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修道生活录- 第58部分

　　　　张大厨的性子倒是表里如一，只是呵呵笑道：“小伙子用不着起立，好好吃菜就是对我的褒奖了。我方才对你们点的这个芙蓉鲫鱼有些感兴趣，所以亲自动了动手，做好了想想反正要有人拿，干脆就自己跟过来了。”

　　　　一听是主厨亲手炮制的佳肴，王充与谢凡惊异之余也不再矜持，表达了谢意之后便纷纷动起了筷。可别说，之前莫小妍单单夹了块鸡蛋白就尝到了惊喜，此刻几人再连着埋在其中的鱼肉一同吃下，两种层次的口感相交织，鲜嫩之处入口即化，入喉之后细细回味，的确称得上是唇齿留香。即便是已有过一点美食经历的王充，也觉得这道菜的味道在某种程度上，竟已超越了自己在杏花酒楼尝到的层次。

　　　　张子文看着三人争先恐后地吃完了这盘菜，双眉形象化地舞了舞，心情也是大好，“慢慢来，不要吃得太急了。仅仅是你们的表现便已经能说明一切，我在此便对几位小朋友道声谢谢了。”

　　　　说着话时，他的目光更多地却是朝向王充。手艺做到了这一层面，值得他亲自下厨的机会已经不多了，但当他得知有个小伙子点着名地要吃芙蓉鲫鱼时，心中一动，居然破例地为这三人做了这道菜。其中千头万绪，一时不知该从何处想起。

　　　　作为一个湖南人，张子文对于芙蓉鲫鱼这道名菜自然不陌生。当年孤身南下，拜师学艺，他原以为自己在江临这个江南小城多年，曾经的那套活计早已生疏，但当双手拂上案板的刹那，一股遥远而又熟悉的感觉又回到了他的心间，这才福至心灵，将此菜重现。

　　　　芙蓉鲫鱼给他的回忆不仅是家乡，更揭起了许多尘封的往事。

　　　　看着三个年轻人吃得那么开心，甚至都顾不上自己，张子文竟也抛下了身价，在一边毫不计较地一同大笑了起来。

　　　　眼看着盘中的鲫鱼只剩下了一根油光水亮的鱼骨架，羹汤也被边边角角地清理完毕，王充才瞧向站了好一会儿的大厨，想起自己的失礼之处，慌忙站起来让座。偌大的包厢，除掉他们三人还有许多座位空着，多一人少一人不算什么，所以张子文没怎么推辞便坐下了。

　　　　王充一边让座，一边还忍不住夸道：“大叔，就凭这道菜，您的手艺绝对不比那杏花酒楼的厨师差！”

　　　　哪知他这一提，张子文似乎突然怔住了，迟疑了片刻才道：“小伙子，你说的，可是滨海市的杏花酒楼？”

　　　　“是啊，”王充也意识到了对方的停顿，纳闷道，“您也知道那地方吗？”

　　　　“原来如此，难怪你要吃这道菜呢，”张子文明白了，“我刚刚倒是忘了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个菜名的。”

　　　　对方恍然大悟的表情，让王充察觉到，其中必然有些故事，但察言观色的本事不够到家，不知张子文是否乐意，他也不好立即追问。

　　　　幸好张大厨感叹一声，自己说出了那段故事，免去了王充心中的纠结。

　　　　“当年我年轻气盛，南下之行虽是寻访名师，但在心底，我自负厨艺小成，从不肯轻易服人。”张子文嘴巴一停，谢凡立马识相地倒了一杯热茶端上，大厨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接着道，“因此，我的第一站便来到了知名的一线城市，滨海，并直奔同行中口口相传，在南方负有盛名的杏花酒楼。”

　　　　王充当初借了叶凌燕的光尝鲜，上菜的时候早已饥肠辘辘，即便是路边排挡里的家常菜恐怕都挑不出多少毛病，更别提空出时间给那些菜作点评了。他又不是美食界的专家，如今留在记忆中的，除了“都挺好吃”和“有几道菜非常好吃”之外，已经剩不下什么了。

