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
跳出一个人来。
细挑个头儿,容长脸儿,俊如院中斜朗疏浮的一枝梅花。
柳云若冷笑:“吃完了?”
梁山王狐疑:“完了又如何?不完又如何?”
“完了!咱们就算算旧帐!没吃完,你再来一桶!”
这话有讽刺梁山王是饭桶的嫌疑,别的人愣住,弄不通发难的原因。只有霍德宝赶紧的落井下石:“说得好!”
梁山王长身而起,看出来这个自己没寻他事情已是客气到家的小子,寻衅上自己。
一字一句:“凭你,也配!”
大手轻蔑地一挥:“叫你老子来!”
“我老子来了,堵不住你的嘴!”
将军们也看不下去,骂道:“太张狂了!”
柳云若转对他们怒目而视,骂道:“小爷天生张狂的!怎么样!”抬手往他们面上指着,破口大骂:“哪个混蛋不怕风闪舌头!敢说国舅的儿子不敢来!三朝已过去,今儿咱们算旧帐!小爷我来了,一是送亲来的,二就是会会你们!”
指完将军,又指梁山王,指完梁山王,又指外面的雪地,再次大骂:“不敢的是怂包蛋!从此脑袋揣裤裆当走路。”
大家面面相觑有一瞬间,“扑哧”一声,龙氏兄弟先乐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口吻:“是是,有这话,哈哈,国舅的儿子理论来了。”
龙氏兄弟本来为袁训和加喜不喜欢柳家,到十年亲事出来,把柳家和小弟的事情再理一遍,想想当年小弟没表明身份,柳至就愿意定亲,龙氏兄弟从此爱敬柳国舅。
柳云若没有定亲事也千里而来,龙氏兄弟对他自有一份儿亲热。
梁山王不管怎么和小弟亲厚,也是个嘴上不把门一流人物,柳云若又单身在此,龙氏兄弟理当地说:“要打,我们是你后盾。”
葛通连渊乐了:“我们与云若一帮儿。”
宝倌手舞足蹈:“云若哥哥,我宝倌和你一帮儿。”
袁夫人带着女眷在二门内吃饭,不在这里。萧战沈沐麟也不在,这里就没有萧战猖狂。柳云若不陪加喜,有意在这里用饭,用意已经表明。梁山王不会咽这口气,带着将军们起身:“教训你小子就是今天!”
王爷斜睨:“小子,这三天办喜事,老子没功夫训你!你找上来,老子也不能客气。在京里是你跟我家抢媳妇?我呸!”
柳云若寸步不让,当众揭穿:“如今我要定的是加喜!但加福是我家早定下的,这是事实!”
恶狠狠的道:“你抢人亲事!”
“你抢人亲事!”
“你抢人亲事!”
三声怒骂过,双手一抱臂,大刺刺道:“加喜更好,我让你家。你没说见到小爷客客气气,还敢背着我家乱说话!我呸!”也是一声。
对付梁山王府,柳至早有心得。一不能怂,二不能让。怂,他家瞧不起。据理又一定要争,不然一不小心就成没理的人,反遭别人诟病。
边城是梁山王的地盘,柳云若不是没头脑乱讲狂话。他和萧战是连襟,有袁夫人和执瑜在,不会吃太多的亏。技不如人,那只能自己受着。
还有葛通父子和连渊在这里,也不会坐视他吃不应该的亏。
占是袁家女婿,龙氏兄弟已帮腔,柳云若不狂一下,气一气梁山王还等什么。
王爷:“我呸!”
柳云若立即就还:“我呸!”
陈留郡王放声而笑,他也表态:“我向着你,你说话我爱听。”
“你抢人亲事,你抢人亲事,你抢人亲事!”陈留郡王爱听这句。
“演武场见!”梁山王再无废话,就这一句。
。。。。。。
消息传开来,二门内叫叫嚷嚷出来一对表兄弟。
萧战怒气冲天:“姓柳的不打不行!
元皓冲天怒气:“柳坏蛋你敢不老实!”
