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今日他试着问一次，答案却是他最害怕的……
元帝道：“当年赐婚之前，我并不知道你心悦楚家之女。”
这辈子做得最错的决定，大概是给楚兰歌和萧轼赐婚了。
楚家在萧国很特殊，在军中宛如定海神针。
楚兰歌是楚家唯一的血脉，若是当年嫁给卓一澜，称得上是两全其美。事实上在卓一澜十七岁那一年，楚兰歌十九岁，元帝曾经问过卓一澜对楚兰歌的感观如何。
而那个时候的卓一澜是一脸的嫌弃，没有一句好话。
元帝才会绝了让两人成亲的心思。
直到后来楚兰歌嫁给了萧轼，卓一澜失魂落魄地赶回京城，元帝才意识三年前的谈话很可能是少年心事，喜欢口是心非，奈何错误已经造成，他的心上人已经嫁作了他人妇。
元帝又道：“有些缘分错过了，即是错过了。若你能振作起来，倒不算什么，可你却越来越颓废。后来更是将我安排的数桩亲事，千方百计地推脱了。你在想什么？为了一个有夫之妇守身如玉吗？”
一国储君窥觎自家皇嫂？
若这个丑闻爆出，他的未来便毁了！
一个自己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元帝不会容许意外出现。
元帝唯一能做的，便是让他早日解开心结。
但两年过去了，每给他安排的一桩婚事，他就毁一桩，还变本加厉。
元帝无话可施之下，才选择了一个下下策。
即便知道是错，知道违背良心，元帝依旧去做了。
楚兰歌的地位再特殊，又岂能跟未来的储君相比？
元帝在两者之间取舍，最终舍弃了楚兰歌。
卓一澜回过神来，死死瞪着元帝，“你怎么能——”
怎么能？！
怎么可以杀她？！
他从未有想到，有一天她的死，会真的与他有关！
元帝冷漠的脸上，不为所动，“她若不死，你又岂会有今日？”
其实想一想当初的决定，还是正确的。
一个人死了，这崽子颓废一段时间，居然很快站了起来，就算又恋上了另外一个小姑娘，还是比之前半死不活的样子好上了很多。
卓一澜紧紧地攥着拳头，俊美的面容略显扭曲。
是悲？是怒？
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原来真是他害了兰歌！
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
以后，他还有何脸面去见她？！
卓一澜仓惶地转身，往外走去。
在门口差点撞上了容伶。
容伶吃了一惊，“陛下？”
“……”卓一澜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又脚步凌乱地匆匆离去。
容伶狐疑。
猜测父子俩是否又吵架了。。。
容伶见到了元帝，见元帝的神色也不怎么好。
元帝拿起萧轼写的信，直接给容伶看。
之前元帝便听容伶说过，卓一澜询问过他的事了。
第601章 您不否认吗3（）
容伶脸色一变，“这……陛下问到您了？”
“刚才问了，我没否认。”元帝没有隐瞒，暗沉的双目闪过厉色，“……萧轼这个狼崽子，居然在三年前就给老子设套。”
直到今日元帝才知道，他以为掌控了大局。
没有料到还是让萧轼摆了一道！
容伶紧张道：“要、要跟陛下解释一下吗？”
“没什么好解释的。”
元帝不会否认，当年他确实有错。
否则，他不会当着卓一澜的面承认了。
而明日，他将带兵离京……
忽然容伶想起了一件事，“奇怪了，皇后娘娘可有来这里？”
“嗯？”元帝疑惑看向他。
容伶说：“老奴过来，是寻皇后娘娘的。”
“去了花园吧，你去花园找找。”
“……”
两个人并不知道，包括匆匆离去的卓一澜。
在屋檐的转角处，一身凤袍的楚兰歌面无表情地站着，亲眼看到卓一澜的背影走远，这才从角落转出，往另外一条小道走去。
楚兰歌是听了太后的话，过来寻找卓一澜的。
可是，她没有想到，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事情。
即便在遗书一事上，她隐藏怀疑自己的死，元帝可能是知情者。倒是没有料到元帝会是参与者，理由竟然是因为卓一澜看上了她这个有夫之妇。
是卓一澜太过情深了，所以，她不该活着了？
楚兰歌此刻完全不知该如何面对卓一澜了。
即便明知道这个事情，与他无关。
他没有参与，他不知情。
然而，楚兰歌还是有一点点的复杂，一点点压抑不住的迁怒。
楚兰歌觉得自己需要冷静。
正要走出慈安宫，随后楚兰歌又折回。
楚兰歌若无其事地去见了太皇太后，说没有找到卓一澜。
在太皇太后那里坐了一会儿，楚兰歌便起身告辞。
太皇太后没有为难她，放她离开。
楚兰歌直接回去了东宫。
在东宫的门口，却意外见到了张简。
张简望着一身华贵凤袍的楚兰歌，整个人有些失神。
