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罗郡主之女陈慧福听到这个消息后,直接跳了起来:“这怎么可能?姜似那个贱人怎么会成为燕王妃?一定是搞错了!”
“住口!圣旨都传开了,怎么会搞错了?惠福,你给我收起这毛躁的脾气,赏梅宴上被赶出去还不嫌丢脸吗?”向来疼爱女儿的宁罗郡主此刻却怎么看女儿都闹心。
一场赏梅宴,一个出身不高名声不好的女孩成了王妃,她女儿却被扫地出门,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陈慧福根本无法冷静。
都怪姓姜的小贱人逼她上场才在赏梅宴上丢了那么大的人,这口气她绝对咽不下!
“娘,她退过亲的,不可能成为王妃!”
宁罗郡主倒是淡定:“皇家的事,有什么不可能?”
要说不讲规矩,其实最不讲规矩的就是皇室。
“真的……真的没弄错?”陈慧福渐渐认清现实,抬脚往外走,“娘,我出门一趟。”
“你去哪儿?”
“我去找明月——”
“你给我站住!”宁罗郡主看着女儿,恨铁不成钢,“给我老实在家呆着,你的脸还花着呢找什么明月!”
崔明月有了那样的丑闻,宫中贵人岂有不知道的道理,这个傻丫头还往跟前凑。
无缘这场赏梅宴的崔明月同样从兄长口中得到了消息。
“姜湛那小子运气怎么这么好呢,本来还想找机会教训他。现在好了,他成了皇子的大舅哥,以后想找他算账都不方便了……”
崔明月听崔逸滔滔不绝抱怨着,淡淡道:“大哥要是说完了就出去吧,我累了。”
“你——”崔逸刚想感叹妹妹不够争气,若是去了赏梅宴说不定就没姜湛的妹子什么事了,迎上崔明月深潭般的眼,突然不敢说了。
不知为何,从小到大他有点怵这个妹妹。
等崔逸一走,崔明月面无表情绕到屋后面,握着长鞭狠狠抽打着梅花鹿。
半大不小的鹿倒在地上,嘴角渗着血无声抽搐着。
没劲!
崔明月把长鞭一扔,眼风突然扫了养鹿的婢女一眼。
婢女头都不敢抬,小肚子直打哆嗦。
这已经是大姑娘近来抽死的第九只鹿了,她总有种感觉,大姑娘可能很快就不想再拿鹿发泄火气。
到那时,又会怎么样呢?
婢女不敢再想下去,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瘫倒在冰冷的地上。
甄世成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把甄珩叫了过来。
“珩儿,给你说个事。”
甄珩沉默了一下,笑道:“倘若是说姜家妹妹被赐婚给燕王的事,父亲就不必说了,儿子已经知晓了。”
如今京中谁人不知东平伯府的姑娘麻雀变凤凰的奇事呢。
“那你——”
甄珩依然笑着:“儿子没事,儿子很好。”
“没事那就回去读书吧,春闱要到了。”
甄珩嘴角一抽。
这安慰是不是太短了点儿?
“珩儿——”
甄珩在门口停下来。
甄世成心虚捋捋胡子:“咳咳,书中自有颜如玉……”
甄珩握了握拳。
心情本来已经够糟,现在要是给老子一拳,大概也是能被原谅的吧?
第370章 后患()
海棠居很快收到了堆积如山的贺礼。
有外祖家宜宁侯府上下送的各式礼物,礼单写了长长一串,姜似甚至看到大舅母尤氏送了一对金镯子。
“阿蛮,把尤夫人送的东西找出来。”
阿蛮翻找了半天,捧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对分量十足的金镯子,沉甸甸压手。
姜似瞥了一眼,便道:“你和阿巧一人一只吧。”
阿巧正打着算盘记账,闻言茫然抬头。
阿蛮欢欢喜喜把一只金镯子戴在手上,举起来任由金镯子顺着手腕往下滑:“姑娘,还怪好看的呢。”
阿巧嗔了阿蛮一眼,迟疑道:“姑娘,这是尤夫人送的,给婢子不太好吧……”
姜似眼睛盯着礼单,漫不经心道:“就是她送的,才合适。”
尤氏那般算计她,难道就因为她全身而退便可以原谅吗?
