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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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 第1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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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韩家之幸,也是蒙太后之恩德,蒙皇上之恩德,蒙皇后之恩德……”

    掌珠哪里是不认得字呢,她是看完信后,见公公溢美之词泛滥,故意说自己有不认得的字,请祖母看。

    祖母是掌珠的至亲,又是侯府小姐出身,她认字只能比掌珠多,掌珠把信呈给祖母在情在理。祖母年高,早就眼神儿不济,掌珠知道,她肯定会把信请袁夫人代看。

    要说袁夫人这个人太好不过,认识她的人都知道。袁夫人见信上全是好听的,肯定会当众念出来。给太上皇听,给太后听,给皇上听。韩世拓必然多几分圣眷,也不辜负文章老侯写这么多动听的话。

    文章老侯他为什么写这么多动听的话呢?他是发自于内心。

    找到袁训以后,见忠毅侯夫妻客气,不怪他私自寻来。见孩子们对正经很好,不怪他私自寻来。孩子们时常给太后写信,老侯看在眼睛里,信上就把太上皇太后和皇上甚至皇后一通的感谢。

    元皓小王爷跟韩正经是个玩伴,更是信里离不开要感谢的人。

    信里还有对妻子和母亲说的话,但袁夫人跳过不念,又念了一段韩正经的话,听得掌珠瞪直眼睛。跟刚才看信一样,掌珠对儿子敢去当差还是震惊。

    但信念完,太上皇先快活了,对皇上道:“看看不假,这封封信里都说元皓会当差,元皓会喊你这官这么坏,元皓的舅舅不知道。”

    皇帝含笑。

    太后也快活了:“我的元皓最长脸面,我的元皓才四岁,他都知道什么官儿不好,什么官儿好了。”这信里奉承袁家,奉承元皓,太后面上光彩万分。

    皇帝含笑。

    这种时候,是不能少瑞庆长公主。

    元皓上一回送大鱼来,长公主揣摩揣摩,元皓打不上来这鱼,她怕丈夫镇南王对儿子离京犹有不快,还不敢大吹特吹。但在今天,可以吹了不是?

    长公主眉飞色舞:“想把元皓抛下来啊,这是万万不能!不带上我的元皓,还能当这差吗?万万不能。”

    余下的人一通的奉承,她们都是进宫来取自家人的信,见封封信里夸赞镇南王小王爷打砸衙门,袁训更是描述细致:“元皓大喊,你这坏官儿当的差,我京里舅舅不知道!不算!……”

    一大把金子都往元皓小王爷脸上贴,皇帝又对太上皇说过半边衙门,颇有得意之色。但当时求匾额的公文急,这信是后面到来。这就真相大白,原来这半边衙门的趣事情,是元皓当的差。

    元皓只闹了公堂,但他和韩正经是头一个出马的人,也要算在元皓头上。要问元皓砸了衙门没有,他还是动了小拳脚的,是好玩的,元皓全掺和,跟他的母亲长公主不愧是一对母子。

    信有韩家的,一要让韩家来人取信,二是太后宫中这大乐特乐的人也想听听韩家的信上是怎么描述,这就有了掌珠进宫,在太后面前露个脸儿。

    在众人的欢笑声里,掌珠深刻明白公公在信里说太后恩德的话,果然,袁家的一切由太后而来。如果没有太后,袁训也成材,但事实上有太后,这是事实不可抹杀。

    而袁家又带契了亲戚们。

    掌珠深深的拜下去,深深的再次拜谢太上皇太后和在这里还没有走的皇帝。

    皇帝问道:“再没有信了吗?”

