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于沉默中的五皇子正在怀疑人生。
他挨打了,被老七打破了头,然后两个人惩罚一样不说,父皇还给老七封了王!
他是捡来的吧?还是说这么多年养在宫外的不是老七而是他?
“我不信,我不信!”沉默过后,五皇子彻底爆发,腾地跳了起来就要往外冲。
八皇子一把抱住五皇子:“五哥,你去哪儿啊?”
“我要去找父皇评理去!”
旁边的六皇子嘴角一抽:“五哥,你快别去了,我刚刚从那名主事口中打听到了,就是宁妃娘娘去了一趟御书房,才传出了给老七封王的旨意。”
五皇子愣了愣,嘴唇直哆嗦:“我,我找母妃评理去!”
大皇子走过来拍了拍五皇子肩膀:“五弟,冷静一下吧,兄弟间闹太僵了不好。”
五皇子一听险些气炸了,肩膀一动甩脱大皇子的手,怒道:“是我想闹僵吗?我明明一直很冷静!”
一点也不冷静拿酒坛子砸他的是谁啊?
郁谨放下茶杯,闭目养神。
他也很冷静啊,尤其是拿酒坛子砸人的时候,力道和角度控制得很精准的。
唯一遗憾的是不能回家了,也不知道阿似有没有去找过他……
雀子胡同门前有着一棵歪脖子枣树的民宅中,姜似莫名眼皮直跳,跳得她心头不安。
“二牛,你主子去哪了?”有一下没一下摸着二牛的脑袋,姜似叹道。
卧在姜似身边的二牛闻言立刻站了起来,抖抖油光水滑的皮毛,驾轻就熟叼起姜似的裙摆就要往外走。
姜似忙拽住裙子,无奈笑道:“二牛啊,你总叼我裙子,我都没钱做新衣裳了。”
二牛一听松了口,晃晃尾巴跑进厢房中,不多时叼着个钱袋子出来放入姜似手中。
姜似哭笑不得:“快拿回去。”
这是从哪儿翻出来的钱袋子,系袋子的绳儿都发霉了,不知道压了多久的箱底。
二牛见姜似不收,歪头露出不解的目光。
姜似指指钱袋子,又指指厢房。
二牛掉头跑向厢房,嘴巴和爪子并用把门关好,跑回来接过姜似手中的钱袋子,塞到阿蛮手中。
“给我?”阿蛮一脸惊喜。
“汪汪。”二牛催促叫了两声。
它见过的,每次把钱袋子给了女主人,女主人都会给这个人。
阿蛮看向姜似。
“给二牛放回去。”
郁七不在,她来一趟带个钱袋子走,成什么人了。
阿蛮不情不愿递给二牛:“喏,姑娘不让收。”
“汪!”二牛一呲牙,露出一脸凶相。
阿蛮眨眨眼。
这大狗居然还会威胁人!
门人老王终于忍不住出声:“姑娘还是收着吧,二牛脾气大着呢,它给您的东西您要是不收,它非得把东西撕烂了不可。”
姜似只得示意阿蛮暂且收下,对门人道:“既然如此我就先收下,回头给余公子送回来。”
二牛见阿蛮把钱袋子揣起来了,高兴得围着她打转。
“二牛,我要走了。”姜似拍拍二牛,准备离开。
来这里本来就是一时脑热,她总不可能一直等着,反正已经来过算是守了承诺。
二牛窜过来,挡在姜似面前。
“二牛,不要胡闹!”
二牛歪头打量着姜似,见她俏脸微沉去意已决的样子,往下一倒,四脚朝天开始打滚。
姜似:“……”二牛这是在耍无赖?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噗嗤。”阿蛮忍不住咯咯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姑娘,您要不就再等等吧。呵呵呵,婢子从没见过这么聪明的狗——”
说到这,阿蛮笑意一收,压低声音道:“姑娘,婢子听说过狐狸精、玉兔精,二牛该不是一只狗精吧!”
“汪!”二牛不满叫了一声。
它听得懂好嘛,它才不是狗精!
“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该走了。”姜似暗暗提醒自己不能心软。
二牛又会讨喜又会撒娇,她要是心软就走不了了。
这时院门猛然被推开,龙旦白着脸冲进来:“不好了!”
姜似脚步一顿,心陡然沉了下去:“怎么了?”
她就说不大对劲。
今天是郁七的生辰,就他那厚脸皮,定然寻思着她会过来呢,就算有事出门也不会迟迟不归。
龙旦听姜似这么问,反倒不知道怎么说了:“主子——”
这话该怎么说啊?主子在姜姑娘面前一直隐瞒身份,总不能告诉她主子因为和王爷们打架被宫中禁卫带走了吧?
“究竟怎么样了?”姜似见龙旦这番表现,越发觉得情况不妙。
龙旦狠狠叹了口气:“主子因为与人起了争执,被抓去大牢了!”
