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有人含糊着应了一声,紧接着又传来“哇”地一声呕吐声。
“是谁?”黄莺听着熟悉,心中一动,但大着胆子又跨上了几步,却见上楼梯的拐角处,一人正歪坐在楼梯上喘着粗气,嘴里含糊着难受的哼哼声,脚下却是一大滩难闻的呕吐物。
“是你?你在搞什么?差点都吓死我了!”黄莺藉着楼下微弱的灯光,终于认出了谁是谁,便气不打一处来地骂开来。
“不好意思,倒是打扰你们了!”林一帆无力的抬起头来,揶揄地看着黄莺,嘴里不肯认输半分,心里却是把自己骂了个狗血喷头,直怪自己真是半分出息也没有,看着人家两个亲热地搂抱在一起,居然被气得气血翻涌,最后竟强忍不住,如大坝泄洪一般地将胃里的酸秽物喷涌而出。
“都喝成这样了,还瞎嚷嚷个啥呀!”黄莺一手掩住鼻,再上前一步,另一手搀起林一帆的胳膊,想将他给拉起来。
“你干嘛呀?”林一帆却不买帐,一把推开黄莺道。
“我干嘛?难不成你想就这样在这儿坐一夜呀?起来吧,我都拽不动你,下去洗洗去!”黄莺一边骂林一帆,一边放下掩鼻的手,强忍着恶心,双手来拉林一帆。
“我不用你管!”林一帆大叫一声,再度推开黄莺道。
黄莺一个趔趄,一脚结结实实地踩在那滩秽物里,“林一帆,你究竟想干什么呀?”黄莺压低了声音吼了道,“你就闹腾吧,待会儿上下邻居都出来了,你就自己看自己好看吧,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我还不侍候了呢!”说完便登登登地朝楼下跑了去。
林一帆虽然头晕得厉害,可也是第一次看到黄莺发这么大的火,不由有些愣神。
不过,没过多久,黄莺又登登登地跑了上来,咬着牙问道:“我再问你一句,你到底起来不起来?”(。。)
二百三十二、夜深沉(二)()
看着黄莺叉腰瞪眼的模样,言语中却是透着关切,林一帆不由心中一软,气势也便弱了三分。可真要就这么随了她去,林一帆却又心有不甘,毕竟刚才她和肖力紧紧拥抱的一幕就活生生地发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所以林一帆郁着脸,犹豫了起来。
“唉,算我欠你的!”黄莺无奈地叹了一声,再度用尽力气来拉他,这回林一帆倒是就坡下驴地起了身,但脑袋却是沉重如铁,脚下也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差不多一半多的重量都倚到了黄莺纤弱的肩上。当黄莺好不容易地把林一帆搀进屋里一起倒在沙发上时早已娇喘吁吁了。
“你先坐会儿吧,我去给你打些水!”黄莺将林一帆推开些坐了起来道。
“不用了!”林一帆冷哼一声道。
黄莺也不以为意,只是白了林一帆一眼,然后自是去卫生间倒了盆热水来,绞了把毛巾递给林一帆道:“给,擦一把吧!”
林一帆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朝沙发里缩了缩身子,没有理睬她。
“真是要命了!”黄莺嘟哝了一句,无奈地抖开毛巾,待散了些热汽,便扳过林一帆的脸,亲自为他擦拭。
原本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但现在林一帆看来却是极其讽刺和令人哭笑不得的。林一帆强忍着心底火烧一样的煎熬,木偶般的任由黄莺的摆布。
“手!”黄莺命令道。
林一帆依言伸出左手。
“那一只!”
