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琳不是医科生，来玄门纯粹是陪安音。
讲自然听不进去的。
坐下后，就情不自禁地看向暮瑾言。
她所在的位置，只能看暮瑾言的后侧的脸。
不过，即便是这样，她仍然看得移不开眼。
她不想有悲观的想法，却仍然有一种看一眼，少一眼的感觉。
项少龙走进礼堂，暮瑾言便结束了工作，取下耳机。
两小时的讲座，他没有往后看一眼。
第3097章 只想看她一眼（五）（）
直到讲座结束，才和安音和明杰打了个招呼，径直离开。
暮瑾言离开礼堂，没有回私宿，而是下了山。
****
首场讲座结束，项少龙被学员们缠着走不掉，明杰只能陪着。
安音和林琳就悄悄地溜了。
从礼堂出来，到了分岔路口，一边是去百草堂的，一边是去暮瑾言私宿的。
林琳站住，看向通向暮瑾言私宿的方向。
安音道：“想去，就去吧。”
林琳确实想去，不是想缠着暮瑾言，只是想站在他看不见她的地方，多看他几眼。
在安音面前，林琳不需要伪装，也不需要隐藏自己的感情，点了下头，走向暮瑾言私宿的方向。
安音要回去准备明天的手术，径直回了百草堂。
回到百草堂，见昨晚手术的病人，情况一切正常，而且残留的病毒，也拔除干净，手术确实非常成功。
安音安心了。
有了这次的手术，她更有把握了。
但终终究是有身孕的人，熬了一晚，只睡了几个小时，又再折腾了一下午，就有些困乏。
逛了一圈，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干脆回房间睡觉。
***
林琳去到暮瑾言的私宿，发现私宿没有人，不知道暮瑾言去了哪里。
就在这时，聂铮从门口过去，见林琳望着暮瑾言的门口发呆，就道：“瑾言下山去了。”
林琳：“你怎么知道？”
“刚才从礼堂出来，和瑾言打了个照面，约他说吃饭，他说有约了。”
“谢谢。”林琳吐了口气，转身走了。
聂铮挑眉，这丫头该不会是看上暮瑾言了吧。
***
安音刚刚睡下，林琳就回来，安音‘咦’了一声，“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下山了。”
“他去干嘛？”明天就要上手术台的人，招呼都没打一个就下山了，安音不放心。
“说是约了人吃饭。”
“他和你说的？”
“我没见到他，是聂铮说的。”
安音拿起手机，发了一个清单给暮瑾言，什么能吃，什么能少吃，什么绝对不能吃。
暮瑾言回信：收到。
安音放心了。
暮瑾言回‘收到’两个字，就不会一去无回。
林琳见安音松了口气，知道暮瑾言不会走远，也放心了，拿着手机滚到床上玩游戏。
安音打了个哈欠，“我睡会儿。”
林琳：“嗯。”
***
九川大酒店。
带着会议室的商务间。
博坤按下门铃，房门打开，站在在门口的是暮瑾言的律师。
二人进门，律师关上房门。
到了客厅，暮瑾言道：“阿坤，你在这里休息一下。”
博坤怔了一下，这是暮瑾言第一次见律师，避开他。
他隐隐感觉，暮瑾言避开他，和这次手术有关。
但毕竟暮瑾言是主，他是仆。
暮瑾言不让他跟着，他也不能硬跟着，只得答应：“是。”
暮瑾言和律师进了会议室。
关上会议室门。
这家酒店，是暮瑾言名下产业，商务间没有监控，可以绝对的保守商业机密。
律师拿出事先备好的文件，递给暮瑾言：“这是按您吩咐立的遗嘱，您看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吗？”
第3098章 只想看她一眼（六）（）
暮瑾言接过文件，仔细查看。
如果他手术出现意外，这份遗嘱就会立刻生效。
他一旦死亡，他名下手有产业，都会将拍卖，所得的钱，加上他的存款，以及股票等等所有财产，都将按他的要求分配掉。
除了保证二叔暮世霖日后的生活开销以及庞大的医疗费用，给博坤留了一辈子用不完的钱。
剩下的钱，一部份捐给项少龙的研究所，支持项少龙的对毒病的研究，另一部分捐给儿童慈善机构。
剩下的一半给母亲，一半给安音。
他的钱，一分都不会留给暮世昌。
暮瑾言看完遗嘱，签了字，递还给律师。
然后，拿出一个看上去十分古朴的小盒子，搁到律师面前。
“如果我发生意外，这个给林琳。”
“是。”律师接过盒子。
处理完事务，暮瑾言道：“既然来了九川，就在这里吃顿便饭。”
“好。”律师已经跟了暮瑾言十几年，是暮瑾言的律师，也是挚友。
二人从会议室出来。
坐在沙发上等着的博坤立刻站了起来，看了看暮瑾言，看向律师，眼里是一抹没能掩饰住的忧虑。
暮瑾言冲博坤微微一笑，“去吃饭吧。”
三人就在酒店的二楼，开了个包间。
暮瑾言要手术，饮食有要求，吃的清淡。
他喝茶的时候，袖子滑下，博坤视线落在了暮瑾言的手腕上。