抱歉,她是个记仇的人。
不只是尤氏,还有姜倩,她且盼着这些黑心烂肺的人再倒霉些。
赐婚的圣旨虽然下了,具体的婚期还要钦天监来定,而按着惯例,皇子大婚都会在当年完婚,也就是说姜似不会在东平伯府留到明年。
出阁前,她很不放心姜倩。
在世人眼中,姜倩是个不幸的受害者,而她却深知姜倩是共犯!
这样一个人留在伯府,父亲与兄长也就罢了,长姐一无所觉之下被算计了可怎么办?
“姑娘,大姑奶奶来了。”
姜似正想着去大姐那里,没想到姜依就过来了,忙迎出去。
姜依领着嫣嫣走进来。
“小姨,这是什么呀,好漂亮!”嫣嫣指着三尺高的一株珊瑚问道。
“这是珊瑚树,嫣嫣觉得喜欢,小姨送给你好不好?”
嫣嫣看了姜依一眼,摇头:“娘说好姑娘不许随便要别人东西呢。”
姜似捏了小外甥女脸蛋一把,故作伤心道:“难道在嫣嫣心里小姨是外人么?”
“小姨才不是外人,小姨是嫣嫣最喜欢的小姨,可是——”小姑娘一时被绕进去了,求助看向母亲。
姜依摇摇头:“别逗嫣嫣了,小孩子家确实不能养成伸手要东西的毛病。”
“知道啦,大姐来得巧,我正要去寻你。”
阿巧与阿蛮哄着嫣嫣去外间玩,留了姐妹二人说话。
姜依静静看着姜似。
“大姐这样看我做什么?”
姜依抬手摸了摸姜似头发,叹道:“大姐从没想到四妹会嫁入皇室。”
姜似靠过去,挨着姜依坐。
对方身上传来的温暖使她无比心安。
这一世兄姐都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四妹,虽然不该说,可大姐心里有些怕……那是皇室呢,嫁过去后岂不是说句话都要战战兢兢……”
姜似倒了杯茶递给姜依,神色淡定:“大姐不必担心我,你妹妹是个又硬又臭又不服输的脾气,皇室里既然有人能过得好,我为何不行?倒是大姐,有个人你要离远了些,莫要让她算计了你。
“谁?”
“姜倩。”
姜依愕然:“你二姐?”
见姜似点头,姜依越发不解:“你二姐怎么了?”
“长兴侯世子凌辱杀害多名年轻女子的事大姐知道吧?”
姜依点头。
长兴侯世子已经伏法,此事京中妇孺皆知。
“长兴侯世子的罪行没有暴露之前,姜倩曾三番五次邀我去侯府小住,无论我如何拒绝甩脸子,依然热情如火,大姐觉得这是何意?”
姜依敛眉,猛然看向姜似,已是猜到了什么。
“她,她知道?”极度的震惊之下,姜依语调不稳,脸色煞白。
姜似一字一顿道:“大姐,她不只知道,她还是帮凶。”
姜依额头登时滚出汗珠,伸出手握紧了姜似的手,后怕道:“四妹,你,你怎么不早说!”
老天,在她一直沉浸在痴心错付的痛苦中时,万万没想到四妹遭遇了这么可怕的事。
姜似笑笑:“本来不想大姐更烦心,只是我就要出阁了,留姜倩这么一个祸害与大姐同在后宅,放心不下……”
这些日子,她冷眼瞧着长姐与姜倩有了走动,并没有第一时间阻止。
在她前景未定之时,只要一日在伯府,就不会让姜倩翻起风浪来。大姐与姜倩有了来往,骤然听到这么可怕的事,才会更加后怕。
姜似所料不错,姜依此刻后怕连连,苍白着脸喃喃道:“我想着与她同病相怜,见她相请,便有了些走动,万万没想到她这样黑心……”
哪怕不是一个爹娘的,她们也是堂姐妹,姜倩怎么能这样算计四妹!
