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末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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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末雄图- 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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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留在宕昌,方才刚刚遣人去报,可回归襄武。另外,氐王杨茂搜,自告奋勇代为留守临洮,监管此前被诱南下从而击溃俘获的千余名晋军,眼下局面已定,也好一并请他前来。

    林林总总了一通,韩雍瞥了瞥高岳面色,又道:“姚夫人在宕昌,一切有人照料,不日将和杨长史等,一同前来,主公放宽心便是。”

    放着各种军机等事,高岳不好直接询问姚池的信息。但是若是不问,便又总觉得不太踏实。韩雍心细,代为想到,高岳当下很是宽慰,但却淡淡的唔了一声。

    入得府衙后,何成便来禀告请示,此战击杀敌军四千人,俘获近七千人,敌军主将张春及副将杨次,引着三千余败兵,往北方溃逃而去,可否就此追杀。

    高岳早已镇定了情绪,当下闻报,便道:“张春,不过一豚犬耳,抓住了他也没有什么额外收获,暂且由他去吧。但这些降卒,本来也是朝廷百战精兵,能收降倒是意外之财。挑选其中精干者,打乱收编,充入我军之中,好生监管抚慰便是。另外,有伤号的,一并安排给予医治,这也是收拢军心的好机会嘛。”

    何成不停头,就要出去安排。高岳叫住了他,略略思忖又道:“眼下新兴方面军务紧急,我无暇在此久留。眼下便当着你们所有人的面,把此间事情暂作安排。韩雍留守襄武,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整顿防务,稳定民心,安排专人抓紧修缮城池。此外,等杨长史苗主簿等归来后,你们商议一下,看看可否寻机收复狄道首阳二城,不必时时等我指示。我击败陈安之后,会及时赶回来。”

    众人自然允诺无话。且高岳带领求死军,略略安歇,便再次启行,一路东去,不日便抵达新兴。新兴竟然城门大开,迎着高岳昂然而入。方行数步,早有一人当先快步前来,拜于马前道:“属下万宏,拜见主公。”

    原来,当初高岳只带着杨坚头及三千氐兵,意图从祁山道北上,再翻过一处山岭,而偷袭新兴,阻隔襄武城下晋军、临洮晋军与上邽城这三者之间的联系。之所以不带陇西军本部而带了氐兵,虽然亦有推心置腹表示信任的收买人心之意,但根本在于,氐兵格外敏锐迅捷,跳荡如飞,翻山越岭直如平地,尤其擅长攀爬,这对于在最短时间内攻城而言,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专业好手。

    孰料筹谋良久,方亮出旗号才攻新兴,城门竟然自己打开,县令万宏主动来归降了,这让高岳错愕不已,一度心存怀疑不愿入城。后来听万宏自己讲述,他的父亲,乃是晋武帝亲笔表彰的地方官吏之一,对朝廷极其忠心,临去世前,再三交代万宏,务必要忠忱为国,不可为逆。

    受父亲的影响,万宏心中只有朝廷,对匈奴人自然是痛恨不已,对阴奉阳违的臣工,亦是反感无比。自从来新兴任职后,万宏愈来愈听闻到南阳王有觊觎之心,这让他有些腹诽。再到近期,匈奴人进攻长安,南阳王竟然数次不去勤王,反而只顾在本州境内铲除异己,万宏心中,对其早已很是不齿和敌视。在接到皇帝申斥南阳王的敕文后,万宏义愤填膺,终日长吁短叹不知何去何从。

    本来新兴陡然遇袭,万宏也下令拼死抵挡。但得知攻城者,竟然是有救国大功、且被皇帝御封为本州都督的高岳,万宏脑中一闪,立时便下了决心,宁愿以城归附忠心王室的高岳,也不想再在南阳王的麾下郁闷度日,甚或助纣为虐。

    万宏一番解释,情真意切,不由高岳不信任。于是兵不血刃,高岳入据新兴城,但这一切,发生的迅速又隐蔽,不要襄武城下的张春毫不知情,便是上邽方面亦是蒙在鼓里。高岳便让万宏仍然维持现状,隐藏声势,并迅速召来求死军,亲自统领去谋袭张春所部。

    但方要出城,便接到斥候来禀,知晓了陈安率兵西来即将要通过新兴的军报。于是高岳索性将计就计,出城而去,却让万宏装腔作势,想尽办法将陈安先拖在新兴城下便是。为防止意外,高岳还密令杨坚头先不要露头,见机而动,总之不可使陈安轻易越过新兴,从而在身后对自己造成直接威胁从而腹背受敌。

    当下,见万宏堂而皇之的引着一帮吏员来迎自己,高岳有些疑惑,他并不下马,沉声询道:“万县令,如何这般松懈?”

