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末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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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末雄图- 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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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公主郡主等,也都不愿从此背井离乡,跋涉江湖受风霜之苦,去那遥远的西北之地,过福祸未卜的未知生活。于是彼等的父亲、兄长等藩王,甚至母亲姐妹等各家夫人,都纷纷上书恳求辞谢,请皇帝万勿选到己家。司马睿郁闷,但也不好强行怫了众意。后来蓦然想到司马妙菱这个堂妹,因为年龄正好,又失祜无依,但身份又算贵重,故而用来做赐婚和亲的人选,实在是再好不过。

    于是这个名额,最终落在十七岁的妙菱头上。伯父司马羕虽然在朝中显贵,但侄女毕竟不同亲生女儿,并不怎么替她力辞,反来劝慰她要想开些,姑且算为父争光、为国出力。妙菱心中悲苦,但哪有什么办法,又干脆把心横起,劝解自己反正也是孤零零无人关爱,到哪里都是一样,除死无大事。所以便也强颜欢笑地顺从,处处配合,继而一路艰辛来到了长安。

    “啊。你叫做司马妙菱么,真是个清婉的好名字。”

    高岳见她微垂的面上,虽然生受风波之苦,显得有些憔悴,但仍然白净秀丽,娇小可爱,显出天家之女的不俗气质。又想到妙菱年纪轻轻,便从此告别家园,来到这完全陌生的地方,又不免生出几分怜爱来。

    “大王,妙菱妹妹,这般柔弱,年纪又小,从江东远涉千万里,才来到咱们这里,想想都令人疼惜。还请大王以后多多关爱些,只莫要使她觉得受到了委屈,来错了地方。”

    嵇云舒毕竟心胸大度,边轻抚司马妙菱的手,一面对高岳劝道。

    “你坐下吧,也不要这样拘谨。呃,既然陛下将你赐婚与孤,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西北风寒,不比江南风和日丽春雨醉人,但西北苍劲雄浑,自有一番别样风味,孤想,你眼下怕是还不习惯,但日后总会爱上这里的。有些事身不由己,就不要自怨自艾。且放宽心,随意些好,孤应该也不是难相处的人。”

第三百三十二章 各级封赏() 
高岳对嵇云舒点点头,又见司马妙菱怯生生地站着,双手不安绞在一处,微垂螓首,一双如水秀目,间或抬起,飞快地瞥一眼高岳,又像受惊的小鹿儿般,慌忙将眼光移开。听闻高岳说赐婚之事,司马妙菱虽然仍垂首默立,但白皙面上立时飞起两朵红云。

    “自今以后,臣妾便当侍奉大王,谨守妇德,但若有疏漏之处,定是无意冒犯,还请大王体谅宽恕。”

    “无妨,孤说过不用这般拘谨。孤还有要事待处置,午饭便不用等孤来了,尽管自用。这几日定然是要各种忙碌,你们三人,便自己聊着,或者四处走走,散一散心,不过太极殿庞大,连孤也不甚熟悉,你们可别走迷路了。”

    高岳叮嘱两句,起身便就要走,又示意姚、嵇二人,无事可多劝解劝解司马妙菱。三女忙也起身,口称恭送大王。但听闻他最后这番说话,姚嵇都立时笑出声来,反娇嗔打趣道说若是当真迷路,便叫大王亲自打灯笼来找。司马妙菱躲在二人身后,也不禁莞尔浅笑,虽然仍未做声,但不停眨动的一双秀目中晶光闪闪,闪出几分好奇的神色,似乎这里的情形,与她曾经的设想,很有些不同。

    过得三日,便是秦王即位典礼。国内外各藩镇、州牧、将领等齐聚长安,西京城内一时万人空巷,齐来观摩参礼。钦差作为皇帝的特使,当众恭敬地呈上王爵的玺印及冠服,并全场陪同,引导礼成。至此秦公国正式升格为秦王国,所有礼仪制度,仅次皇帝一级。随后,乃是册封后妃礼仪。高岳当众宣布,册封嵇云舒为秦王后,姚池、司马妙菱为王妃。