好孩子坚决向着小夫婿,韩正经听完犹豫:“只要他对加喜好,我该怎么办呢?”
小六这一回和小十一伙儿:“梁山王伯父有三姐丈和胖队长,还有将军们,云若哥哥落了单,我向着他。”
小十得了意,加重的说着:“我向着加喜女婿,他是加喜女婿哟。”
好孩子也就犹豫,对胖孩子看看。
萧战也是混话多,人却不混,当即道:“别让人说闲话,你们带他来的,他人手少,好孩子你也向着他。表弟是一定向着我的。”
元皓是他的血亲,胖脑袋狂点:“不管到什么时候,战表哥都是我的人。”
这一行人到演武场以前,杀气腾腾中分成两下里。
小十笑眯眼睛:“加喜女婿,我们向着你。”小六、正经和好孩子挺身子。
元皓盛气凌人状:“柳坏蛋,走着瞧!”场外有椅子,他和战表哥坐在一排。
演武场四面没有房屋,有一个亭子,三面加锦屏,香姐儿带加喜四个坐下,也分帮派。
柳云若为争“国舅的儿子”不敢来这话,顺带说出加福。不想把事情往大里闹,他主动地道:“小古怪,你们向着战哥,他是三女婿不是吗?”
坏坏的,把“三女婿”说的重。
萧战张嘴就要还击,元皓抢在他前面:“你还不是小女婿哟!”萧战跟上:“小古怪,他人少可怜,你们向着他!”
分上一分,多喜向着大哥和表哥,增喜向着姐姐,添喜跟着亲兄长走,余下的与柳云若一帮儿。
剑拔弩张下去好些,亲戚情分上来。看的人有温暖上来。
。。。。。。
柳云若这边他出场,对面他只瞪着梁山王,但梁山王怎么会给他过多体面,头一个出场的只会是将军。
不用兵器只上拳头,将军是快准狠,战场上杀敌的功夫。柳云若身轻若他家的薄刀,锋利切入将军的弱点似他家的利刃。
十几招一过,抢进怀里,一肩膀把将军撞飞,雪地里滑行十几步,出了演武场。
陈留郡王父子叫好,宝倌尖声最响。葛通不住点头,对连渊道:“好些年不见孩子们,功夫都惊人。”
梁山王面上没有光彩,又派一员将军。这一个看出柳云若飘忽如云,他下盘功夫稳,磬石似一步一进,柳云若的力气小难撼动他,游斗好一会儿,大汗出了几身,才把这将军掀倒。
“第三个!”
柳云若不喘气的又骂战,宝倌道:“你累了我上!”
将军们对他高看,对王爷进言:“咱们车轮战胜他,京里还不笑倒柳国舅。要真的按两帮儿人打,咱们是来喝喜酒的,不是打群架论功夫。有打的,军中校场上操练也罢。”
“王爷,您服个软儿,一句话的事情,说您说错了。咱们还喝龙家的酒去。”
在诸郡王的笑意之下,梁山王哼上一声:“好吧,小子!那话我收回你的。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的儿子不敢来,这话难道你也要改?你要还揪着他们也不放,老子亲自揍你!”
柳云若应该说“你来你来,小爷会你”,但见好就收他知道。另外,不愿意为陆长荣出气。梁山王久经战场,也不敢轻视。就道:“你给我写个条儿,”
梁山王嗤之以鼻:“休想!”
“你细想想,本来你在军中说话,京里怎么会知道?是你怕我们听不见!”
说到这里,梁山王想了起来,得意的又笑出来:“这事儿是我干的没错。”
柳云若愤愤:“你怕我们听不见,特意写了信来。”
将军们哄笑阵阵。
“既有前信,如今你说的没有我家,再写个条儿,就写柳国舅的儿子有胆,这事情两清。”
龙怀城凑趣的让人赶紧上笔墨,梁山王冲着他写回去的信挂着笑容,写了一个条儿,柳云若收起,两个人开始打嘴仗。
梁山王鄙夷:“小柳子,抢你亲事怎么了?你有能耐再抢回去啊。要不是我亲家母肚子争气,你让老子挤兑走了!当人家的女婿去了!”
