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天一站在他身边,望着信春湖,磁性的嗓音透着杀意:“你想想,那些贱民有那么容易驱使吗?他们骨子里天生充满贱性,对他们好不得、坏不得,又可以打可以骂,就是很难驱使。现在那人做到了,这就不简单。”
二公子轻傲一笑,晚霞灿烂,碧波荡漾:“这有何难?只要在他们跟前撒一把铜板,他们就会抢的头破血流,这与驱使无关。”
火天一无语,好像是这样,贱民之所以贱,就体现在这,一把铜板就能驱使,但实际上并非如此。这个先不算吧,他也搞不懂那些贱民。
火天一换个话题,十分严肃:“再说洛山粮仓。”
二公子举起食指摇了摇,身上有股超然的圣贤气:“不用说这个了,对他们来说,粮食比铜板更有诱惑力。本公子犹记得当初大哥与狗抢食。不说了。”
火天一知道是不让他说,不说就不说,现在哪有心思说那个,洛山粮仓被抢,出大事了!
二公子眺望信春湖,过了一阵才说道:“大公子,挺有趣,本公子要会会他。”
火天一眼皮一跳:“你准备怎么做?她现在就在恒泽县,好像有留下来与我对抗的意思。你说她会是谁?”
二公子悠然说道:“见到她就知道了。正好闲得无聊,调一千精兵,本公子去一趟恒泽县。”
火天一忙劝阻:“不可!洛山五百精兵几乎被全灭,公子千金之躯,不可轻易犯险!”
二公子应道:“那就再加二百火鸾卫,他们也闲着。行了,这么多人若是都不敢去恒泽县,本公子就留在九潭一辈子别出来好了。”
火天一生性多疑,但二公子向来胆大,还不怎么好劝,只得说道:“公子觉得,可不可能是旭王义子逸公子?”
火天一虽然是二公子母舅,都姓火。但姓火的多了,人和人身份不同,二公子就是最尊贵的那个,还有圣贤之名。多数时候,火天一都要尊敬二公子。这才能养出二公子的性格。
二公子性格智慧果断:“不可能。所有消息表明,逸公子在京师,并未到信州。”
火天一说道:“消息可能是假的,旭王肯定会先派人到信州。”
二公子摇摇手指,高贵超然:“本公子说不可能,就一定不可能。既然所有消息表明逸公子在京师,她就一定在京师。传令沿途加强警戒,任何人来到信州,一律拿下。”
火天一桃花眼一亮,好像一片桃花开。公子说的不错,既然逸公子在京师,那么就算出现在恒泽县,那也不是逸公子。要杀要剐,公子说了算。
洛山是被打个措手不及,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就算那是逸公子来了,身边带的人也不会很多;只要公子主动出击,还不是手到擒来,擒不来也要她吃个大亏。
火天一想通了,回去和欧阳坤商量。
欧阳坤没什么好说的,出了这么大的事,能一点动作没有吗?岂不是说霍家太好欺负了?若是各地都这么做呢?反正是二公子带队,错了也是他负责。
恒泽县县衙,逸公子换了一身白衣,坐在县衙大堂,灯光下也挺威严。
昭王坐一旁,也是一身白衣,超然的气质透出几分圣洁出尘;瓜子脸高鼻梁,像个仙女男神;凤眸闪着深邃光彩,不知道又准备阴谁。
书滴坐对面,也是白衣,标准的美男,一身贵气,今儿还透着几分霸气。
孟虎大叔穿青布衣习惯了,拿出一副舆图摆在案上,这是恒泽县最详细的舆图。
昭王伸出手,手指白皙修长,从逸公子眼前伸过,将舆图转个方向,倒过来对着逸公子。
逸公子怒,扑上去就咬,一边将舆图转回来,要不然倒着怎么看?