    此前,为王妃之选,高岳曾有过犹豫。三女之中,首先司马妙菱是肯定不成的。虽然她是皇族,但却是毫无后台之人,朝廷只完全将她当做示好高岳的政治砝码,并不算是政治联姻。所以司马睿并没有依照礼制,直接降旨封其王妃,却默不作声地将她送到长安,听凭高岳自己处理。说直白些,司马睿暗示的非常明显:给司马妙菱什么地位什么待遇,完全是高岳说了算,朝廷并不介意,更不会横加干涉,强怫人意。

    所以剩下的便是姚、嵇二人。对此,众文武也有自己的态度。支持姚池的,是从前相识于微末的旧部,比如李虎、何成、冯亮、曹莫等人,皆是和姚池一样,出身贫贱庶民之家。而支持立嵇云舒的,乃是胡崧、裴诜、万宏、杨韬等从前朝廷臣子,还有杨轲、谢艾、苗览、鲍冲、汪楷等深受儒家思想教育和影响之人,重视礼仪法度,极言嵇云舒本就是出身忠烈名门,又且为人庄重温婉,宽宏大度,有母仪天下之风,可堪立后。

    于是再询问韩雍,韩雍却言道此乃大王家事,臣下怎可妄议。樊胜、雷七指、吴夏等数人,也或明或暗表达了不敢与闻的中立立场。高岳本也属意嵇云舒,于是斟酌良久,高岳还是立了嵇云舒为王后。

    册立后妃礼毕,高岳再册封长子高全为王世子,别居东宫。随后大封群臣,这才是重中之重。

    以杨轲为秦国左丞相,秦王左长史,加领军将军衔,任尚书左仆射,封爵天水郡公;以韩雍为秦国右丞相,秦王右长史,任尚书右仆射,进位征北大将军,封爵灵武郡公,并从朔州内调回长安,领雍州刺史。

    命胡崧为秦州刺史,进位镇军大将军,升散骑常侍,封爵临泾县公,假节。余外原雍州刺史部文武众臣,皆官升一级,移镇秦州襄武。其中,吴夏留任雍州,升为左将军,转任潼关守将,把守秦国最东方的门户。又因李凤战功卓著大放异彩,高岳予以特别嘉奖,晋其后将军,领天水太守,升任秦州副都护。这让李凤及一众川兵大喜过望,愈发觉得投效秦国乃是弃暗投明,走对了路。

    樊胜仍为夏州刺史,进位镇东将军,封爵庆阳县公,何成升任前将军,为夏州都护。谢艾仍为梁州刺史,进位安南将军,封爵汉中郡候,邓恒升任右将军,为梁州都护。杨韬调任朔州刺史,晋升平北将军,封爵五原郡候,李虎升任左将军,为朔州都护。

    余外文武,皆有封赏,量功酬劳,不一而足,总教群情欢愉,人皆喜悦。封赏既毕,高岳大宴群臣,长安尽兴多日。待人心稍定后,高岳便即召开廷议,将当前各项军事,当众商讨部署。

    “众卿。如今我军与刘赵的在关中的争战,暂告段落。但孤正欲一鼓作气收复洛都,无奈南方又乱,皇帝叫孤勤王。众所周知,荆州的大将军王敦,对朝廷素有怨望,此前就已反了。朝廷已经下诏,斥责他的逆行,并号召天下勤王。陛下降密旨于孤,要求孤从梁州等地出兵,襄助朝廷共平王敦。彼时天使离开建康城的时候,王敦已经兵出武昌,现如今恐怕将要抵达京西的石头城了,江东局势恐不乐观。不过刘曜深恨石勒,必欲要集全力而与他死斗,这正好给了孤休养缓睱的时机,北方战事便可以先放一放。你们都说说吧。”

    这个话题,要说最有优先发言权的,群臣之中非梁州刺史谢艾莫属。所有眼睛都看过来,谢艾立时出班躬身施礼:“臣启大王。王敦谋反之事,确凿无疑,且从前便早有种种迹象。自从与成国战争结束后,近两年来,臣的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在荆州之地,虽然与王敦曾多次友好往来互通书信,但实际上,臣在魏兴及巴东二郡,皆部署有精兵。正是为预防他一朝作乱,我军可以及时的做出相对反应。”

    长期以来,谢艾确实是一直在暗中盯着王敦的一举一动。正因王敦自身有不再甘于臣服司马睿的野心,有篡权自立的强烈主观性,谢艾便依着主簿赵募的策划,顺水推舟,多次派遣精干斥候前往荆州,甚至深入建康,极尽挑拨煽动之事,为王敦及朝廷双方的怒火,再添上最后一把柴火。

