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了!”叶珣忍不住喊道:“要出人命了,你冷静点行不行……”
见叶启楠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叶珣眼疾手快跑去开门,放了大太太和三姨太进来劝阻,总算将叶琨救下,被母亲和大娘搀扶回房。
只剩叶珣父子二人留在书房,叶启楠不去理会他,靠在书案上玩弄那根藤条,手指一抹,沾满鲜血。
叶珣看的头皮发麻,不由自主退后两步与他保持安全的距离。
作者有话要说:二少出场了~
可是一出场就被离儿很不地道的拍了一顿~
二少啊,别怪妈,是你某个后阿姨说让虐来滴更猛烈些的,
也许……会有很多阿姨都这样想捏~~(@^_^@)~~
6改变自己()
““那点出息!”叶启楠指了儿子笑骂,扔了藤条在桌上,转身到脸盆架前洗手,扯了毛巾擦两把扔在铜盆里问他,“打小没挨过打吧?”
“挨过,有次把沈司令惹毛了,命人打了二十军棍。”叶珣说。
“二十军棍?”叶启楠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勉强笑了摇头问:“皮开肉绽了吧。”
“没有,打了几棍,司令不忍心,喊停了。” 想到沈子彦,叶珣耸耸肩露出调皮的笑,在东北军,他就是小霸王,跟司令拍案叫板是常有的事,沈司令几乎拿他当自家子弟般宠溺。
“你呀,”叶启楠拿他打趣:“沈子彦是个柔性子,能惹得他打你还真是不易。”
闲聊几句,叶启楠觉得十分欣慰,失散十七年的儿子一朝回到自己身边,言谈自然并不觉多么生分。他哪里知道,叶珣自幼孤身一人,虽说有沈司令的照顾,不至于不及温饱,毕竟不在父母身边,见人三番察言观色已经是他的习惯,人人见他都觉得乖巧,那是因为年少的棱角早在孤独跌宕中磨平,他内心的桀骜不驯是鲜为人知的。
叶珣有些担心叶琨,便收住话道:“您没旁的吩咐,我去看看二哥。”
“有事儿!”叶启楠拦住他,“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叶珣反问:“我……可以自己打算吗?”
叶启楠会心一笑:“你歇两天,然后先跟爹到司令部历练历练,熟悉下青城的军队,看看过一阵,给你个独立团带。空闲的时候多去席先生那里,他会告诉你,该学什么,该读什么书。”
“父亲,能不能给我两年时间?”叶珣犹豫着问:“我想去法国,再读点书。”
叶启楠打量他一番,拍拍他的肩头道:“这个不着急,再议吧。”
打开书房的门欲离开,又回头扔给他一句话:“不要妄想背着我耍小聪明搞点什么,刚刚你哥哥的下场你是看见的。”
叶琨的房间与他同一楼层,在走廊就看见雨萌在门外踱步。
叶珣第一眼见到雨萌,便喜欢上这个妹妹,漂亮可爱会来事儿,也难怪在家里那么受宠。
“怎么不进去?”叶珣问。
雨萌显得不太情愿,递过去一只药瓶:“你把这个交给三太太,是大哥给的。”
是一瓶外伤喷剂,药瓶上用英文写了使用说明。
三姨太正伏在叶琨的床头哭泣:“都是娘没用,那叶瑄叶珣都算是嫡出的孩子,娘只是个姨奶奶,人微言轻的生了你一块受罪!”
“娘,你说什么呢?与你无关的,是儿子处事不周办砸了差事,才惹得老爷不快。”叶琨劝道。
叶珣在门口咳嗽一声,三姨太尴尬的起身,挤出一丝笑,让他们兄弟说话。
叶珣将伤药摆在床头,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了。
叶琨的语气有些虚弱,胳膊肘撑起身子打趣说:“第一次见面,倒让你看了出好戏,权当是二哥送你的见面礼吧。”
“什么事,让他发那么大的火?”叶珣问。
“也没什么,今年三月大雨,青崖湾一段决堤发了大水,淹了沿岸一片民房和庄稼地,八月里,钱乡绅带人去收租,他们哪里缴得起,谁知两句话不对付起了冲突,打死了人家两个村民,各家报纸拿来大做文章,说青城官商勾结,欺压良民,搜刮民脂民膏,要叶家给个说法。我把钱金铎抓起来,踩了一些人的尾巴,老爷子晌午便把我从军部擒了回来。”
“不是你的错,为什么打你?”叶珣忿忿的说。
叶琨嗤笑,牵动了身后的伤口疼的倒吸冷气:“世上事,哪有谁对谁错?”
