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夫妇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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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夫妇日常- 第1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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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辈子是没有什么指望了,唯一的希望全都寄托在这个打小就优秀出众的儿子身上,而不论是在周家还是在朝堂,若是失去了长兄周围的支持,儿子周丘的未来都会大受影响。

    周丘闻言只得无奈拱手向周围致歉:“侄儿并无非议伯父理事之心,只是同情那些饥寒交困之人,又怕朝中有人拿此事攻讦伯府,这才着急失太,坦诚说出自己所见罢了。还请伯父见谅。”

    心中却暗叹不止,听父亲和伯父这话里的意思,非但不认同他之所想,好似责备他多管闲事似的。这大约就是韩彦所说,人在官场久了,也就渐渐地失去了当初那份一心为民、勇往直前的赤诚与勇敢,变成了曾经的自己最为不耻的那类人。

    周围见周丘受教,遂也缓和了脸色,语重心长地教导道:“如今的朝堂,君主年幼纯善,你有这份赤诚之心也并不是坏事。只不过,做事不是单凭着一腔热血与孤勇就行了,凡事都得三思而后行,以免招致祸患。”

    周丘拱手受教:“多谢伯父教诲。”

    语气一顿,又陪笑道:“侄儿这也是因为当着伯父的面,才敢如此放肆。在外面,自然是不敢的。”

    周围满意地点点头。

    周父悄悄地松了口气,心中既为儿子稳妥而自豪,又忍不住替儿子的懂事而委屈。

    这样才德出众的青年俊彦,若不是摊上了自己这样一个不中用的父亲,也不必像这样委屈自己,明明是在自己家,却连说句真心话都还得看别人的脸色。

    不过,周丘既然答应了韩彦要劝服周围提早为即将到来的灾荒做准备,自然也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遂又借着谈话之机,将从皇宫回家的途中,偶然遇见卖绢花的小贩的事情说了。

    当然,也没有隐瞒与韩彦相遇一事。

    周围原本还只是随意听着,待听到周丘提起韩彦时,眼神却蓦地一动,开口打断他,问道:“你是说,你离宫回家的途中,遇到了韩太傅?”

    周丘点点头,神色坦然,一如先前。

    周围抬手捻须,默然沉思。

    原本他以为今日的这一切都只是周丘的一腔忧国忧民的赤诚之心,现在看来,或许是韩彦有意引导,借由周丘之口,特地来提点自己。

    既是如此,那他就不得不仔细思量斟酌一番,再做决定了。要知道,眼下韩彦的很多决定,在很大程度上也代表了康平帝的旨意。周家虽然傍上了孙家,站到了韩家的对立面,但是这并不代表,周家不奉康平帝为君。

    周围瞬间收起先前的漫不经心,眉目肃然。

    周丘为人赤诚,而且此事又攸关一国百姓之饥寒存亡,他便也顾不得刚刚被周围不轻不重地训诫了一番了,直接将韩彦夜观天象、起卦占卜一事坦然告知,末了肃然道:“韩太傅师承柳真人,只怕此卦十有不会落空。伯父身为京兆尹,掌京畿民生,应该早作准备才是。”

    否则一旦卦象应验,京城因为饥荒出了乱子,只怕周围生怕得罪的那些权贵,非但不会替他说话,反而还巴不得趁此机会将他给弄下去,换上于自家更为有利的人。

    周围闻言神色一凛,抬手示意周丘坐下,正色道:“此事非同小可,需得从长计议。”

    不管韩彦此时找周丘说起此事到底是和目的,他只知道,在他的治下,京畿重地,绝对不容有失!