林一帆照做。
“给,漱口!”黄莺又递上了一杯温水。
林一帆又是照单全收。可就是不愿多说一句话。
“这才乖嘛!你先休息会吧,我马上回来!”帮林一帆收拾完,黄莺赞了一句。然后挽上袖子,从卫生间取了簸箕拖把又去楼道打扫。
林一帆吐尽了秽物,又用热毛巾擦了手脸,还漱了口,脑子里稍稍清醒轻松了些,他环顾了一下这间熟悉的小屋,看着对面香案上黄阿姨的笑脸。林一帆不禁感慨,感慨中还带着一丝遗憾,“阿姨。对不起,我恐怕要有负你的托付了!尽管我也不想,可我终究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对不起,我做不到。”林一帆在心底喃喃道。
“你一个人在嘀咕什么?”黄莺打扫完林一帆在楼道留下的战场。搬了张椅子。坐在林一帆斜侧问道。
林一帆有些茫然地看了黄莺一眼,无言地摇了摇头。
“好了,你问吧!我知道你已经憋了一整天了。”黄莺盯着林一帆的眼睛道。
“算了,我不想问了!”林一帆敌不过黄莺的眼神,退缩了下来。
“真的,真的什么也不问了!”黄莺问,语气里带着一种欣喜,似乎又带着一种失望。
林一帆摇摇头。他是读懂了她的眼神,却不懂她究竟失望什么。又在欣喜什么。
“我很高兴,你能信任我!”黄莺咬着嘴唇柔声道,却没有解释那一丝失望,的确,作为一个一向矜持的姑娘,尽管她真心喜欢眼前的这个男人,但她不可能对他说,你为什么不追问到底,如果你不追问到底,那只能表明你不在乎我,所以,我很失望,真的很失望。
“谈不上的!”林一帆淡淡一笑道,要说原本还抱有的一丝希望,此刻,早已被楼梯间的那一幕给撕得支离破碎了。
“什么?”黄莺有些怀疑自己耳朵似的追问了一句。
“我想我该走了!”林一帆没有多作解释,而是站了起来,解下身上的背包,轻轻的摆放在茶几上道,“你还是将肖力的六万块钱给还了吧!”
“包里是什么?”听着林一帆的话,黄莺一把扯开背包,只看了一眼便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喝了一声,“林一帆你给我站住!”
林一帆正想开门,听到黄莺的断喝,不由停了一下,但只是稍停了片刻,再度将手伸向了门锁。
“哼哼,你不觉得这八万块钱太少了吗?”身后的黄莺冷笑一声道。
“你什么意思啊?”林一帆终究忍不住回过头来问道。
“你很有钱吗?我还真不知道呢,什么时候变成大款了啊?或者是贪污了?还是受贿了?”黄莺扬着手里的钱,然后轻蔑地一叠一叠地扔到了茶几上,看都不看一眼,却继续嘲讽道,“不过,也不对啊,想你一个小小的办公室主任才当了几日啊,不可能有这种捞钱的机会呀?”
“黄莺你她妈的到底什么意思啊?”什么都可以打击,便是绝不能打击我的尊严,林一帆被激怒了,口不择言地吼了起来,
“我妈吗?我妈就在这儿呢,来来,来呀,你有话可以当面跟她说!”黄莺红着眼,颤抖着指着她妈妈的遗像说。
“我”林一帆一时语结,瞠了半日才吐了口气道,“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黄莺突然歇斯底里地嘶吼道,“你倒是说说看,拿这钱过来干什么,恶心我是吗?或者是可怜我,是吗?啊?我告诉你林一帆,我黄莺不需要,不需要!”
“你不需要,可我需要!我不能看着你为了钱而出卖出卖灵魂!”林一帆也是大脑充血,有些不管不顾了,他多日来的压抑、苦闷、不甘和尊严,也已经彻底爆发了。
“格格格,哈,说得好,出卖灵魂,你说我黄莺出卖灵魂?”黄莺颤抖着身子,指着自己的鼻尖,格格狂笑了起来。
“不是,我是总之你就不该接受肖力的蛊惑辞职去他的劳什子公司当什么公关部经理,他压根就没按什么好心!”尽管林一帆也感到自己有些恶语伤人,但是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了。
“原来你都知道了!”黄莺有些诧异,她记得上午自己只是说了辞职的事,怎么这会儿他林一帆竟然全都知道了,不过这也没什么,早晚都会知道的,原本想拖一拖,等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跟他解释这事情,说不定他会比较容易接受。
“我当然知道了,你以为你能瞒得过我吗?”林一帆冷笑一声道,“我只是没想到,一向洁身自好的黄莺你居然为了这区区六万块钱就投入了那混蛋的怀抱,哼哼,如果是个单身汉也就罢了,闹了半天居然还找了个有家室的,当真是叫我大吃一惊啊,哈哈,黄莺啊黄莺,我可算是认识你了!”
