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悄悄收入口袋。
叶琨在此时冲上二楼,守卫的士兵不敢阻拦二少,紧跟其后的跑上来,看向叶珣的目光十分为难,叶珣却没有责怪他们,挥手令他们退去。
只见叶琨片刻间冲进二楼卧房,搂住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人:“瑗姐不怕……没事了,没事了。”
叶珣刚欲开口,只见叶琨打横抱起了彭瑗瑗,往卧室门外走去,叶珣企图阻拦,竟被他一脚踹飞,摔在墙根下,捂着胸口缓了许久许久,叶琨已经红了眼睛,谁也不敢近身。
“二哥,你冷静些。”叶珣费力的爬起来,跟上他:“你带她去哪里?还有很多疑点需要问她。”
叶琨已经下了楼,将彭瑗瑗轻放在破了皮面露出海绵的皮沙发上。
“你问吧。”叶琨说。
“……”叶珣竟不知从何说起。
“问呀!”叶琨一声怒喝,惊得叶珣浑身一震。
他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叶琨,像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狼,露出锋利的牙齿和暴戾的天性。
“这位大……大娘。”叶珣讪讪的问:“昨晚十点半到十一点之间,你在做什么?”
彭瑗瑗体弱筛糠,口中念念有词,却连不成句,让人完全摸不到头脑。
“你知不知道,昨晚有人闯进来过?”叶珣问。
彭瑗瑗先是一愣,然后指着大门抱头尖叫起来。
叶琨抱住她,不停地拍哄安抚,用了一刻钟的时间方使她平静下来,冷声问叶珣:“问完了吗?”
叶珣捂了一下被震得嗡嗡乱响的耳膜,他想说没问完,但终究在叶琨的淫威下点了点头,放他们二人离开。隔着衣料捏了下口袋里的戒指,发泄般一拳捶在楼梯扶手上,命副官带卓铭瑄的照片去警察局,检查所有进出城的行人车辆,务必不能让歹人离开省城。
第120章 谍影()
叶珣回到的房间,房间内处处是卓铭瑄的痕迹,墨水瓶盖子敞开着,未结尾的新闻稿还摊在桌上,钱包证件锁在抽屉里,身无分文,不携带任何证件,更不像主动离开。
想到此处,叶珣头冒冷汗,在戒备森严的叶公馆,难道会被劫持不成?
叶珣的心很乱,问过家里的人,都说十点钟还见卓铭瑄坐在庭院里看雨,直到巡逻的卫兵听到枪响冲进小楼,发现了吴妈的尸体,才同时发现三少奶奶的失踪。
彭瑗瑗住进叶琨的房间,叶琨亲自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三太太送过一回晚餐,见叶琨脸色灰白,再往屋里看时,叶琨装作不经意般转了半个身子挡住了她的视线。
吃过晚饭,叶琨笨手笨脚的帮彭瑗瑗洗头,梳头,毫不假手他人。
镜子里的女人痴痴傻傻,却绝对是个美人,叶琨五官中的大部分随父亲,只有嘴唇和眼睛与她很像。叶琨微微勾起嘴角,多希望时间停在这一刻,没有仇怨,没有战争,他能永远偎在母亲身边尽孝拿梳子的手腕忽然被抓住,叶琨吓了一跳。
彭瑗瑗纤细苍白的手用力抠着叶琨的皮肤,抓的他生疼:“嘘有人。”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是敲门声。
叶琨看向门口,再一回头,却见彭瑗瑗如仓皇而逃的老鼠般打开衣柜钻了进去。
叶琨打开门,是叶珣。
叶珣往屋里看了看,很意外除了二哥并无他人。
“有事吗?”叶琨声音冷淡。
“二哥,我想我们应该谈谈。”叶珣说:“关于”叶珣再次环视屋内。
叶琨点点头:“等我安顿好这边,去你屋里。”
叶珣惊讶的张了张嘴,有些头皮发麻,屋里并没有人,安顿谁去?
