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宴席散去,齐王夫妇一同回了齐王府,齐王就问道:“今日站在燕王妃身边的青衣女子是何人?”
齐王妃一怔。
与燕王妃站在一起的青衣女子不是燕王妃的长姐么,王爷问这个做什么?
心中虽诧异,齐王妃还是道:“那位妇人是燕王妃的长姐,曾是朱家的媳妇……”
齐王笑笑:“我看那女子样貌与燕王妃有些许相似,就猜测应该是燕王妃的姐姐。我想起来了,她就是与朱子玉义绝的那位吧?”
齐王妃蹙眉:“王爷为何问起此人?”
燕王妃出现在园子里的那一刻,男人们的眼神她都瞧在眼里了。
呵,男人。
齐王妃在心底冷笑着。
齐王可不认为自己在燕王府花园有失态之处,低声道:“我冷眼瞧着,太子对此女动了心思。”
“什么?”齐王妃大惊。
她本以为这些男人注意力都放在了明艳动人的燕王妃身上,没想到王爷与太子留意的是燕王妃的姐姐。
男人……齐王妃突然又不明白男人是怎么想的了。
“王爷的意思是——”
齐王笑笑:“自是找个机会成人之美。”
他太懂得太子心思了。
相比较被老七护得好好的燕王妃,寄居在东平伯府的燕王妃之姐就容易得手多了,不怕太子不蠢蠢欲动。而以老七那不吃亏的性子,妻姐若是被太子祸害了,定会跟太子拼命。
到那时,他就可以坐山观虎斗。
太子回到东宫,一颗心确实蠢蠢欲动,暗暗命内侍打听姜依的事。
“这么说,燕王妃的长姐与夫家义绝之后,就寄住在东平伯府?”听了内侍打探来的消息,太子摸着下巴,觉得大有机会。
自从钱河县回来,父皇嫌弃他表现平平,打发他每日轮流去六部逛逛,好熟悉政事。
出宫的机会并不少呢——
内侍听得心惊肉跳:“殿下,京中不比钱河县啊,有个风吹草动恐怕就传到皇上耳中去了……”
太子皱眉:“父皇又不会天天盯着我这点事儿。再者说,此事需要等机会,吾这一次不会让人抓到把柄的,你闭好嘴巴就是!“
“这一次?”内侍诧异。
难不成以前还有?
锦鲤镇那妇人的事是他亲手操办的,风过无痕,自然不是太子提的事。
想到先前太子被废,伺候太子的内侍全都不见了,内侍心中一凛。
太子自知失言,瞪了内侍一眼:“滚下去,再多话就打发你去刷马桶!”
内侍慌忙退出去,不多时又进来了:“殿下,皇上传您去养心殿。”
太子走进养心殿,心中十分茫然:父皇为何召见他?他没找父皇告状啊。
一瞧太子目光呆滞的模样,景明帝气就不打一处来:“我听说你今日被二牛咬了?”
太子立刻露出几分委屈,点头应了。
景明帝拧眉:“你就不能稳重点儿?大庭广众之下去逗狗,当着满园子人的面被狗咬了,还有没有一点储君的体面?”
“儿子没有去逗狗——”
“那二牛为何不咬别人,偏偏咬你?”景明帝反问。
太子被噎个半死,哆嗦着嘴唇险些哭了。
他为了二牛着想都没想着告状了,为什么还要被父皇骂?
原来在父皇心里,他还不如二牛……
景明帝越发来气:“你摆出这么委屈的样子干什么?莫非还要与一只狗计较?”
“儿子不敢。”太子忍气吞声道。
本来是舍不得计较的,可父皇这样训他,他都想把二牛炖了吃了!
“给我回去好生反省!”
太子灰头土脸离开了养心殿。
宾客散尽的燕王府一时冷清下来,郁谨走进里屋,摒退伺候的丫鬟在姜似对面坐下,冷冷吐出一句话:“阿似,我要弄死太子!”
第578章 夫唱妇随()
姜似端起茶壶倒出一杯水,给郁谨递过去:“先喝几口水吧。”
郁谨接过来喝了几口,把茶杯放下:“阿似,我要弄死太子!”
姜似笑了:“听见了。怎么突然起了这个心思?”
郁谨扬眉:“你不意外?”
姜似摩挲着上好的白瓷茶杯,云淡风轻道:“我知道你想弄死一个人,定然有理由。”
就像她一样,并没有时时刻刻想弄死谁的心,只是当发现某些人所做的恶毒事后,就会生出一个个小目标来。
人的想法总是时刻变化嘛,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对实现小目标颇有心得的姜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默默想着。
郁谨握住姜似的手,颇感动:“阿似,我就知道你会理解我。”
果然是夫妻,阿似若是想弄死谁,他第一时间递刀子。
“快点说一说,怎么生出了弄死太子的心思?”姜似笑着推了推他。
满月宴设在中午,此时正是午后,日头烈得有些晃人,连繁茂的花木都没精打采着,从远处传来知了的叫声。
这般悠闲静谧带着几分懒散的午后,任谁都想不到关起门来的小夫妻正谈论着如何弄死太子的话题。
姜似微微仰着头,白净的面庞犹如雪玉,细腻得几乎要发光,嘴角挂着的浅笑则让她比雪玉动人无数。
郁谨定定看着她,就不由叹了口气,继而恶狠狠道:“今天在园子里,太子看了你!”
