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大碍就好！”殷长风重重点头，眼中关切犹存。
“对了，这药要涂抹在无尘眼皮子上，一日涂三次，三天后，无尘便可再见光明。”殷无双将疗程告诉自己的父亲。
“好，为父知道了。”殷长风将药收好，打算回到附近的望月酒馆后，再为殷无尘上药：“那你一路小心，为父和无尘先走了。”
“嗯，你们也要小心些。”殷无双挥挥手，目送父亲和弟弟离去。
等大家都走了之后，白羽出现在殷无双背后：“你知道我承认我是白虎的时候，为什么要布下结界吗？”
“因为你不信任别人，不想让别人知道，怕别人知道会有危险。”殷无双不假思索的回答。
“不仅仅是这般。”白羽轻轻摇头：“我担心的，是这些看似忠诚的脸孔，会在某一日突然叛变，对你和我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所以，才选择了适当保密一些事。”
白羽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掠过嫉恨，杀气顿时弥漫在空气中。
这股杀气，让殷无双心中一动，轻声道：“你与凤神，遭受过信任之人的背叛？”
殷无双的声音，让白羽眼中的嫉恨散去，他注视着殷无双的双眸，似笑非笑：“不然，那好好的神魔时代，又怎会匆匆结束？”
那些旧事，他一提起来，便内心翻涌，感觉恶心。
“神被背叛了？”殷无双呼吸一滞，没有想到神的陨落，不是魔的太强，这其中竟然还牵扯到自己人的背叛。
“被背叛的，可不只是神。”白羽下颌轻抬，语气冰冷。
第3211章 我保证（）
白羽的话里有话，勾起了殷无双对于神魔时代的好奇心，她有意追问，但白羽似是不想让她追问一般，紧跟着道：“但那些都是很久远的事了，说起来也没什么意义，还是抓紧眼下的事吧。对了，你等下就要去天水城吗？”
他不该说漏嘴，让殷无双起好奇心的，知道的越多，于她而言就越是负担。
殷无双怔了片刻，点点头：“嗯，先去天水城。”
这白老板到底还知道些什么？紫凰古戒里的殷木抓心挠肝似的难受，只恨自己不是白羽肚子里的蛔虫。
他应该什么都知道，但他碍于什么，不能全说。殷火红色的眸光轻闪：但他总归是为了主人好。
白羽是神兽白虎，陪伴在凤神身边这么多年，神魔时代的事，他恐怕全都知道。
“你去天水城后，我旗下的所有势力，你都可调动，这是令牌。”白羽将一枚白色的细长令牌交给殷无双。
殷无双伸手接过，仔细一瞧，才发现这白色的细长令牌上，刻有白虎的暗纹，暗纹形状威武却不狰狞，隐隐有兽王睥睨天下之姿。
将令牌收好后，殷无双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这三天里，祝青山都没有参战，他离去的太蹊跷，我去天水城后，你们务必要留意祝青山的踪迹。”
第3212章 喊错了么（）
交代完侍卫的事，殷无双的心里也算好受了一点，至少，她还能有办法知道那些侍卫姓甚名谁，不至于连一块墓碑都立不出来。
“这里可有直达天水城附近的传送阵？我记得这儿的传送阵有不少。”殷无双想到了自己参加混绫秘境挑战赛时，那一个个眼花缭乱的传送阵入口，她记得参赛者就是通过不同的传送阵来到这里的。
“距离天水城三十里的红绡镇有一处传送阵，此镇离虫族也有些距离，算是安全的地方，你可以先去红绡镇。”白羽想了片刻，答道：“而且红绡镇是附近出了名的种子镇，仙界农作物的种子，基本都能在红绡镇找到。”
闻言，殷无双眼睛一亮：“那这真当是个好去处，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动身去红绡镇。”