第两百零七章 败军责任() 
万宏却面有喜色道:“非是下官松懈,实在是本城危机已解,其中缘由好叫主公得知。陈安被属下多日来百般哄骗拖延,本来已经失去耐心,一个时辰前,再次准备强行攻城,属下与杨将军已经做好了抵抗的准备。但托主公的福,还未攻城,陈安便突然遇刺,如今其部已经从城下退走了。”

    “你说什么,陈安遇刺?”

    高岳跳下马来,一双虎目瞪得老大。这强烈的反转,实在出乎人意料之外,让他真有些茫然不知头绪。

    “是啊。我在城上,与众人都看的清楚,陈安本来坐在马上指挥,然后就来了个人,仿佛也是朝廷军队的打扮,似乎有什么要事要禀报,两人凑近了说着什么,那人就突然拔出兵刃,一刀刺中了陈安,城下立时大乱起来。然后不多时,所有人便撤的干干净净,连我都好一会没回过神来。”

    “这那杨将军人呢?”

    万宏便道,杨将军谨慎,怕是敌人的诱敌之计,便始终留在城头,全神戒备。高岳便大步流星上的城去,杨坚头已忙迎了上来,一问一答间,果然与万宏所说没有差别。

    “将军,若不是亲眼所见,真正不能相信,就像是在看戏一样。”末了,杨坚头咂咂嘴,还是满面的不可置信,停了停想起什么,又开口道。

    “对了,陈安所部撤离后,我是放心不下,还特地遣了干练斥候,跟踪打探,据报其部奔出数十里外后,有过短暂停留争论,因担心暴露行踪,斥候不敢靠的太近,所以听不清楚具体说了什么,只知道陈安并没有死。但之后他们却未退往上邽,径直往东方而去,不知道搞什么鬼。”

    “当真?这倒也怪了,陈安为什么不回上邽,一路往东去做什么?”

    高岳既惊且喜,虽然还一时搞不清状况,但不管怎么说,眼下危机确实已经解除,也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万宏及杨坚头二人,便就询问高岳,襄武那边情况如何。待得知已然打败了两万上邽晋军、陇西军大举集结在襄武后,万宏的脸上愈发舒展开来,拱手道:“属下庆幸及早弃暗投明,只愿主公能早日驱逐昏王,掌控秦州,属下更是衷心拥戴主公为本州牧守,从而上下一心报效朝廷。”

    虽然仍旧算是肥胖,但这些天来的司马保,和原先相比,确实是清瘦了些。因为食不知味又睡不好觉,导致短短十日不到,整个人都已憔悴不堪。

    吃不好,是因为战事胶着,苦等捷报不来也就罢了,最后传来的消息还越来越坏,形势对己愈发不利,这让他从信心满满到满心懊丧;睡不着,倒不是他失眠,司马保最大的爱好便是睡觉,几乎是挨床便着。

    但这一段时间以来,上邽城中,总是隔三差五便在夜半失火,有一次甚至烧毁了半条街。在睡得正香甜的时候,动辄便被奔走呼号的救火声所惊醒,心脏都似乎瞬间被吓得停止了跳动,司马保气急败坏,连侍从都被亲手打死了三个,但失火原因至今没有找到。有踪迹显示,似乎是人为纵火,可是嫌犯也是如同土遁,遍地搜寻不着,但隔一两日,又失火了。

    连日来,司马保情绪一天坏似一天,精神不济影响情绪,便就动辄迁怒于人,早不像从前那般,起码讲究个王者的从容气度。今天廷会上,群臣都噤口不言,各怀心思,反正眼下也不关己事,耳听得司马保在大发雷霆,厉声痛斥跪伏于殿中的两人。