“还有事?”叶琨问。
“没”叶珣话音刚落,叶琨便关上了门。
叶琨轻轻打开衣柜的门,见彭瑗瑗缩在他悬挂着的衣服下面的空隙里:“没事了,快出来吧。”
他用一枚蛋糕将彭瑗瑗哄出来,重新梳理她凌乱的头发。
“她每天都来的。”彭瑗瑗忽然说。
“谁?”叶琨心里咯噔一声,指着门外说:“是刚刚那个人吗?”
彭瑗瑗使劲摇了摇头,伏在叶琨的耳朵边,压低了声音说:“她有枪。”
叶琨知道,彭瑗瑗虽然不清醒,却不是每时每刻都糊涂,便拿出叶珣婚礼上拍摄的全家福,指了站在父亲身后卓铭瑄问:“是她吗?”
彭瑗瑗兀自享用着蛋糕,根本不看。
安顿彭瑗瑗睡了,叶琨命人看紧房门,不准任何人进出,这才抽身去了叶珣房间。
叶珣刚洗了澡,腰间围了条浴巾,头发还在滴水。叶琨一眼便看见他胸口的淤痕,盛怒之下的一脚极狠,若不是及时收了力道,折他两根肋骨也不是不可能的。
叶琨伸手去叶珣的胸口,叶珣不自在的侧身躲开,他可不习惯赤着身子离男人这么近。
叶琨直接摁了叶珣坐下,伸手在伤痕周围摁了几下,见他没有太大反应,才放心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叶珣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探身拿了件毛衣披在身上。
“不是有事跟我谈吗?”叶琨说。
叶珣犹豫了。
“叶珣,你是军人,说话干脆些。”
“哥这几年,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爹不让问,我也没那么好事。但是现在,铭瑄失踪了,我不得不问一问,如果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叶珣深吸口气,道:“请你告诉我,她是谁,为什么被锁在小楼那么多年?”
“她是我娘,你的大伯母。”叶琨说。
叶珣十分惊讶。
“她是叶家的大少奶奶,大伯病危时,她在家中的地位岌岌可危,便处心积虑的接近父亲,这才有了我。”叶琨说:“祖父以为,我才是叶家的长房长孙,把我抱去身边,亲自抚养。在我七岁那年,祖母去世了,那天下着大雪,我穿的单薄,赤着脚,就被父亲像拎一只猫狗一样从老宅拎到叶公馆,塞进三太太的被子里。祖母头七未过,她就被父亲关进小楼,一关就是二十年。”
“对不起,我不知道”叶珣喃喃道。
叶琨只是默然苦笑。
天色越来越暗,越来越凉,下人们完工后都回到楼顶的屋子里,只有老罗在客厅里踩了梯子修理吊灯,张妈还在打扫餐厅地板。
只听楼上“啪”的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叶琨从叶珣的房间里破门而出,橐橐的军靴撞击地板,整个楼层都在震颤。
叶琨喊来副官,下令签发卓铭瑄的通缉令,全省搜捕。
叶珣追出来:“卓铭瑄是我妻子,我相信她!”
“那是你的事。”叶琨扔下一句便走。
叶珣紧追其后,高声反驳:“就因为她在日本留过学?父亲和席先生还在日本士官学校毕业呢,你怎么不怀疑他们。”
叶琨回身给了他一个巴掌:“混账。”
叶珣被打的头一偏,随即一拳挥了上去,兄弟俩在二楼的楼廊上大打出手。
张妈和老罗快步上楼,喊着二少三少手足无措,女眷们闻声出来,大惊失色。
叶珣的身手自然不敌叶琨,若不是众人冲上来拉劝,还不知要多挨多少揍。
“这是干什么!”三太太尖叫着:“老爷不在家,翻天了是吗!”
五太太拉着叶珣焦急的嗔怪:“出什么事了,怎么能跟你二哥动手。”
叶琨整整衣襟,冷静的说:“你仔细想一想,卓铭瑄的物品怎么会平白无故出现在小楼里,我们寻找多年的秘密电台在这个时候被重新启用”
“你小心点说话叶琨!铭瑄受过高等教育,懂得什么是家国大义,你只凭一件风衣,就指控她是日本间谍?世界上相同的风衣又不只这一件!”叶珣像发了疯的小豹子,若不是老罗拉着,几乎要一头撞过去。
五太太攥了攥叶珣的手:“珣儿,有话好好说。”
“你以为我真的不懂?”叶琨哂笑:“风衣是这个牌子在巴黎主推的限量款,每个编号都有实名记录可查,这件衣服的购买者是你,莫非你送过风衣给其他女人?”