    康平三年的第一天,京兆尹周围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投身到工作中去了。

    时如流水,缓缓而逝。

    眨眼便又到了元宵佳节。

    因着出了正月张猎户和张李氏就要带着小平安启程返回辽东了,所以这个元宵节,韩迁一早就安排韩彦定好了赏灯的最佳位置,并且设下酒席款待。

    亲家一片好心相邀,张猎户和张李氏自然也不好拒绝,伤了人家的一片心不说,回头再让女儿和女婿难做人。

    是以一顿晚宴下来,宾主尽欢。

    等到撤了酒席,韩迁看着乖巧有礼地端坐着的小平安,不无可惜地劝说张猎户道:“我观令郎年纪虽少,然而言行举止却都颇有章法,资质禀赋极佳,是个可造之才。

    “若是就这么回辽东去,也实在是太可惜了……”

    张猎户闻言叹息一声,抬手摸了摸小平安的脑袋,又是自豪又是无奈地笑叹道:“这孩子,打小就是个苦命的,寄身在咱们这样的人家,实在是委屈了……”

第480章 委屈() 
关于小平安的身世,在他懂事时,张猎户就坦诚地告诉他了。

    当然,张猎户也一再跟他保证过了,在他的心里,小平安就是他的儿子,将来待他百年之后,是要替张家承继香火的。之所以现在就主动跟他说个明白,是怕有朝一日他从别人那里听到闲言碎语,心里会接受不了。

    大约是因为平日里张猎户与张李氏,包括已经出嫁的舒予,还有韩彦和康平帝,待小平安都跟自家人没有什么分别,所以小平安只花了两天的时间就接受了自己的身世了,并且跟张猎户坦诚,不管生身父母是谁,在他的心里,将他从鬼门关救回、悉心养育了三年余的张猎户和张李氏,就是他此生的爹娘,而舒予和韩彦,就是他的亲姐姐与姐夫!

    本以为小平安会因为这件事情而跟他们生分的张猎户和张李氏,闻言高兴地直抹眼泪,长久以来悬在心上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随后,张猎户还特地请韩彦上门,给小平安起名。

    韩彦得知实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想了想,给小平安起名为“承”。

    有了小平安,张家后继有人、香火有承;有了张家,小平安有以托身,生命得以继续。

    ……

    一旁的小平安听得张猎户如此说,连忙亲昵地撒娇道:“此生能做爹娘的孩子,是我的幸运!”

    神情恳切,言语赤诚。

    张猎户见小平安这么懂事,心中更是愧疚。

    京城确实比獾子寨的进学条件好多了,可是留在京城,他和妻子却是万般地不自在,与人应酬,不管表面上礼数做得多么周全,心里总是自卑怯懦的,做什么事情也都束手束脚的。

    若只是他们这样也就罢了,小平安日日与他们夫妻生活在一起,原本天真可爱的孩子,渐渐地遇事竟然偶尔也畏缩起来。

    他们夫妻俩思来想去,还是回獾子寨的好,这样他们舒心自在,小平安也跟着海阔天空,自在成长。

    如今舒予已经嫁人生子,婆媳和睦、夫妻恩爱,还有了可爱聪明的儿子,在韩家算是彻底站稳了脚跟。而张家也有了小平安承继香火,他们夫妻俩此生了无遗憾了。

    他们不求小平安将来出人头地,毕竟按照柳真人的诊断,小平安的眼睛这辈子也无法与正常人一样了。一个眼睛有疾的人,怎么能顺利立身朝堂?

    只要小平安一生平安富足,他们做父母的就放心了。

    这样想来,留不留在京城,其实并无多大分别。

    韩彦早已就此事跟张猎户深谈过,因此对于他的想法都知道得很清楚,闻言便笑着帮腔道:“父亲您这么说,难不成是看不起孩儿?”

    韩迁不料韩彦突然来这么一句,惊愕不解,问道:“此话从何说起?”

    韩彦不疾不徐地答道:“獾子寨的三味书屋,可是孩儿一手操办起来的,如今孩儿虽然回了京城,可是三味书屋却仍旧有远近闻名的夫子授业教徒,小平安即便是回了獾子寨,也不怕美玉蒙尘。”

    韩迁一怔,旋即哈哈大笑道:“如你这般‘自高自大’的夫子也能教出王统领那样出类拔萃之人,如今有了名师授课,小平安定然会璞玉生辉的!”