他可没有撒谎,主子闯了这么大的祸,后果肯定很严重啊。
“抓去大牢?”姜似眉头深深蹙起,仔细回想着前世的事。
那个时候可从未听说郁七进过大牢。
是了,她想起来了,前世郁七参加过她与季崇易的婚礼不久就回南边去了,不曾在京城逗留这么久。
难道说因为她改变了一些事,郁七多了一场牢狱之灾?
姜似触及龙旦眼中的急切,心中一动。
不对,郁七是什么身份龙旦再清楚不过,如果只是与人起争执被抓进大牢根本不必慌张。
这么一想,姜似心情攸地一沉。
第145章 龙旦的老婆本()
二牛虽不懂龙旦说些什么,可主人没有回来让它本能感到不安。而这时,女主人的安抚就格外重要了。
二牛冲着姜似“呜呜”低叫了两声。
姜似揉揉二牛的头,问龙旦:“余公子是被顺天府的差爷带走的?”
龙旦闪烁其词:“啊,小的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衙门的官差,京城这块地方能伸手管的衙门太多了。”
“既然这样,我让兄长打听一下。”
龙旦忙摆手:“不用了,小的托人打听就行。”
姜似默了默。
既然这样,龙旦跟她说这么多干什么?
龙旦暗暗观察着姜似的神色,斟酌道:“姜姑娘,我们公子在京城无依无靠,小的要忙着跑关系救公子出来,一时没人顾着二牛了,您看——”
门人老王默默躲在墙角装不存在。
“没人给二牛喂饭,它会饿死的。”
二牛仿佛听懂了,往地上一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姜似额角青筋直跳。
龙旦心急火燎说了半天,就是为了让她照顾二牛?
等等,这是不是说明郁七根本没有什么大事?
姜似渐渐恢复了冷静,为刚才情不自禁的担心懊恼起来。
她才懒得管他死活!
“这样吧,让二牛跟着我兄长几天。”
“不行啊,二牛换了地方睡不着觉。”
“汪——”二牛叫唤一声,表示附和。
姜似睇了二牛一眼。
她可从来不知道二牛还有这个毛病。
二牛抬起狗脸,讨好冲姜似耸动着鼻子,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仿佛她要不答应就能哭出来。
姜似默默叹了口气。
算了,不管怎么说,郁七定然是遇到事了,那她就照顾二牛几天吧。
“那我每天抽空过来一趟,余公子究竟什么情况,等你打听到了记得和我说一声。”
龙旦连连点头:“姜姑娘放心,小的打听到消息第一个告诉您,免得您担心。”
姜似抿抿唇角。
她才不担心……
“阿蛮,走了。”
姜似带着阿蛮一离开,龙旦立刻往厢房跑去。
主子好歹是皇子,生命危险应该是没有的,不过想打听到主子的情况少了银钱开路可不行,还好他压箱底的钱不少,先拿出来给主子打点关系足够了。
龙旦跑到藏钱的地方,一看翻乱的衣裳直觉不妙,忙把堆在最上面的衣裳扒拉开往箱底摸去。
箱底什么都没摸到。
龙旦瞬间变了脸色,干脆把箱子倒过来,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倒出来一堆,却不见那个钱袋子。
“老王!”龙旦尖叫一声。
老王负手站在门口:“怎么了?”
“家里遭贼了?”
“没有啊。”
“那我压箱底的钱袋子怎么不见了?”龙旦一声比一声高。
老王掏掏耳朵,一指二牛:“那你得问二牛。”
龙旦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瞪着二牛。
他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二牛,我的钱袋子呢?”
“汪汪。”二牛抬眼望天。
说什么?它听不懂啊。
还是老王看不过去,揭发道:“二牛送给姜姑娘了。”
短暂的沉默后,龙旦撕心裂肺吼道:“那是我压箱底留着娶媳妇的钱,二牛,你这个混蛋,我要剥了你的皮——”
二牛抛给龙旦一个不屑的眼神,甩着尾巴跑了。
姜似主仆回到海棠居,阿蛮惊呼一声:“姑娘,里面好多钱!”
好多钱?
姜似扬眉。
“姑娘您看,有一叠银票呢。”
“放好了,等余公子回来还回去。”
“嗳。”阿蛮应了一声,把钱袋子收好,“姑娘,您说余公子犯了什么事啊?怎么还引来牢狱之灾呢?”
姜似冷冷道:“就他那个性子,没什么奇怪的。”
明明是个皇子,却没有他不敢干的事,她在前世就领教过了。
“姑娘,您就别担心啦。”阿蛮体贴劝道。
姜姑娘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不许胡说八道!”
阿蛮悄悄翻了个白眼。
这年头还不许人实话实说了,果然大丫鬟不好当啊。
一会儿后,姜似吩咐道:“去让老秦知会阿飞一声,看能不能打听到余公子的事。”
阿蛮:“……”姑娘,您能坚持久点再开口吗?