她虽答应解决百万大军的粮草，她的紫凰古戒，也的确有灵田供粮草生长，但她总归需要最基本的种子，种子的数量和类别，当然是越多越好。因此，去红绡镇再好不过。
“好，我带你去传送阵的地方。”白羽点头，带着殷无双去了一个传送阵面前，这个传送阵直通红绡镇。
站在传送阵面前，白羽眼露担心，道：“主人，你去红绡镇和天水城后，我也有事要做，一时半会儿怕是无法与你汇合，你务必千万小心。”
一来，他得留意皇宫侍卫画册的事；二来，他要想尽办法找到祝青山的踪迹，最好能直接确定祝青山的身份。
“好。”殷无双点头，正准备进入传送阵的时候，回头道：“对了，等兮瑶醒来，就让她去找女王骑士团，即墨堇他们会照顾她。”
第3213章 最惨的帝王？（）
殷无双掀起眼帘，正要说些什么，眼角余光落在了放置在角落的花盆上，花盆里养着白色的花，此花不算名贵。
她走过去，折了一支白色的花插在发髻中，方回头对小二道：“请问，镇中最大的种子店，在哪儿？”
这一朵花，是为：戴孝。
殷无双的行为，让店小二微微张开嘴，但他并不是要指责殷无双的行为，那白色的花也不贵，他只是明白了殷无双为什么会流露出悲伤的表情，他有意安慰，但也只能放在心中，因为“节哀顺变”什么的，只是一句无力的说辞罢了。
看着身穿素白裙，头戴素白花的殷无双，小二低声道：“出了门左拐，然后直走上一盏茶功夫，就能看到红绡镇最大的种子店。”
“多谢。”殷无双点头，推门离开了酒肆，左拐朝种子店走去。
殷无双一走，店里的其他小二就围了过来，小声道：“那就是老板让咱们尊敬以待的凤国新帝吧？我见过她的画像，她那白裙白花的打扮，怕是在为凤国先帝凤芷——”
“是啊。”接待了殷无双的店小二点头：“如果没有这场战争，凤国先帝凤芷的丧事，肯定要大办特办，举国同悲。”
“凤国都没了，皇宫的人都死完了，谁来大办，谁来同悲？”向前问话的小二摇摇头，语气说不出是感慨，还是悲哀：“屹立仙界这么多年的强国啊，眨眼间，就如泡沫破裂了，这都是谁造的孽啊？”
“哎。”中年店小二叹息一声。
…
大街上，殷无双左顾右看，发现来往人流十分稀少，多家店铺都未开张，地面上的落叶，也堆积在一起，无人打扫。
第3214章 凤国有错，我有错（）
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白羽救了殷无双的事，亦不是每个人，都知道殷无双曾在皇宫血战到底的事，那些没有见过真相的人，仅凭些许耳闻，便肆意发表言论，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
殷无双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快从人人尊敬的凤国太女殿下，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她眸光闪了闪，没有理那些碎言碎语，继续朝种子店走去。
但很显然，她的这个反应，并不是某些人想要的反应，一名年纪约莫九十岁的老妪拄着拐杖，直接朝殷无双打去。老妪一边打，还一边怒声道：“虫族入侵，是你凤国的错！我一家六口死了五口，是你凤国的错！你该跪下来谢罪！”
老妪的修为约莫在地仙三阶，拐杖甩来的风，掀起了殷无双的刘海，殷无双敛了敛眸子，不慌不忙，因为这种修为的攻击，根本无法伤害她。
她手指动了动，正打算挡下这根拐杖时，有人先她一步，握住了老妪的手：“唐婆婆，虫族入侵，并不是凤国的错，是仙界的结界太脆弱了，我能理解您失去亲人的痛苦，但如果把错怪在凤国，甚至是凤国新女帝身上，这太不公平了。”
此人一现身，周围的人便轻呼道：“这不是咱们红绡镇最大种子店梁家的梁老板吗？”