叶珣一时语塞。
“如果我没记错,上个月你托人从美国购进了一把6。35口径的袖珍勃朗宁给卓铭瑄做生日礼物,枪在哪儿,拿出来。”叶琨冷静的伸出手。
“”叶珣胸口起伏,怒视着叶琨一句话也说不出。
“回房跪着去,冷静了再来跟我说话。”叶琨说。
叶珣高声道:“还轮不到你来管我。”
“我是你的哥哥是你的兄长。父亲大哥不在,你看我管不管的了你。”叶琨冷声说,命人备车往门外走。
三太太拽住他的胳膊:“哎呀,这么晚了,你去哪?”
“去处理一点事情娘,”叶琨推掉三太太的手,“最近到处不太平,呆在家里少出门。”
“我知道,可是”三太太话音未落,叶琨便接了副官递上来的呢子外套下楼出门了。
三太太转身欲问叶珣,叶珣怒冲冲的回了房,房门砰地一声关上,楼梯都在颤动。
“看来这家里是真要翻天儿了!”三太太气急败坏对五太太和舒月说:“莫名其妙的死人就罢了,白天还活生生一个大活人,晚上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了,我这心里砰砰直跳,夜里都不敢关灯睡,偏他们兄弟还嫌乱不够,什么秘密电台日本间谍的,听的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五太太抚着胸口:“谁说不是呢,要紧劝劝他们,亲兄弟可不能真记仇。”
叶珣直挺挺躺在沙发上发呆,修长卷曲的睫绒低垂在眼睑,五官在氤氲的灯光下更显柔和。小可默默清扫着地上的碎瓷片,终于忍不住直起腰嘱咐叶珣:“小爷,您不能这么躺着。”
叶珣反说:“我不躺着,难不成真去跪着。”
“不是,这样会着凉的。”小可说:“您去睡会,别把二少爷的话放在心上。”
121 嫌隙()
吃早饭时叶琨母子并没有下楼,三太太脸色苍白,像是昨夜受到了惊吓。叶珣都觉得叶琨过分了,毕竟三太太才是养育他二十余年的人。
卓铭瑄失踪后,华阳的脾气变得非常暴躁,问不出妈妈的去向,便将面前的煎蛋扔进酱油碟子,酱油溅到小许缘的脸上和白裙子上,小许缘哇的一声哭了要妈妈,叶瑄的身体一直不好,云洁陪着去了香港一家医院做全面检查,许缘被留在家里本就可怜,又被华阳欺负,更是委屈难当。
女佣跑来哄慰她,叶珣答应给她买一条更像公主的新裙子,这才停止了哭闹,上楼洗脸换衣服。
华阳若无其事的把面包撕碎泡进牛奶里。
叶珣点了点酱油碟子:“吃了。”
华阳皱眉望着浸泡在酱油里的煎蛋,耸了耸鼻子,用生硬的中文说:“太咸,怎么吃?”