愤怒与后怕充斥在姜依心头。
门口传来阿蛮的禀报声:“姑娘,二姑奶奶来了。”。。
“四妹!”姜依一惊,下意识攥紧了姜似的手。
姜似略一琢磨,语气平静交代阿蛮:“说我不想见。”
“四妹,这样是不是太直接了?”在姜依看来,知道姜倩是个什么样的人从此远着就是了,一府姐妹闹得太难看,传扬出去别人会说四妹一朝得势就瞧不起人,有损四妹的名声。
姜似笑了:“直接点才好。”
与其时刻担心姜倩作怪,倒不如主动出手,趁早解决了这个麻烦。
阿蛮出去,笑嘻嘻道:“二姑奶奶,不好意思了,我们姑娘不想见您。”
论传达姑娘的意思,她最准确啦。
姜倩由婢女扶着,瘦得都要脱形,立在阳光下肌肤几乎是透明的。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不想见?”
阿蛮笑得更灿烂:“是呀,不想见。”
姜倩用力捏着帕子,身子如挂在枝头的残叶剧烈颤抖。
知道姜似成为了王妃,天知道她用了多大力气控制住情绪来到这里,姜似居然这么明明白白说不想见她。
这是一点脸面都没给她留!
一股腥甜味直往上冒,喉咙里好似生了锈。
姜倩竭力扯出一个笑容:“我是来恭贺你们姑娘的。”
阿蛮翻了个白眼:“来恭贺我们姑娘的人多着咧,二姑奶奶没听明白啊,我们姑娘不想见您,不想见!听不懂人话是不?”
“好,好。”姜倩咬着唇走了。
“四妹,阿蛮是不是太——”姜依不好说出口。
姜似笑眯眯道:“太跋扈了啊!”
第371章 绝境中的疯狂()
姜依揽住姜似的肩:“四妹,你就不怕别人传你的闲话?你现在是准王妃了,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姜似把玩着空茶杯,似笑非笑道:“谁会传?府中下人敢嚼舌,第一个饶不了他们的就是祖母!”
她这位祖母呀,才最让人省心,只要符合伯府利益,别管心里多不待见也会是最维护她名声的那个人。
“那也犯不着,现在我知道姜倩是什么人,以后咱们都远着她就是了。”
姜似把手中茶杯往桌几上一放,笑容转冷:“一坨屎要是留在路中间,难道所有人都要绕道走?为何不能把这坨屎铲走呢?”
姜依愕然:“四妹,你的意思是——”
姜似下巴微抬,一字字道:“我要把她赶出伯府!”
那些伤害,不是因为姜倩收手才避免的,而是她竭尽全力的自救。难道就因为最后没有伤害到她,那些罪行就不作数?
大周的律法是这样算,她心里可不会这样算!
无论是为了前世的她自己,还是现在的大姐母女,姜倩她是一定要收拾的,一时心软留下后患,将来再后悔那才是脑子有问题。
姜倩来祝贺姜似却没能进门的事很快风一般传遍全府。
第一个来姜倩院子的便是冯老夫人身边的阿福。
看着穿着桃红比甲的俏丽丫鬟,姜倩撑起身子,笑问:“阿福怎么来了,是老夫人有事找我么?”
几个孙女中,祖母以前最疼她,虽然后来她看明白了祖母最在意的是什么,可是姜似如此羞辱她,祖母难道就全然不闻不问?
姜倩心底隐隐升起几分期待。
人在绝境中,总是容易生出希翼来。
或许……或许没有那么糟糕呢?