昭王伸右手按住,笑如花开、声如天籁:“舆图上北下南,县衙坐北朝南,你这方向,上边是南边,和舆图反的。所以舆图倒过来正好。”
逸公子怒:“你是歪理!本公子还能上下不分南北不分不成?难道看舆图还站在舆图上看?你讨厌!不给看本公子立刻去看现场。今晚月色不错,书滴,我们去花前月下吧!”
书滴一掌过去将几只爪子都扫飞,将舆图拿到自己跟前看。
英俊站他后面,也看的认真仔细。光会武功的是打手,会看舆图至少能混个参谋,会带兵才能做将军。扯远了,当打手也要会看舆图,这新鲜吗?
逸公子瞪一眼书滴,看他后面:“英俊,你陪本公子去吧?”
英俊一双死鱼眼都懒得看她,继续和舆图深情对视。
逸公子看孟虎,孟虎看地图,虽然东南七州比较熟,出战前还是要看清楚。
逸公子瞪昭王,都怪你,害大家不理人家。其实本公子早记住了,闭上眼琢磨。
书滴、英俊等研究完,抬头一看,她歪在椅子上似乎睡着了。
昭王伸手去捏她的脸,逸公子唰的睁开眼睛:“谁说本公子睡着了?书滴你觉得,二公子会从哪路过来?从信炀山过来一般两条路。”
众人无语,这表示她没睡着,有必要这样吗?谁还不知道啊。
从信炀山到恒泽县,一条是走恒洛县从洛山边缘过来,一条是走恒润县从恒河边过来。
这两条路现在都比较残忍,从洛山过那是被抢的粮仓,从恒河边过那是被抢的蒋家。
孟朗人没回来,消息已经传回来。
恒河的水被放掉,然后从暗河流到蒋家。蒋家没有张家大,但正好占着一个湖,湖被挖大两倍,挖深两倍,蓄满水养着鱼。挖出来的土在旁边堆成一座山,修成一个漂亮的花园,用水浇花浇树。老百姓怒得当场将蒋家杀光。
这些安排一个个被拆穿,二公子应该从哪边走?
书滴说道:“肯定是恒润县。二公子向来左性,遇到事又下意识会换成右边。”
逸公子点头:“上帝保右,这是个聪明孩子。”
英俊鄙视她,自己才是个孩子,冰冷的说道:“但从恒润县过来,几乎一马平川。”
昭王伸手在舆图上随便一指。逸公子忙点头:“嗯,这挺好,野猪林,听着就霸气。”
书滴看他们两只,瞬间明白过来:“嗯没错,没有可利用的地形,就自己造一个。不过从信炀山过来慢则一日快则半日,我们没时间,人手也不够。”
外面一串脚步声,孟朗回来了,话不多,直接说道:“属下也带了一千人来。”
众人对视一眼,这就差不多了,正好野猪林也比较靠近恒润县。
第62章,今月曾经照古人()
是夜,京师,旭王府,逸园。
逸公子在闭关、是闭门思过,将近四天。整个京师快热闹翻了,逸园依旧安静得很。
偌大的院子只点了数盏灯,暗幽幽的有种说不出的神秘。来往的人不少,但都静悄悄,和府里别的地方一样。等过两日旭王离开,估计整个王府都该沉睡了。
明礼郡主穿戴整齐,明媚有礼,站在逸园门口,心里惴惴不安。
虽然她极不喜欢逸公子,但公平的说,也不恨,更多的是陌生。因为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一年都见不了几面,谁不碍谁。要说的话,对逸公子还有点畏惧。
英谟带着护卫过来,接过食盒:“旭王让郡主进去,其他人在这等着。”
明礼郡主有点意外,但还是跟英谟走进逸园,陌生又不免好奇。虽然这里和别处一样安静,似乎又透着不同的气息,总觉得,这里的空气特别舒服。
外客厅,点着一盏灯,挺亮。
灯前旭王穿着家常衣服,坐在轮椅上,正喝着茶,抬头看着她。
旭王只有两个女儿,明淑郡主成亲了,府里只有这一个。明礼郡主已经十七岁,长的亭亭玉立;虽然不像他,像她母亲也是个大美人,可以找个人家成亲了。
明礼郡主穿着黑底朱雀罗袍,恭敬行礼:“拜见父王,我、我做了点宵夜。”
旭王捋着胡子,凤眸微眯,目光有点深沉,还透着点凌厉。
明礼郡主手足无措,声音略微颤抖:“父王,逸、逸公子呢?父王和义弟操劳国事,隔日要前往东南七州平乱。我、我准备了一点礼物,想送给父王和义弟。”
旭王没吭声,静静的看着她,审视的目光,有着说不出的意味。
明礼郡主从身上拿出两枚平安符,抬头对上他眼神,额头冷汗滚落,惨然苦笑:“父王,这平安符真是女儿亲手准备的。我知道,我、我”
双眸湿润,红了眼眶,样子楚楚动人,明媚的俏脸,像极了夫人霍氏。
旭王微微皱眉,平静低沉的说道:“你可知,父王为何一直未给你定亲?”
