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末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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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末雄图-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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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论功行赏() 
出的府门,冯亮快步离开,不多时便来到了内衙。门口的卫卒躬身施礼时,冯亮早已如一阵风似的进了大堂。里面,内衙二把手三把手多柴、祁复延闻听声响,忙迎了上来。

    “如何?主公可要紧吗?”

    多柴祁复延异口同声,忍不住开口探询。高岳对他二人有知遇之恩,不拘一格提拔,得以从白身小卒,一跃而为陇西军重要重要人物,二人对高岳实在是出自真心的爱戴和关切。

    冯亮摆了摆手,“主公正在静养,已无大碍。”说话间,他直接穿过二位副手,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一言不发。

    多柴与祁复延,本就是机敏过人之人,早就发觉冯亮面色格外的阴沉,晓得他心中必有心事,多柴也便在一侧坐下,才问道:“都帅何以烦忧?”

    冯亮重叹一声,“主公遇刺,我心中极是愤恨。不过有一点,我们内衙的情报侦探,是不是要再加强一步?虽然今天主公和各位同僚,都没有指责过我,但是我却觉得,咱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祁复延直挺挺站着,把头一点道:“都帅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咱们就是专门干这种事的,却让人家悄无声息的摸进家来,还伤了主人,确实说不过去。都帅,要不,咱们以牙还牙,不惜一切代价,派遣得力人手,将南阳王也?”

    说着,祁复延伸出手掌,做了个用力下切的手势,一边眼巴巴地望着冯亮。

    多柴忙阻止道:“不可不可。上邽的探子,已经潜伏了很久。那边的负责人蒯老四,是个很难得的优秀人才,所有情报都指望他调度梳理,万一有所暴露,多么可惜?”

    祁复延猛一转头,怒目而视道:“主公对你我二人,恩宠有加,现在他遭人暗算,你却为何这般没有情义,只为了可惜一个属下,就硬生生咽下这口气?”他见多柴要分辨,便加重了语气又道:“我不是不知道侦刺隐蔽的重要性,但是依着咱们草原汉子的习惯,主人有难,便是抛去性命不要,也得替他报的仇来。”

    多柴又急又怒,一下子站了起来,忙看向冯亮,急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冯亮摆摆手,慢慢道:“无妨。适才在府衙众议的时候,骨思朵也曾和祁复延一个看法,我想了又想,还是当场拒绝了。我们遇事绝不可凭意气,一定要隐忍冷静,将形势分析清楚。如今想要刺杀南阳王,肯定是十分困难,那么我便干脆暂时不动,留待日后若有良机时,再雷霆出击一击即中。”

    说着,他对祁复延道:“老祁啊!要说临阵抓捕捉俘、潜伏侦探等事,多柴可能略输你一筹,但是若论及大局观和缜密心思,你还向他多多学习才好。”

    多柴、祁复延二人俱都躬身称是。冯亮点点头,左右梭视,目光凌厉,他示意二人上前来,复低声道:“不过咱们也不能毫无动静。刺杀暂时不好执行,咱们可以从其他方面入手。以我之见,立即秘密联系上邽的蒯老四,让他展开行动,除了继续暗中煽动民心意外,看能否拉拢或者收买某处城门守军,为日后先留有一手。”

    十日后,陇西郡太守府。

    高岳端坐大堂,一边看着张纸,一边正在和韩雍杨轲二人说着话。目前,他的伤已经基本痊愈,行走已是自如。经过了之前那惊魂一夜后,陇西军上下也早已镇定下来,恢复了往日的生活。襄武城也慢慢走出了阴霾,又变得从前一般热闹繁华,只不过有心人看在眼里,会发现城防守备更加森严,连城门校尉吴夏,也几乎日日带队,在城内随机检视查巡。

    “先生,这份名单便就这样,照发下去吧。”

    没有什么外人的私下场合,高岳还是习惯称呼杨轲为先生,他说着话,将手中的笺纸递了过去,上面满满的写着近百个姓名。这都是在十日前遇袭之夜里,在抵御敌兵时,表现尤为突出的人,名单是韩杨二人领衔、分派各级官吏照实调查统计,而得出的详细名单。其中有不少人,都已当场战死或是事后伤重不治,还有不少,到现在伤仍未愈。