“你混蛋,你无耻,你”黄莺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张着双手就要向林一帆扑来。
“作什么,你也会泼妇功夫吗?”林一帆一把抓住黄莺的胳膊,嘲讽道。
黄莺已经欲哭无泪了,她是怎么也想不到林一帆居然已经对自己误会至此,更想不到此时的林一帆说话竟会如此恶毒,难道他不知道刀剑能杀人,这话也能杀人吗?黄莺她是想好好地和林一帆解释清楚,可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她的尊严和骄傲已经不允许她再做一些苍白的辩解,“呵呵,林一帆,你还真说对了,我是跟了肖力了,怎么,碍你事了吗?对了,我想告诉你,你有些看不起我了,什么六万块,我还没有那么廉价,那是十六万,你听清楚了吗?是十六万。”黄莺忍着胳膊上的痛,不怒反笑道。
“什么,十六万?”林一帆一愣道。
“没错,是十六万。所以啊,你还是把你的六万,不,八万块,那也少了点啊,你还是拿回去吧!”黄莺侧首朝茶几上欠了欠嘴角,带着玩弄味地淡笑道。(。。)
二百三十三、夜深沉(三)()
“你这是在羞辱我知道吗?”因为愤怒,林一帆双手像铁箍一样紧抓住黄莺纤弱的胳膊,“不过你也小看我了,不就十六万吗?这八万块你先拿着,余下的我来想办法!”林一帆也是豁出去了,心想这暗帐上的八万块暂时先拆借一下也无妨,自己卡上的,再找朋友们凑一些,相信还能凑个七八万,如若实在不行的话,大不了拉下面子去向李愚开一回口,虽然母子两人不对付,但想来她还不至于拂了自己的面子。
“哼,我这么说是给你留着面子,你怎么就听不懂呢!”黄莺忍着痛咧嘴道。
“我是听不懂,你能说明白点吗?”林一帆自然明白黄莺的意思,但他不敢相信她真的会这么刻薄,所以他需要亲耳听她讲出来。
“我需要钱,我需要好多好多钱你知道吗?你帮不了我的,即便你帮得了我一时,却帮不了我一世,我是真的穷怕了,所以,拜托你不要管我了好吗?”黄莺挣扎了下血脉不通的胳膊哀求道,她是真心不想再度打击林一帆了,毕竟这个男人也是为了自己好,所以她就只能作践自己了。
“不!你不要再演戏了,我知道你跟那些女人不一样!而且,我不允许你!”林一帆低吼道。
“我是!我就是那样的女人,我就是那种为了钱舍得出卖一切的女人!包括**,包括灵魂!再说了,你不允许?凭什么?你是我什么人哪?啊?你是我什么人哪?”黄莺嘶吼着回应道。
是啊,我是你什么人啊?林一帆被黄莺一句抢白击中了痛处。他的嘴巴动了动。却是说不出话来。然而当一个人被爱恨和那狗屁不值的自尊蒙住心眼的时候。唯一自我保护的武器就是攻击。“是啊,我算你什么人啊?可你能告诉我,那个姓肖的又算你什么人哪?凭什么他可以用十六万买你的**和灵魂,而我就不可以?”
“你在说什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黄莺有不相信似地望着林一帆渐渐变得狰狞的脸色道。
“哈哈,我说什么你听不明白吗?”林一帆腾出一只手捏住黄莺的下巴狂笑道,“你不是说自己和那些贱女人没什么两样,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出卖么?对了,肖力买你花了十六万是吧。啧啧,不便宜啊,不过我想八万块的话应该够买你的一夜了吧?当然,至于你的灵魂嘛,我可就买不起了,因为我实在是个穷人呢!”
