也算了吧。
不喜欢萧战个性的人,只要愿意中肯说话,也会承认萧战有天赋有能耐,他还有加福。
钟南知道自己永远比不上袁训,也比不上萧战,更不如龙家伯父叔父和兄弟们。
他就像以前那样,受到陈留郡王府和辅国公府的照顾。书慧经管侯夫人九婶在山西的产业。女儿受到加寿的照顾。这就是天大的福气。
想的谨慎,所以他在军中还是那个勤快的人儿。
眼前这些人庆贺太子大婚而来,上路以后,他就更很勤快了。摆什么架子,也没有架子可摆。
茶壶放下,又捧上酒坛子。
“八叔,倒上倒上。喝完大睡一觉,明天精精神神的见驾,见咱们家的娘娘。”
给龙怀城倒上。
龙怀城把碗给他,对身边坐的哥哥们道:“这小子有良心,老九没有白教他箭法,父亲没有白指点他,寿姐儿也没有白照看钟家。”
宝倌和战哥吵起来。
“我眼里只有加福姐姐,没有你!”宝倌虽是青年,吵起架来的姿态跟小时候没区别。
萧战也好不到哪里去,也是废话加上胡扯:“我不答应,你凭什么眼里有加福!”
“就有就有,你想怎么样?这不是在军中,劝你收些!”
萧战瞪眼:“不在我的大帐也一样收拾你。小子,放老实,说,我不答应,你不许再和我的加福说一个字。”
“加福姐姐,明天去你家吃酒!”宝倌扯开嗓子就吼。
女眷住处传不过去,只招出来一片男子大笑声。
钟南去劝:“吵的没有王爷也没有郡王,那咱们论兄弟来说话。宝倌,你是好兄弟,你少说一句。”
又对萧战陪笑脸:“好战哥,明天进京见九叔九婶,是欢喜事情,从今天就应该欢喜。”
陈留郡王萧衍志和兄弟萧衍忠看在眼中,对钟南也相当的满意。
……
一大早,又是一件喜事到来。
宫里公公来宣旨意:“命进京人等,永毅郡王府见驾。”
进京的人无不欢声,他们见驾后第一个要见的,都是忠毅侯夫妻。
邵氏张氏急着见袁训夫妻,说说他们把萧智、韩彻照顾的跟正经和好孩子一样的好。
香姐儿、萧战加福这是膝下长大的孩子,更着急。沈沐麟想到太后、岳父母为小夫妻和好花的心思,着急相见的程度相等。
陈留郡王兄弟应该先见他们的父母亲,但是舅舅忠毅侯从小就是老郡王和郡王妃的心尖子,永毅郡王府相见,他们也开心莫明。
辅国公府想到袁训夫妻就笑容满面,把老国公夫妻退后两步,退到小十后面。
钟南嘿嘿傻笑:“这样好啊,这样好。”
一行人出驿站上马上车,商队随后跟着,对着京门雀跃而行。
十里长亭上,一群大马小马停在这里,马上人翘首眺望。
香姐儿加福情不自禁尖叫:“二哥。”
永国公袁执璞拍马上前,先见最年长的邵氏和张氏:“皇上娘娘驾临,爹爹母亲不能出迎,命我接二位祖母及长辈兄弟们进京。”
坏坏一笑:“战哥,我接的可没有你。”
“一只兔子!”萧战吼道。
“不许再叫!”袁执璞回吼。
宝倌唯恐天下不乱的帮执璞,萧氏兄弟、小龙氏兄弟劝架,长辈们看着笑,一行人闹闹嚷嚷的直到大门。
袁训站在大门上,看着这一行人的到来。渐渐的,面上的笑容已不能让他满意。心潮激动如海涛奔涌,有什么堵在他的嗓子眼里,更符合他的心情。
他那无数欲倾诉的思念,能说出来的,也只是一个一个的叫着名字:“二妹、加福、沐麟……”
一个人飞奔上来,把他拦腰抱住。袁训疼爱的低头看他,沈沐麟问候的话自然打断。
沈沐麟头疼的对香姐儿和加福道:“我打赌战哥七老八十也还要跟我争。”
“岳父,您想不想我,我天天都想您……”霸道独占的嗓音,除去萧战还能是谁?
别的人一概抢不过他,说不定会有新的不服。比如宝倌眼珠子乱转,不知道又想什么招数和萧战对嘴。这个时候最好有主持公道的人,也还真的就有。
袁训的身边,孩子们都在。
袁征袁律沈晖大了,对萧智韩彻让步:“智哥请,彻哥请。”
萧智、韩彻知道这是出风头事情之一,晃动脑袋:“谢谢哥哥。”走上前去,一左一右的把萧战衣角扯动,响亮的指责:“先长后幼,先见长辈,后面排队去!”
萧战从袁训怀里伸出黑脸,一看乐了,明明是在山西见过的,也道:“这个只有表弟生得出来。”丢下袁训抱得萧智高高的,放下来又瞅韩彻:“这个有正经的呆模样,不正经是你爹吧?”
“正经,很正经!”萧智韩彻异口同声回他,把萧战往后面推:“列队,点兵!”
龙怀城等人大笑,既笑萧战吃瘪,也笑两个孩子学大人口吻。
老国公缓步从袁训身后走出,龙怀城直了眼睛。他跌跌撞撞的扑上前:“父亲,您真精神。”
老国公闻言就笑,但还没有等他夸耀自己其实夸赞袁训的话出来,昨天晚上做的准备显出效果。
龙怀城爱不释手:“这玉带水头儿好,父亲,这是九弟给您的?”不容老国公回答,又握住系在腰带上的玉佩,龙怀城一见就爱上了:“嘿嘿,父亲,这个给我吧。”
“什么!”
老国公往后就抽身,对儿子恼怒:“这是寿姐儿特意为我挑的,一堆的进上东西,她挑了又挑。”
龙怀城遗憾:“是吗?那这个我不要了。”眼光重放到腰带上:“这玉带……”恋恋不舍的意思,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老国公再次大惊失色,抽身又退:“胖队长的心意,我不能割爱。”
“父亲,”
“父亲,”大龙氏兄弟上来。
……。
“祖父,”
“祖父,”小龙氏兄弟上来。
大家听到他和龙怀城的对话,这就学的飞快。七嘴八舌的围住老国公:“簪子好,祖父我喜欢。”
“宝石扣子好,父亲我喜欢。”
“打住!”老国公厉喝一声:“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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