“听说梁老板这几日可忙的很，不少大户人家都在梁家下了订单，储备了不少种子！”
“别说大户人家了，我家那位母老虎也准备了一些种子，说是战争不知何时会结束，物价又涨的飞快，至少要自给自足……”
闻言，殷无双眉头一皱，梁家？全镇最大种子店？
她一抬头，就看见自己面前站着一位青衣中年男子，男子国字脸，眉眼之间有着浩然正气。
【巧了，还没走到梁家种子店，就先碰到了种子店的老板。】紫凰古戒里的众人眉梢一扬，感慨起缘分来。
“不怪她怪谁？梁老板，你不要当老好人了！老婆子我知道圣人一直在修补结界，知道结界本身就脆弱不堪，但老婆子我也知道，结界脆弱的地方，绝对不止凤国一处！但只有凤国！只有凤国变成了虫族的大本营！”
老妪保持着举拐杖的动作，气的唾沫星子直飞：“梁老板，你知道为什么是这样吗？因为凤国皇室的人，跟祝青山的关系不清不楚，那十公主凤青黛和她女儿凤无双，都不是好东西！若非她们母女跟祝青山有来往，凤国，又怎的会成为虫族第一个侵略的地方？天知道这对母女是不是给祝青山提供了什么便利！！”
“对，唐婆说的没错！”有人附和道：“凤国就是仙界的罪臣！殷无双，殷女帝，殷天才，你自己来评评理！”
被点名，众人的目光重新落在殷无双身上，殷无双看了看梁老板，再看看愤怒的老妪和四周或生气或漠然的众人，蠕动嘴唇片刻，才点点头，轻声道：“嗯，凤国有错，我有错。”
她没法解释凤青黛母女和祝青山的关系，她也没法证明祝青山选择凤国只是偶然或者抓阄导致的，她更不能用一句“我也无辜”，去面对那些惨死在虫族手下的，真正无辜的亡灵。
这么多妻离子散，这么多家破人亡，这么多人心惶惶，全都是凤国监管不力导致的。
得有人站出来负责，这个人，就是她自己。
第3215章 她跟我们一样，都是受害者（）
本来躁动的人群，忽的一下安静下来，似是没有想到殷无双会直接承认自己和凤国有罪。
短暂的安静之后，先前要打殷无双的老妪眼睛一瞪，死命拽着被梁老板握住的拐杖，沙哑喊道：“听到了吗？她自己承认了！她承认她有罪，她承认凤国有罪，她承认她们害死了这么多无辜的人！老婆子我就是打了她，那也是她活该！”
“承认？呵，承认又能怎样？”人群里走出一个头发散乱，衣衫脏兮兮的年轻女子，她怀中抱着被血浸透的包裹，另一只手正不停的轻轻抚摸这个包裹，像是在哄熟睡的婴儿。
她温柔开口：“承认了，就能让时光倒流吗？都散了吧，别吵醒了我们家囡囡。”
看见这个人，老妪的神情更加悲痛，她的语气歇斯底里：“薛家媳妇的孩子才刚满月，就被可怕的虫族咬去了头，薛家媳妇当场就疯了，整日里抱着无头婴儿不撒手也不下葬，她的家人也都死在了逃难的途中——殷无双，这都是你们凤国造的孽！都是你们造的孽！”
四周的气氛因为薛家媳妇的出现，变得悲伤起来，有的人开始抹眼泪，有的人面露惊恐，在这群人之外，还有狼狈不堪的行人背着行囊，连热闹都不看，径直逃难去了。
萧瑟的秋风卷着落叶擦过殷无双的裙摆，殷无双觉得有些冷，还觉得有些人的目光像是针，尽数扎在了她的身上。
“够了！都不要为难她了！”梁老板低喝一声，语气威严：“难道这是凤国想要的结果吗？难道这是凤国新女帝想要的结果吗？是，没错，你们的家人落难了，那她呢？”
梁老板指着殷无双：“她的家人就安全了吗？凤国就安全了吗？别忘了，凤国是战况最惨烈的那个，凤国皇宫除了她和她妹妹，无一人生还！一夕之间，她没了家人，没了家族，没了国家，没了所有的荣华富贵！她跟我们一样，都是受害者……”
“她跟我们不一样！”一男子站了出来：“那个凤无双，现在可是祝青山的大护法！凤无双是她妹妹！”