姜似这才讶然:“就因为这个?”
郁谨挑眉:“这个还不够?”
姜似笑着摇头:“阿谨,你莫要像个醋坛子似的——”
“谁是醋坛子了?”郁谨睨了姜似一眼。
醋坛子?他是这种人吗?
他明明是醋缸!
觉得媳妇还不够了解他的郁某人心塞想着。
姜似回瞪他一眼:“还说不是醋坛子。总不能谁看我一眼,你就要弄死谁吧?”
要是如此,那阿谨的小目标也忒多了。
姜似对于众人的注视已经习以为常。
从小她就习惯了。
人一旦格外好看,受到的瞩目就会很多,也因此让她从小养成了清高自得的性子,前世不顾父亲的劝阻执意要高嫁到安国公府,可以说是性情造就的悲剧。
因为自视甚高,所以不甘心随随便便嫁了比别人低一头。
直到后来到了南疆,与她眼里只是商人之子的郁七两情相悦,她才无数次在心中感慨少时的天真可笑。
比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没有什么比人本身更重要。
“不是单纯看看的问题。”郁谨揉了揉眉心,神色十分认真,“阿似,你不懂男人,更不懂太子那种男人。太子今日看你的眼神可不只是看看这么简单。”
男人对出众的美人儿忍不住多看两眼,他虽然生气,也勉强能理解,但太子不是一般男人。
那是个贪婪愚蠢偏偏还有着极高身份的男人。
妻子被这样的男人觊觎,他会寝食难安。
太子现在是还没做什么,但只是没来得及做而已。
他现在不解决这个隐患,难道真要等阿似受到伤害再追悔莫及?
到那时就算把太子剁了喂二牛又如何?造成的伤害已经无法弥补了。
郁谨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对敌人他一贯信奉的是先下手为强。
呵,这一点南疆那边很多人都知道,只是京城这边的人还不了解他。
姜似听了郁谨的话,沉默了。
前世太子第一次被废,是因为与杨妃私通。
一个敢与庶母私通的人,色胆包天,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阿谨说太子看她的眼神不对,那确实不得不防。
这时郁谨冷笑道:“太子不只觊觎你,还觊觎二牛!”
“什么?”姜似愣了一下。
觊觎她,还觊觎二牛——这跨度有点大啊。
“阿似,你当太子为何会被二牛咬了?二牛哪有那么闲,无缘无故咬人。是太子想着与二牛套近乎,二牛这才警告他一下。”
“太子怎么会觊觎二牛?”
郁谨冷笑一声:“太子那个怂货被地动吓破了胆,而朝中上下现在都知道锦鲤镇地动是因为二牛才使百姓避开了大难,太子定然是因为这个对二牛起了心思。阿似你有所不知,今日太子特意从宫里带了卤牛肉来贿赂二牛,可见图谋已久,对二牛势在必得——”
姜似抿了抿唇角,淡淡道:“你说得对,太子这种贪得无厌的人,还是弄死好了。”
对姜似来说,二牛的分量不比亲人差。
觊觎二牛?是可忍孰不可忍!
夫妻二人达成一致,相视一笑。
“阿谨,你打算如何做?”
想想太子的二次被废,尚需要一段时间,本来耐心等着就是。可等待的时间变数太多,太子要是迫不及待对二牛下手怎么办?
至于自己,姜似倒不担心。
她是正儿八经的王妃,太子哪怕起了贼心,也不可能有什么机会。
其实从理智分析,哪怕太子对姜似势在必得,除非等他成为九五之尊,这天下都是他的,到那时想要弟媳不是不可能。
纵观史上,别说是夺取弟媳妇,霸占儿媳妇的帝王都有。
这确实是一个隐患,但姜似知道太子最终坐不上那个位置,反而就不必担心了。
她更担心的是二牛。
郁谨的心态与姜似又有不同。
他不确定太子二次被废的事,就半点无法容忍旁人觊觎他的妻。
太子觊觎二牛,他尚能忍气警告,而太子看姜似那一眼,他就不想警告了。
对于一个决心要弄死的人,他傻了才去警告呢,当然是一声不吭弄死拉倒。
“阿似,你不用操心这些,太子身上长满了把柄,随便扯上一个就够他受的。”
郁谨转头就找来了冷影。
书房里光线微暗,面容冷肃的冷影几乎毫无存在感。
“主子有什么吩咐?”
