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只是在池边的小道上走路,徐奕知觉得挺好看的,手比了个框,将将把蒋黎装进去了。这个蒋黎不笑,眉眼里带着散不去的哀愁,但整体又是高高在上的。
恨不得拿手机拍下来。
不过当然是不让拍的,于是徐奕知无聊就去看导演的表情。
导演似乎不是特别满意,从头到尾眉头皱着,攥紧了手里的剧本,似乎在等着随时喊卡。不过直到二人走完这一圈,导演也没中途打断。
导演皱着眉,不说好或者不好,说:“再来一遍。”
汤岁走到徐奕知身边,小声附耳道:“蒋黎的手机响了。”蒋黎没助理,因此汤岁还顺带着照顾着蒋黎,帮她拿着手机和房卡之类的杂物。徐奕知一愣,想不通为什么要来请示她,明明可以等拍完了直接告诉蒋黎。
下一秒来电提示出现在面前,徐奕知才懂了为什么。她接了电话:“喂?”
高博修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是奕知?已经开始拍戏了?”
徐奕知一边看着蒋黎,一边懒散应下:“嗯。有什么事吗?”
高博修说:“给小蒋找的助理已经到了,是个叫邱梦的女孩子,下午应该就到片场了,你们接个头。她的电话我马上发过去。”
“嗯嗯。”
也不知道为什么,导演让蒋黎和聂以卉又走了一遍。徐奕知觉得之前一遍就挺好的,搞不懂为什么还要重来一遍。不过术业有专攻,导演这样肯定有他的道理。
高博修问:“拍戏拍得怎么样?导演有点严吧。”他笑了笑。
徐奕知回:“蒋黎在拍,这才今天第一条,被导演打回来重拍两次了。导演工作的时候原来这么可怕吗?”明明喝酒的时候看着和善极了。
高博修道:“严厉点好,要不是要求严格,明珠娱乐能请他么,你俩历练一下也不错。那我先挂了,你们加油。”
挂电话的时候,导演终于过了那一条,开始拍下一条。蒋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不过“很认真”这一点,却是万分肯定的。
之后一上午都在拍蒋黎跟聂以卉。几乎每一条都拍了两遍以上,有的甚至还有四五遍之多。徐奕知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旁边场助以为她在害怕,安慰道:“导演是这样子的,一条过也要拍两条,到时候后期再选。前期一定要做好嘛。”
徐奕知转头朝场助搭话:“那导演这个表情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啊?皱着眉头好吓人。”
场助哈哈笑了两声,说:“还算满意吧,你看,他都坐下来了,这就是放心了的意思。你到时候别看导演表情,他表情很可怕的。”
徐奕知点点头,又观察了一番,发现导演动作的确还蛮放松的,因此才安下心来。等中午休息的时候,她端着盒饭蹭到蒋黎身边,试图安慰她:“别在意导演表情,被cut也不要觉得自己差,导演不一定对你不满意。”操心程度堪比老妈子。
谁知这方面蒋黎的经验反而比她足,笑得毫无芥蒂,道:“导演没骂我,我才不怕。之前我被骂哭过,那才是不满意呢!”
徐奕知默然,想到这人之前演过几个小配角,只怕是被骂惨了,现在这乐观的态度也很难得。一想起蒋黎曾经被哪个不知名的导演骂哭,徐奕知就有点生气。
这多好一孩子啊,好好说不行啊,她肯定会改,会越变越好的,用得着骂么。
蒋黎又对她笑了一下,说:“奕知姐,导演叫我,我先过去了。”
徐奕知点点头,就看见蒋黎端着饭盒,飞快朝导演跑去,坐在导演旁边的椅子上,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孟合哲正好经过,问:“奕知,今天有你的戏份么?”
徐奕知没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没头没脑地问了另一个问题:“你被导演骂哭过么?”
孟合哲一愣,“什么?”