柳云若说话滴水不漏,免得上梁山王的当,要说错话:“加喜配我更好,所以呢,老天开眼,加福是你家的了,小女婿是我的!”晃脑袋晃身子,对萧战左瞄右顾。
“不看你小子打过两场,小爷我打得你求饶!”萧战也不能闲着。
“来啊你来啊,打过两百场,小爷我也照样打你。”
长平郡王等啧舌头,他们近年因太子大婚,恰好边城没有仗打而进京,算上去,比前几十年太上皇在位,他们没机会进京的机会要好。
但匆匆来去,没机会见识权贵公子。今天长见识,互相道:“这权贵二字,也是有道理的。就这骨头就硬的不一般。”
就来他一个,先是挑衅梁山王,再小嘴儿巴巴不停,一个人侍候王爷父子加表亲小王爷三个人。
胖队长在今天又一回得到柳云若的无视。
他高举拳头:“不许欺负我表哥!”
柳云若坏笑:“队长容禀,凡是涉及到加喜,我不让你。”要一碗茶匆匆喝了,又和梁山王父子喋喋不休。直吵到龙氏兄弟笑得足够,分开,小的陪加喜等人出门,吃大同的好羊肉汤。老的赏梅用酒,大家尽欢。
。。。。。。
过上几天,袁家小镇收拾好,风雪这一天也小,龙氏兄弟陪同出城。
掌珠玉珠兴奋大于别人:“要看真的寿姐儿小镇,仔细地瞧才好。”
韩世拓曾往大同城里来过,见过小镇。常伏霖是头一回,一出城门也是张大眼睛,生怕漏掉什么。
连家的人也一样。
说一声:“到了。”雪花迷蒙中,连串的房屋隐约出现在眼前。连家的妯娌们掀车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连夫人一个车上的问她:“这就是?真的吗?”
连夫人骄傲中又要带足谦虚,虽然这不是她家的,却是女儿家的,拘成扭捏:“是啊,全是的。”
同行没有外人,也悄悄地笑,好似说的重了,大秘密让人听了走:“亲家国夫人的陪嫁呢。”
妯娌们呼一口长气:“真没有想到,袁家在边城有这么大的富贵。称心真的福气。”
称心和执瑜在马上,小夫妻新婚,不管怎么看也是如胶似漆。于是,连家的人对着渐近的小镇,都有了荣耀之感。
连老大人呵呵的话:“我算来着了,我要是不疼孙女儿,上哪儿能看。”说出大家的心里话。
小镇更近,执瑜称心惊喜而呼:“多喜,加喜,增喜,添喜,快看啊。”
“怎么了?”
车里乱了乱,四个小脑袋探出来的时候,大帽子戴好,皮围领也系上。见视线之内,两边路上有许多的。。。。。。
“呀,大象。”
“呀,兔子。”
雪地上好些冰雕。
有大象,有狮子,有长耳朵兔子,也有翘首大公鸡。象只能称为小象,半人多高,背上铺着锦垫,等着有人去骑。
“下车下车”,小嗓音有了欢快。
大家停下,袁夫人和称心香姐儿苏似玉等赶来,带着四个裹成圆滚滚球似孩子过去。大花和容姐儿也就下了车,也有侍候的人跟着,在小象旁边哇地一大声,争着伸出有厚厚手套的手抚摸着。
胖队长也翘鼻子:“我们在车里骑过的。”
而奶妈们扶着多喜,是第一个登上的人。
坐上去稍高,受风更多。但多喜美滋滋儿还是停留片刻,再下来让给加喜。
增喜和添喜等着的时候讨论:“小王爷姐丈给我们过生日的时候,还有果子呢。”
小王爷姐丈指战哥。这四个称呼上时常一顺儿,有时候多喜叫表哥,增喜添喜也跟着叫。叫小王爷元皓大哥,加喜也跟着来,认真说,是加喜的表哥。
龙氏兄弟记在心里,随行有管事,这就吩咐下去添齐。
第二天一早,小镇上多出来绿色的大西瓜,黄色的桔子等水果。连老大人和镇南老王约着去看,见西瓜周围有绿地,桔子旁边有草丛。以为铺的细布防滑,都想说靡费太过,到近前闻到木头清香,原来是锯末上色铺地,能防滑也能增玩乐。
多喜等玩上好半天,虽然果子拖不动。
祭拜过袁父以后,执瑜单独见祖母。
还有为自己不体贴太后的难为情,垂下头不敢看祖母:“天冷不应该说这话,但要回去过年,是日子上路了。太后。。。。。。在宫里要想着。”
袁夫人平静地道:“你不打算回去?秋闱你中了,春闱和殿试都在京里。难道你不应试?”