    “还有一个匣子。”太后让取出来放在膝上,不过半尺见方。没打开,先取笑皇帝:“你还不走,不就想分东西。”大家都笑,皇帝也笑了,盯着匣子虎视眈眈般:“这里不像有鱼。”

    “元皓要当差,这几天没功夫打大鱼。”太后笑吟吟,把匣子打开,取出一把珍珠,这里还有一封信。

    皇帝心头一跳,太后把信打开来,请太上皇先看。太上皇念道:“……似玉会潜水,跟人学着下海得了一个大珠贝,最大的珍珠就是似玉呈献。元皓也要有珍珠呈献,但海底不敢让他去。爹爹有法子,让白卜将军会水的士兵下海潜得大珠贝,放在浅水里给元皓捡,所以这余下的珍珠,全是元皓一个人的功劳。”

    最后道:“这信是瑜哥来的。”

    皇帝暗暗放心,同时浮上好笑。见妹妹还在笑得合不拢嘴,皇帝打趣了她:“要说这事情是元皓干的,我信。”长公主不乐意:“元皓会耍无赖,也会当差。”皇帝笑上一声:“原来这是耍无赖。”长公主还要回他,偏殿里一声大哭出来,随后一、二、三,大哭声此起彼伏。

    宫女们来回话。

    “多喜郡主醒了,”

    “加喜姑娘醒了,”

    “增喜姑娘醒了,”

    “添喜姑娘醒了,”

    太上皇走在最前面,这里面有他的多喜。太后让簇拥着,女眷们往偏殿去看孩子,皇帝借机辞出。掌珠呆若木鸡滞在最后,安老太太瞪她一眼:“你还不来看你女儿,”

    掌珠扶住她,小声地道:“祖母,你把增喜添喜又带来了,不怕太后不高兴吗?”

    安老太太对她没好气,悄声道:“怕什么!你就没看出来,正经哪能离开哥哥姐姐们,添喜也离不开加喜,你呀,别又犯小性儿,只想比别人强。多喜郡主、加喜、增喜和添喜,她们四个名字差不多,应该一处玩耍。”

    在这里放低嗓音,对掌珠道:“这话先别说出去。”

    掌珠没犯小性儿,是小声的奉承她:“祖母,您可太偏心增喜和添喜了。”老太太心里喜欢,却哼一声:“我本来就偏心,不要你提!”

    偏殿里,四个小木床摆在一起,四个小姑娘,多喜正月初一生,大四个月,余下的三个四月里生。正一个比着一个,哭的撕心裂肺。四个小脸儿在一处,可以让见到的人心疼到极点。

    太上皇抱起多喜,太后抱起加喜,袁夫人抱起增喜,老太太抱起添喜,一起哄着她们:“好了好了,别哭了。”

    ……

    皇帝回到御书房,喝一碗茶吁一口长气。文章侯府的信里这万幸那万幸的,对皇帝来说,他庆幸别的信里没有提及行刺加寿的事情,不枉他手边有事情,还在太后宫里呆上半天。为来为去,就为担心孩子们写信告诉太后。

    御案上跟他出去以前一样,还摆着袁训的信件。皇帝拿在手上又看一遍,前三分之一除请安以外,就是说元皓的“功绩”,皇帝认为表弟阿谀奉承,借夸奖元皓让自己喜悦,方便他说下面的话。这三分之一,不用再看。

    中间三分之一,是说路上风土人情,官员政绩,皇帝爱看。

    最后三分之一,让皇帝拧起眉头。表弟用他的生花探花笔,把刺客事件说得凶险无比,把他的加寿处境说得可怜无比,把他的愤怒表达得哀怨无比。

    如果不是还有几句写着:“孩子们信件臣已检查,不许他们让太后担忧。但孩子们从元皓开始,都各有长进。恐怕会有夹带黄家的话在内。恳请皇上严防太后忧愁。”皇帝会把袁训骂上几句。

    但满意于这提醒,皇帝暂时放过袁训的生花探花笔。心思用在思虑这忽然出来的事情上。

    先不说刺客的事情要暗查,不惊动当事人。再来说太子也在外面,也会遇到危险,这事情就不能大肆张扬。还有老太后,她虽然在太子纳妾的事情上从没有说过什么,但她对爱说加福不纳妾的萧战,和上金殿的念姐儿疼爱得一如既往,表明加寿真的干涉太子纳妾,太后一样不会说话。

    太后这两个不说话,建立在和谐的时候。

    如果让太后知道黄家买凶杀她养大的加寿,老太后一怒之下也不许太子纳妾的话,皇帝想想谁能挡得回去这话呢?