徐奕知摇摇头:“没什么。”说着端着饭盒坐到了一边。
下午的戏是徐奕知的,徐奕知才感受到什么叫真真的恐怖。围观远没有亲身经历来得真实,导演的表情生生要把她吓尿了。
好在导演没骂人,只是一遍一遍重复:再来一遍、过、下一条。
徐奕知胆战心惊地演完,完全搞不懂导演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反倒是蒋黎扑上来:“奕知姐,我的助理到啦!”
徐奕知跟着去看,看见了一个表情严肃的女人,看起来很成熟,很冷感,应该就是邱梦了。
邱梦见着徐奕知,站起来打了个招呼:“徐小姐好。”
蒋黎咯咯笑着,说:“我也是有助理的人啦!”
徐奕知摸摸她的脑袋。
这一天直到晚上十点才散场,徐奕知明明没拍几条,却觉得自己要累瘫了,反观蒋黎,却还是活蹦乱跳的,这让徐奕知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
老了的徐奕知完全忘记了蒋黎怕鬼的事实,在蒋黎门口对她说拜拜,完全没有看见蒋黎泪汪汪的双眼,自顾自朝自己房间走去。
蒋黎咬了咬嘴唇,很是委屈地进了自己房间。灯还没开呢,就觉得害怕了,黑黑的屋子里好像住着什么野兽一样,等着她主动走进胃里。这房间就是一个巨大的胃袋。
慌忙把房卡插上,灯亮起来的那一瞬间才松了一口气。
蒋黎看见了卫生间里摆着的徐奕知的物品,于是拿着这些,跑去敲响了徐奕知的门。
徐奕知似乎正要洗澡,外衣都脱了,穿着件吊带披着浴巾就来开门了,一见是蒋黎,松了一口气:“正要去找你拿东西呢。”接过了东西,却发现蒋黎没有要走的意思。
徐奕知问:“还有什么事吗?”
蒋黎愣了一下,说:“没、没了!”说完一溜烟跑了。
徐奕知真的忘了怕鬼那茬,还奇怪地嘀咕了一句:“这孩子怎么了?”
关上了门。
蒋黎回到自己房间,还是觉得怕得不行。一看时间,新闻联播也放完了,只好随便开了个电视台,看无聊的电视剧。
蒋黎没敢去洗澡,昨天有徐奕知在,她都不敢一个人去洗,今天就更不敢了。看完一集电视剧,磨蹭到了十一点,终于下定了决心。收拾了洗漱用品和化妆品,提在小篮子里,又裹了床被子,唯唯诺诺地敲响了徐奕知的门。
徐奕知见着是她很吃惊,看见这些装备更是吃惊:“怎么了?”
蒋黎咬了咬嘴唇,道:“奕知姐,我……我来找你看碎宾宾的!”
徐奕知一边把蒋黎放进来,一边道:“今天有吗?还没到时间呢,你手里这些又是什么鬼?”
蒋黎说:“我还没洗澡……想借奕知姐的浴室……”
徐奕知这时终于想通了其中关节,笑了笑,了悟道:“怕呢吧?今天要不要我陪你洗澡啊?”
这本来只是一句惯例的调戏,徐奕知还以为蒋黎会涨红了脸反驳:“才不要呢!”
真可爱,这不是傲娇的标准剧本么?
可她忘了,蒋黎哪里是傲娇,分明是天然。于是她听到了清清脆脆的:“要!”
第22章 我觉得我喜欢()
蒋黎说要,徐奕知也不能把话咽了吞进去,只好沉默着站在浴室门口,黑着脸像门神。
蒋黎不动,徐奕知问:“你不是要我陪你洗澡么?”
