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因为我不够优秀吗?”小珂很是意外李愚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当然不是,是因为哎,这浑小子!”李愚突然有些词穷,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件事情,稍顿了片刻,李愚注视着小珂的眼睛试探着问道,“也许你还不知道吧”
“什么?”小珂应了一声,却忽然呵呵笑了起来道,“李姨你是说一帆已经有女朋友的事么?”
“怎么,你知道?”这下倒是让李愚无语了。
“我知道的,一帆有跟我说起过。”小珂笑容渐渐淡去道。
“那你们还?”李愚却是有些不懂了。
“我们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力所能及地帮他一些小忙罢了!再说了,以后的事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李姨,你说是么?”小珂深呼一口气,故作轻松地道。
“也是吧!我只是有些担心你们到时候会互相伤害,这是我最最不希望看到的。”李愚重重地叹口气道。
“李姨,你就放心吧,不会有这么一天的!”小珂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心里却是感到从没有过的虚弱,似乎仅存的一丝生气也已湮没殆尽。
“哎,但愿吧,你们好自为之就好!”
出得门来,林一帆便拦了辆出租车直奔临江而去,约莫一个小时过后,即已飞驶到了黄莺家楼下。
林一帆抽了两张百元大钞扔给司机,二话没说三步并作两步攀上了二楼,却见黄莺家房门紧闭,只有那一朵斜插在门框上的白菊花昭示着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一帆不由多看了那朵白菊花两眼,发觉自己的双脚有些发软,便勉力扶住门,轻轻敲了敲,又黄莺黄莺地叫了好几声,却是许久没有人应门,林一帆把耳朵贴上门缝,也是听不出半点哭泣之声。
“小伙子,别再叫了,逝者已拉去殡仪馆了!”正在这时,楼下爬上来个七十来岁的老头,盯着林一帆看了眼,便知会了他一声,然后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这人哪,活着真没意思!走了走了,该走的都走了,不该走的也走了!”说完便继续往楼上爬去。
林一帆依稀记得他是在小区花园里几个下棋老头中的一个,原来倒觉得他们自娱自乐,晚年生活也是活得有滋有味的,只不知今日却为何发此感慨,大有兔死狐悲之感。但林一帆也来不及细想,便冲着老头的背影道了声谢,即又朝临江殡仪馆去。
以黄莺的经济承受能力,林一帆原本以为灵堂会选在较小的偏厅,却是没想到居然会设在临江殡仪馆最正中最宽敞也是最豪华的松鹤厅,而且似乎一切都已布置妥当,一群说不清是和尚还是道士披着奇怪衣饰的人物正围坐在鲜花掩映着的玻璃棺四周,口中念念有词地做着法事。
“有客到,跪!”司仪见林一帆进来,便厉声叫了一嗓子。
林一帆抬头看着大厅正中央黄阿姨那笑容可掬的遗像,以前的点点滴滴便一股脑儿地涌上了脑海,眼前顿时一片模糊,整个身体仿佛一下子被抽了骨架似地瘫坐了下去。
“一帆!”
多么熟悉,多么关切的声音啊!林一帆奋力地撑起身子,然后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才转过脸去,却见黄莺一身白衣素缟,正面容憔悴却痴痴地凝望着他。
“为什么?”林一帆的嘴巴动了动,却荒谬地竟然迸出这三个字。
黄莺轻轻地摇摇头,刚想说些什么,司仪又适时地拉长了声间叫一声:“客礼毕,家属还礼!”
黄莺便依言疑重地缓缓曲下膝盖,然后卟嗵一声跪倒在蒲团上,郑重其事地回了一个礼。
林一帆心中一阵刺痛,赶紧上前,扶起黄莺纤弱的身体关切道:“这些旧礼能简就简吧,你可经不起这折腾啊!”