叶珣坐在后院双杠上吹口琴,琴声悠扬,散落在风中延展向叶府的每一个角落。
府内警卫森严,别说是他,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父亲的一句“再议”让他最后离开这里去法国的机会也泡了汤。暗自后悔在火车上手段还不够高明,让席先生看出来,带他回叶家。
真的很不习惯,叶家的一切对他来说陌生的可怕。心中烦闷,一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吹成了《红河谷》,幽怨的琴声如泣如诉。
不远处走来了雨萌,大抵是被琴声引来的吧,雨萌手推着轮椅,身后跟了个丫鬟,轮椅中的人他不曾见过,一身米色质感下垂的绸质衬衫,头发用发胶抿到脑后,显得书卷气十足。
“你是叶珣?”轮椅上的人开口问。
琴声戛然而止,叶珣没有说话,抬头眯眼对着太阳,轻叹口气。
“小子,别人远给不了你烦恼,关键要问你自己的内心,放不放的下!降伏自己,改变自己,才能改变世界……”语罢,让雨萌推他回去,留了叶珣一个人云里雾里。
“大哥就是那个样子,说些别人难懂的话,但他的心智连爹都是佩服的。”把轮椅交给丫鬟,雨萌折返回来。雨萌一身男孩子的打扮,丝质的白衬衫,外罩米黄色西服马甲,显得精神有灵气。
叶珣望着叶瑄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如何开口:“他……他是……”
“三年以前,叶家发生了一场意外,大哥腰椎的第二节和第三节骨折,再也站不起来了。”
雨萌若有所失的样子,又突然两手一撑窜上双杠,伸手抢了叶珣的口琴过来看。
叶珣不敢伸手去抢,怕她坐不稳栽下去,只能微嗔:“快给我,别闹!”
雨萌偏是不肯,端详了手中精致的口琴,钢制的琴壳上篆有一行法文。
“盲目的忠诚,死心塌地的低首,绝对的唯命是从,不顾自己,不顾一切,无言不听,无言不信……”雨萌念道。
“你识法文?”叶珣惊讶。
“没有,”雨萌摇头,“喜欢雨果这首诗,喜欢雨果的爱情观。哥哥,这是女生送你的吧,还是个法国女生?”
叶珣不屑道:“小孩子家还知道爱情观,快还我。”
雨萌坏笑了叫道:“哥背着爹爹跟人拍拖,还不承认!”
“她……是我在法国读书时,我房东家的小女儿,我回国的前几天恰巧是我十六岁的生日,她送了这把口琴给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这心底的感情和这个小丫头片子诉说。
眼前又看见那个迎着风对他笑美丽女孩,蒂娜,淡黄色的卷发,天蓝色的眼睛,她的笑容永远那么阳光,纯净无暇,像是上天派来陪伴他的天使,她喜欢与他攀上屋顶,依偎在他的身边听他吹琴;她喜欢在他上课快要迟到的时候,故意将他的校服帽子藏起来,让他手忙脚乱;她喜欢听他讲中国的神话,牛郎织女、后羿射日;她喜欢……
他答应过她,不出两年,他会回来接她,或者与她生活在一起。
“法国的女孩子很浪漫吧?”雨萌好奇的问。
“不关你的事,把琴还我!”叶珣笑了伸手去夺,雨萌一闪身将琴举高,却没坐稳从双杠外边栽下去。
“哎呦!”雨萌一声□,好在双杠下是沙坑,只是她的脑袋碰到沙坑的石崖。
“雨萌!”叶珣纵身跳下来,满怀歉疚的去扶她。
雨萌竟然揉着的脑袋举起手中紧握的口琴,长舒口气:“好在没摔坏!”
