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一个抚摸着:“别急,慢慢说,都要什么?都吃了主食没有?杂乱东西不许吃过量。”
“大舅母大舅母”的嗓音唤着,连夫人有些飘忽。
自从元皓小王爷要当“小坏蛋舅舅”,痛说着“坏蛋舅舅”怎么的好,却愈发把“舅母”这两个字呈到京中众人面前。
胖队长为什么一心要当“坏蛋舅舅”,坏蛋舅舅带上他逛遍全国。这个时候,又总要把舅母提起。
都知道这是小王爷极亲香的两个字眼,用他自己的话说,也是一会儿不能离开的人。
逛去了,一天要吃三顿饭,外加几回果子几回点心,讨衣裳也要找舅母。确实离不开。
称心也舅母了,就眼前来看,也是孩子们离不开的人,连夫人含笑殷殷不能自己。
孩子们都下去,连夫人和女儿坐下,喜悦的拿她开玩笑:“你这舅母要好好的学你婆婆。”
“只要把黑加福放在心里,战哥不挑眼儿,我就称职。”称心也半开玩笑的说着。
连夫人刻意低了低声,埋怨道:“你呀,没事儿的时候,下一代的孩子里,冲着在外的福姑娘,黑加福小郡主放在第一位。但就要出事儿,你现在心里关爱的,应是另一位叫你舅母的人。国舅夫人!”
这本是提醒称心另一件事儿的称呼,但说出来以后,连夫人情怀瞬间激动,迸出几点泪花。
“如今想想,你父亲为你定这门亲事,那是有多疼爱你。京里都说你公公是最疼孩子的第一个,你父亲一定算第二个。你如今又是郡王夫人,又是国舅夫人,你上辈子都做了什么,修成这样的福分?”
称心轻笑:“如意家父亲据说也争第二。”
“如意也是个有福的,让尚大人和你父亲并列第二吧。”连夫人解决这问题倒也飞快。
称心忍俊不禁,又母亲一张口,就了然她的心意。为让她安心,交了交底:“放宽心吧,执瑜回来了,能干看着吗?执璞在家里,小六长大了,能干看着吗?昨儿开会,乖宝都能参与了,又多一个人。还有正经,如今书社里有名头儿,都说他要接阮二叔斗诗比文的名声。还有元皓呀……。”
灵活的眼睛眨几眨,她满面笑容,带出来连夫人满面笑容。
连夫人心里真的一松,说到镇南王世子,有奇迹般的让人镇定作用:“真是难得,他是先太上皇的命根子,又是现太上皇的眼珠子。宫里能跑马的能有几个?他稳稳的永远算一个。”
进宫的日子曾见过几回,不管怎么看,小王爷依然是又神气又有圣眷的那个孩子,和小时候没有区别。
“所以母亲别担心了,担心就给人可乘之机。守好门户,弟弟跟着瑜哥回来,刚来见我,我也是这样说。这种时候,大意不得,也慌乱不得。”称心款款的说着。
连夫人听的很认真,对最后两句话格外入耳,又是一通感慨:“别说咱们大意不得,就是寿姐儿……看我,打小儿就这样叫她,总改不过来。就是娘娘也大意不得。这起子钻营的人到京里,还能少得了弄手段搬言语吗?有一年选秀,别说没有你,就是母亲我也不懂事。后来我大了,你外祖母闲聊时说了说。”
“嗯?”称心颦起眉头:“怎样?”