“谢谢你能来,我没事!”黄莺低着头微微扭身,借势卸开了林一帆的双手。
林一帆看着自己腾在半空中的双手,不觉有些发呆。
“你来了!”不知何时,肖力来到了黄莺的身后,为她拉开一张椅子,按她坐下,却再也没看林一帆一眼。
“是,我来了,我得谢谢你记得通知我!”林一帆看着肖力和黄莺一眼,语带讽意地道。
肖力还与一声冷哼,便又细声在黄莺耳边说着什么。
“看来这里的排场都是你的杰作了!”林一帆不依不饶地紧盯着肖力道。
肖力抬头看了林一帆一眼,想张口,却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是我的意思!”黄莺突然开口道,语气里却是听不出任何感**彩。(。。)
ps: 很是抱歉,得了重流感,打了多日点滴,今日方有所好转,以后会加紧更新,以补前失。
一百七十一、治丧()
“你的意思?”林一帆确实是感到有些意外,这么张扬可不是她一贯的作风。
“不错,是我的意思,我妈辛辛苦苦了一辈子,也低调了一辈子,临老了我总得让她风风光光、热热闹闹、不留一丁点儿遗憾地走不是吗?”黄莺抬起泪眼直直地看着林一帆,眼睛里闪烁着一朵奇异而复杂的光芒,似乎透着几许骄傲,几许幽怨,似乎还带着几许嘲讽和不屑。
林一帆迎着她的眼神,想仔细地读懂些什么,却在黄莺那黑色的瞳孔里看到自己倒立着的缈小影子,罢了,林一帆暗叹一声,整个人一下子颓败了下来。
“还有准备孝衣么?给我一件!”林一帆小声地问黄莺。
“没有。”肖力不待黄莺开口,便冷冷地一口拒绝道,“只有直系亲属子侄辈才可以穿,至于你嘛,就免了吧!”
“给我闭嘴,你又是谁呀?”林一帆沉声怒吼道。
“我”肖力一时语塞,实觉得自己是无所可辩,的确,他虽然是以黄莺朋友的身份帮忙处理治丧事务,但有关孝衣发放等涉及到族内等级的事务却另有族内长辈主持,根本用不着他,也不允许他这样一个外人插手。
“好了,别吵了!”黄莺轻喝一声,然后站起来到里侧坐着的一个正在抹泪的约莫六十来岁的老妇人身边说了几句,林一帆稀约看到老妇人向他看了几眼,然后朝黄莺沉重地点了点头。不一会儿,黄莺便取了一套孝衣回来递给林一帆道。“给。穿上吧!”
待林一帆穿戴整齐后。黄莺便把一黑色挽袖给他用别针别上,林一帆仔细一看,却见上面用白料写了寄子(义子)二字,心想这样子倒也符合,而且没有任何尴尬,黄阿姨生前在病塌上不就透露过这层意思么,而林一帆自己主动要求穿孝衣,其中大约也是应了这个意思的。
肖力一旁看着林一帆的一身打扮。不由冷哼了一声,回头对黄莺道:“你先歇着会儿,吊唁的亲戚朋友们应该快到了,我先去外面招呼着点。”
“好的,谢谢你了,肖力!”黄莺客气地道了声谢。
“亲戚们多么?”林一帆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
“你知道的,没多少的!”黄莺低声回应道。
“嗯。”林一帆听了沉吟了一声道,“公司里给讯了么?”
黄莺坐了椅子上,无力地朝后靠了靠,摇摇头道:“算了。不麻烦了吧!”