在花园打扫的下人们看到小姐从双杠上摔下来,从四面八方奔来,簇拥着他们往屋里走。
作者有话要说:雨萌可爱不?
叶珣突然面对叶家的生活,全靠这个有趣的小妹妹做缓冲了!
还有啊,伦家写了新文不容易,亲们冒个泡吧,不要再霸王伦家了好不好~
打滚ing……
7叶家种种()
南楼的偏厅里,大太太拉了雨萌在跟前,拿了罗帕擦掉她脸上的沙子,一面抱怨:“一会儿看不见就跟个小泥猴似的,你还有没个姑娘家的样子!”
叶帅在从楼上书房下来,急切的拉过女儿上下打量,看她有没伤着。
又剜一眼立在一旁的叶珣,数落道:“闲的你,带了妹妹上蹿下跳!”
责备的话,语气却没那么生硬,叶珣也低头笑笑表示歉疚。
大太太却回护了叶珣道:“你生的闺女你自己不清楚么,她要上蹿下跳还需要人带?”
雨萌拉着父亲的胳膊:“不怪哥哥,是萌萌自己不小心!”
“还有你!”叶帅拉过女儿在身边,拍拍她身上的沙子:“不在学校好好上课,偏跑回家来瞎折腾,我看你是屁股痒痒了,想学学你二哥!”
雨萌却一脸无赖相环住父亲的胳膊:“爹爹,萌萌头上起了个包,爹爹吹吹。”
“来,爹看看,哪儿疼!”叶启楠坐在沙发上,拉过雨萌掀翻了按在腿上,扬手要打。
雨萌竟然还在咯咯的笑,挣扎了道:“爹爹不闹了,萌儿不敢了,明天,明天就回去上学。”
父女俩正闹着,见三姨太抹着眼泪下来,身边走了叶家的“御医”,徐大夫,叶珣认识他,就是今天溺水后醒来看到的文质彬彬的医生。
叶启楠放下女儿问三姨太:“怎么回事儿?”
三姨太哪巾帕沾沾泪哽咽道:“琨儿发了高烧,不停地咳,我怕破伤风,就喊了徐大夫来。”
叶帅蹙眉:“不要紧吧?”
大太太抱怨了说:“孩子被你打成那样,能好到哪儿去?”
“打了消炎和退烧的针,怕是前两天在外面住着了凉,又急火攻心,引得气管炎犯了。”三太太回答。
“一个两个都这么不省心。”叶启楠瞪他们兄妹一眼,微叹口气,吩咐三姨太送徐大夫出门,转身阔步上楼。知道他是去看叶琨,叶珣也跟上去。
“萌儿,去呀。”大太太推了女儿一把,要她跟上楼看看二哥。
雨萌撅个小嘴:“我不去,他活该,娘你多余为他说话!要不是他,我哥何至于在轮椅上呆一辈子。到底他是你儿子,还是大哥是你儿子。”
伤心事被人揭开,大太太心头一痛,却还是坚持道:“不是早跟你说了,大哥是哥哥,保护弟弟是应该的!”
“他不配!大哥比他聪明,爹也不喜欢他!”雨萌说罢,转身上楼:“我回房洗澡换衣服!”
来到三楼二哥的房间,叶珣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叶琨穿一身宽松的咖啡色睡衣,在落地窗前发呆,又虚弱的掩口咳嗽两声,已是夕阳西陲,黄昏幽暗的光笼罩着他的背影显得凄然异常。
伤的这么重,发着高烧,徐大夫又刚刚走,短短的时间里,他是怎么穿上衣服下床的,不痛吗?
“琨儿!”叶启楠强压着怒火道:“不好好休息,你折腾什么?”
叶琨转身,浓眉下乌黑的双眸波澜不惊,只见他微微垂下眼睑,恭敬地颔首道:“劳父亲记挂,皮肉伤,没什么大碍!”
叶启楠蹙眉:“病了就老实躺着,拿身体开玩笑?”