“小兄弟，你就是株连九族，也要先讲点道理吧？”梁老板据理力争：“她和凤无双的争斗，闹的全仙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们看热闹的时候各个都是火眼金睛大侦探，怎么到了这种关头，就全都忘了？凭心而论，把错全怪到她身上，公平吗？唐婆婆，她跟您孙女一样大，您觉得您这样对她，公平吗？”
“姓梁的，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殷无双无辜，凤国无辜是吧？那这错在谁身上？错在我们身上？”又一中年女子站出来，因为失去亲人、背井离乡而失去理智：“全都怪我们太弱，没能把那该死的虫族击败？”
刚刚安稳下来的人群，又开始躁动，大家各执一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其中还夹杂着哭声和骂声，现场混乱不堪。
就是素来在红绡镇有威严的梁老板，也被挤兑的有口难辩。
“够了。”眼看大家都要撸起袖子干架了，殷无双调动灵力，让自己的话传到每个人耳里：“在这里争论个面红耳赤，也改变不了虫族还在入侵仙界的事实，我无法改变你们已经遭受过的痛苦，但我会阻止痛苦蔓延下去。”
第3216章 都逃命去吧！（）
殷无双能说的，只有这么多，她无法去弥补那些人所遭受的痛苦，她只能尽全力，去防止更多的人遭受痛苦。
人群因为殷无双的发声，逐渐安静下来，他们齐齐看着殷无双，纵使有满腔的怒火，也止于唇齿，没再声讨。
是啊，在这里争论个面红耳赤，又能有什么用呢？就算是杀了殷无双，又能有什么用呢？
虫族还在入侵仙界，这是不争的事实，仙人们难以抵挡，也是不争的事实。
“散了吧，散了吧，别浪费口舌了，都逃命去吧。”老妪垂下了眼帘，抽回拐杖，佝偻着腰离开了，背影落魄又悲凉。
“听说前线的战争很艰难，随时都有可能失守，这里又离战场近，都别待在这了，都早点走吧。”
“走？这儿是咱们的家啊！咱们的根都在这里，祖业也都在这里，这一走，就什么都没有了！”
“但你至少还有命！”
人群你一言，我一语，逐渐散开，殷无双的处境，也不那么尴尬了。
“多谢梁老板为我出头。”殷无双朝面前的中年男子抱了一拳，语带感激。
“哪里哪里，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梁老板抬了抬殷无双的手：“希望女帝也不要怪罪这些村民，他们也有苦衷。”
“我懂。”殷无双点头，凤眸流转着黯淡的光。
“哎，女帝也不要太悲伤。”梁老板叹息一声，眼光停留在殷无双头上的白花上：“节哀顺变，保重身体要紧。”
要不是因为殷无双和凤兮瑶两个人的名字出现在了虫族的通缉令上，大家都不会知道皇宫里还有幸存者。但除了这两人外，其余人都死了，殷无双头上的白花，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在为亡故之人戴孝。
生怕提及到殷无双的伤心事，梁老板紧跟着又道：“红绡镇离前线近，女帝突然出现在这里，可是有什么急事？不知草民可帮的上忙？”
红绡镇虽隶属枫国，殷无双虽然是凤国的女帝，但梁老板还是给予了殷无双尊敬。
“我需要一些农作物的种子。”殷无双看着梁老板：“实不相瞒，我此次来，就是准备去梁老板的种子店的。”
“那这巧极了！”梁老板面露惊讶，随后伸手一请：“女帝请随草民来。”
殷无双点头，两人不多时，就来到了种子店，店里五花八样的种子，也令紫凰古戒里的众人张大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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