林一帆没有接腔,而是掏出手机先拨通了高远的电话。向他汇报了一下这边的情况,高远的意思是让林一帆自己看着办,该代表公司送的挽联,花圈,礼金等一样不要少,什么标准自行把握即可,他自己因为还在外面旅游,看情况吧,尽量次日赶过来。挂完高远的电话,林一帆便又打给小蔡,按排他把所有中层以上干部及办公室所有人员全部通知到位,让他们次日一并前来参加黄阿姨的告别仪式,并且特别交待了一句,就说是他林一帆吩咐的,所有人不得缺席,另外叫杨杰宁玉琦等男同志凑满两桌牌友今晚就过来陪夜守灵。
“你不至于这样子吧?大年里叨烦人家可不好!”黄莺听林一帆讲完电话,不无担心地问道。
“你不是说要让你妈风风光光热热闹闹的走么?我知道你也没几个亲戚,既然要了这么大的厅,那总得有人来才是啊!”林一帆再一次上上下下打量这个大得出奇的告别厅,心中自是暗骂肖力办得这叫个什么事儿。
当人与人之间有了隔阂,同样的一句话便有了两种完全不同的理解。
在林一帆看来,把公司的同事们都叫来也是出于好心,因为仅靠几个假和尚假道士是撑不住场面的,而且在临江有火化前夜请自外姓朋友陪夜守灵的习俗,这样子连续劳累了数日的家属也可以借机小憩以恢复体力,同时也不至于让灵堂上断了香火,少了人气。
但这句话在黄莺听来却好像是林一帆还在嘲讽她不考虑经济承受能力,依附肖力把事情往大了去办。你不是要风风光光热热闹闹么,那好吧,我索性就帮你多叫些人来好了。黄莺心里这样想着,眼泪便再度模糊了眼框,原本以为这几天自己已经哭得太多了,大概不会再有多少泪水了,没想到自己居然还会为了这个混蛋的这样一句话而再度泪涌如注,自己真是犯贱啊!
“随你吧!”黄莺狠狠地瞪了林一帆一眼,便呆坐在一旁不再说话。
林一帆却是不知哪里又做得不对了,脸色也便有些难看。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总觉得黄莺有些变了,说话也越发酸刻起来,或许自己也变了不少吧,林一帆自嘲地苦笑一声,心里稍稍释然了些。看着黄莺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哪里还硬得起心来甩脸色给她看,也就不再计较,取了一杯水递给黄莺柔声道:“累了吧?剩下的事交给我吧!”
黄莺有些意外地看了林一帆一眼,如果在几个月之前,她会很乐意很感动听到林一帆这么说,但是现在,肖力就在外面
林一帆觉察到她的为难和犹豫,便按了按她冰凉的手背,没有多说什么就转了身到灵台前面去。
临江的风俗殁了人一般停灵三天,今天是黄阿姨走的次日,上午前来吊唁的应以亲戚为主,而黄莺家叔伯姑嫂并不多,所以倒也没什么要招呼的,因为该来的大都已经来了,如若再不来的,今天大概也是不会再来的了,所以那尖着嗓子的年老司仪也便空闲了下来,这会儿一双混浊的眼睛正来回在林一帆身上打着转,林一帆被看得混身起了鸡皮疙瘩,却又不便发作,只得报以一个讪讪的微笑,然后索性靠上了两步,打了声招呼:“师父辛苦了!”
那司仪翻了翻眼皮,看着林一帆的挽袖问道:“你是?”