明礼郡主抬头,父王在灯光下那么明亮,她的心里却一片黯淡。
旭王目光从她头顶望向外面,静谧的夜,低沉的声音犹如梦语:“因为你以前年龄小,父王怕你被人糊弄。你总归是父王的女儿,父王希望你能平安的过这一生,不要牵扯进这些本应与你无关的事。不过你的出生就已经牵扯进来,但出身不能选择,以后的路可以选择。”
明礼郡主跪下,低着头不知该说些什么,不知该想些什么。
旭王似乎没看见,低音继续响起:“你知道你母妃怎么薨逝的吗?父王不想把上一辈的恩怨加在你身上,只是想给你找一个,像父王、母妃这么情投意合的,能疼你、宠你、让你一辈子过得舒心。但你若想选择不同的路,父王也会成全你。”
明礼郡主头低得更低,样子看着很无辜,苗条的身材也显得单薄起来。
旭王看着她样子,眼里闪过一抹不明的光,当年霍氏就爱用这招对付她,不知道是天赋,还是遗传。想到这声音冷了几分:“你知道为何今天有人能找上你吗?你以为旭王府父王都管不住吗?时间不早了,回去吧。等父王从东南回来,就给你定亲。”
明礼郡主唰的抬起头,旭王已经拿着折子沉浸其中;明亮的灯光下,两鬓斑白。
是夜,信州恒泽县东北方,距离恒润县不远,野猪林。
野猪林是一片地势平缓的矮山,山上长满了各种树木,一条小河穿山而过。现在河水干了,河沟有些烂泥;树林里野猪也少,唯有树木依旧苍翠。
今夜野猪林极热闹,来了将近两千人。又是砍树又是搬石头,树没砍多少,还从别处砍来一些,又弄了些草;石头也是从别的地方搬来的,再盖几间房子,照着驿站的样子盖的。
人多力量大,眼看着房子从地基盖到一人高,大概天亮就能盖好。
现在凌晨两点,月亮爬上天,没有水洗脸,依旧特明亮。
天旱也有好处,这一月至少能赏月二十天,家里东西不发霉,还有各种好。
逸公子一身白衣,犹如月下仙,行走在树间,心情不错,诗兴大发:“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好湿!”英布鼓掌,毫无诚意。
“滚猪窝睡觉去!”逸公子踹他,一会儿不杀人皮痒,什么人啊。
“人家不要。”英布跑一边,学着逸公子的样子傲娇,奶油小生,油腔滑调的。
“那你在这呆着,我们走。”逸公子最讨厌他,那撮胡子看着更滑稽,一点不正经。
“人家不要。”英布立刻去牵马,跟着主子才有人杀,有肉吃。大半夜谁睡觉啊,有理想有作为的年轻人今夜都忙着。
一会儿牵来三十匹马,英俊、书滴还有昭王等都准备走,孟虎也过来。
逸公子和孟虎说道:“这里就交给你了。恒润县也留意点,有事通知本公子。”
孟虎郑重应道:“放心吧,大伙都憋着劲儿呢。”
逸公子点头,孟虎他们憋着劲儿,老百姓也是。尤其老百姓,憋足劲儿的时候,能移山填海;谁敢杀上门来,就要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昭王过来,站在逸公子跟前,凤眸熠熠生辉,要不要背你啊?