“少爷，你的手链呢？”
暮瑾言右手拇指习惯性地摩挲了一下左手手腕带幸运珠的地方，“收起来了。”
律师想到暮瑾言交给他的盒子。
博坤见暮瑾言这样说，也就不好再多问。
暮瑾言手机有短信进来，是安音发来的。
打开短信。
安音：在吃饭？
暮瑾言回信：嗯。
安音：拍个照看看，看你乖不乖。
暮瑾言微微笑了，扫了眼桌上的菜。
博坤问：“是有什么事吗？”
暮瑾言道：“安音查勤。”
博坤怔了一下。
暮瑾言拿着手机，对着桌上的菜拍了张照片，然后在照片上，把不能吃的几样勾出来，标注，“这几个菜，我不会碰。”
然后发了出去。
安音回了个：乖。
暮瑾言哑然失笑。
正想收起的手机，又弹了一条消息出来。
安音：今晚要早点睡，不能熬夜，我需要你最好的身体状态。
暮瑾言：服从命令。
安音看完短信，笑了，把短信递给林琳看。
小声道：“我哥是不是很听话？”
‘我哥’两个字，引得林琳看向安音，安音冲林琳笑笑，不额外说明。
林琳觉得安音说‘我哥’两个字的时候，特别自然。
视线不由地看向安音手腕上的幸运珠。
安音挟了块肉林琳碗里，岔开话题，“我把你拽上玄门，你可得多少体重来，多少体重回去，免得有人说我虐待了你。”
丁红向她们看来，“我就觉得林琳这两天瘦了。”
明杰也跟着看过来，“好像是真的。”
“没瘦。”林琳不想被安音以外的人看出心事，把肉塞进嘴里。
吃完饭不久，安音收到暮瑾言的短信：己回。
第3099章 只想看她一眼（七）（）
暮瑾言需要很好的休息。
林琳想着明天的手术，虽然一颗心七上八下，却不敢去打扰暮瑾言。
一直到了两点，才睡着。
睡梦中突然看见暮瑾言站在她面前，冲着她笑，她也不由地看着他笑，伸手去摸他的脸，这一摸却摸空了，暮瑾言的人影在她面前渐渐淡去，然后消失。
“暮瑾言。”
林琳猛地一下睁开眼睛。
入眼安音的房间，转头，安音还睡在她旁边。
是梦。
林琳长松了口气。
但一想到那个梦，想到暮瑾言淡去的身影，心慌慌的，怎么也睡不了。
转头，见安音睡得熟，悄悄起身，离开百草堂。
去到暮瑾言私宿外。
林琳怔怔地看着关着的院门，迟疑了一下，悄然无声地翻过过围墙。
他这时候，已经睡着了，只要她轻轻的，他不会发现。
她看他一眼就走。
进了院子，意外的发现，暮瑾言房间的窗户没关。
林琳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往里看去。
房间里没有灯，很黑。
但她是狼人，可以夜视。
暮瑾言平躺地床上，铁灰色的枕头，衬得的脸越加的白皙干净，却也越加的没有血色。
他闭着眼睛，比平时少了些冷淡，更清逸绝俗。
林琳本想看一眼就走，可是一眼以后，就舍不得走了，站在窗口一动不动。
忽地暮瑾言翻了个身，林琳吃了一惊，下意识的想要躲开，但刚要动，才想起来，他只是翻身，又不是醒过来。
这或许，只是她给自己找的一个借口，她却因为这个借口，站着没动。
就在这时，暮瑾言却睁开了眼睛，一双眸子黑白分明，清冽照人，林琳和对上他的目光，怔在了那里，竟忘了逃走。
暮瑾言就这么侧躺着，静看着她。
二人一躺一站，谁也没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
林琳出来的时候，身上只是随意的套了一件外套，一阵冷风吹过，感觉到冷，林琳才回神过来，发现暮瑾言仍看着她，才想起应该离开。
可是想到明天的手术，却怎么也移不开目光。
心里不知道是担心，还是怕，乱糟糟的，自己也分辩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
隔着一个房间的距离，怔怔地看着他，眼圈慢慢热了，努力稳住，才没掉下泪来。
一旦手术失败，她和他就是阴阳相隔。
她心里难受极了，好想走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但脚却粘在地上，挪不动半寸。
远处传来一声鸡鸣。
林琳深吸了口气，转身离开。
暮瑾言，你一定要活着。
暮瑾言看着林琳的身影消失在夜幕里。
林琳的脚步很轻，他听不见她离开的声音，却能感觉得到。
他静看着已经没有人影的窗口，许久后，才慢慢阖上了眼帘。
天亮了，博坤起床，见暮瑾言的窗户开着，吃了一惊，急跑过来，见暮瑾言正在起身，松了口气。
“少爷开的窗？”
“嗯。”
“刚开的吗？”
“嗯。”
博坤这才放了心，他并不知道，这窗开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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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0章 只想看她一眼（八）（）
