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姜倩使出全身力气去抓肖婆子。
可惜现在的她哪还有多少力气,肖婆子只是用力一推,就把她推倒在床榻上。
肖婆子看了姜倩一眼,转身出去。
姜倩冲过来,守门的丫鬟见状飞快关上了门,任由房门被拍得震天响。
“肖妈妈赶紧走吧,让人知道我放你进来,那可不得了。”
换做以前,肖婆子去哪里都畅通无阻,但现在二太太失势,二太太身边的人自然跟着走下坡路。
肖婆子对此根本不在意,对丫鬟道了谢,很快离去。
木门依然砰砰作响,丫鬟轻轻叹了口气。
曾经风光无限的二姑奶奶看来真的疯了啊,真是可怜呢。
姜倩被送走时姜二老爷没有露面,只有孪生兄长姜沧追了上去,看着几乎认不出来的妹妹,含泪道:“二妹,你等着,总有一日大哥会接你回来的……”
姜倩呜呜喊着想要提醒兄长提防肖婆子,却被送她去庄子上的两个婆子连推带搡弄上了马车。
静静看着马车走远,姜沧闷头往回走,进了月洞门见到姜二老爷面无表情站在那里。
“父亲。”姜沧垂头丧气喊了一声,心中颇不是滋味。
他不怪父亲没有拦着二妹被送走,可是二妹临走父亲都没有现身,甚至还把母亲蒙在鼓里,未免令人心寒。
姜二老爷瞧着姜沧的样子同样不痛快。
寄予厚望的长子一蹶不振,这是想让二房永远不得翻身?
“沧儿,两年后又是秋闱,你只要有出息,你妹妹就有回家的那一日。”
姜沧浑身一震,用力点头:“儿子会努力的,定不会让二妹一直在外头吃苦。”
长辈们说二妹生了不好的病,需要离府去庄子上静养,可说到底还是因为二妹得罪了四妹,怕碍了四妹的眼才这么做。
可怜二妹大受打击之下都失声了,身边却连个照顾的亲人都没有。
姜二老爷见姜沧如此反应,暗暗满意。
精心培养的嫡女虽然废了,能激励长子上进也算有点用处。
姜二老爷抬手拍了拍姜沧的肩膀:“好了,回去读书吧。你二妹这个样子为父心中也难受,可是有的时候难受也得忍着,形势比人强啊。”
“儿子明白了,儿子告退。”姜沧离开姜二老爷,往住处走去。
“肖妈妈,你怎么会在这里?”走到住处,姜沧发现了躲在隐蔽处的肖婆子,不由停下脚步。
肖婆子走上前来,左右看看,低声道:“大公子,老奴有话要对您讲。”
“肖妈妈来这边。”
院中的竹已经长出了新叶,青翠如洗。
姜沧立在那里,温声道:“肖妈妈有话就说吧。”
肖婆子扑通跪下来,哭道:“大公子,您可要为二姑奶奶做主啊!”
“肖妈妈有话起来说,让人看到岂不要说闲话。”
肖婆子站起来,抹泪道:“大公子,您有所不知,二姑奶奶根本不是病得说不出话,而是被毒哑了!”
“什么?”姜沧只觉一棍子砸下来,砸得他头晕目眩。
肖婆子声音压低:“那天老奴偷偷去看二姑奶奶,发现房门紧闭,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觉得不对劲就悄悄绕到后边从窗缝往里看,居然看到慈心堂的冯妈妈带着两个丫鬟给二姑奶奶灌药,再然后就传二姑奶奶病得失声了……”
“此话当真?”