    司马睿虽然贵为皇帝,但他于内听命于丞相王导,于外受挟与大将军王敦,琅琊王氏等江东豪门大族的声望及权势,达到顶峰。司马睿平日里几乎就是张张口、盖盖章的傀儡一个,这样大权旁落,自然让皇帝极为恼火,于是有意识地开始疏远王导,并不顾王敦的劝告甚至警告,而重用家族势力不强的亲信,任命刘隗为镇北将军、青州刺史,移镇淮阴;任命戴渊为征西将军、司州刺史,移镇合肥,明为防御胡人南侵,实际上就是专门针对荆州的王敦,并与建康形成掎角之势,互为援助。

    皇帝这样做,对王敦的猜忌防范之心,路人皆知。随后,湘州刺史部出缺,司马睿又不顾王敦的坚决反对,而将宗室谯郡王司马承任命去牧守湘州,意图在荆州的腹地打下楔子,从而牵制王敦。

    到了这个地步,王敦如何还能再忍耐,于是在永昌元年正月,便就扬旗击鼓,秣马厉兵,悍然造反。他以诛刘隗、清君侧为名,率主力精锐三万,从武昌进发,一路顺江而下,连克要地。同时派部将魏乂统兵两万进攻湘州,将州治长沙城,围得水泄不通。

    其实王敦的心中,一直觉得腹心之患尚小,唯独西方强邻,不可忽视。他有把握击溃朝廷的王师,但对于打败高岳的秦军,实在是心中无底。数年间,他屡次主动投书示好,兼做探测,高岳本人,和作为高岳在南方的军事代表梁州刺史谢艾,都给他礼貌而客气的回了信,甚至对他将要推翻朝廷的暗示,也是采取了比较暧昧的态度,并没有直接反对,王敦于是便自然而然的将高岳划做了自己的同类人,继而放心大胆的出兵东向。

    但王敦即为枭雄,又久掌兵事,怎可能当真什么防备手段都不做?他在准备起兵前,在临近梁州巴东郡的秭归城,留驻精兵一万人,并以铁索横江,阻断水路;又在上庸郡的竹山扎下精兵一万人,将魏兴郡东进的必经陆路堵死。虽然是号称防备成国,但就是成帝李雄都啼笑皆非毫不放在心上,因为傻子也知道王敦其实是对秦军抱有十分警惕之心。

第三百三十三章 计策有疑() 
在此期间,王敦任何大的动静,谢艾都一面及时上报高岳,一面装作不以为意,做出种种无害的姿态,且因彼时秦军正尽了最大力气,和前赵大军做殊死搏斗,所以确实没有多余精力来顾到荆州的事态。

    当下谢艾便将荆州之事的前后局势,都当众介绍了一遍。高岳也晓得王敦之反,谢艾在暗中下了不少推力。但好比彙昙热豢隙ㄒ⒆鳎腔共蝗缭缧┤盟⒊隼础R雷磐醵乇救说男郧椤⒌匚弧⑹盗鸵巴仁导是榭觯铀牖实鬯韭眍2豢傻骱偷拿艿认质悼悸牵醵厥潜厝灰旆吹摹K裕咴滥仙踔林С至诵话木俣缧┙醵卮俜戳撕茫奔湓匠ぃ锌赡苁盗Ω忧看螅焓币牖靼芩炊嵊⒓帧

    谢艾娓娓道来,因为他历来事事上报,所以高岳基本都知道。但殿中很多文武并不知情,所以还是让谢艾从头到尾讲完。末了高岳点点头道:“卿说的这些,确是实情。早前,我军因应允与石勒东西夹攻刘曜,战事既开,便如开弓之箭没有回头路,故而一度投入了最大力量,无论如何要得胜,故而确实没有多余精力再放在荆州那边。但是军事上没有余力,不代表毫不顾及荆州。近两年来,我军的眼睛,还是在一直盯着王敦的。眼下既然我们已缓过气来,下一步,应该要准备对南方用兵了。”

    高岳一开口,就已经将秦军的接下来的军事行动给定了方向。众臣一听,晓得出兵荆州平叛王敦,是势在必行的事。但是作为北方诸州,地形相隔遥远不在都督区域内,最多只能做辅助,真正的主力部队,还是梁州军。

    “如果对王敦用兵,谢卿便为主将。孤倒想问问,如今我军东进荆州,水陆两路皆被封锁,想要强行突破,殊为麻烦。从前的计划既然难以施行,卿将何以处置?”

