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末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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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末雄图- 第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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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非显然没料到桃豹竟然当殿回辩,且似乎说得还像那么回事,不禁被驳得一愣。大司农曹莫时也在列,闻言也忍不住道:“别的不说,汝屡次对抗我大秦王师,不服王化顽固抗命,这算不算有罪!”

    桃豹却似乎毫不以为意,张口又应:“两国争衡,在天命未定前,皆以本国为正统,此毋庸讳言,亦不足道也。我与贵国为敌,非有私怨,不过阵营不同奉命因公,仅此而已,谈不上罪过吧?”桃豹微微哂笑,“再说,鄙人非是国主,政令不由我出,决策不由我下,纵使抗拒大秦王命,也是身如箭矢随人所射,足下奈何以此责我?”

    曹莫不善口舌,虽然觉得桃豹强辩,但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身后度支尚书荀冲愤道:“羯奴徒逞口舌!尔等异族皆是狼子野心之辈!从前乌桓踏顿自恃强横屡为祸患,后终被魏武帝讨平。边地丑虏妄图染指中原,就算猖狂一时,也不能得意一世,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有什么好辩的呢!”

    桃豹面色转暗,死死盯着荀冲,毫无无收口之意:“春秋时,中原以楚为边奴蛮夷,然则楚庄王连败诸侯,饮马黄河号令天下。战国时,中原以秦为西陲戎狄,然则始皇帝兵向六国,开创了亘古未有的皇图霸业。英雄不问出身,足下若是必欲一口咬住族属之分,我倒请问,贵国姚襄、杨坚头之流尚安在否?”

    “你!”

    “既然说到魏武,昔年,匈奴首领呼厨泉,屡次袭扰中原魏国,被魏武帝击败,不得已内附。谁料后来重复叛乱,武帝再次击败了他,呼厨泉被迫又降,武帝最终也没有杀他,还给他授了官爵豢养起来。”

    桃豹将目光从荀冲面红耳赤的脸上移开,便冲着高岳深深鞠躬道:“外臣斗胆请问,呼厨泉之于魏武,比起外臣之与陛下,罪过孰轻孰重呢?”

    高岳剑眉一挑道:“汝欲以呼厨泉自比、以魏武帝比朕么。”

    桃豹再拜:“若从今日情形来看,只要陛下一直励精图治亲贤远佞,将来必然远迈魏武。外臣粗疏,但既然能遇着陛下,自然也应比呼厨泉要略胜一筹。”

    此时,大殿中又一人缓缓走了出来,向着桃豹不疾不徐道:“足下昔年征战时,上至晋室王公,下至黎民黔首,多少无辜的性命都是足下断送,长期纵容部下四处滥杀,甚至先奸*淫掳掠再分食人肉,导致大河南北曾一度千里无人烟,人人闻羯色变。这难道也是王者之师争衡天下的必要手段么?我本不欲以非我族类之语相诘,然则足下所行之事,岂是正人君子所愿为?而今足下穷蹙远来投附,我圣天子宽仁予以接纳。不过足下也当常自警省深表忏悔,以诫后人,为什么还要当众如此牵强粉饰呢?”

    大殿中为之一静。桃豹忙抬头细看,却见此人面色清朗,温文儒雅之中,却带着明显的责备目光。又见他冠服异于诸文武,且站在所有人的最前头,实有领袖群伦之风。桃豹立时醒悟,此人是秦国群臣之首,大冢宰、左相国杨轲。

    “尊驾必是杨相国。鄙人有礼了。昔年鄙国张右侯还在世时,对相国您赞赏有加,常常为了不能与您把酒唱和而惋惜。今日鄙人得以当面拜见,幸也!相国金玉良言,鄙人铭记心中,还望将来有机会,相国能够再多多指教。”