“啪!”好一记清脆的耳光。
“你混蛋!”黄莺看着自己有些发红的手心,屈辱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框而出了,她颤抖着用手一指大门道,“滚!我就是免费送给大街上的乞丐睡也不会卖给你,因为你不配!”
“我不配吗?只有肖力他配是吗?我倒要看看他除了比我多了两张钞票还有什么地方比我强!”林一帆眼中闪烁着一抹奇异而可怖的绿光。逼近黄莺道。
“你想干什么?你别靠过来,你别过来!”黄莺恐惧地退后两步道。天哪,这还是自己深爱着的那个最好最好的,值得自己以这种作践自己的方式退出的男人吗?
“干什么?你这是明知故问吗?没错,我林一帆是个穷小子,可今天我却偏要装一回大款,八万块买一夜,够大方了吧?哈哈!”林一帆怪笑着步步进逼道。
“你疯了,你已经疯了!”黄莺哭喊着沿墙根往卧室方向快步跑,想快点摆脱他躲进卧室里去。可怜她那里跑得过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没等她关上门,林一帆的一只脚已抢先一步插进了进来。
“砰!”
一声巨响,房门被关上了,连黄阿姨那张微笑着的照片都被震得倒了下来。
黄莺累了。
折腾累了,也哭累了。
她终于放弃了抵抗。
好吧,那就来吧!既然你一定要以这种可笑而可怖的方式来为我们俩从未定义的、一度纯洁的、默契的亲密关系作一个切割,作一个了断,那就来吧!疯狂地来吧,我愿意承受。
随着身上这个男人愤怒而坚挺的冲刺,黄莺笑了,痛得笑了。却痛在身上,更痛在心上。
好苦涩的笑啊!
原本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交给他,纠结着要以一种什么样唯美浪漫的方式交给他。却无论如何没想到,居然会以今天这样一种荒谬的买卖加强暴的方式。
这真是天大的讽刺啊,难道这是对我懦弱的惩罚吗?
黄莺呆呆地注视着天花板上的挂灯,那里原本还挂着一串风铃的,声音很好听。
夜更深沉
这酒可真是个好东西啊!能麻木伤痛,却更能刺激斗志。
看着前面白花花的沙场,林一帆撸了一把嘴,猛地将酒碗摔得粉碎,然后翻身上马,提起苏鲁锭长枪,再度往草原深处驰骋而去。
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淌血的伤口从何而来,也无心舔拭。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要奔向何处,也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停下,因为只有冲杀不止,才能生命不息。
这是一种无以言表的快意恩仇的酣畅,这是一种将羁绊抛之身后的苍凉写意的追求。
这一切都需要酒的滋长。
“嗯,酒酒酒呢?”林一帆叫了一声,猛地坐了起来,眼前却突然一黑,再度倒了下来。
林一帆用手摸索了一遍,酒杯是没找着,但可以确认这是床没错。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似曾相识?林一帆缓缓地睁开眼来,果然是熟悉的一切,那旧的窗,旧的桌,旧的椅。
窗外已是微明,可灯却还开着。
原来一切都是一场梦。林一帆长长地舒了口气。
可是我怎么会睡在黄莺的房里呢?林一帆百思不得奇解,于是缓缓地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想一探究竟。
奇怪,自己怎么直接睡在被絮上,被絮包布上那几抹赫红的花朵是什么?床单呢?再看身上,胳膊上胸脯上怎么有指甲血印?发生了什么?
难道这不是梦,或者现在还在梦里?林一帆伸出手,按了一下墙上的开关。啪的一声,灯瞬时而灭。显然,不是梦。
“难道,这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林一帆使劲摇了摇脑袋,“天哪,我究竟做了什么?”
林一帆胡乱地在地上捡起几件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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