    反正皇帝自知挡不了。

    这与太后上了年纪,老人犯起糊涂固执起来没药救有关。一不小心,皇帝就成不孝敬,所以黄家的事情在没有查清楚以前,不让太后知道为上策。

    在查出与黄家有关,也要换个罪名处置。免得惊吓太后。

    查黄家,就得有个得力的人,嘴又紧,办事又强……

    “回皇上,周镇捕快柳至现与宫门候旨。”

    说曹操曹操到,柳至是皇帝宣来的。虽然皇帝听到他的名字,还是歪歪嘴角,面容也冰冷下去,但还是要见他:“宣。”

    ……

    柳至一路进来,总会遇到几个官员。大家对他点头就过去,都没有奇怪的神色。

    都知道这国舅不可能长久的当捕快,也一直有人猜测柳至什么时候官复原职。见到他进宫,官员们的心反生安定。等待一件事尘埃落地的焦急并不好受,这下子可以放下来。他们在柳至的背后,互相挤着眼睛笑着,去办各自的公事。

    柳至神色不变,在定亲这事情上一直相当的沉稳。跪到皇帝面前,也肃穆的跟显赫时没有区别。

    他没有怨言,也没有让皇帝召见的惊喜,更没有试图利用这次召见而打动皇帝的想法。

    在他面上表露出来的,只是从没有改变过的恭敬。

    皇帝却是面色变一变,又变一变。想想另一个混帐如今游山玩水,这一个混帐天天在城外破案。要说两个混帐都气到他,但对面前这个混帐的发落,虽然不能让皇帝解气,就他能力来说,有些过了。

    “朕有事情要用你,你的闲日子这就结束吧。”皇帝的口吻,好似把柳至撵出京的不是他。

    柳至对自己遭遇没有埋怨,却不能平白的担新罪名。回道:“多谢皇上,那臣手上的事情要交卸出去?”

    “朕听说你几个月里,破一堆鸡毛蒜皮的案子,这算事情?”皇帝固执已见,一定要道:“你闲到现在,日子过得不错!”

    柳至申诉无效,但好歹算申诉下自己没闲过。这就无话可回,等着皇帝吩咐下来。

    “啪!”

    皇帝摔下一张纸笺,皮笑肉不笑:“跟你一样混帐人的信!”

    柳至没看以前,就知道是袁训所写。不然还有谁当得起皇上嘴里这跟自己一样的混帐。

    信是袁训信中的一张,有些接前言和后语的地方,但主要是说刺客出现。

    柳至拧拧眉头,这刺客也太大胆了。

    “你破得了吗?”皇帝又鄙夷他。

    “回皇上,臣一定公正办案。”

    “别为了一混帐冤枉好人!这案子我交给你,但你仔细!”皇帝嗓音还是寒意满满。

    柳至对自己这待遇很是习惯,这也表示皇上还在生气。但有差使就是好事情,柳至谢恩辞了出来。

    到晚上,原本对柳至进宫充满期望的官员们,又一次陷入失望:“没恢复官职吗?还是捕快?”

    “那叫他去说什么呢?”认为这里有内幕的人,也有不少。

    ……

    皇帝就寝前却安下心,认为他把案子交给混帐之一去办。表弟混帐可以放心,不会趁自己防不住的时候,往太后面前去搬弄。

    还有比交给柳至更让表弟放心的吗?

    ……

    散发晕红烛光的蜡烛,固定在铁签上面,铁签,又固定在船板上。这里不是陆地上的房间,而是白卜提供的大船上,在船舱里。

    这一带水流稳,大船也稳。烛光没有太多的摇晃,均匀的平铺在地面的蔬菜上面。

    红枣,泡起来。

    百合,泡起来。

    细米,泡起来。

    明早要用的小菜,能取出来,都放在碟子里,点兵似的整整齐齐。

    称心走来走去的检视,连渊陪着女儿在这里,寻把椅子坐下。看着她不时吩咐再备些菜,是明天用得到的,她的利落,带出父亲的自豪。

    说话的间隙里,称心也没有忘记父亲。小跑过来,送上她光洁如鲜花的额头。

    总会快快乐乐地道:“元皓就是这样的。”