    桃豹果然不敢再强辩,并肃容敛衽,躬身施礼。杨轲淡淡的回声客气,也不再多话,又轻轻退了回去。

    见高岳并无明显的怪罪神色,桃豹立时顺水推舟,仿佛一把收起了全身的刺,垂首恳切道:“外臣得罪国内,势穷来投,本也确应负荆请罪。得蒙陛下恩遇,乃敢当廷与贤公卿等哓哓以辩,非是外臣一昧狂悖无礼,实在是因为大皇帝泽被四海,德化八方,可以使远方来附之徒,如沐春风,不会因言获罪。且外臣对鄙国先帝仍有感激,即使自己犹如丧家之犬,也不愿坏了他的脸面使他蒙羞。些许肺腑哀鸣,伏请陛下宽宥。”

    殿上议论之声又起。高岳轻轻点头,忍不住微叹道:“未料桃卿从武宿将,口舌竟也如此锋锐,卿可谓是收放自如了。”

    桃豹再三逊谢。又道:“大秦国力愈盛,陛下混一宇内,霸业指日可待。其实我赵国,从前又何尝不是强盛之国?只不过因为后继无人,而今君主昏暴失德,臣子或者谄媚求富贵,或者惜命而噤声,总之上下浑濛一片,好比自废武功,所以现在不仅中兴无望,在陛下的兵锋之下,连勉强维持似乎都不可得了。”

    “外臣跟随我先主创业,当时只不过是想有口饭吃有命能活。后来历经艰难困苦,到了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本可以安享富贵晚年不理世事,但实在不忍他拼命打下的基业一朝消亡,将来祭祀断绝、死无血食。故而只好庸人自扰,欲行救国大事除掉暴君,奈何不慎事泄,连累老友丧命,自己也落到这个地步。但仔细想起来,外臣懊恼但不后悔,最起码,对着我先主,对着我国内人民,乃至对着天下苍生,外臣也算尽心尽力了。”

    高岳对众臣感慨道:“可听见否?桃卿此言,倒算满含真理。但凡主不明臣不贤,那么再好的基础也会迟早被消耗一空,再强的国力也终有崩塌的那一日。众卿!朕与卿等共勉罢!”

    诸臣齐声称是。高岳又听了一番桃豹当日事变前后的情形,便问桃豹此后作何打算。

    “鄙国日渐颓废,虽说是陛下天命有归,但也半是因为鄙国君主石虎昏暴无能所致。不瞒陛下,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外臣对石虎非常嫉恨,必欲除之。与其坐视他仍在作威作福,还不如趁早掀翻了他,让他当不成国主。所以,外臣愿意献上一计,助陛下早日剿灭石虎。”

    “众所周知,赵军如今确实不敌贵国强兵。但之所以还能够始终勉强维持对峙的局面,确实因为粮草充足,后顾无忧,好比邺城,虽然被围困两年之久,但城中暗道下供应不缺,兵卒有吃有穿,故而迟疑不愿就地投降。”

    高岳疑道:“前方报于朕说,已经数次挖断了邺城外的好几条暗道,但城中物资似乎仍然不怎么紧张。难道邺城中有化木为粮的法术不成?”

    桃豹笑了一下,但立刻又摆正了面容。“世上哪里能有这般神术!且一昧断掘暗道,也是治标不治本的被动法子。断掘一条,再挖就是,城中人口巨多,费不了多少时间。好比一个人在吃饭,咱们砸掉他的碗,并不能阻止他进食,他换个碗就是了。只有将那盛满饭的锅给掀掉,方才能够彻底让他陷入绝境。”

    “然则卿究竟有何对策?”

第四百零一章 遗臣之情() 
“邺城等各处城池,之所以能够有恃无恐,实在是因为有源源不断的粮秣能悄然及时运来。??请恕外臣无礼,陛下麾下名将良臣素来云集景从,难道都没一个人想到,冀州境内,定是有某处绝大粮仓,在做隐蔽的强力后援么?”

    高岳神色微动,沉吟片刻道:“卿说的这些,此前并不是没人想到。但是前线遍洒斥候,却终未探索到这种粮仓的存在,故而后来时间一长,便将这个假设否了。如卿之言,难道冀州境内,当真有这么个隐蔽的极好的绝大粮仓存在么?”

    桃豹脸上隐约浮现出高深莫测的淡笑。他不停地点着头:“粮仓嘛,自然是有的。不过其所在,世人确实难以想到。外臣请问,未晓陛下可知道曲梁城么?”