　　　　现在经由张子文这位内行人的嘴里说出了杏花酒楼的地位，顿时让王充恍然之余，也生出了一丝懊恼，暗怪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有好好地品味品味，如今人在江临，下一次去杏花酒楼恐怕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要不过段时间找个机会，再去滨海找一趟叶大小姐？”这个想法刚从脑子里飘出来，便被他自己掐断了。有些事情，他还厚不下脸皮去做。

　　　　王充在想着自己的事情，另一头，张子文的叙述却仍未停止：“与一些人尽皆知的老字号比起来，杏花酒楼的规模着实不大。可本着‘盛名之下无虚士’的道理，我还是按照厨师的传统礼节进行了拜访。而我登门做的第一道菜，便是这芙蓉鲫鱼。”

　　　　听到这里，一旁已经品尝过其中风味的三人对接下来的剧情顿时了然，果真，张子文微笑了起来，继续道：“掌勺的一位大厨尝了我做的菜，的确是赞不绝口，也让当时初过而立，年纪尚轻的我有些飘飘然。但当轮到对方时，他居然随手从厨案边上做好的菜盘里取了一道，任我品鉴。我本提不起多少心思，没成想一尝之下，却是大开眼界。”

　　　　“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刻意为之，展露技巧的情形，那只是即将送上客人饭桌的一个普通菜式，毫无花俏之处。可其中风味，竟已达到了我所知的巅峰。”

　　　　张子文带着回味的神情，缓缓道。王充等人虽然年纪不大，但也能听懂这句话中的含义。可想而知，若是杏花酒楼能将每一道菜都做到最好，那么就意味着，该处的厨师之行事，必然是尽善尽美，让每一位客人乘兴而来，尽兴而去。

　　　　厨师最高尚的精神境界，莫过于此。

第一百四十三章　探楼（）　
听到这儿，王充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许多事情说来容易，但要做到这一步，又岂是一个‘难得’可以形容？”

　　　　“是的。”张子文点点头道，“在那之前，我的确从未想过真有这样的一处地方存在，毕竟‘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人生在世，难免懈怠，就说我吧，自认对烹饪极为热爱，但偶尔的随意为之也是难免。怎么，你不是去过杏花酒楼吗，莫非没有什么别样的体会？”

　　　　王充闻言，略显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笑道：“我那次肚子太饿了。。。没注意，就觉得很好吃。”

　　　　“大叔，那然后呢。”谢凡已经等不住地想听之后的故事了。

　　　　“之后啊，我拜服于对方的技术与态度，就在杏花酒楼呆了好些年头，学了苏菜、浙菜、闽菜、粤菜等系中的许多经典菜式，也明白了一些曾接触过，却从未想清楚过的道理。”

　　　　“那我在滨海吃到的芙蓉鲫鱼。。。”王充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当年，芙蓉鲫鱼是我最拿手的菜式，甚至以此为强项胜过杏花酒楼的师傅们一筹，所以对此还是有信心的。”张子文自然知道他想问什么，“说起来，杏花酒楼如今作出的芙蓉鲫鱼之中，还有着些许我的功劳在内呢。”

　　　　话虽委婉，王充却是明白了，感情自己上回尝到的，还是眼前这位张大厨传下的二道货色啊，那就难怪此次的风味让自己如此流连忘返了。

　　　　张子文接着道：“在杏花酒楼的日子，也是我厨艺提升最快的几年。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三年前，因为内人的原因，我才离开滨海，寻思着找个山清水秀的小地方开家饭店。选来选去，最终就有了这家醉闲楼。”

　　　　“原来您不止是主厨，还是老板啊！”三人听了不由咋舌。别的不说，当了几年厨师，就有钱开个大饭店，可见杏花酒楼地盘虽然不大，但是给出的工钱，必然也是业界难望其项背的。

　　　　张子文呵呵直乐，倒也不说破，乐了一阵后，却忽然叹道：“不过最近这些日子，不知怎的，我总想起在滨海时的往事，还不知有没有故地重游的一天。也罢，也罢，总有机会的。”