肖婆子不停抹泪:“这种事老奴哪敢乱嚼舌。太太如今在静养,老夫人严令不许对太太提起二姑奶奶的事,老奴不敢违命,又替二姑奶奶委屈,只能告诉大公子了。”
姜沧面上神色变幻,最终平静下来,冷声道:“我知道了,这件事肖妈妈不要对任何人再提,你快些回雅馨苑吧。”
“是。”肖婆子对姜沧行了一礼,出得院门,微笑起来。
回去的路上,阿蛮拦在肖婆子面前,抬着下巴道:“肖妈妈,我们姑娘有请。”
第375章 敲打()
一听四姑娘相请,肖婆子心中一跳,面上自不敢说什么,乖乖随着阿蛮去了海棠居。
“姑娘,肖妈妈到了。”
听了阿蛮的禀报,姜似放下手中茶杯“让她进来。”
肖婆子低眉顺眼走了进来,向姜似行礼“给四姑娘请安。”
一时没有动静。
肖婆子心中打鼓,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不敢动。
不知多久,一道轻柔冷淡的声音传来“不必多礼。”
肖婆子暗舒口气,直起身子。
“肖妈妈。”
“老奴在,不知四姑娘有什么吩咐?”
姜似看着肖婆子,只觉好笑。
这样的卑躬屈膝以前哪里会出现在二太太的心腹婆子身上,难怪人都要往高处走。
这么打量了片刻,姜似开门见山道“肖妈妈,你有什么盘算我不管,只有一点要提醒你,莫要把手伸到大房来。”
肖婆子心神巨震,错愕看向姜似。
少女面上没有多少表情,只有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睛透着彻骨的冷。
肖婆子生生打了个寒颤。
“四姑娘,老奴——”
姜似凉凉打断肖婆子的话“红月的死,你不甘心。”
肖婆子仿佛见了鬼般死死盯着姜似,心中掀起巨浪。
四姑娘为何会知道?
府中主子们到现在都不晓得她早就知道了女儿的真正死因,她在肖氏面前更是掩饰极好,重新得到了肖氏的信任,这才能推波助澜使二姑娘走上绝路,可是远在海棠居的四姑娘怎么会知道她的心思?
肖婆子只觉眼前美貌如花的少女可怕又神秘,令人胆寒。
姜似懒懒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道“肖妈妈不必好奇我为何知道你的心思,就如我不好奇姜倩为何会理智全无要害我一样。你只要记得,大房不是你该伸手的地方,若是不守规矩,那我就会剁掉你的爪子。可听明白了?”
肖婆子下意识后退一步,脸色越发难看,心中一个声音狂叫着四姑娘知道她挑拨二姑娘的事!四姑娘统统都知道!
四姑娘到底怎么知道的?
到最后,她什么都没问出口,跪下重重给姜似磕了个头“四姑娘放心,老奴是个最规矩不过的人。”
姜似笑起来“那就好,肖妈妈回去吧。”
恶人自有恶人磨,肖婆子会怎么对付二太太,她拭目以待。
肖婆子爬起来,几乎是落荒而逃。
东平伯府一时春风得意,却不知皇宫里气氛颇为凝重。
太后不舒服好几日了。
景明帝下了朝便早早来到慈宁宫探望太后。
慈宁宫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景明帝轻轻吸了吸鼻子,有些心虚。
太后好像生气了。
“皇上日理万机,怎么又过来了?”太后正斜倚着床头屏风养神,见景明帝进来,欲要起身。
景明帝忙走过去按住太后“母后好生躺着。母后今日好些了么?”
太后还是坐直了身子,笑笑“本来就没什么事,都是皇上太大惊小怪了。”
景明帝忙道“没有事当然好。眼下乍暖还寒,母后还是要保重身体,儿子才能放心。”
太后已经是年近古稀的人了,禁不起风吹草动。
想到这里,景明帝就颇恼。
到底是谁嚼舌把给皇子选妃的事传到了太后耳里?让他知道了定然抽筋剥皮!
看着景明帝满眼关切,太后到底把烦心事说了出来“皇上,给皇子选妃这么大的事,怎么如此匆忙就定下了?”