同样不知道，手术前，暮瑾言知道自己生死在这一线，他想去看林琳，万一下不了手术台，这一眼，或许就是最后一面。
可是三更半夜，林琳又和安音住在一起，他不能过去，于是开着窗，心想，或许她会来看他一眼。
那样，他就能看见她。
如今，他如愿以偿，虽然并非没有遗憾，但也够了。
暮瑾言看向窗口，窗外只剩下飘落的枯叶，但他却仿佛还能感觉到痴痴看着他的身影。
昨晚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这样两两相望，他却希望时间就此停止，直到海枯石烂。
博坤端了早饭进来，“少爷，吃完早饭就该过去了。”
“嗯。”
暮瑾言仍望着窗口，苦笑。
他终究只是一个世俗中人，做不到无情无欲。
饭吃到一半，就收到安音的短信：我们的床单都洗白白等着你了，怎么还不过来？
暮瑾言原本心情挺沉重，看着安音没正没经的语气，也不禁莞尔。
回信：就来。
安音：那奴奴等你了哟。
暮瑾言：讨打。
安音：我说的是床单。
暮瑾言笑了，这丫头。
搁下手机，继续吃饭，心里阴影却退了不少。
****
安音收起手机，见林琳趴要窗口，怔怔出神，走过去，伸手到她面前晃了晃，也没反应。
收回手，咳了一声，也没反应。
安音冷不丁叫了一声，“暮瑾言，你来啦。”
林琳身体一震，猛地回头过来，没看见暮瑾言，却看见安音笑嘻嘻地望着她，知道安音在逗她，脸一下就红了。
“怎么？昨晚出去吹了半夜冷风，还没回神呀？”安音趴到林琳身边，笑盈盈地打趣。
换成平时，林琳被这么逗法，必然会脸更红，然后狠狠地瞪安音一眼，再跑开。
可是这时，她却慢慢地收回了视线，低下头，小扇子一样的睫毛轻轻落下，神色也随之黯然下去。
“安音，你真的不担心吗？”
“不担心。”
“我不是怀疑你，但上了手术台，无论哪个医生都不会承认手术百分百成功。”
“做为医生，难道因为担心，就不给病人做手术了？给病人手术，是让他们有机会好起来。当然，与手术并存的就是风险，但是如果不手术，有些人可能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林琳点了下头，她明白，安音保持最好的心态，手术成功的机会才会更大，所以不再说下去，影响安音的情绪。
但她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
心说：“安音，你不担心，是因为他对你而言，只是一个普通的病人，对吗？如果，他如果是你的亲哥哥，你还能这么淡定吗？”
安音揽住林琳的肩膀，“别担心，我会尽全力的。”
林琳：“嗯。”
安音：“他要过来了，不出去看看？”
“不了。”她希望再见到他，是手术成功的他，如果他过不了这一个坎，她宁肯自己的记忆停留在昨晚，而不是看着他进入手术室。
***
暮瑾言到了百草堂。
安音走过去，停在他面前，“没有迟到。”
第3101章 只想看她一眼（九）（）
暮瑾言看着安音，便笑了，眼底一片温柔。
“离手术开始的时间，还有四十五分钟，我们现在是去别的地方等着，还是直接进手术室？”
昨晚林琳出去，安音是知道的。
她怕惊动林琳，没有立刻跟过去，等林琳走远了，才出门，悄悄跟了过去。
林琳当时心事很重，完全没有察觉远远跟在后面的她。
她看见林琳爬墙进了院子，也跟着爬了墙。
不过，她趴在墙上就看见林琳站在窗外。
暮瑾言的房间里没有灯，应该已经睡了，但林琳没有进屋，就这么站在窗外。
她清楚暮瑾言的处境，林琳和暮瑾言的事，她不好过多掺和。
在墙上趴了一会儿，就悄悄离开。
快要天亮，林琳才回来。
身上一身的寒意，显然她离开后，林琳也没有进屋，而是在窗外站了一夜。
她不知道这一夜，暮瑾言知道不知道林琳在窗外看了他一夜。
离手术还有45分钟，这个时间，暮瑾言应该进手术室，做术前准备。
但她想，暮瑾言如果昨晚没有看见林琳，或许会想看一眼林琳。
暮瑾言道：“去手术室吧。”
如果今天是他生命的尽头，他不希望在她最后的记忆中，他是一个病人。
安音点头，转到暮瑾言的轮椅后面，从博坤手里接过轮椅，推着暮瑾言进了手术室外间。
博坤不能进手术室，被丁红带去了客房。
“暮瑾言的手术是秘密进行，不能被别人知道，所以，你只能呆在这里。”
“谢谢。”博坤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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