“没进宫呢,就你收拾我,我收拾你,打了个热火朝天。为死人往顺天府报案就十几回,进京数百人,进宫前死了几十个,估计还只是练手。选进宫两百人,争宠上又接着死。当时太后刚当皇后,恩宠正隆。犯不着也没道理跟这些人争宠,她们自己把自己治死不少。嫔妃娘娘里有厉害的,正不把太后放在眼里,又见到来许多的新人,又斗了一个耍百戏一般……”
称心嘴角微勾,面上却一抹哀怨:“哎,这是不拿命当回事儿,”
“为入宫中得富贵,一条小命算什么。”连夫人都说的这么明白,对面坐的女儿也有窃笑,偏她还没有想到。
母女说了会儿话,称心是忙碌的,连夫人不多打扰,重回去坐席面,到晚上,知道丈夫等前太子党抓住这些聚会好说话,她先回家去不提。
……
头一起命案,先报到宗人府。宗人府知会顺天府的仵作去查看,接冷捕头班的田光刚好在,他如今也小有破案的名声,受到邀请一同前往。
天热,到了的时候,死人身边苍蝇等乱飞。死了的姑娘不要说花容月貌,只是中毒死的,面上乌青一层,这样子看上去别说进宫,进地狱也能吓倒三几个小鬼。
送她进京的亲人号啕大哭,悲惨中又骂着可能是凶手的人。
田光半点儿也不同情他们。打进宫承幸主意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这一天。亲人们哭的越凶,只会越增加田光对袁二爷女婿——忠毅侯的钦佩。
田光正式成为冷捕头徒弟以后,可以打听的话多出来。他着意的几件子事里,有一件就是忠毅侯上殿辞亲事。
忠毅侯只为一个孩子这样做过,那就是现今的皇后娘娘袁加寿。
田光问这事的时候,太子殿下和加寿已大婚。小夫妻如胶似漆,纵然眼瞎也有感受。田光和冷捕头闲谈,纳闷问道:“太子殿下多有情意,为什么当年还要辞亲?”
“当年殿下七岁,从哪里能看出很有情意,而且会对皇后很有情意?”冷捕头斜睨过来:“对你放开了说这些事,是我离死的日子不远了,能知道的全让你知道。方便你查案子,也方便你判断人,不是让你由着自己情意胡乱想。你对袁二爷的情意,办案时放一放。”
“我知道我知道,说什么死呀活的,你不就上年纪点儿吗?”田光不爱听冷捕头死,焦躁上来,下面的话就没有细说。
但意思已能明了,特别是在今天的命案面前,田光更为透彻。忠毅侯当年对长女想的远而又远,包括他后来想到“十年亲事”有可能抹去乌纱帽,回家祭祖三年,待女儿长成再行返京。这点子争风破事应该早在心里。
哭声在耳边更响,田光只更轻视。进京前你们这些家人们都没想到争宠有风险?
田光是便衣,他随着捕快进来验看,家属没放心上,骂的也不话里有话。等到带队的捕头一身官服进来,骂声里多出别样的精致。
“郎家的贱人嫌疑最大,她和我女儿同一天去皇后娘家请安,国夫人夸我女儿天生美貌,没有夸她,她嫉妒她眼红,我女儿喝的茶水她也碰过,一定是她……。”
有一个捕快对田光不熟,不知道他曾是袁二爷的人,低声道:“国丈夫人也许不怀好意。”田光就冷笑了。
可笑真可笑!
这些人挤破头去拜二爷,二爷会客人,难道不说几句客气话?难道见到就喊打喊杀,大骂全是争宠来的……稍有见识的普通妇人都不会这样做,何况是田光心里英明光华的袁二爷?