叶珣见他就要发作,连忙过去搀扶二哥往床边走。如此乖巧之举,叶启楠看着心里实在喜欢,暗自庆幸上苍为他寻回了一个好儿子!
“父亲,”叶琨拉了下叶珣,止住步子:“军部不知多少公务要处理,拖延不得!还有……”
“还有钱金铎?”叶启楠抢过他的话:“你先在家养伤,这事儿你不用再管,军部的公文,叫副官拣要紧的拿回家来。”
已是傍晚,天边还残留几抹落日的余晖,叶珣回到自己房间,回顾着来到叶家的第一天,发生的一切仿佛都很离奇,先是自己惊悚的险些在浴缸中溺死,接着叶琨被叶启楠的家法抽的半死。
真想回到北平,回到沈司令身边,身后有人喊一声“戚副官”,他立马转身应着,然后结果大摞的文件,归纳整理,送去给沈司令。又时而顽心顿起,载着司令突然在马路上飙车,惹得副官长齐海哥在副驾驶上踹他,沈司令却十分喜欢这样的刺激。
小可推门进来,瘸拐着来到他屋里伺候。
“身上有伤就别逞强了,我有手有脚的不能自理呀?”叶珣劝他,是了,还有倒霉的小可,因为昨晚不慎睡着而被打了几十棍子,又因为自己不肯叫爹,又被加了几十棍子。难道在叶启楠的眼里,下人就那么卑微,起了促狭之心就可以随意打骂;叶琨,年轻有棱角,为百姓主持正义,为了父亲息事宁人就要被夏楚加身。
唯一欣慰的是雨萌,那个天真快乐的丫头,听说他“掉进鱼缸淹死了”,不惜逃学跑回家来,从双杠上摔下来,担心的却是他的口琴。
“不妨事,小爷,老爷吩咐把这些东西交给你。沈司令来电话说,您的军籍已经转到青城了。”
一套军装,一套军常服,一套礼服,一件草绿色的军呢大氅,一把小巧的勃朗宁。叶珣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这些东西看了倒是亲切的很。
“小爷,您可知道,您还有一个同胞姐姐?”小可说。
叶珣猛的抬头,这他倒没想到,说是母亲与父亲成亲四年无子,那这四年里,倒是有可能有个姐姐。
“大小姐,比您年长两岁,已经出阁了。她……明天回来。”
同母所生的姐姐,与他流着相同的血,那该是除了父亲以外这世上最亲的人。
“知道了,你先回去歇了吧。”叶珣心中难以平静。
“哎。”小可应了。
“晚安。”
“您说什么?”小可猛然回头。
“我说晚安。”叶珣心不在焉的重复,心中乱的很。
小可笑了摇头,他说:“小爷,您跟别人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的不好,心里乱的很,不想上学,也不想高考了。
只想一个人呆着,静静地。
煮诗慰怀,烹字疗饥,且将一世韶华换了笑立风中的峻结清高……
有何不可?
8晨昏定省()
熹微的晨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渗进来,小可摇晃了睡得正熟的叶珣:“小爷,醒醒了,别睡了。”
叶珣呷呷嘴,将头埋进松软的鸭绒枕里,权当没听见。见他紧紧包了团被单,双目紧闭,浓密的睫绒下垂搭在脸上,不知是梦见什么,嘴角有意无意的勾起,十分迷人的弧度。小可无奈的摇头,到底还是个孩子,睡相如此憨态可掬。
“小爷,你该起来给老爷请安去!”小可没有放弃,干脆将扶他坐起来。
叶珣勉强睁开睡眼,迷迷糊糊咕哝一句:“早安。”又摔回床上。
“小爷,跟我说早安没用,得去给老爷请安!”小可又一次将他拉起来。
叶珣看看窗外急眼了,又要任性的倒回去:“这天还没亮!”
“叶家的规矩,要晨昏定省的,小爷委屈下,乖,就一下。”
叶珣神魂颠倒的晃悠去父亲的卧房,敲门进去。
老爷子已经醒了,六姨太正为他更换军装,二哥叶琨已经站在一旁,手中那一份报纸在读。
叶启楠看见叶珣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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