    右首边杨轲忙从座位上起身,接过名单。高岳叮嘱道:“记住,分发赏赐时候,绝不可敷衍了事,要让这些英勇之士,能够真切感受到我的诚挚心意。同时有一点,若是有人敢贪污、挪用或者克扣相关赏赐,一旦查出,无论是谁我都会亲手斩杀,要晓谕各级官吏。”

    杨轲忙点头称是。高岳又道:“此外,给属地各县的通报发文,都一并送出去吧!告诉他们本将安然无事,襄武也恢复正常,让他们不要慌张,各安本职便是。还有,恢复李豹校尉职衔、重任临洮主将的军令,韩兄拟一下,没问题就业发下去吧。”

    自从干犯军纪后,李豹在首阳多时,一直被高岳搁置不理。前些日子,李虎来信问候,顺带提及李豹已经有所悔改,请示可否再有任用,高岳不答。这几日在卧榻上思忖良久,还是不为己甚,既然不打算进一步处罚,那就还是再给个机会为好。

    就主要政务军事,三人又说了一通。高岳歇了一歇,喝了口茶水,清了清嗓子,复看向左侧,“韩兄,现在可以了。”

    韩雍会意,便对着大门外叫道:“将军宣!”

    片刻,一个昂藏汉子,大步流星的进来,走到堂下站立,便就匍匐在地,恭恭敬敬施礼,声若洪钟道:“属下周盘龙,参见主公!”

    此前在陈安突袭襄武,攻打府衙危机万分的时候,一群挺身上前拼死抵御的亲兵中,周盘龙便是那白发之人,也是一直抵抗到最后的几名亲兵之一,曾缠斗陈安死死不退,身被十余处伤口,仍然护卫在高岳身前,让陈安一时寸步难进,并坚持到了最后。

    高岳望着他,不由倍觉亲热,温颜以道:“好,你先起来吧。”周盘龙应了一声,便就站起,行动之间干净利索。他今日穿着一件黑色短衫,满身隆起的肌肉,仿佛牛腱子一般,将衫子撑得鼓胀胀,充满了钢铁般的力量。高岳、韩雍和杨轲看在眼里,都不禁暗道声好一条汉子。

    虽然提前知道了此人的姓名,高岳还是觉得很是好奇。历史上,南北朝时期,南齐有一著名猛将,弓马娴熟胆气过人,每遇战斗,从来都是迎头而上陷阵先登,以猛烈凶悍著称当时,此猛将便叫作周盘龙。

    一次与北朝战,盘龙之子周奉叔单马率二百余人陷阵,北军万余骑张左右翼围绕相攻,周奉叔手下有一骑逃还报信,说奉叔已没于阵中。周盘龙正刚刚吃饭,听到这个噩耗,立马将筷子狠狠摔在地上,当即出得营门,驰马奋槊直奔敌阵,嗔目大呼“周公来!”

    北军素来畏惧周盘龙骁勇名声,被他挟怒猛烈杀入,即时披靡。他儿子周奉叔其实酷肖乃父,也是个超级狠角色,百把人被近万敌军围攻,竟然还反客为主,大杀一阵后才从容突围而出。但是周盘龙不知晓儿子并没出事,仍在敌军中冲东击西,奔南突北,敌众莫敢当锋。周奉叔突围后,听说父亲早去救自己,忙复又跃马入阵。最后父子两骑纵横决荡,萦搅数万敌兵,北军崩溃大败。

    这样的猛人,千载之后读其传记,其勇悍还跃然纸上,生动无比。高岳对这个亲兵周盘龙很感兴趣,虽然正牌本尊还要等到一百年后才出生,但眼前这个周盘龙,叫着一样的名字,竟然也是同样的悍不畏死。

    高岳上下打量他一番,见其确实雄壮,对周盘龙更是印象大好。高岳笑道:“我的救命恩人来了,我实在不敢怠慢,来人,看座。”