“快去!”姜似大感尴尬,瞪了阿蛮一眼。
“是,婢子这就去。”阿蛮忍笑走了出去。
姜似起身踱了几步,走到床榻边坐下,抱着软枕深深叹了口气。
她大概还要用些时间才能彻底放下那个混蛋。
等了半天,阿蛮传回阿飞的话,自然是没打听到郁谨的事。
眼下郁谨被封王的事虽然引起了轰动,却仅限后宫与消息灵通的大臣之间,消息还没有传到外头去。当然,就算消息传出去,任谁也不会想到七皇子与余七是一个人,一心打听余七情况的阿飞不会留意到这些。
所以姜似注定失望了。
郁谨出门时带着冷影,半日后龙旦总算与冷影联系上了。
“主,主子封王了?”龙旦眼睛瞪得老大,下巴险些掉了下来。
“嗯。”冷影言简意赅。
龙旦戳了戳冷影:“你可详细说说啊。”
这人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急死人。
“我不知道详细的,那些人先把我关了起来,后来又把我放了,然后便向我道喜,我才知道主子被皇上封王了。”
龙旦抹了一把脸:“这事有点古怪啊,你见到主子了没?”
“没,主子被禁卫直接带走面圣,后来押去了宗人府,这些都是听那些人说的。”
像冷影这种皇子亲卫,没有上面的明确指示处理起来很有弹性。
因为景明帝的命令只提到了皇子们,压根不在意这些跟去的侍卫如何,所以才会有冷影一开始被关起来,听说七皇子封王又被立刻放出来的事。
现实点说,这也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那你究竟知道个啥?”龙旦没好气道。
“主子三日后会被放出来。”
三日后,七皇子封王的事终于传遍朝野。
姜似一直不得郁谨的消息,又不便贸然让阿飞打探皇子之事,终于忍不住去找姜安诚打听:“父亲,最近外边有什么新鲜事么?”
“新鲜事?京中哪天都有新鲜事啊。”
“有关朝廷的呢?”
姜安诚想了想:“还真有一桩,从小养在宫外的七皇子被封王了。”
第146章 三日后()
姜似彻底愣了。
这是怎么回事?郁七前世的这时候可没有被封王。
犹记得前世他与乌苗一族合作大胜南兰,封王的旨意是直接下到南边的,怎么现在他就被封王了?
真正说起来,她改变的只有切身相关的一些事,对郁七根本没有任何影响才是。
那么,这些不同因何而来?
姜似被这个惊人的消息弄得脑海中乱糟糟的,一时有些发呆。
“意外吧?”姜安诚可不知道女儿心中的翻江倒海,笑眯眯道。
姜似回神,勉强露出个笑容:“意外——”
当今七皇子遭遇离奇,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罕有不知道的,便是闺阁女儿也会把此事当成趣谈。
“女儿听说七皇子一直在南边,好端端怎么会被封王呢?”
“七皇子前些日子回京了,不过一直很低调,能被封王真是出人意料。”
“父亲听说原因了吗?”姜似趁机问道。
“据说是因为皇子们打群架引起来的……”姜安诚把听来的那些已经传走样的消息讲给姜似听,最后感叹道,“皇上真是仁厚之君啊,并没有忘了这个十几年没见过的儿子。”
姜似心情有些复杂。
她这两日觉都没睡好,到底是为了什么?
“似儿,你打听这个干什么?”姜安诚后知后觉问起来。
“呃,最近京中热闹不是挺多么,女儿还想着‘杨国舅’暴毙案是不是破了呢。”
“小姑娘家好奇这个干什么,不小心吓着怎么办?”姜安诚一脸不赞同。
他只要一想到长兴侯府后花园挖出那么多尸骸,女儿就在一旁看着,便忧心得睡不着,那压惊的两个酱肘子最后都被他吃了。
“父亲说的是。”姜似笑盈盈道。
父亲大人说的都对。
“对了,有些话为父一直想叮嘱你来着,最近太忙乱没寻着机会。”
“请父亲训示。”
姜安诚大感满意。
看看,女儿多么乖巧,说话多么中听,再看看姜湛那混账东西,只知道惹他生气!
逃学排队买了东大街王五嫂家的凉皮准备送给妹妹吃的姜湛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嘀咕道:“父亲肯定又数落我了,看来今天不能出现在他面前。”
书房里光线明亮,姜安诚示意姜似坐下,问道:“你二姐的事,你怎么看?”
“二姐?”姜似不料姜安诚会问起姜倩,淡淡道,“二姐遇人不淑,运气差了些。”
她更想说的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这话在长辈面前不好提。
假若姜倩没有帮着长兴侯世子害人,一个府的姐妹遇到这种事,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她都会深深同情,尽己所能帮姜倩走出阴霾。
而现在,她只会等待机会让姜倩得到应有的惩罚。
她不相信姜倩是会幡然醒悟的人。
姜安诚长叹:“似儿,我们不能左右自己的运气,但是在遇到不幸的事后至少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你将来万一……”
姜安诚根本没法想象这样乖巧美丽的女儿会有人忍心拳脚相加,可这话不得不说,这是他身为一个父亲的责任:“万一遇到会对你动手的人,你不要管对婆家娘家有什么影响,立刻给我回家!”
“父亲——”
“一切有我和你二哥在呢,还不用你一个小丫头硬撑着顾全什么大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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