他仿佛透过她正在看着什么人。
而此时楚兰歌淡然站在不远处，戴着面纱，露出沉静如山的眸子，以前张简觉得很熟悉，却不知道熟悉从何而来，居然到了今日，他才惊觉原来那是早埋在骨子里的熟悉。
张简愣愣地望着她。
渐渐的，眼眶湿润了起来。
连同站在前面的她，仿佛都被挡住了一层水雾般。。。
楚兰歌察觉到今日的张简有点不对劝。
今日大殿上，楚兰歌没有见到张简。
原本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不该缺席的。
她一步步走向他，“张先生，怎么站在这里？”
“张先生……”
张简听到这个称呼，心中颇不是滋味，“没什么，错过了册封之礼，特意过来跟您道一声恭喜。”
接着他从袖中取出一个檀木盒，递给她。
张简低垂着眼眸，“这是贺礼。”
“多谢。”
楚兰歌接了过来，握在手里没有打开。
随后张简什么都没有再说，转身离去。
仿佛他等在这里，就是为了送她一份贺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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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2章 您不否认吗4（）
楚兰歌低头看着手中的檀木盒。
盒子上雕刻着精美的兰花纹，略为显旧。
楚兰歌认出了这个盒子，是她曾经亲手雕刻的，打开盒子即看到里面摆放着一套雕刻用的小刀。
是她曾经用过的东西。
张简是知道她的身份了吗？
或许是怀疑了，今日是试探？
又或者有她不明白的深意？
楚兰歌只觉得脑子纷乱，理不清楚头绪。
将盒子收起，踏入了东宫。
几个大宫女还想跟着进去寝室伺候，让楚兰歌阻止了。
楚兰歌此刻只想静一静，在踏入门槛之际她又回头，向宫女吩咐道：“备水，我想沐浴。”
宫女们准备得很快。。。
楚兰歌脱下了凤袍，卸了妆容。
等沐浴过后又换上了男子的衣袍。
楚兰歌端坐在茶桌前，望着一杯热茶渐渐冷却。
在茶桌前摆放着天子令，还有张简送来的一套雕刻小刀。这一套小刀，除了能拿来雕刻外，还能当暗器用。楚兰歌最终将这套小刀带在了身上，又拿起天子令，揣进了怀里，起身便往外走去。
去东宫书房，没有见到卓一澜。
楚兰歌又去了御书房，一样没有看到人。
于是，她随后拦了一名御前的小太监，“陛下在何处？”
“楚公子，小的不知道。”小太监恭敬地低头说着。
楚兰歌又问：“今日陛下可有来过御书房？”
“尚未。”小太监如实回答。
楚兰歌在宫里逛着，走着的时间遇到宫人便问一问。
结果，正殿的练功房，也就是以前元帝的练功房里找到人。
练功房里躺着一队护卫，样子比较惨，显然是陪练的时候被虐了。此时还有一队护卫，正围攻着一人，正是卓一澜。
护卫陪练的时候，生怕伤到卓一澜，肯定会放水。
可是放水的下场就是被狠虐！
问题是既然如此，还是会选择这样。
卓一澜如今是挥汗如雨，却还是不知疲倦，“再来！”
“陛下，属下动不了了。”
“是是，我们不行了……”
“哎哟，好痛——”有人福至心灵，在地上滚一圈，喊着痛。
紧跟着又有人一脸痛苦的样子。
反正，他们不想再陪练了！这简直不是人干的活！
卓一澜打了这么久，衣袍早脏了，头发略为凌乱，额头的发丝全被汗水打湿，“蓝牧呢？阿五？！阿七！都给朕滚出来！”
躲起来的蓝牧：“……”
不想出场的阿五：“……”
平日没有存在感的阿七：“……”
他们都不想出去！
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出，今日自家主子心情不好。
明明是册封皇后之日，主子应该高兴的，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让主子要到练功房来发泄。三个人再怎么苦逼，还是不敢不现身。
于是三打一，又来了。
楚兰歌站在角落里看着，并没有走出来。
所以，卓一澜并不知道他想躲避的人儿，已经看到了他的狼狈。
最终楚兰歌只是站了一会，没有现身。
大多数人在狼狈之时，都不希望被自己在意的人撞见。
楚兰歌认为这时的卓一澜，应该也不会想让她看见。
第603章 不敢见她1（）
离开了后，楚兰歌去见了一个人。
秦洛见到这个新上任的皇后娘娘，册封第一人又换回了男装，面上的表情精彩之极。
册封之礼完了，去见过太皇太后和元帝。。。
这个时候，新婚夫妻不该正在你侬我侬，蜜里调油么？
秦洛问：“您找我何事？”
“是想打听一点事。”
楚兰歌神情很认真。
秦洛跟着严肃了起来。
接下来楚兰歌询问之事，几乎都围绕着萧轼。