二爷是正常待客,袁家也是正常待客,别人要怎么做,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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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今天隔壁该动大锤、电钻的全结束,希望明天恢复仔正常生活。呜呜……。只有晚上有功夫,现在的状态写不多。中午睡不着,要么睡不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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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第十五章,袁家不乱()
当天验过死人,谣言限制在姑娘们嫉妒上面。到晚上进一步扩大,把袁家结结实实扫进去。说忠毅侯夫人安氏的话就是挑拨。
常玟虽让元皓和柳云若救下,“张家后人失去大学士,趋炎附势抱住外戚大腿”这一条诡计没有落实,但不妨碍无事生非。第二天,新的谣言里,谣传张大学士的门生们尽数和袁家有过约定,齐齐阻拦宫中另有嫔妃。
关安的儿子关大牛,天豹的长子小豹子,都已是能办事的少年,外面打听来,大跑小跑的回家回给袁训。
袁训大笑数声:“恰好,我正嫌客人太多没点儿休息的空。”让人告诉京里当家的媳妇如意:“闭门谢客,从今天起你和称心、似玉可以歇息。这几天里招待上的管事及仆从们,也各放几天假。纵然有那皮厚,一面造谣一面上门的,茶饭上尽管怠慢,咱们哪有功夫再细对待。”
袁夫人知道后,笑上一笑,特地来见媳妇宝珠:“瑜哥回来了,我心里头喜欢,我只想和他团聚一回才快活。偏他袭了祖父爵位,人来人往的,我不忍心占他钟点儿。这样却好,明天晚上备下我们各人爱用的酒菜,天气热,园子里好,再请上长公主,各位亲家,咱们自家里好好亲香一晚。”
宝珠忙说是,传话给称心如意和苏似玉,又添上几句关切的话:“祖母和公公都发话,纵然有多的客人也不接待,一年到头里这是难得的,你们今晚多吃几杯,解解当家的乏。再从明天开始,一起回娘家住些日子也使得,轮流回家也使得。”
又让人知会长公主和诸亲家府上。
袁训往宫里送了一张请帖,太上皇收到却喜欢,说着:“到底是忠毅侯想着我。”
外面新起的风言风语,深宫中也收到。太上皇是少年太子就当权的人,经历过无数,才不放在心上。他是微服前往,别人都不会知道。不存在大张旗鼓给袁家撑面上的光彩。当下回复袁训,说他也去。又知会皇帝,席面是晚宴,宫门不必久候,他在袁家过夜。
这位只管自己玩乐,没有想过带太子前往。
但太后到第二天下午大发雷霆,因为谣言又把柳家绕上。说柳家折腰在儿子亲事上,也让袁家收伏,一同阻拦宫里进人。
柳至脑子甫一收到消息,就让柳夫人进宫传话,说柳家也闭门谢客,免得跟这些人纠缠,该躲避时要躲避。
柳太后儿子是皇帝,亲孙是太子,正觉得风光中,还敢有人造她家的谣言?登时对这帮子还没有进宫的姑娘们大生反感。
她素来是个想多的人,哈口气儿,闪下眼睫都能想到孙子身上。对柳夫人沉下脸,痛心地道:“这是和太子过不去,扳倒他的娘,接下去就是他。”
柳夫人总是对丈夫生出钦佩,就是他在进宫前说的话又对了。她的丈夫柳国舅说:“这话要赶紧告诉太后,太后听过,就会对太子小心万分。”
也难怪柳太后这样想,有她在,柳家不犯大事就安然。动柳家的目的,永远剑指宫中。
于是,太后把太子叫到身边,隐晦的说了说。柳夫人离开后,太子也想了好一会儿,对太后说和外祖父商议。太后说正好,请太上皇不要一个人玩,把太子带上。太上皇想着多一个人挺好,欣然应允。
这个晚上的袁家,早早的大门紧闭,似乎门头上灯笼都黯淡。但园子里水香菜美,酒厚人欢。
……
袁训和太子萧乾说散酒,一前一后出来,在花丛后站住。
“外祖父,您说这些人也太可恨,分明是父皇不要,却大胆推到母后身上。”乾哥还小,气愤的攥紧拳头,眸中坚毅:“我不允许他们欺负母后,您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袁训笑了笑,意味深长:“殿下,您只管安心就行了。”
“是吗?”萧乾虽相信外祖父,但听到的谣言令他气愤,他仍有狐疑。
“啊,是。”袁训说话中更轻淡如若无物。
浑然不放心上,萧乾反而生出信任,伸出手臂把袁训拦腰抱了抱。手臂上温度传来,亲昵也传来,袁训没忍住多说了一句:“殿下的前程,怎么能忽略?”