　　　　讲罢自己的经历，张子文立即招呼大家吃菜。即便桌上剩下的都不是他亲自动的手，但味道也算可口，更兼有了一位大厨的传奇经历下饭，三个年轻人吃得也是有滋有味。

　　　　虽心情大好，也有心招待几人，无奈作为此地的管事人，张子文的事务十分繁忙，才坐上几分钟，便有一个服务生推门进来，低声道：“老板，厨房里有事找。”

　　　　“又出什么乱子啦？我马上过去。”张子文点头答应，不再多呆，转身给王充递来一张卡片，“小伙子，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下回再来这儿用餐，或者还有什么杏花酒楼的消息，记得联系我啊。”

　　　　王充略感意外地接过，道：“放心吧大叔，我一定会的。”

　　　　…

　　　　张子文离开时，王充对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在他的脑中，其实还存着一个问题，只是不知该不该当着莫小妍、谢凡二人的面问出。

　　　　醉闲楼顶的那座塔楼，究竟是如何做到聚天地元气，镇此地风水的？

　　　　迟疑了片刻，王充还是将此事隐而不谈。虽然身为此地老板的张子文应当知道些什么，但王充仍不认为他是同道中人。“外行人讲内行话”，终究会有所疏漏，倒不如自己去实地探查一番，兴许能得到更加直观的答案。

　　　　大厨已经走了，但他的到访在几人心中激起的波澜仍未平息。莫小妍自觉算是此地的常客了，可也是头一次见到张子文，此时美眸盯着王充，忍不住道：“没想到，你还真有点本事啊。”

　　　　王充一脸不解：“我怎么了？”

　　　　“随便点个菜，还能把老板招来，你说你能不能？”莫小妍的笑意无论如何看都透着一丝不怀好意。

　　　　“我哪知道会这样啊。。。”王充辩解了几句，见形势有些不妙，突然便道，“我有些内急，先去上个洗手间。”话音刚落，便借着尿遁匆匆离去。

　　　　“哎，你跑什么！”莫小妍哭笑不得。王充方才的一举一动虽然不经意，但在她的眼中，却是一种见多识广的表现，似乎与他表面上平凡的学生身份大为不同。再加上莫小妍先前所知他身怀的那些高超的武艺，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相互冲突，竟使她心目中对王充的兴趣随着两人的相处不减反增。

　　　　可是正想借机问问清楚，对方却急不可耐地逃避了开来，莫小妍不得不暂且按捺下心中的疑问。见她一脸郁闷地埋头吃菜，谢凡一头雾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包厢里的气氛竟是瞬间冷清了下来。

　　　　王充自然不会真有生理方面的需求，走出来后，一方面是想躲开莫学姐的不懈“拷问”，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尽早实践一下自己方才的所思所想。

　　　　作为一家上得去档次的饭店，醉闲楼的大堂自有两座豪华电梯直通上下。进了电梯，王充下意识地将手伸向一侧的楼层按钮，怎料一瞅之下，居然愣了愣神，没有立即将手指按下去。

　　　　原来他才发现，这部电梯的按钮中根本就没有标出“4”以上的楼层，显然最高也只能到四层为止，因而他在外部分明见到的两层塔楼，却是压根就没出现在电梯之中。

　　　　究竟是电梯的方位不对，还是此处登楼另有玄机？犹豫的片刻间，王充陷入思索，身边倒是早有人“啪啪”地将所有按钮按了个遍，电梯也即时上行。

　　　　无论如何，醉闲楼四楼之上的部分才是他此行的目标，因此先前往最近的楼层去寻找途径，已经是势出必行了。

　　　　当然，作为有神识辅佐的小小修士，搜罗这类被刻意掩藏过的东西，于王充而言已是轻松不少。

　　　　醉闲楼中来往的人很多，不仅电梯内人头济济，即便是电梯门打开时瞥见的部分，也足见生意之兴盛了。王充混在人流中来到四楼，尚在缓步走动，双目微虚，神识已扩散至了周围的环境之中。