景明帝摸摸鼻子,很是无辜“匆忙么?儿子认真思考了一夜呢。”
太后想翻白眼,奈何岁数大了懒得动,板着脸道“思考了一夜,就给老七定了东平伯府的姑娘?哀家可听说那姑娘退过亲。”
还是苏珂的女儿。
对那个美貌绝伦的女子,太后至今还记得。
“母后竟连老七媳妇曾退过亲都知道,母后英明。”
“多大的人了,少跟哀家贫嘴。”太后睨了景明帝一眼,嗔道,“世间女子何其多,再怎么样也不该选一个名声有瑕的女子当王妃。”
“母后且放宽心,那日朕看见老七媳妇了,瞧着是个端庄守礼的。”
嗯,冷傲少言,说是端庄守礼也过得去吧。
太后越发皱眉“老七媳妇,老七媳妇,人还没进皇室的门呢,皇上一口一个老七媳妇合适么?”
景明帝死猪不怕开水烫“儿子已经赐婚,这次他们可没办法退亲了。”
太后被噎个半死。
听听皇上这语气,敢情还觉得占了大便宜?
“行了,哀家累了,皇上回去吧。”
景明帝觉得老太太八成是想开了,笑道“那您好好歇着,儿子就先回了,明日再来看您。”
“不用了。”太后闭了眼,更气闷了。
景明帝又劝了一句“母后就别为孩子们的事太操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能不能过好最终还是看他们自个儿。要是不懂事,就是娶个天仙回来照样弄得乌烟瘴气。”
说到这里,景明帝又恼起太子来。
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太子妃德容言功即便称不上顶尖,各方面也是不错的,怎么就天天冷落着呢?
宠妾灭妻放在寻常之家会乱了内宅,要是放到皇室,特别是储君身上,说不定就要祸国。
离开慈宁宫,景明帝立刻把太子叫了来,劈头盖脸一顿训。
太子都愣了。
他做了什么?
父皇管的是不是太宽了点,他不待见太子妃也要挨训?
回到东宫,太子一把掀翻了桌子,气得直打转。
他都听说了,老七的媳妇貌比天仙,当初要是给他娶这么一个太子妃,那他也不会看着烦啊!
明明是父皇对他不上心,却总是瞪大眼睛挑他的毛病!
太子越想越不平,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母后去了这么久,父皇是不是听那些妖妃的枕边风听多了,想换掉他这个太子?
御书房中,潘海小心翼翼劝“皇上莫要气坏了身子,太子慢慢就能体会您的苦心了。”
“慢慢?朕看他完全摆不正自己的身份!”
太子这个样子,将来他如何放心把江山交给那个混账玩意。
。
第376章 状元游街()
景明十九年的春天多雨,万众瞩目的春闱就在这烟雨蒙蒙的春日拉开了序幕。。。
等三场考试结束,二月已经过半。到了杏花开时,杏榜就要在贡院前张贴。
放榜那日,贡院前人山人海,挤着去看哪些人榜上有名。人们赫然发现杏榜第一名正是秋闱时的解元郎甄珩。
不,现在该叫会元郎了。
这一下,顿时激起千尺浪。
如玉公子先是解元郎,再是会元郎,等到了殿试圣上金笔一挥中了状元,岂不是连中三元?
连中三元,那可是百年难出一位,何况如玉公子如此年轻。
整个二月,京城百姓都好似打了鸡血般盯着这事,就等着出一位连中三元的文曲星,那可是能见证奇迹诞生的所有人的荣光。
殿试那日,景明帝心里直犯嘀咕:他要是不顺了民意,会不会被百姓们的唾沫星子淹死?
罢了,甄世成那老东西的儿子确实有才,生得又体面,在他的为帝生涯中出一位连中三元的文曲星,载入史册,何乐而不为呢。
景明帝御笔一挥,新科状元郎的头衔就落在了甄珩身上。
金榜一出,无数人高呼万岁,奔走疾呼。
大周出了个连中三元的文曲星,开国以来头一个啊,这意味着什么?