    韩雍和杨轲微笑起来。有侍卫应了一声,端了个木凳走过来,便放在周盘龙身后。周盘龙不敢坐,面皮有些发红,忙躬身施礼道:“属下护卫主公,乃是分内之事,出力气与敌人厮杀,天经地义。主公这般礼遇,倒叫属下诚惶诚恐。”

    高岳见他有些局促,便做个手势,让他坐下无妨,又道:“男儿汉,磊落坦荡,我敬重你也是出自真心,并没有什么假惺惺,你不要有顾虑。”

第一百五十三章 越级拔擢() 
周盘龙感受到了高岳的真诚,心中有些感动,便就应了一声,一屁股坐了下来。孰料他下坐之势甚猛,那木凳本就有些许松动,陡然间吃不住大力,发出了痛苦的叽嘎声,被压得猛地晃动。周盘龙全部精神都放在了随时应对高岳问话上,也没有提防,随着木凳倾斜,他一个趔趄,嘴里哎了一声,就要往地上栽仆。

    他反应极快,忙伸出臂膀在地上一撑,借着反推之力,整个人便往后弹起,倒干净利索的迅速站稳了身子。虽然没有摔倒,周盘龙却为在高岳、韩杨三人面前出了丑失了态,而觉得懊恼无比,一张脸涨的猪肝相似,窘然四顾,不知说什么好。

    “好!这个反应和身手,确实无愧亲身护卫的名头。是条好汉子!”

    却是韩雍已经大声的赞扬起来。武人,只要不是极少数心胸狭隘品德低下着,大多数见了旁人有过人之处,都会羡慕和称赞,不自觉地就想要多亲近亲近。另一边,杨轲端端正正的坐着,双手拢在胸前,也正瞧着周盘龙,微笑的点着头。

    高岳将侍卫叫过来,嗔怪的将桌案一拍,“这是如何办的事?尽出纰漏,快去,拣结实的再端一个过来!”

    周盘龙忙道:“主公爱护之心,属下感激不已。属下本也不想坐,情愿就站着听候主公问话,请主公准许。”

    强叫他坐,倒真有些让人局促。高岳点点头,“好吧。”便转了话题道:“周盘龙,你今年多大岁数?”

    “回主公,属下今年二十五岁。”

    “唔。我看你的面相,也不像有多老的样子,奈何你这满头白发?”

    周盘龙曾被人无数次问过这个问题,当下便张口就道:“主公,属下这是天生白发。从前十来岁的时候,我头上就白了不少,过了二十岁,已是黑白对半分,到得如今,黑头发已基本上找不到了。”他又自嘲道,“我娘怪我性子急,连变老这桩事上,也要比常人急三分,其实我真不是急性子。”

    高岳大笑。他也听说过,确实有不少人须发有少年白,只过像周盘龙这般白的厉害,比较稀少罢了。

    杨轲微笑道:“男子首重的是忠孝仁义的品德,是救国安天下的远大抱负。形象上略有差异,根本算不得什么,你也无需介意。”

    这番话,引得高岳和韩雍不停点首称是。周盘龙本有些局促的脸上,也挤出了些笑意,对着杨轲施礼道:“多谢杨长史教诲。不过我年少时,曾经为这白发懊丧过,如今早已不当一回事了,更没有什么介意。”

    高岳嗯了声,又问道:“周盘龙,你是什么时候入得我军,又是什么时候被选上我亲兵队的?”

    “回主公。属下本是塞北人,今年初老娘离世,我不愿再待在家中,便就南下,正好遇见咱们襄武城招募兵卒,便就投军,因我比常人能打些,亲兵队的李队主高看我一眼,将我挑了进来,对我也很是照顾。”

    说这话,周盘龙的面色变得黯淡了下来,“可惜李队主在那晚战死了,他真是个好汉子。”

    高岳听闻,也有些伤感:“是。李队主扑在我身前,替我挡了陈安的必杀一刀,才战死的。想起他,我心中实在愧疚的很。”

    韩雍忙道:“主公也不要这样想。主公待我等属下,从来都是推心置腹,真诚和气,从没有什么盛气凌人,所以大家伙愿意跟随主公。李队主等兄弟战死,主公也厚待抚恤了阵亡将士们的亲属,但这笔账要算在陈安贼子的头上,甚至是上邽那边也脱不得干系,主公又何必心怀愧疚呢?”