逸公子忙退后一步、两步、三步:“你不要占本公子便宜!本公子还要赏月!”
昭王一脸圣洁:“赏月明天还有,不如让你占我便宜好了。”
逸公子摇头:“本公子不喜欢占人便宜。”
昭王声如天籁,充满诱惑:“那我求你行不行?有便宜不占是傻子,不占白不占。”
逸公子鄙视:“当我是小孩子吗,不看看你身上哪里有便宜可占。”
英俊更鄙视,骑上马一溜烟走了。这么弱智的游戏,就这两只天天玩都玩不腻。
书滴压根无视,骑上马也走了。希勒视而不见,骑着马先走着。
昭王拉着逸公子:“乖乖睡一觉,明儿才有精神。否则万一输给二公子,一世英名就毁了。”
逸公子应道:“你就是不说好话,本公子怎么会输给二公子。这是你求本公子的。”
昭王点头,我求你就是了,来我背你,上马走人,很快追上希勒,追上书滴、英俊。
凌晨时分,众人来到洛山,粮仓基地。
夜里这儿也来了上千人,将四处收拾干净。粮食已经搬空,实际大约二十四万石粮食。
从信炀山往恒泽县,是从洛山边缘经过,到粮仓用不了半个钟头。
第63章,大公子和二公子()
黎明第一缕曙光照到信炀山,操练场上,一千精兵和二百火鸾卫已经准备就绪。
精兵全部穿着褐红色皮甲,骑着骏马,犹如处理过的血,又像特殊的火焰,威风煞气。
二百火鸾卫都是橘色皮甲,就像一片绚丽的朝霞,将整个信炀山照亮;又像一团火,所过之处烧光杀光,只余废墟与灰烬依旧炙热。
二公子火迪知出来,一夜好梦,脸红扑扑;眼睛像信春湖一样水波荡漾,在众人心底荡漾开,莫名涟漪;一身火红罗袍,晨风中飞扬,就像一面旗帜,将飘扬天下。
火天一紧随其后,大红凤袍,霸气张扬,让精兵、火鸾卫都看直了眼,太漂亮了。
欧阳坤出来,穿着蓝色布甲,像个儒雅的读书人,又像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大帅。
火鸾卫牵来一匹宝马,本名紫骍,毛发赤红,高大矫健,标准圣人坐骑,比人都高贵帅气。正常时速约六十公里,跑起来像一条龙在飞,因此二公子赐名赤龙,比赤兔高大上。
二公子正要上马,火天一过来说道:“公子,昨夜不曾突袭,今日”
二公子睿智超然的说道:“何须突袭,今日全速前进,午时前赶到恒泽县!”
这么多人直接碾压过去,这才是圣明该有的气度。突袭什么的,那是弱者底气不足才做的。再说现在双方等于摆明了,突袭谁啊?大公子敢来突袭信炀山吗?
火天一想想昨儿都过去了,现在说现在:“那公子准备走哪条路,从信炀山到恒泽县有两条路,左边一条经过恒洛县,右边一条经过恒润县。定下来好安排人前面探路。”
二公子左右想了一下:“走恒润县,那边一马平川,利于走马。”
火天一生性多疑,继续劝:“大公子此人心思缜密,会不会在路上设伏?”
二公子略有不耐,轻傲威严:“派五十火鸾卫走恒洛县,顺便去洛山看看。”
火天一眼睛一亮,二公子走右边恒润县,左边也不放过。两路相互照应,还能形成夹击,还是公子圣明。再说大白天的,大公子再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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