    孩子们你学我,我学你,称心也学会。

    连渊就亲上一亲,看着女儿再次去检视明天一早要用的餐具。半夜里各人房中可能要添换的茶水。

    固定在船板上的,是铁灶。里面还有微弱的火星,锅里闷着东西。但火星不多,锅里的东西会慢慢变温。

    “是时候了,”称心说着,对船舱外面看上。没一会儿,加寿带着元皓过来。

    “元皓饿了。”元皓来吃加餐。

    称心笑盈盈:“给你温的差不多,但是请坐下,等我再尝一尝才能给你吃。”

    在这里侍候的人取出来,称心用小调羹尝上一口,说声可以了。把这碗单独给元皓准备,对他胃口,适合小孩子吃的东西送给加寿。

    袁家的孩子们都早早自己学吃东西,元皓也不例外。在加寿的照看下吃完。称心笑眯眯:“别走,吃了就得擦牙。”看得出来元皓不太情愿,但加寿和称心看着,一个给他擦牙,一个给他洗手脸,元皓还是乐了,乖乖的让侍候干净,对称心笑嘻嘻说谢谢,让加寿带去睡觉。

    称心对父亲笑道:“现在就只有正经的夜宵,战哥儿这会儿不要,是不要了。祖父们今晚没用酒,这会儿不要,也不要了。但是爹爹,你真的不吃吗?今天晚上厨房我当值,爹爹又陪着我当值,给你弄点儿吃的吧?”

    “我要陪我的好女儿,吃东西没有陪你好。”连渊和女儿半开玩笑,半是认真。

    称心笑靥如花:“今天晚上我也陪爹爹,加福和如意去睡了,如意说我不在也行。”

    对着灶上又看看,称心道:“但是,先得把正经的送过去。”凑到父亲耳朵边上,说一说悄悄话:“韩家祖父太客气,总是不好意思主动来要,其实看到正经瘦了,婆婆发话,要他养回来才行。”

    连渊适时说女儿:“那你得听婆婆的,还要当个好嫂嫂。”

    “是啊是啊,爹爹等我一会儿,我就回来。”称心让她的奶妈收拾小食盒,称心提着,奶妈跟上,往文章老侯的船舱走去。

    甲板上的风,吹得称心衣裳倒裹在身上。连渊怕女儿摔倒,跟过去扯起她的小手。

    父女相视一笑,一起来敲文章老侯的船舱。

    “正经正经,你的夜宵送来了。”

    文章老侯和二老爷还没有睡,慌忙打开舱门,不管不顾的,对着连渊父女和奶妈就是几个大揖。

    老侯堆笑:“我说头一晚上船,大家休息的好。不想又给正经备下来了。”

    韩正经是个老实孩子,坐在被窝里揭祖父的短儿:“我提醒祖父我还有夜宵没吃,祖父说难为情去取。”

    老侯和二老爷嘿嘿笑着:“天天为你备上,可不是难为情取。”连渊也跟着笑一笑。

    称心把食盒交到老侯手上,认真的叮咛:“吃完要擦牙,要全吃完。正经可不能再瘦下去,公公婆婆大姐二妹三妹瑜哥璞哥小六苏似玉我和如意都担心呢。”

    文章老侯兄弟又眼圈儿微红,接到手上,不管不顾又是几个大揖,称心难为情上来,推一把连渊:“爹爹咱们回去吧,不然正经吃不好。”

    “谢谢嫂嫂。”韩正经在被窝里叫着。

    “不用客气,你要赶紧的胖起来。”称心不认为称呼错,萧战有时候也会用嫂嫂的称呼,不过大多是战哥到厨房里讨吃的时候。

    父女们和奶妈回厨房,文章老侯关上舱门,把吃的送到孙子手边。看一看,是小孩子吃的鱼肉蒸蛋,闻一闻香气扑鼻。

    老兄弟每天几夸又出来,二老爷笑道:“这备的多好不是。”文章老侯抚须感叹:“从咱们到,没有一天落下过啊。”

    正说着,小调羹送到老侯嘴边。韩正经高举着:“祖父吃,祖父也瘦了。”

    第二勺,又给了二祖父。后面的,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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