    他如何看不出,幼子这是着急替岳父大人解围呢!

    臭小子,从小到大,待他也没见有这么体贴过,这些年来没把他气死,倒算是他的造化。

    韩迁佯作委屈地抱怨几句,顺势将此事岔开了去。

    等宴席散罢,众人各自散去观灯。

    小平安知晓明年大约就见不着这么热闹的灯市了,施礼与众人辞别之后,便一手拉着张猎户,一手牵着张李氏,欢快地下楼上街观灯去了。

    舒予怕人多挤着了小韩忻,本不欲去上街观灯的,谁知孟氏却笑道:“把忻儿给我吧,你们年轻人自去观灯。”

    作为京城土生土长的人,孟氏早就见惯了元宵花灯节的各种热闹,又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地喜静不喜闹,早几年前起,便不再上街观灯,只是倚楼看着别人欢闹罢了。

    舒予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直到戚氏也笑着帮腔,说是韩芸往年上街也是请孟氏帮忙照看的,她这才施礼道谢,将小韩忻交给柳妈。

    孟氏说是帮忙照看,但是她哪能直接把孩子交到孟氏手里,辛苦她呢?

    小韩忻起先还不乐意,小手紧紧地攀住舒予的脖子不松,但是等柳妈拿着亮闪闪的兔儿灯来逗他时,他立刻便忘了舒予,伸手扑向了花灯。

    舒予心里不免有些失落,看着窝在柳妈怀里,正欢喜地盯着兔儿灯看的小韩忻,立刻后悔了。

    她不想上街看什么花灯,只想陪在儿子身边!

    一旁的韩彦看出舒予的犹豫不舍,当机立断,扯着她与韩迁和孟氏告别,蹬蹬蹬地下得楼来。

    等到了楼下,避开众人,舒予用力想要抽回手,一面不悦地撒娇抱怨:“你干嘛非得扯我下来?忻儿还一个人在楼上呢……”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韩彦食指点唇,嘘声打断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疼爱忻儿,那也是我儿子,我难道会不心疼吗?”韩彦温声哄劝道,“可是你看看,咱们虽然走了,忻儿却依旧玩得很开心,不是吗?再说了,有母亲看着,有柳妈照顾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没有不放心。”舒予小声嘟囔道,“我只是……”

    “只是舍不得,对吗?”韩彦替舒予说出未竟的话,叹息一声,一面牵着她的手往大街上,一面温声劝解道,“可是,孩子总有长大的一天,就像是小鹰,想要靠自己的力量翱翔苍天,总得走出老鹰的庇护,自己挥动翅膀。

    “再说了,你虽然是忻儿的母亲,可也是我的妻子,更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舒予’,你难道要不管我和你自己,一心只扑在儿子身上吗?”

    最后这句话有些拗口,但是舒予一下子就听明白了,韩彦是在替他自己,更是在替她诉委屈——自从有了小韩忻,她的人生就剩下了“母亲”这一个角色,这是不对的。

第106章 琢磨() 
这是韩彦上回去栖云山谭府参加珍珠梅雅集时,顺路就和白起约定好了的。

    舒予也听韩彦提起过,这会儿听韩彦这么说,遂笑道:“那咱们快些去吧,别让白起等久了。”

    说着,策马当先一步行去。

    韩彦笑应了一声,随后跟上,却在舒予看不见的背后,倏地沉下脸来。

    舒予方才紧张到手指屈曲得僵硬麻木,显然不是像她说的闲得无聊就到镇子外的山林里跑马那么简单。

    只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韩彦一路走一路想,等到得王记马行旁的小面馆时,早已在心里将所有的事情梳理了个遍,最后将目标放在了和味斋上。

    舒予和他是在东街岔路口分开,从那儿一路向和味斋行去,恰恰好能够把她要买的那些糖盐酱料、针头线脑之类的琐碎物件给买完,再最后到和味斋买点心。

    而且当时舒予骑马呆立的地方,恰恰好也在和味斋附近。

    按照当时舒予马头的朝向,还有她不经意间戒备扭头的方向来看,她当时应该就是从和味斋旁边的小巷子里打马疾奔出来的。

    那么在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韩彦苦思无果。

    一路到得小面馆前,白起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一看见舒予和韩彦相伴而来,白起顿时长舒了一口气,上前欢喜地招呼道:“舒予!可算是找到你了!