    “张春!你说,你是不是废物!孤王多么信任你,将三万大军全都交在你手上,孤王一共才有多少人马!”啪得一声脆响,堂下众人瞬间都下意识眼皮发紧,不抬头都知道,这又摔碎了个杯盏。

    张春和杨次二人,被反捆双手,披头散发的跪在阶下,垂头丧气。那日襄武城下战败,张春好歹逃出生天,麾下已只剩下三千多人。他不敢从新兴城回返上邽,不得已只有北上,从陇西首阳城借道略阳郡而过,绕着路才终于逃了回来。

    彼时蒲洪虽然客客气气,也有所供给,但面上那隐隐约约的一丝嘲意,让张春羞怒交加却又不敢当场发作,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憋着一股邪火,好容易回转上邽,甫才入城,便有南阳王诏令前来,将张春杨次二人大骂一顿,并当众捆缚了起来,直接押送到群臣毕集的大殿中。张春本历来自视位居众人之上,眼下境遇,让他极度羞惭恚怒,连司马保的痛斥声都听不大进去,兀自垂着头,恨恨地想着心事。

    杯盏砸来,正正摔在他委顿的身前,崩起的碎渣,四下飞溅,登时便将张春的脸上擦破出好几道血痕,还有一块稍大些儿的碎片,直直的扎进了张春的腮帮子上。张春猝不及防,既惊且痛,更自觉当众遭受这般侮辱丢尽了脸面,让他本就刻薄狭隘的心胸,几乎要立时气炸开来,他龇着嘴,低低吸着冷气,咬着后槽牙强自忍耐。

    上头,司马保继续在咆哮:“三万人!三万人都打不下一个襄武城,反被人家逆袭给打的大败亏输,你如何还有脸面回来见孤,你怎么不干脆去死!”

    裴诜立时顺势奏道:“张春无能,丧师辱国,使大王日夜担忧。臣请立斩张春,以谢将士,才好重新鼓舞士气。”

    见掀翻张春的时机稍纵即逝,惯做泥菩萨的胡崧,也终于忍不住站出班列来,俨然附和道:“裴中郎忠鲠之言,臣请大王纳谏。”

    怒火烧的两眼正发红,裴胡二人之语,便如火上浇油。司马保一拍扶手,大吼道:“来人!将张春杨次都拖下去,即刻斩首!”

    杨次立时瘫软在地,张春满腔的刻毒怨怼,被这一句,瞬间惊得魂飞天外。惊恐害怕甚至还有委屈,让他立时哀求嚎叫起来。

    “大王,大王!我拼死力战,就是为了回来再见大王一面啊大王,饶命啊,瞧在我多年相随的份上,就饶我一回吧啊啊”

    各种情绪登时如泄洪之水,汹涌而来。张春以头抢地,大声嚎哭,涕泪满面。见他这般模样,平日里与他不对付或是暗里厌恶其人的少数臣工,冷眼旁观,心中却舒坦的很。但历来与张春交好或者附从与他的,不免就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淳于定为首,不少人便开始劝谏,请大王网开一面,毕竟兵家胜负难料,不管怎么说,张将军也曾拼死抵抗,又没有投敌,最后还能收集残兵回返,也算是略微将功补过吧。

    司马保气的呼呼直喘,被七嘴八舌的劝阻声吵得发昏,但却渐渐被说动了心。他脑中天人交战,望着下首狼狈不似人形的张春,又想起昔年少时的种种往事,且先王被匈奴人俘杀的时候,那般纷乱惶然的境况下,也是张春一直鞍前马后随在身边,并率先公开拥护他及时继承了王位。

    “罢了!孤王一生,重情重义,不要逼着孤王不念旧情而杀人。张春死罪恕了,活罪不饶。将张春杨次拖出去,重责三十军棍,并张春即刻从平西将军贬黜为偏将军,杨次贬黜为裨将军,罚俸半年!”

    到最后司马保几乎是吼了出来:“拖下去,立刻拖下去,孤现在一刻也不想再看到这二人的脸,滚!”