说明大周国运昌隆,人杰地灵,才有如此祥瑞降世,那未开化的北齐人,还有总想和大周攀比的西凉人,赶紧一边待着去吧!
状元游街那日,京城万人空巷,人山人海全都挤到街上围观。
姜似也是其中之一。
“姑娘,人可真多啊。”阿蛮用力把挤过来的人扒拉开,护着姜似往茶楼里走。
龙旦颠颠迎上来:“您来了,我们主子在楼上等着呢。”
姜似微微点头,随着龙旦上了楼。
见到姜似,郁谨欢喜不已,拉着她在身边坐下,斟了一杯茶递过去。
姜似捧着茶问:“怎么今日约我出来?”
郁谨指指窗外:“这样的盛事,我想着你会好奇。”
姜似弯了弯唇角。
郁七要是知道她与甄家公子那点渊源,恐怕就不会满足她的好奇心了。
见姜似笑而不语,郁谨干脆承认:“好吧,是我想见你了,寻个光明正大的由头而已。”
姜似笑了:“看状元游街就是光明正大的由头?
郁谨往后仰了仰,笑眯眯道:“那是当然啊,没见京城上下都出来瞧热闹了,咱们趁机见个面怎么了?”
说起来,皇家就是破事多,换做民间未婚夫妻,一道游玩根本不算什么。
他早就想约阿似出来见面了,奈何王府长史比二牛盯人还紧,委实烦人。
他是会乱来的人吗?
姜似托腮往外看:“确实很热闹,毕竟是连中三元的文曲星,也难怪人们如此激动。”
郁谨伸手把姜似的脸扳回来:“好了,看看那些乌压压的脑袋顶就算了,状元郎没什么好看的,总不过是一只鼻子两只眼,又没长出尾巴来。”
姜似故意逗他:“谁说没什么好看的?三年一个的状元郎不稀罕,百年难出的连中三元的魁星可只有这一个呢。”
“那也没什么好瞧的,再瞧也和咱们没关,有这个工夫还不如多看看我。”郁谨见姜似对新科状元如此推崇,心中泛酸。
会读书了不起啊?就算书中自有颜如玉,也没他的阿似好看。
这么一想,郁谨顿觉神清气爽。
他这一辈子别无所求,每天抱着阿似睡,一睁眼看到的是阿似,就心满意足了。
“王爷才没什么好看的吧。”姜似笑眯眯气他。
不知为何,明明是打情骂俏的废话,竟也有滋有味,心中说不出得甜。
郁谨脸色一正:“不许叫我王爷。”
“那叫什么?”
郁谨靠过来,厚着脸皮提议:“叫我一声七哥听听。”
七哥?
看着这张靠近的俊脸,带着一点得意与期盼,姜似毫不客气翻了个白眼。
就算前世成了夫妻,他好像也没提出过这么不要脸的要求。
嗯,那时比现在到底年长几岁,能稍微克制一下厚脸皮了。
“叫不出。”
郁谨有些失望,又不甘心:“反正不能叫王爷。你叫我王爷,别人也叫我王爷,那多没意思。”
姜似想了想,笑盈盈道:“那我叫你阿谨可好?”
“阿谨?”郁谨念着这两个字,只觉明明平平常常,从心爱的姑娘口中说出来却格外好听。
阿似和阿谨,真是般配啊。
郁谨点头:“好。”
姜似笑着喊:“阿谨。”
“嗯?”
“感觉都叫了你一辈子阿谨了。”
那短短的时光,抛开因为圣女阿桑带来的痛苦,确实是她短暂人生中最快活的日子。
郁谨把姜似拉进怀里,得意道:“自然是要叫一辈子的。”
突然的喧哗骤然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旖旎气氛。
“状元郎来啦,状元郎来啦——”
天杀的状元郎!
郁谨黑着脸往外瞄了一眼,就见人群疯狂向前涌动,仿佛要连路都踩塌了。
伴随着喜庆的鼓乐声与鞭炮声,披红戴花的三鼎甲骑着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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