    周盘龙握紧了拳头,抬起脑袋大声道:“来日再遇那姓陈的贼子,我定要与他不死不休!上为主公除去祸害,下为李队主等兄弟报仇雪恨!”

    “你有这个雄心壮志,很好。我问你,你会骑马吗?”

    高岳突然没头没脑的问出一句。

    周盘龙莫名其妙,但立刻应道:“属下出身塞北,怎么不会骑马!”

    高岳点点头,凝视他片刻,缓缓开口道:“我有一个想法,刚才已与韩将军和杨长史说过,便就要正式实行,现在也跟你再说一遍。”

    周盘龙虽然不知道高岳要说什么,但看几人面色,晓得不是等闲之事,恐怕很厉害的样子,忙将身子挺得更直,竖起两耳仔细捕捉高岳口中的一字一句。

    “我已命令,在我军所有士卒中,先初次拣选出五千锐卒,然后再从这五千人中,精挑细选出一千精英,皆要猛烈过人,步骑纯熟,从而组建一支特种骑军。这支军队,全部配备焉耆马、西凉马和青海骢等顶尖战马,优先装备第一等精良铠甲和兵器,并由我亲自统帅和负责日常训练,平时便做我的护卫亲军,战时由我指挥冲阵,在临敌摧锋之时,以求达到出奇制胜、攻无不克的效果。”

    周盘龙肃立静听,但心中却有些茫然。这军机大事,好则好,但和他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这最高决策者,还要来征求他的意见不成?

    高岳站起身来,大步走到周盘龙身前,发觉周盘龙比他只高不矮,高岳满意的拍了拍周盘龙的肩膀,紧紧地盯着周盘龙有些困惑的眼睛,又道:“这支精锐部队的统领,也叫作都指挥使,和内衙一样,保持独立的建制,直接对我负责,顶头上司便是我。”说罢,高岳一转身,几步便回到了主座上坐下,他面上的淡淡笑容已消失不见,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

    “周盘龙听令!”

    两边韩雍及杨轲,竟然同时站了起来,神情严肃。周盘龙只觉浑身一紧,不敢多想,立时挺了胸膛大声应道:“属下在!”

    “现命你为新立特种骑军的都指挥使,即刻晋升选锋校尉之衔。”

    高岳曾与韩雍及杨轲反复商议过。周盘龙在当夜危急时刻,冒死护卫一往无前,是为忠;能与陈安缠斗良久,是为勇。此外,当夜很多亲兵战死,有受伤的也大多没有熬过来。周盘龙同样负伤甚重,不仅没有死,却在这短时间内就能基本痊愈,这说明他的身体素质也确实超过常人,周盘龙果然是人中精英,得到了三人的一致肯定。最后高岳拍了板,如今用人之际,正当破格提拔之时,不可循规蹈矩,埋没人才。

    当下听闻高岳之言,周盘龙毫无预料,嗔目结舌,竟然忘了回话。他从前只是一个流浪儿,说的好听点,乃是流民。晋末时期,战祸连年,天灾不断,疾疫流行,赋敛沉重,大量百姓被迫沦为流民,自觉或者不自觉的都卷进了风云激荡的年代中。

    周盘龙年初离开了家乡,一路流浪,盗匪遇过,乱兵也遇过,凭着过人的素质,他活下命来,但也想到长此以往,总有他填埋沟壑的那一天。正好来到襄武城时,赶上陇西军扩充募军,他便投了进来,再然后,他被前任李队主看中,挑选进了亲兵队。

    总的来说,半年前,周盘龙不过还是个亿万流民中的一个,属于死了连姓名都没有人知晓的那种最平凡之人。投入陇西军后,生活质量有所保障,但也不过是个寻常的兵士罢了,最后到了一个月前,方才被李队主任命为什长,这是他目前为止最大的官职。

    本来他已经很是高兴了,觉得和从前相比简直有云泥之别。但当下听闻自己从小小什长,直接飞升到校尉职衔,这种极大的反差,让他甚至两耳嗡嗡作响,一时说不出话来。这不是量的变化,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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