执瑜艰难地说出来:“太后疼我爱我,回去,只怕回不来。祖母,我不能当空口说话的人。我又得了祖父爵位,更应该多守着祖父几年,多守着祖业几年。”
不中春闱和殿试,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中了,不过是说出去好吃,不是个纨绔。
袁夫人总是能体谅别人,她曾体谅过儿媳,让她到边城来陪儿子。她曾体谅过太后思念袁训,当时不能明说,对兄长和女儿都不辞而别进京城。。。。。。也继续体谅孙。
身为祖母,是满心欢喜的心情。
柔声道:“那我们陪你过年吧。”
执瑜抬眸,面上喜色一掠而过:“还是,陪太后吧,我不回去过年,祖母带着弟妹们也不回去,难过了,怎么办?”
“太后虽没有说过年不过年的话,你曾祖母却想到。”袁夫人轻轻地笑:“临走那天,老太太对我说,怕你不回来,让我们陪你到过年。”安老太太的原话,袁夫人隐瞒不少。
老太太也离去不远的岁数,初听执瑜不要爵位,当晚大病一场。这也是永国公世子的明旨当晚就到袁家的原因,怕安老太太担心的一晚上也过不去。
袁夫人走的时候,她卧床还是起不来。
有时候人莫明的清明,她对袁夫人道:“瑜哥是个好孩子,我真怕他不回京科考,他已是军中有威名的人儿,考不考的有什么打紧。要是不回来,你陪他过个年。别担心我,你走了,我就好起来,太后那里,还有小八,还有皇太孙呢。”
又让袁夫人不对执瑜说病情。
执瑜应了老太太的话,真的不回京。而长在军中的人,如梁山王,没有太子大婚和儿子就要大婚,另外家中有事的话,他轻易不会回京。孙子有志气,袁夫人疼爱不已:“我们陪你吧。”
这个时候,掌珠玉珠也和邵氏张氏说这一件。
玉珠的公婆在中年,身体也好,她没有过多挂念。是韩家老太太孙氏病病歪歪不是一天。
可她也想到了。
对掌珠也道:“去一回远路,哪能轻易就回来?你公公你二叔沾正经的光,三年里养出个好身子骨儿。你平时操持劳累,世拓写文章也辛苦,去吧,大冬天的不要回来,开了春再回。”
她也有老人独有的清明,叹道:“我这样说,是觉得瑜哥心气儿高,未必肯回啊。他要是不回,你们就按我话办。别挂念我,我还行,能撑到你们回来。不见正经一面,我能撑。”
话是这样说,掌珠一直牵挂。
她说完,邵氏张氏点头赞叹:“这位老太太如今也是明白人。”掌珠嗔道:“如今为什么?以前也是。”
邵氏张氏改口:“一直明白。”回想到韩家和安老太太的旧事,不由得一笑,让掌珠听长辈的话:“瑜哥要是不回去,陪他过年吧。以后三五年里回一次京,难道当姨妈的不想?”
玉珠为此而忧愁:“太后想他可怎么办?”
“忠孝不能双全,自古不就有这个理儿。”邵氏张氏这样的说。
。。。。。。
没过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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