“算是义子吧!”林一帆将挽袖仔细整理了一番回答道。
“噢,那就好办了!”司仪吐了一口气道。
“什么?”林一帆不解问道。
“也没什么,只不过后面有一些仪式需要儿子参与,我正发愁找不到合适的替代人选呢,现在有了义子,那也是一样的。”司仪解释道。
“噢,那没问题,只不过我对这些风俗一窍不通呢!”林一帆不无担心地道。
司仪摆摆手:“不碍事,到时按我的要求去做就是了。”
“如此就好了!”林一帆笑道,“这些东西我是不懂的,反正还请师父按照你们的一整套来,不要漏了什么程序才好,价钱方面没问题的,完事后我可以客气一点也没关系!”林一帆原本说这些好话,给一些金钱上的承诺,只是打算让这帮假和尚假道士做法事能够更卖力更尽心一些,让场面更热闹一些罢了,没想到那司仪却不吃这一套。
“这个用不着你叮嘱,我们千百家都做下来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也许你们会认为我们做的都是给活人看的,其实我们都是在用心为逝者祈福祈祷。”司仪不悦道。
“师父你别误会,我只是看着你们夜以继日的很是辛苦,想给你们多加些香火钱罢了!”林一帆连忙改口解释道。
“不必了,有关价钱的事我们已经和肖先生谈妥了,就不劳费心了!”司仪淡淡地道,说完便半合上了眼皮。(。。)
一百七十二、妥协()
“那好吧,不打扰了,我出去看看,有什么要我参与的叫我便是了!”林一帆自讨没趣,只得悻悻地离开灵台,心中却是说不出的苦涩,暗叹一声道,现在倒好,连个做发丧的都只认得肖力了。
出得厅门,林一帆却远远地见着肖力正蹲在前面一边的廊下大口大口的吐着烟圈,心中尽管不愿和他产生过多的交集,但为了黄阿姨的后事能够得以顺利地进行,还是少不得要和他接触,于是犹豫了半晌一跺脚还是向肖力走了过去。
“几日不见,烟瘾见长啊!”林一帆没话找话地道。
肖力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林一帆,倒也没觉得意外,只是欠身掏出烟盒道:“你要来一支么?”
林一帆摇摇手道:“我就免了吧,惹得一身烟臭味,回去吉利又多嘴!”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也用不着把吉利拿出来当幌子,这只能让我瞧不起你,说到底你还不如我有勇气,我不否认我是很喜欢黄莺,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但也只是喜欢而已,可是你呢,明明也喜欢,却偏要装作圣人一般,说你像圣人,那是给你面子,要不给你面子,那就是伪君子。你这样子对黄莺不公平,对吉利也不公平。”肖力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然后站了起来,却又变腰揉起了膝盖。
肖力的话不可谓不对,但林一帆看着肖力已经微微发福的腰背,却是没由来地感到厌恶,于是嗤笑一声道:“别把自己说得像个什么是的。不管怎样我还有这个资格。而你却是连个资格都没有。你说是吗?”
林一帆毫不留情地直戳到肖力的痛处,果然,肖力脸色瞬间黯然下来,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黄莺是个好姑娘,你就一点也不想为她考虑吗?”
“不是有你在为她考虑么?而且已经为她考虑得够多的了,比如,今天这个丧事!”林一帆嘲讽道。
“你误会了!你也是知道的,黄莺没什么亲戚。也没几个朋友,一个女孩子家碰到这种事情一定是手足无措的,我是看不过才”肖力试图解释些什么,但却发觉实在是解释不了什么。
“是么?那她做人好像有点失败啊,怎么会一个朋友都没有呢?”林一帆冷笑道。
肖力见林一帆的误会是越发的深了,便还是想努力地说清楚:“其实我是想第一时间就通知你的,只是黄莺拦着不让告诉你,我也是思量了一夜,想想还是应该通知你,所以才有今天早上的电话。”
“那我得好好地谢谢你了。对了,早上我好像还骂了你来着的。现在我收回好了!”林一帆冷淡地道。
“你!”肖力实在是被林一帆气得够炝,他没想到这以前温文尔雅的一个人,居然也会变成现在这样一副尖刻嘴脸。
“我怎样?”林一帆挑衅似地一扬眉道。
“罢了!”肖力往廊下狠命地吐了口口水,回头对林一帆道,“我提个建议吧!”
“怎样?”林一帆问道。
“我们也用不着再在这儿互掐了,没意思!为了黄阿姨的后事办得顺利,我们暂时讲和吧!如何?”肖力提议道。
林一帆听了,心中暗笑,因为这也是他的想法,只不过刚才被他的一番话惹得火起,才奋力地反击一下,于是林一帆假作勉为其难地点点头道:“也罢,我同意。”
“那好,我们分一下工,物资采购,司仪、法事、及殡仪馆方面由我负责,人员接待,陪夜守灵人员的组织安排以及明天告别仪式等由你负责,你看怎样?”肖力果然是肖力,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