    杨次如获大赦,鼻涕眼泪糊满一脸,却只顾机械的磕着头,嘴里语无伦次不知在低声念叨什么。殿外立时便冲进来一队如狼似虎的卫士,上来拖住二人便就往外拖。张春血红的双眼睁得溜圆,骨碌碌转个不停,一面疯狂挣扎起来,一面忽然爆发出怨气,嘶声大叫道:“此次兵败,臣有罪,但臣冤枉,臣不服!”

    司马保闻言不禁摆摆手止住卫士,气狠狠道:“你不服?你还敢有什么不服!”

    “臣听闻大王曾早就派了陈安率军前来襄武城下,但是直到臣被陇西军突然袭击,也没有见到陈安一兵一卒前来!臣被敌军两面夹击,拼死苦斗,那陈安在哪里?他为什么顿兵不前见死不救?如今兵败,难道是臣一个人的罪责吗?臣不服!”

    张春有些犯了混,不管不顾地大声嚎叫了开来。不过这番话,倒让大殿上登时静了下来。司马保愣了愣,望着下面一张张茫然的脸,不禁叫道:“孤差点气昏了头,也对啊,陈安现在人在哪里?”

第两百零八章 见机避祸() 
陇城,乃是秦州最东边的一个县城,位于天水郡最东南处,基本上已是和雍州接壤了。早先,陇城一直是雍州治下,但前几年名义上又被划给了秦州管辖,所以陇城和秦雍两州都有牵连,却颇有几分边境地带三不管的味道。

    这一日清晨时分,陇城的宁静被猝然打破。一拨军队行至城下,用戳着南阳王大印的敕文,叫开了城门,但随即迅速控制了全城,到了天明时分,陇城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陇城了。

    府衙内,陈安半卧在榻上,毫无血色的面上憔悴蜡黄,神情阴郁,只一双间或转动的三角眼里偶有精光闪烁,,他兀自沉思,正在反复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幕幕,竟似做梦一般。

    数天前,新兴城下,陈安终于忍受不了万宏的各种迁延理由,积郁多日的焦急与恚怒爆发出来,陈安下定决心,无论有什么后果,也务必要在今天强行拿下新兴。

    正在部署调兵的时候,有卫卒来报,说是前线平西将军张春派来了一名斥候,有要紧事要当面禀报。陈安听闻不禁有些诧异。虽然他对张春非常反感和不屑,但既然眼下战事未熄,涉及军务方面,他还是放下个人成见,便立时传令让那斥候来见。

    一打照面,那风尘仆仆的斥候确是晋军披挂打扮,顶着一头厚重蓬乱的发髻,面貌不过普通之人,没什么可说的。斥候行了礼,便从怀中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来,一面请左右士兵暂且退避些,一面呈了上来。陈安接过来便看,首先映入眼中的,果然是鲜红的平西将军大印戳在末尾,陈安嗯了声,便就抬眼去瞧那信。

    满纸的内容,歪歪扭扭字迹难辨,本来就读得有些吃力,陈安皱着眉头耐着性子看完,原来张春却是命他南下,明日辰时务必要赶至临洮城东三十里处与其主力部队汇合,然后自有安排。

    陈安一头雾水。且不说他此行乃是奉了南阳王亲令,去往襄武城下,充任前敌主将,再将张春收捕问罪的,从实际情况上来说,张春已经没有资格再对他发号施令了。撇开这些,就说目前全军目标正是要不计代价攻下襄武,又好好地南下去临洮做什么,且他张春竟敢擅自离开阵地,到底搞些什么名堂?

    陈安茫然不知所措,便对那斥候发问,你家张将军,究竟要做什么。斥候正要开口却欲言又止,只拿眼睛左望望右看看。陈安立时醒悟,便令一众士卒再退回回避些。陈安本来自恃身手过人,当下全部精神又被那云山雾罩的来信绊着,完全没有想到别的方面去,当下见空出了场子,便凑近些道有什么机密便可就名言。

    斥候把头一点,道声陈将军请看,便就指向信笺上某处。陈安忙要凝神去瞧,那斥候却陡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一大蓬发髻中,拔出了把不过五寸长许的匕首,照着陈安左胸心脏处,猛刺过去。

    近在咫尺的距离,刺客已是志在必得。千钧一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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