秦洛有点奇怪，但还是如实告之。
不是他想说，而是这丫的过来还带着天子令。
问完之后，楚兰歌爽快地离开了。
这让秦洛有点莫名其妙。
楚兰歌回了东宫，该吃就该吃，该睡就睡。
居然看不出一点烦恼，心很大。
又是一夜过去。
楚兰歌用过早膳，依旧不见卓一澜。
出去的时候，拎着小豆子询问：“陛下呢？”
“娘娘——”
小豆子刚想招呼，一见到楚兰歌穿着男装，立马抖了抖，“楚公子？”
东宫做事的下人都知道了，皇后娘娘有点奇怪，喜欢穿男装。当她穿上男装的时候，记得不要喊娘娘，跟以前一样称楚公子就好了。不得不说，宫人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
楚兰歌又问：“可知陛下的去向？”
“陛下的去向，不是奴才可以探知的。”小豆子一脸为难，可那圆圆的小脸却满满的八卦。
左右瞧着没人，他才偷偷凑近楚兰歌面前说，“奴才听说，今日京城外面很热闹，太上皇带兵离京，陛下带着文武百官到城外相送……”
原来如此。
楚兰歌明白了。
今日是元帝带兵离京的日期。
之前卓一澜就提过一次，说皇后册封之礼后，还会有更大的事。
卓一澜就算得知真相，身为皇帝该做的事，还是不曾耽误。先前楚兰歌还担心卓一澜的情绪，会影响到国家大事，如今看来是她担心过头了。
楚兰歌出宫了。
骑着骏马，一个人出去。
来到了城外高处，望着大军开拔，宛如长龙。
这个情况楚兰歌不是没有见过，曾经她还是其中一员。
一种莫名情绪涌上心头，抹不去。
楚兰歌不会闹事。
或许得知真相的一瞬，有过报复的念头，可那个念头只是闪过一刹那，便让她压了下来。因为这一切矛盾的起因，源于萧轼的一封信，那一封信仿佛是一个引子，将萧轼之前埋伏的种种，一下子都掀了开来，说不定在萧轼的预想当中，她和卓一澜、元帝三个人的矛盾，已经爆发了。
楚兰歌不曾忘记，杀死自己的人是萧轼。
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也是永远都解不开的结。
除非有一方死了。
萧轼设下的局，楚兰歌不会顺着走。
等大军渐渐走远，楚兰歌牵着缰绳，让马儿掉头重新回城。
而先一步回宫的卓一澜，在得知楚兰歌一个人出宫，整个人都失了魂似的，木然地坐在龙案前，连容伶几次进来将奏折放到案上都不知道。
容伶只能无奈地摇头，退了出去。
第604章 不敢见她2（）
直到蓝牧匆匆过来，“陛下，娘娘回宫了。”
“真的？”卓一澜猛地站起，绕过龙案就要往外走。
可是踏出了门槛，他却突然顿住了脚步。
卓一澜想见她，却又害怕见到她。
他说过要给她一个答案，今日正好是约定的日期。
于是蓝牧奇怪地看到自家主子，明明想去见皇后，走出门槛又落落寡欢地折回来，然后坐回龙椅又一阵恍神。
蓝牧这时可以肯定帝后吵架了。
再过了半刻钟。
蓝牧守在门口，远远看到楚兰歌往这边走过来。
“陛下，娘娘要过来了。”蓝牧在门口提醒了一句。
卓一澜又猛地站起来，紧张地龙案前徘徊，“她、她要过来了吗？”
“是，再一会儿就过了。”
“朕……”
卓一澜心跳得极快，这一刻他不敢见她，“你说朕不在这里。”
丢下了这一句，朝偏门走去。
蓝牧：“……”
主子这是闹啥呢？
卓一澜知道真相隐瞒不了多久，但是他束手无策之际，一点不想面对她。
楚兰歌站在门外，问蓝牧道：“陛下在里面？”
蓝牧摇头，“娘娘，陛下不在。”
“……”楚兰歌凤眸微微眯起，“撒谎也要找个高明一点的。”
蓝牧抹汗。
他就知道会隐瞒不住！
楚兰歌却又突然道：“算了，不见就不见吧。”
听到这话，蓝牧直觉不妙。
不，是替他家主子不妙了起来！
他总觉得这次的事，一定不小，否则主子不会逃。
但是，越是逃避的主子，似乎问题越严重了。。。
楚兰歌没有勉强，转身走了，只字片语都没留下。
蓝牧转到后面找卓一澜。
结果听到护卫说，陛下出宫了。
在六部的衙门。
卓一澜找到了张简。
张简今日的状态似乎不佳，处理事情来连连出错。见到卓一澜过来，脸色更是不好了。
不过，其他人见到皇帝了，纷纷放下手里的工作，向皇帝行礼。
唯独张简坐着不动。
其他的官员觉得张简要倒大霉。
岂料卓一澜浑不在意，冷着俊美的脸庞，直直走到张简跟前，“走了，一起去喝酒。”
“不喝。臣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张简冷着脸拒绝。
其他官员面面相觑。
只觉得张简果真是陛下跟前的大红人，见到陛下不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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