    “刚才韩大哥回来一见你没有在马行里等着,急得坐立不安的,当即牵马出去满大街地找你去了呢!

    “害得我这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的!”

    说着话,人就上前牵过缰绳,拴马,又替舒予将马上的褡裢拿下来。

    舒予闻言诧异地看向韩彦,心底满满的感动。

    她看到了韩彦找到自己的焦虑和担心,但是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时未能如约而至,竟然会让他担心到坐立不安、满大街策马疯找的程度。

    舒予一时又是感动,又是歉疚。

    韩彦回以一笑,如同往常一样温和又随意,让人莫名就觉得心安。

    舒予悄悄地长吐一口气,觉得胸腔里一直浮浮沉沉的心,这会儿似乎也安定了不少。

    正在忙碌的白起,丝毫都没有注意到眼前两人的“眉来眼去”,正对着褡裢外兜里的面人惊呼道:“这是买给小望之玩的吧!我看看啊,有唐三藏、孙大圣、猪八戒、沙和尚,哟,这还有白龙马,师徒五人挺齐活的呀!”

    “你小心着点儿,别把面人给弄坏了。”舒予收回目光,连忙笑着叮嘱白起。

    “哎,我小心着呢!你只管放心吧!”白起笑呵呵地应道,一面将两人往面馆里迎。

    三人说说笑笑,进了小面馆,在白起早就订好的临街的一张桌子旁围坐而下。

    “这家小面馆虽然比不上百味居,但是面做得确实是劲道爽口,在整个秀水河子镇都很有名气呢!

    “听说就连百味居的东家都来挖人呢!只是他自己不乐意去!

    “在别人手底下做事,哪里有自己当掌柜舒心自在。”

    白起显然是还记上次的事情呢,絮絮叨叨地解释道。

    舒予见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心头残存的惶然和后怕,也被这一笑给彻底地驱散开了,整个人就如那枯槁蔫蔫的禾苗,骤然间得遇春雨的滋润,瞬间又鲜活了过来。

    韩彦看在眼里,心头的沉重总算是稍稍卸去一些,却不懂这其中的典故,疑惑地看问过去。

    舒予便笑着将上回韩彦去李掌柜家里相马,他们在街上等候,恰巧白起路过,以为他们没有吃饭,好意邀请他们到这家小面馆吃饭,结果却被自家老爹灌了一耳朵的“百味居的醉酿鸭子”的事情给说了。

    韩彦哈哈大笑。

    白起面露窘然,挠头尴尬地笑笑,赶紧扬声招手喊小二,要点菜。

    小面馆没有什么好点的菜,韩彦和舒予也不想让白起破费,便各自点了一碗面,又另外点了一荤一素共两个炒菜。

    至于酒,三人一会儿吃过饭,还要骑马去王家马场参观呢,就不喝了。

    白起过意不去,还要再点几个菜,却被韩彦和舒予给拦住了。

    “这些就足够咱们吃的了!”韩彦笑道,“我们不和你客套,你也不要和我们外气才是!”

    这话很是中听,白起当即一脸激动地点点头,不再坚持。

    面和菜上得都很快,味道算不上极好,但是面条倒是真的像白起夸赞得一般劲道爽滑,让人吃了第一口,就忍不住再吃第二口,第三口……

    很快,三碗面都见了底儿,两盘菜也都吃得差不多溜光了。

    白起起身要去结账。

    韩彦突然开口笑道:“我突然想起学堂里还有些事情要办。一会儿结过账,你们先去马行等一等,我去去就来。”

    舒予和白起不疑有他,点头应下。

    韩彦便起身,先行一步。

    一出小面馆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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