蒋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要脱衣服进去了。”
徐奕知从这句话里咀嚼出一点逐客令的意思,心想,这小崽子知道这谁的卫生间么?面上现出一个轻浮的微笑:“我就喜欢看你脱衣服。”
这句话把蒋黎说愣了,站在原地没有反应,整个人像静止了一样,大脑cpu跑不动,停转了。
停止了奔跑的cpu散发出热量,这热量在蒋黎体内流窜,最后显露在脸颊上——她的脸竟是红了。
徐奕知并没有那个意思,说完之后还指望着看蒋黎反应呢,结果蒋黎那小脸一红,把她搞懵了。徐奕知意识到自己玩笑开过了界,连忙补救道:“我开玩笑呢。”说着退出了卫生间,道:“你脱完了喊我,我就进去陪你聊天。”
一出来就想扇自己耳刮子:她徐奕知纵横玩笑界这么多年,没哪个是以“我开玩笑呢”的自我注解结尾的,这说明了当事人的不专业,在数十年的开玩笑职业生涯内是个不可提起的败笔。
可琢磨着又觉得不太对劲:那小妮子脸红啥?自己又不是男的。
徐奕知设想了一下,要是自己在蒋黎面前脱个精光还得进浴室洗澡,自己是个什么反应。最后得出来的结果是:边脱边挑衅,她还就不信蒋黎能崩住看到最后一步。
说到底是个脸皮薄厚的问题。徐奕知觉得蒋黎是个小孩儿,脸皮没自己厚也可以理解,这说明自己能进退底线低。
她没觉着这是什么不好的品性,因此喜滋滋地给蒋黎盖章:这孩子还需要多练。
等半天却没听见蒋黎叫她进去,一门之隔,徐奕知很确定没响起水声。
难道这孩子晕在里边了?
徐奕知十分有房间主人的自觉,没有敲门便破门而入,一进去被满室春。色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昨晚徐奕知进卫生间的时候,浴室那扇透明门已经被蒋黎遮起来了,她什么也没看到,就看到了雾气。
今天不知道是蒋黎动作变慢了还是她太猴急了,蒋黎还没来得及遮起来,于是山峰与丛林,一览无余。
两座山峰遥相对望,毗邻而居,中间是一条坦荡的官道。走过官道,已至平原,洁白无瑕,一马平川。再往下是丛林,丛林掩盖了峡谷,植被茂密,羞羞涩涩地犹抱琵琶半遮面着,倒叫人十分好奇峡谷之中是怎样的风景。
蒋黎飞快地蹲下身,用她本来打算遮玻璃门的大浴巾裹住了自己,蹲了下去。
于是徐奕知也就只看得清这么多,描绘不出更多的东西了。
徐奕知转了身,大声道:“你把门遮好,我保准不看。”
这一下又面对着蒋黎刚刚脱下来的衣服。
这堆衣服刚刚从被徐奕知惊鸿一瞥的身体上褪下,兴许还带着人体的温度——温存的温柔的温情的。
不知怎么的,徐奕知想起了蒋黎数次扑过来搂着自己的脖子、搂着自己的腰挠痒痒,想起了手感超群的脸蛋和大腿、亮晶晶湿漉漉的大眼睛。
平日里的打闹似乎都弥漫上了一种别样的意味,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被挖掘出来重新解构,催生出一些些暧昧、一些些若有似无。
就在此时。就在此地。
身后是蒋黎把浴室门遮起来的声音,徐奕知穿着睡衣,平白觉得口干舌燥。
“你…好了吗?”徐奕知问。
“好了!”蒋黎答,于是徐奕知将头转了过去,明知不会看到更多别的了,但是盯着那门,似乎也有一种别样的趣味。
这次蒋黎没再要求徐奕知唱歌,徐奕知乐得清闲,把嘴里的那点功夫全部挪到了眼睛上。
如果视线有质量,那么那块浴巾一定已经被扯下来了。
水声哗啦啦,像是小溪在欢畅。
就着无规律的调子,徐奕知几乎可以当即谱出一首歌来。调子欢快愉悦,还有一点色气。
蒋黎在里头洗澡,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徐奕知幻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水声停了,蒋黎毫无芥蒂地对徐奕知发出请求:“奕知姐,帮我把我的毛巾递进来吧。”
徐奕知转头,果不其然看见了蒋黎带过来的粉红色的毛巾,挂在她自己的毛巾旁边。徐奕知拿起来,本来想敲一敲浴室门,结果手触到门之后心念一转,转头去拉把手。
门被拉开了,蒋黎猝不及防被看个精光,一声尖叫,捂住了关键部位。可惜两只手怎么也无法照顾周全,叫徐奕知看了半个够本。
徐奕知倚靠着门框,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笑。她把毛巾递过去,说:“你这反应怎么这么可爱,都是女的害羞什么。”
蒋黎有些恼羞成怒了,把毛巾扯过来,随后把徐奕知推出了门:“你走!”