阿福看着这位往日里风光无限的二姑奶奶,眼底闪过怜悯。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世事就是如此无常。
冲着姜倩草草一福,阿福面无表情道:“婢子奉了老夫人的命令来跟二姑奶奶说一声,以后二姑奶奶少出院门,特别是四姑娘那里。四姑娘现在是贵人了,不要给四姑娘带去晦气……”
姜倩浑身一震,脱口而出:“这是老夫人说的?”
阿福一口气把冯老夫人的吩咐说出来,不忍看姜倩的眼睛,对她再次福了福:“婢子岂敢胡言乱语。二姑奶奶歇着吧,婢子该回去复命了。”
直到阿福走了好一会儿,姜倩还在发呆。
许久后,她放声大笑起来。
“二姑奶奶——”丫鬟有些怕。
“好,好,这就是我的亲祖母!”姜倩咬牙切齿说完,一把抓住丫鬟手腕,“二太太那边没人来么?”
正说着,肖婆子就走了进来。
肖婆子近来时常来这里,已经用不着通禀。
“二姑奶奶,这是怎么了?”肖婆子快步走到姜倩身边,一脸关心的模样。
“没什么。”姜倩抬手擦了擦眼,问道,“太太最近怎么样了?”
肖婆子叹口气:“二姑奶奶还不知道啊,宫中赐婚的圣旨一下,老夫人就把管家的事交给三太太了,让太太好好静养呢。”
姜倩猛然站了起来,而后缓缓坐下,冷笑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人不待见的自然要被打入地狱。”
肖婆子再叹气:“太太也是不容易,被老夫人当众落了面子,老爷如今连太太的门都不进了,不是歇在姨娘那里,就是歇在书房……”
再然后,姜倩陆陆续续从肖婆子口中知道了许多事。
比如四姑娘的婚期定在了六月初六,比如宫里特意派人来给四姑娘量体裁衣,比如海棠居收到的贺礼堆积如山……
与之对比的,是这边的待遇一日比一日差,到后来渐渐连吃口热乎饭都要看厨房那边的脸色。
逢高踩地,本就是许多人最擅长的事。
一切的一切,都刺激着姜倩那根敏感脆弱的神经。
而这根神经,在姜倩发现连自个儿院子里的下人都使唤不动时,终于断了。
已经进了二月,乍暖还寒,一大早还是要穿夹衣御寒。
姜倩穿着一件约莫八成新的秋香色褙子,今年她没有收到针线房送来的春装,这褙子还是在长兴侯府时做的。
不过这些对姜倩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她把手往袖中缩了缩,抬脚向门口走去。
守着院门的丫鬟居然在打盹。
姜倩暗道一声天助我也,轻手轻脚绕过丫鬟溜出了门。
院外风疾,姜倩深深吸了口气,有种要飞起来的自由。
她仰着头,任由初升的太阳投下温和的碎金,大步往前走去。
她曾以为在长兴侯府的日子是地狱,而今才发现东平伯府何曾是人间。
是人间还是地狱,靠得还是自己,她既然已经没有办法从地狱爬回来,那就干脆拉着最恨的人一起下地狱好了。
姜倩恨的人有很多,其中之最当然是姜似。
同是一府的姐妹,明明她从小到大都是最有出息的那一个,为何到现在却成了被姜似随意践踏的泥?
那一日姜似拒绝见她连个遮掩都没有,这是故意把她往死路上逼!。。
伯府的花园已经有了绿意,姜倩远远看到两个女子并肩散步,嘴角忍不住露出笑意。
从肖妈妈那里探听到的消息果然靠谱,最近姜似常拉着姜依在花园里散步。
呵呵,这是姐妹情深,担心出阁后见不着了?
她很快就会要姜似那个贱人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见不着!
姜倩理了理衣衫,含笑向姜似与姜依走去。
姜依已经发现了迎面走来的姜倩,轻轻拉了一下姜似:“四妹,姜倩过来了。”
姜似笑笑:“既然遇到了,那咱们就打个招呼吧。”
姜依莫名有些不安,停下脚步压低声音道:“我听说祖母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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