第一百四十四章　目中之景，终非守神而有（）　
在无形的导向下，王充的脚步毫不停留，如信步闲庭般穿行于交错繁复的走道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已站在了一条狭窄的楼梯前。

　　　　从此处看，楼梯的坡度显得有些高了，加上铺着的地毯，站在王充这个位置甚至看不清其通向的尽头的情形。但这并不妨碍他的神识蔓延向上，加以确认，这里便是自己想要找的地方。

　　　　不过除去楼梯尽头杵着的那位虽穿着服务生的衣服，表情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男子，偶然发现的另一点却在王充心中引起了一丝警惕。　

　　　　在上方，也就是塔楼之中，他的神识又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滞碍感，究其根本，与当日在地魂铃中体验到的竟有几分近似。不过相似归相似，倒不至于让他寸步难行，只是压制地离体近一些罢了。但仅从这一点，已不难看出此处确有门道，需谨慎行事。

　　　　而首先要做的，自然是想个法子上去了。

　　　　王充先是装作不经意地直接往上走，果然走了才没几步，便被人叫住：“这位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

　　　　此刻问话的，便是那位拦在楼梯上端的服务生。虽然王充的模样离“先生”的称谓还有些年岁间的距离，但对方的语气还是相当客气的。

　　　　原来上塔楼要预约，难怪专门派了个人守在这儿。。。王充状若不知地抬起头，心中想道。看来张子文即便离开杏花酒楼，来江临开了家大众化的饭店，但曾经耳濡目染的贵宾制度，依然在小范围内保留了下来。

　　　　所幸见眼前的年轻人岁数不大，这位服务生也并未露出什么不耐烦的神情。王充的脑筋飞快地转了转，开口道：“我没有预约，是一个叔叔叫我下课以后来这儿吃饭的。”

　　　　“哦？”服务生面露疑惑，可是看王充表情真诚，不似作伪，因此点点头：“那么，可以告诉我邀请你的人的名字吗？”

　　　　“他叫。。。”王充目光游移，神识却从对方怀中抱着的写字板上一扫而过，其中赫然有一列姓名，显然是登记在册的预约者。仅仅一眨眼的工夫，他便答道：“林卫国。”

　　　　“林卫国？”出乎意料的，服务生闻言之后竟明显一滞，根本没有看写字板上登记的姓名，便躬身给王充让开了道路，“方才是我唐突了，职责所在，请见谅。”

　　　　王充压下心头的愕然，面色平静，脚步自如地迈上楼梯后，才颇为诧异地皱了皱眉。从对方刚才的表现来看，自己随意取来充数的一个名字，竟似乎来自于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那位服务生在此处迎来送往，一般的达官贵人绝不会少见，能让其一闻姓名便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甚至不敢再对自己有丝毫盘问，不禁让王充对这位“林卫国”的身份浮想联翩。

　　　　但想归想，他也不可能回转身去问。而且自己在此注定不会久待，又没有留下姓名，应当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一念及此，王充便放心大胆地开始做自己的事。

　　　　此时，他的位置已处于醉闲楼顶部的塔楼内。环顾四周，空间却不似外部看去的逼仄，而是比他想象的要大上许多。楼梯的尽头是一条宽大的环形回廊，似乎是纯木的质地，乍一看上去，倒的确与杏花酒楼的建筑风格有些许相似之处。

　　　　王充边走边观察，只见回廊的外侧是平整的墙壁，上面错落有致地挂着壁灯和一些装裱好了的书画。内侧则是一扇扇门户，很是安静，然而运足耳力，也能听到其中一部分的房间内有人声传出，显然就是待客用的包间。如此装点之下，整个环境精致典雅的同时，又表现出足够的私密性，修筑此地的人必然下了不小的工夫。

　　　　由于在这儿运转神识有些吃力，而且本就无甚岔路，不用担心走错，因此王充踏踏实实地转悠了一阵，凭借着对自身脚步的估计，倒也大致计算出，这塔楼内的布置应当便是如此，外壁内便是回廊，再往里的建筑区修给了食客，环绕着整座楼的中心，布局虽然简练，但正如群星拱卫，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