萧乾开心地露出笑容。
乾哥没有异母兄弟,袁训这话就不存在挑唆。他指的殿下前程,是民心所向、文治武功、百官拥戴等等。文治武功不在此时谈论。谣言,眼下动摇的是殿下的民心所向和百官拥戴。
袁训在外孙的拥抱中没沉住气,提前安抚了他。萧乾笑嘻嘻疑心尽去,更把外祖父抱得紧紧的。
背后传来惊呼声:“就知道私下里抱上了,坏蛋乖宝快退下来,该坏蛋舅舅上了。”
小坏蛋舅舅胖队长寻来,在他的后面,跟着韩正经、小六和小十。
萧乾怎么学会抱着人撒娇,是小坏蛋舅舅之功,或者说跟在小坏蛋舅舅后面学来。
听到说话,萧乾不但不松手,更是回头得意的炫耀:“坏蛋舅舅,我占了先的,等下你弓箭射的再好,撒娇这个头筹儿啊,也是我的。”
小坏蛋舅舅装模作样黑了脸儿,抢过来从后面把袁训抱住,左胁下伸长头颈,一对舅甥相对坏笑:“是我的光儿。”
“我们独占住。”
园子虽凉快,袁训也瞬间一身汗水下来。但他任由孩子们抱着,对他是享受。
气坏韩正经、小十。
小六干瞪瞪眼还算客气。
树后又出来个柳云若,对着小坏蛋舅舅就呼喝:“就要成亲的女婿来了,如今是娇客,说话一句是一句,赶紧放开让给我。”
“成过亲才算你是个娇客,再说当女婿是娇客的爱称着,我更要占住。还有战表哥的一份儿呢。”元皓不肯松手。
“你那战表哥常年在这里蹭光儿,早就蹭成皮厚如牛,哪里还是娇客,竟然是个牛客。怎么敢跟我这新鲜出炉的娇客相比?”柳云若大力吹捧自己。
元皓不客气的反驳:“你还没有出炉呢,等你成过亲再说。”吐长了舌头:“你就是个烧饼,又没有放油,又没有放菜,芝麻也没有。天呐,芝麻也没有放一粒哟,离炉火更远,竟敢说自己新鲜?吓,你吓到我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韩正经和小十也捧腹大笑,争抢的心下去好些。
大家分开时,韩正经和小十也都抱过,各自心满意足。太子对外面闲言的不安定也就消散。
另外一丛花树隔开男女席面,女眷席面上也很热闹。
如意对婆婆敬过酒,就在席面上恭敬的回话:“称心、似玉我们商议好了,我们轮流回家去,多谢祖母和母亲给假。”
连、尚、苏家笑得合不拢嘴,三个媳妇也都满足。
就拿如意来说吧,她在婆家里是当家的人,自有威风。回家去呢,因为嫁的好而风光无限,又是一段气派。又归宁对出嫁的姑奶奶来说,总有体贴在内。她和称心、苏心玉绽放笑容,不比夜晚盛放的花逊色。
长公主见到,对媳妇好孩子笑道:“既然宝珠嫂嫂家里有媳妇假,你也回家去逛逛吧。”
转转眼珠子,虽已中午,毫无不妥当之感,灵活中带着调皮一如少年之时,调侃着说出一段话:“以我看,这股子谣言来头儿不小,接下来只怕刮到咱们家,咱们家识趣些,早早的也闭门谢客吧。”
女眷都有一笑,宝珠略有责备:“公主,今晚尽欢,不说别的话儿。”
“那就不说吧。我自罚一杯,再和各位同饮一杯,拿玩意儿来尽情取乐。”瑞庆长公主笑着喝一杯酒,又和在座的喝一杯,这里玩乐起来。
这情景实在欢快,因是自家亲戚热闹,有幸前来的也有常家姑娘们。月明风轻,花香袭人,一个小些的姑娘们陶醉了。对她的母亲道:“以前我总抱怨说不是好孩子姐姐,她有好姨妈。但现在呢,我想明白了,”
常夫人同她一席,闻言就想听听,问道:“想明白什么?”
“我虽然没有一般儿好的姨妈,我却有好孩子姐姐,这就很足够。”小姑娘笑眯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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