“为什么扔进去?”叶珣问。
华阳闷闷的盯着满桌碗碟不说话。
“站起来。”叶珣冷声道。
华阳吓了一跳,撇嘴要哭。
叶珣将筷子拍在餐布上,他不知哪来的火气,战局一日三变,物价飞涨,普通百姓尚不能保证温饱,家里面一日三餐从未有所改变,更该知道珍惜,岂能纵容孩子们随意糟蹋食物。
华阳不敢哭,也不敢说话,不是怕忽然变脸的父亲,而是怕哭闹声招来不变脸也很可怕的大伯。
张妈趁机过来,笑着为他撤掉酱油碟子说:“不妨不妨,让厨房重新煎了,不能齁着小少爷。”
“不想吃就饿着,”叶珣拦住张妈,阴着脸对华阳说:“去墙边站好。”
华阳没动,眼泪已经掉下来,轻轻啜泣着不敢大声哭,女眷们不敢出声,男人管孩子时她们从不插手,这在叶家已成家风。叶珣心情着实不好,默默夹起碟子里的煎蛋,沥了酱油,夹进面包里。
雨英坐在对面,给华阳使了眼色,华阳知道拖延无效,只好听话去一旁站好,抽动着的小肩膀尽显主人的委屈。
桌上再也没人说话,三太太的脸色更不好了,只吃了几口,便独自上了楼,一改往日唯恐天下不乱的作风,神色恹恹令人担心。
叶珣打定了趁父亲不在家好好欺负欺负华阳的主意,早餐后若无其事的坐在客厅里喝咖啡想事情,这段时间忙坏了,乍一闲下来浑身酸痛,能坐时绝不站着,能躺时绝不坐着。
雨英坐在他身边低声责怪:“华阳都知道担心铭瑄,你心还真宽啊。”
叶珣反问:“我也乱扔东西出气?”
“那也不能拿华阳出气,”雨英不自觉的放大了声音,“铭瑄知道了非同你拼命不可。”
“慈母多败儿。”叶珣说罢,搁下杯子起身上楼,留雨英一个坐在沙发上生气。
叶珣敲了敲叶琨的书房门,毫不客气的推门进去。
叶琨眼也不抬就知道是他:“昨天没打疼你,又来讨打是吗?”
“你用不着这么跟我说话,时时刻刻用你兄长的身份压人。”叶珣说:“你除了比我年长几岁,还有什么可高人一等的资本。”
叶琨握钢笔的修长的手指一顿:“我就是这样说话,听不惯,门敞开着,请你自便。”
叶珣深深咽下一口气,将一小叠文件拍在写字台上:“你签了字,我现在就走。”
瞥了一眼,终于赏脸抬起了头。
“你借我支队伍找人,我的旅都驻扎在青石口,回不来。”
叶琨蹙眉:“去关上门。”
叶珣关门上锁,放松了神情。
叶琨签好字,面色依然沉重。
“有些急了。”他说。
叶珣歪着身子靠在写字台上:“我们没有时间了。”
叶琨倚靠在座椅背上,眉头不展:“千万别前功尽弃才好。”
“三太太身体不舒服,”叶珣措辞说,“你注意一下言行,不要太伤她的心。”
叶琨浑身一僵,叶珣知道,他是真的心疼了。
兄弟二人各自沉默半晌,叶琨低沉的声音响起:“这种时候,总要做出点牺牲。到是你,铭瑄生死未卜”
叶琨顿住没有说完,叶珣接道:“我闭上眼睛,就是她鲜血淋漓的倒在我面前,如果他们打算以此作为要挟,她起码还是安全的;如果想要拷问她获取战略情报,就太可怕了。”
“她知道些什么?”叶琨问。
“她是天生的记者,敏感度非常高,具体知道多少,我心里也没底。”
叶琨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不是她!”叶珣有点生气。
“我知道,你紧张什么。”叶琨哂笑着问:“那么在意我的看法?”
叶珣耸耸肩表示不稀罕。
“你认识帮派的人多,替我查查这个人。”叶琨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叶珣,是一个穿着西装,手拿文明棍的大腹便便的男人。
叶珣端详着照片,问:“有什么问题?”
“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叶琨扔下一张房契,是他为彭氏新选择的花园洋房:“地段合理,价格公道。”
“越来越有意思了。”叶珣小心将照片收进口袋。
“去开门。”叶琨说。
叶珣拿起公文走去门口,手握在门把手上,低声对他说:“对三太太别太过分。”
叶琨一眯眼:“你是在教训我?”
“善意的提醒。”叶珣说。
“谢谢,开门。”叶琨说。
叶珣有些无奈,论起心狠手辣,他毫不怀疑叶琨对父亲的遗传几率。门一开,叶琨一个茶杯扔向他,叶珣侧身一躲,茶杯狠狠撞在门框上,碎了满地。
“滚!”叶琨骂道。
叶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