    从前,赵募曾对谢艾建议,若是一旦出兵,最好的路线便是上路从魏兴过上庸,攻打襄阳;下路从巴东出秭归,直扑江陵。襄阳是荆州通衢之地、最重要的城市,江陵更是荆州治所。只要能占领这两座城市,不仅可以完全截断王敦的后路,且可以迅速盘活整个东南的战略局势,从而更好更快的完全占据荆州。

    但王敦就是为了避免腹背受敌,在被迷惑、认为高岳应该不会与他翻脸的情况下,仍然抢先分派精兵,把守上下两路要地。襄阳、江陵虽然空虚,但秦军东进之路被堵死,先机已然失去。

    谢艾侃侃而谈道:“臣启大王。从前我军制定的计划,两路并进,攻取襄阳和江陵,使王敦立时陷入进退两难的绝境,这绝对是上上之策。但如今既然上策已不可取,只好退而求其次,改用中策。”

    “湘州,乃是本朝新立,下辖长沙、武陵、零陵、桂阳以及湘东郡,其实也就是从前的南荆州。眼下湘州刺史是谯郡王司马承。谯郡王坚决拒绝了王敦的拉拢,并慷慨誓师,响应朝廷平叛。于是王敦便派了两万军队进攻湘州,眼下已经包围了长沙城。发起了猛烈的围攻。长沙城并不雄固,又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完全凭着谯郡王的一腔忠义来鼓舞士气,仍在坚守苦苦抵抗。可以说,再用不了多久,长沙将有陷落的危险。而长沙一失,湘州危矣。”

    “若是此时能有援军突然杀到,魏乂毫无防备,必然会措手不及而被打败,长沙之围便解除,而湘州的局面也随之可以稳定下来。届时从长沙出兵北上,将江陵给打下来,甚至可以再往北威胁襄阳。这样,等于又重新回到了咱们的上策,岂不是好?”

    高岳剑眉微蹙,若有所思,打断他的话道:“卿说的,孤都明白。孤也知道湘州局势,如今很是不妙。然则王敦派了大将魏乂统兵两万,专门去打长沙,是晓得谯郡王绝无援军,而存了志在必得的心思。谯郡王虽然忠忱,但无奈麾下士兵战力低下,实力不如魏乂,接连损兵折将,只好绝望地坐困愁城,有什么办法呢?”

    谢艾躬身施礼,即刻朗声应道:“我梁州军,士气高昂,为大王而战的决心毫无动摇。若是轻装疾行,在十日内兵临长沙城下,突然向魏乂发起进攻,可以保证能够打败他!”

    这话一出,殿中众人都非常讶异,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高岳剑眉一挑,想了想又摇首道:“十日内,谯郡王应该还能守得住。但无路可行,我军如何出兵?”韩雍面色俨然,也出言询问:“南下或东去长沙的水路陆路,皆被王敦军队锁住,若要强行突破,也可使得,但就怕会拖延时日,到时候路打通了,长沙也早就陷落了,援救便失去了意义。倒要请教谢君候,我军难道插翅飞去不成?”

    殿中一片乱纷纷地应和之声。也不怪大家当面质疑,局面在这摆着,打败魏乂、援救司马承、稳控湘州是有很大的好处,但关键只一点,没有路去啊。梁州辖地,与荆州接壤之处,王敦都有军队驻守,几处要地,更是有水陆重兵防备,而长沙战事又越来越吃紧,救援宜早不宜迟,容不得慢慢突破,急切间怎么飞到长沙去?

    “不敢言请教。”谢艾仍是谦逊有礼,不慌不忙道:“大王之忧,韩公之疑,以及诸位同僚的困惑,都是有道理的。但实际上,通往长沙的路,其实还有一条坦途,且不在王敦的控制区内。”

    高岳在内,所有人都同时拿眼睛紧紧望着他,殿中一下便安静了下来。

    “臣为大王详细计算:涪陵郡最西南处的酉阳城,与湘州紧密接壤。若从此地出兵,一路往东疾行,三日便可抵达湘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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