    高岳有些茫然,他确实没听说过什么曲梁。大司农曹莫见状,忙上前解释道:“臣启陛下。这曲梁城乃是河北冀州广平郡辖地内的一处所在,又叫做曲梁邑,其地方圆狭小,其实够不上称作县城,地理位置也不突出,故而很多人都不熟悉这个小地方。”

    高岳道:“曹卿从昔年时便行万里路,乐于用双脚丈量天下,故而各处州郡县乡,大都知晓。卿能这般解说,那定是不虚了。难道,赵国的绝大粮仓,便是隐蔽修筑在这曲梁城终或者是附近某处么?”

    “难道挖在地下?不可能啊,地下潮湿,最不易储粮!”

    “要我说,估计是将城中民居推倒一片,然后就地取材修筑的粮仓”

    “曲梁城,这么一说我倒有些印象了,好像是离洺水不算远,莫非赵人将粮仓修在洺水之畔?但为什么斥候会找不到呢?”

    大殿中,众人也忍不住交头接耳,纷纷低声猜测议论起来。?桃豹看在眼里,听在耳中,面色愈有得色,只是不停的摇头。

    “诸公所言,皆是不对。外臣斗胆说一句,陛下也只猜对了半数。大粮仓并不是藏在曲梁附近或者某处,而是,”桃豹故意顿了顿:“而是,整个曲梁城就是一座粮仓!”

    殿内一片哗然,连高岳也颇为吃惊。从来只听说在城市中开辟场所以作粮仓的,或者在城外依着地形山势,专门修挖建筑粮仓的,甚至还真有在地下储粮的,还真从未见过或听过,有一整座城市就是一个粮仓的。那曲梁虽然城池狭小,想必也是相对而言,作为人民居住繁衍生息的普通城市,可能算是小了些,但若是专门辟为储粮所在,那便是规模罕见极为庞大的巨型粮仓!

    桃豹提高了些音调,强调道:“曲梁从前一直都是穷困偏僻的小城,战略位置也不重要,在河北乃至冀州境内,几乎算是微不足道,根本不会惹人注意的所在。但是,曲梁在邺城的东北方,在襄国的东南方,从地图上看,差不多正好位于两大都市的中间,各距不过二三百里。故而,当初石虎听从了张豺的建议,在战时,将近六七成的军粮,都放在曲梁城里,一则为了隐蔽,二则可以及时地、随时的对两都进行调配支援。”

    高岳疑惑道:“若是真如桃卿你所言,这样干系重大的要地,应当是重兵把守戒备森严,一看便和普通城邑有所不同,我军斥候也不算无能之辈,为什么都是毫无察觉呢?”

    桃豹摇头道:“这便是关键所在了。????从外表上看,曲梁城如今和普通城邑,也根本没有任何不同,没有人会想到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城镇,会隐藏着惊天的秘密。实际上,城中早就连半个百姓都没有了,粮食全都堆藏在民居中。而所有居民人口甚至各类走卒贩夫,其实都是军队士兵假扮的,就是为了进一步加强其隐蔽性。此事在赵国内,只有部分高层才知情,有很多大臣都被蒙在鼓里。贵军斥候看不出异样,也是在情理之中。”

    桃豹见众人皆是交头接耳满面惊讶,随之所有目光都牢牢系在自己身上,他忽而有些异样的得意情绪,大声道:“只要将曲梁城打下,那么,邺城最多只能再支撑三月便将陷入绝境。而邺城若失,便可以最快最有效的击溃赵国士兵的斗志和军心,吾料襄国也必然人心动荡难以收拾,贵军便可以取得意想不到的绝大战果!”

    说着,桃豹虽然仍躬着腰,但一双毫不昏花的精芒老眼,直直盯住高岳道:“外臣弃国而走,赵国朝内必然一时纷乱。石虎纵使会采取些防备措施,但估计短时间内还没有想到曲梁这一层上来。外臣请陛下立即降旨,定然要抢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将曲梁彻底夺下!”