跟着郁谨去钱河县的不只龙旦,还有冷影,只不过一人在明,一人在暗。
“把太子在钱河县那边偷腥的事不着痕迹透露给齐王知晓。”背光而坐的郁谨面上表情有些模糊,淡淡吩咐道。
老四盯得这么紧,那他就帮他一把好了。
第579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燥热的七月很快就过去,等到桂花飘香,街上的人就更多了。
中秋快到了,哪怕寒门陋室对祭月亦很重视,需要采买不少物件。
这日姜依出门,去给嫣嫣买花灯。
小儿手提花灯在月下嬉戏游玩,也是中秋惯例。
在铺子里精挑细选了一盏鲤鱼灯、一盏玉兔灯,交由丫鬟提着,姜依出了铺门,又进了卖珍玩的店铺。
父亲的生辰就快到了,她打算挑选一件珍玩给父亲作生辰礼。
姜依进的是京城小有名气的珍宝阁。
珍宝阁开在热闹繁华的西街,虽不是京城最大的珍玩铺,胜在精致。
一进去,立刻有伙计迎上来招待。
姜依在一楼大堂转了一圈,问伙计:“可有品质好一些的玉佩?”
伙计立刻笑容满面道:“太太楼上请。”
姜依点点头,带着丫鬟上了楼。
楼梯口处立着一名女伙计,一边在前头带路一边笑道:“太太想看更好的物件,就往里边请。”
姜依由女伙计领着进了一间雅室。
雅室布置得素雅得宜,一排屏风隔出里外,靠墙高几上摆着一只三彩鸭嘴香炉,正袅袅往外吐着香雾。
姜依微微蹙了一下眉。
她的嗅觉天生要比寻常人敏感一些,只是没有妹妹那般厉害罢了。
也因此,她平日并不大爱用香料。
姜依是个不愿挑事的性子,虽不大喜欢室内香气缭绕,却没有多说什么,在女掌柜的推荐下开始挑选玉件。
“不知太太买给何人?”
“给父亲挑一件生辰贺礼。”
女掌柜端来一个托盘,红绒布的衬垫上摆着几样玉件。
“太太请看,这枚双鱼玉佩做工精致,又是上好的羊脂白玉,最适合男子佩戴了……”
姜依拿起玉佩仔细端量,微微点头。
女掌柜又拿起另一件玉件:“还有这只玉白鹿绦环,寓意极好,太太看合不合意……”
姜依认真挑选着,时间不知不觉淌走,如那不断从鸭嘴中吐出的香雾。
她忽然觉得有些困倦,抬手揉了揉眉心,喊了丫鬟一声。
无人应声。
姜依不由看了丫鬟一眼,却发现小丫鬟靠着墙壁闭着眼,竟不知何时睡着了。
她猛地吃了一惊,就要站起来,可阵阵眩晕感袭来,眼一闭终于睡了过去。
女掌柜往衣裳上抹了抹手心上的汗,胆战心惊冲屏风处喊道:“贵……贵人,人已经睡过去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从绣四季花开的屏风后绕了出来,走在前面的赫然是太子,跟在后边的则是一名面白无须的内侍。
女掌柜不敢抬头,匆匆给太子福了福。
太子看一眼趴在桌子上酣睡的美人儿,摆了摆手:“出去吧。”
女掌柜应一声,赶忙退了出去,等到了门外长廊中,轻轻叹了口气。
作孽啊——
可她也没有办法,强权之下不得不妥协,做这没良心的事了……
屋内依然香气缭绕,太子走至姜依身边,伸手捏住她雪白的下巴端详片刻,满意点头:“确实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儿,不枉我想了这么久。”
对方柔嫩肌肤带来的滑腻手感令太子越发急切,吩咐内侍:“把人给我抱到屏风后边去。
屏风后有一张矮榻,正方便行事。
内侍应了一声,去拖姜依。
“快点儿——”太子催促不已。
二人都未留意到,敞开的窗户突然倒挂着一个人。
那人往内瞧了一眼,立刻跳窗而入,落地无声走到二人身后,两个手刀下去劈昏了太子与内侍。
一手提着一人丢到屏风后的矮榻上,那人忙给姜依塞了一粒药丸。
姜依悠悠转醒,看到眼前的人眸子猛然睁大。
那人立刻低声道:“太太莫嚷,小的是燕王的人。”
姜依把叫声强行咽了下去,颤声问:“怎么回事儿?”
那人指了指屏风后,小声道:“您瞧了莫要出声。”
姜依惊疑不定,捏紧了手中帕子往屏风后探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立刻魂飞魄散。
屏风后的矮榻上居然有两个男人!
“他们——”
“太太莫要管他们了,您快些离去吧。”
姜依这才看向犹在沉睡的丫鬟。
那人拿出一粒药丸塞入丫鬟口中,对姜依道:“等她醒了,您就光明正大带着她离去,省得坏了您的名声……”
姜依心头凛然,重重点了点头。
要是让人撞见她与两个大男人同处一室,那就说不清了。
那人见姜依遇到这种事没有失去理智,暗暗松了口气,避到屏风之后。
丫鬟很快醒来,茫然四顾:“主子——”
“拿好给姐儿挑的灯笼,走吧。”姜依淡淡道,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丫鬟一时想不出古怪,暗骂一声该死,居然睡着了,忙提起灯笼跟在姜依身后。
姜依一脚迈出去,腿肚子发软,险些栽倒。
“主子小心——”丫鬟伸手扶了一把。
姜依暗暗掐了掐手心,在心中骂自己:四妹小小年纪遇到那么多事都担下来了,她不能连这个坎儿都过不去!
深深吐出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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