徐奕知被推出了门,也没什么特别遗憾的,反正该看的都看到了。
徐奕知回味着短短半个小时发生的事情,觉得这发展也不算快。
她是个弯的,天生的。之前谈过几个女朋友,含蓄的奔放的,进度各不一致,对照着来说,这进展不快不慢刚刚好。
这件事家里人都知道,所以徐涵彧对自己维护蒋黎这件事有种八卦的警觉,一边把两人凑到一块儿,一边暗地里看好戏。
同一个经纪人,同一部电影,这些哪能是巧合解释得了的,不过都是徐涵彧利用职权之便实现的恶趣味罢了。徐奕知不是不清楚这些,只是没心思管,反抗只会是徐涵彧眼中的“爱的证据”。
现在发现,这恶趣味倒是来得刚刚好。起初她并没有把蒋黎当作一个可能的交往对象来看待,只觉得这孩子太傻又太耿直,有点好玩。在自己连累她被母亲责怪的时候,徐奕知想着要去补救,就维护了一下子,这一维护,反倒维护成习惯了。好在蒋黎很努力,对得起她得到的这微不足道的偏袒。
那么现在呢?徐奕知想,总该有些不同了。
蒋黎在里边擦干了身子,又想起来自己的衣服还在外面。有心叫徐奕知递进来,却又有些微妙的忌惮。
怕徐奕知再次破门而入。
蒋黎说不清楚这是一种怎样的害怕,似乎是害羞居多。可是她有什么好害羞的呢?正如徐奕知所言,大家都是女的,我有的你也有,被看也没有什么。
可就是觉得奇怪。
蒋黎在里边愣了半天,以她不太大的脑容量思考着,自己为什么会害羞这个问题。无果。
徐奕知在外边等久了,再次瞥见衣服的时候也琢磨出了一点味道:蒋黎只怕是光着身子,又不敢叫她,只好干耗着。
徐奕知轻笑一声,拿起衣服,这次倒是很绅士地敲了敲玻璃门,问:“我给你把衣服递进来?”
太激进而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蒋黎“啊”了一声,把门打开一小条缝,将衣服接了过来。穿好之后再出去,徐奕知已经不在卫生间里了。
徐奕知在床上半躺着,百无聊赖地看电视。见蒋黎出来了,分了一个眼神,道:“碎宾宾快开始了。”
蒋黎“哦”了一声,拿着吹风开始吹头发。一边吹还一边分神往电视上瞟,生怕自己错过了。
徐奕知见状叹了口气,道:“过来,我帮你吹。”
蒋黎不疑有他,坐在了离徐奕知较近的床边。徐奕知接过吹风,第一件事却是摸了摸蒋黎湿漉漉的头发。
大家都是一样的头发,徐奕知却摸出了一点微妙的快感。摸了几秒作罢,开始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手指在头皮上弹奏,穿过每一缕头发,配合着气流,痒痒的,也很舒服。蒋黎满足地将头微微后仰,无意识地请求更多。
徐奕知轻轻地笑了,觉得自己是在饲养猫咪。
蒋喵不知道自己的动作意味着什么,听到了碎宾宾的片头便看了过去,还不忘提醒徐奕知:“奕知姐,碎宾宾开始了!”
徐奕知“嗯”了一声,对这个自己主持的节目并没有什么兴趣。比起屏幕上的自己跟蒋黎,还是能抓在手里的更有趣。
头发很快吹干了,徐奕知顺势把蒋黎抓到被窝里,两个人靠在一起看电视。
碎宾宾的节目组当真应该换了,内容一点也不有趣,要不是蒋黎温香软玉在身侧,还时不时咯咯地笑,徐奕知是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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