    高岳脑海中急剧转动,内心翻涌不已,但面上却保持住波澜不惊的模样。他点点头,慢条斯理道:“唔。桃卿此言,甚为有理。不过具体如何操作,稍待退朝后,朕当再与大臣公卿等细商,然后酌情降旨去往晓谕邺城方面诸将士,另外还要考虑到前线主帅的实际建议,朕意不要这样急于眼下一时。”

    桃豹面上也不变色,心中却有些发滞。他自然明白,纵使高岳再有宽仁明主之称,抛去各种因素不提,光只他过往的身份,就注定了他不可能一上来就得到秦国朝廷上下十足十的信任。

    高岳沉吟道:“卿献此计,是为了报复石虎,到底也是在倾覆故国。虽然内中自有不得已的苦衷情由,毕竟是行违背常情之事。朕想问卿,若是朕果真诛杀石虎、吞并赵国之后,卿究竟还有何所求么?”

    桃豹长叹短吁起来,情绪明显变得低沉起来。片刻,他抬起头来,毫无矫饰道:“外臣自逃出国门后,满门百十口人都被石虎残酷的虐杀了。外臣坎坷辛苦一生,满指望老来能享几年福,可是,只为了念着我先帝昔年的情义,却把自己弄到这样悲惨的结局。外臣今年六十有一,本就没几年好活,如今更连一子半孙都没有了,想来心如死灰,还有什么指望!”

    “只是仍然不肯就死,还是因为咽不下这口气。鄙国先帝,有人恨其入骨,也有人爱之如父,他一生功过任由后人评说,外臣自无强辩之理。但真心不忍我先帝毕生基业化为灰烬,外臣如今只有一个请求,待石虎灭亡之后,请陛下垂怜,可划冀州复立赵国,更立石氏宗族中贤能长者为赵王,仿辽东慕容氏之例,使赵祚不绝,可永为大秦东藩。如此,非惟赵民感恩戴德,天下当仰陛下如父母,便是南方苏吴,亦当既敬且畏了。”

    桃豹噗通跪倒在地,竟然自己咚咚咚磕起头来:“外臣恳请陛下发圣主之赐,于法外格外开恩,准外臣之情,外臣便是立死以谢,也是铭感五内。”

    昔年,楚军兵围汉王于荥阳,汉军日渐不支,汉王夜不能寐。谋士郦食其谏道,不如复立六国后裔,使各国人民都能对汉王感德慕义,万众归心,继而楚国便自然畏威怀德,甘于臣服了。汉王大喜,正欲施行,幸有张良闻讯立即制止,并鞭辟入里分析一番,使得汉王醒悟,及时收回了错误的成命。

    高岳脑中,自然想到了这样一出史书中的经典记载。旁的不说,千辛万苦打江山,好容易攻灭了对手,结果不将敌国的财产土地赏给有功之臣,反去为了莫名其妙的虚名,又去复立对手的宗族后裔,让其继续原地称王,等于费了无数周折却又转回起点这种愚蠢做法,简直让人大呼不可思议。

    除去这个显而易见的道理,还有一层,让高岳下意识地有些着恼就要大摇其头,却忍住了没动,只将眼睛看向杨轲。杨轲当然心领神会,当即便就又从班列中款步而出。

    “足下此言谬矣。从前晋武灭蜀吞吴,刘禅、孙皓相继解入洛阳,便有安乐公、归命侯之名,时至今日,世人仍以晋武此举为善德。却未闻蜀吴亡后,刘禅孙皓又复立为帝矣。我大秦服膺天命,自当混合宇内,天无二日,九州一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哪有去一赵帝又立一赵王的道理?”

    桃豹此回有些不甘,便想回辩,高岳清了清嗓子,沉声道:“相国之言,便是朕之所想。此言甚为不妥,毋庸再议!”

    乍闻高岳声音一改方才,开始转冷,桃豹不免有些讷讷,又感觉萧索的很。却听高岳又意味深长道:“既然桃卿主动提起,朕便也来说一说。桃卿想立石氏宗族中贤能长者为赵王,呵呵,你是指石生吧!”

    脚步声响,唐累昂然下阶,在桃豹略带紧张的注视下,将一件物事递到他面前。桃豹忙接过来,却是一封奏疏,首先抢入眼中的,便是黑漆漆的五个大字:罪臣石生乞。

    桃豹眼皮一跳,后背上竟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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