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全才十分艰难地吐出了:“三千块?”
梁健故作惊讶地啊了一声,反问他:“你上次不是说你那个才几十块钱买的么?怎么这个就要三千了?”
胡全才脸色难看,勉强笑着回答:“哦,是我记错了。不好意思,是三百块”
梁健道:“那也贵了不少。”
“最近这东西可能买的人多,所以老板就涨价了。”胡全才说的时候,脸上都在抽搐。
梁健哦了一声,然后转向翟峰,道:“你拿三百块给他。”
翟峰立即摸出了三百块给胡全才,胡全才接过钱的时候心都在流血,可是他还得笑着说梁健太客气。
梁健看着他,等翟峰出去。他将那个东西拿到手里端详了一会后,状似随意地说道:“这东西看着奇特,竟然卖的这么便宜,实在是有些暴殄天物你说是不是?”
“是梁记说的对”胡全才脸色难看的附和。
梁健笑了下,忽然抬头问他:“三百块,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胡全才刚要说话,梁健又道:“不过,我今天找你过来,不是为了这个事情。”胡全才的喉咙动了动,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梁健转身将东西放进了后面的架,一边放,一边问:“朱老板的家人呢?”
胡全才站在那里,脸色顿时一变,强撑着笑道:“朱老板?哪个朱老板?”
梁健转过头看着他:“水库工程的那个朱老板,你跟他这么熟,难道不知道他姓什么?”
胡全才呵呵讪笑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朱是个大姓。”
梁健重新坐下来,又问:“你还没说呢,他的家里人呢?”
“梁记这话问我,我怎么知道?”胡全才还在撑着。
“是吗?”梁健反问了一句:“那你说,我应该去问谁?”
“他的家人,自然应该去问他。”胡全才回答。
梁健盯着他,说:“他已经回答不了了。”
胡全才脸色微变:“您的意思是说他已经死了?”
“你不知道?难道他的死和你没关系?”梁健问。
胡全才再次变色:“梁记,这话从何说起?他的死,怎么会和我有关系?”
“出事后,他躲在徐萍萍的宾馆里。徐萍萍是谁,不用我说了吧?”梁健道。胡全才沉默了一下,道:“这也不能说明他的死就和我有关系了吧?他不是自杀的吗?”
“看来你知道得不少吗?徐萍萍都告诉你了吧?”梁健笑着问。
胡全才脸色顿时白了下来。
梁健看着他,知道铺垫得已经差不多了,可以开始正题了。于是说道:“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你应该清楚,如果我一定要在朱老板的事情上追究到底的话,你会是什么结果。但是,我的目的并不是想把你怎么样,一句话,只要你把朱老板的家人给安全地送过来,我可以不追究这些事,包括那天党校门口的事情。”
胡全才的脸又白了几分,嘴硬道:“我不知道您说的什么意思。”
梁健道:“难道真要我把话说得明明白白?这样就没意思了吧?你也是个聪明人,我呢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很难看。大家各退一步,对我们彼此都有好处,不是吗?再说了,难道你真以为你跟成海同志之间是平等关系?你也不过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而已”
胡全才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看着梁健,或许他也没想到,梁健已经把事情弄得很清楚。
胡全才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胡全才走后,梁健将胡全才拿来的那个东西拿了报纸包了起来,然后给老唐打了个电话。之后,就让翟峰将包好的东西拿了出去,给了他一个地址,吩咐他给这个地址将东西寄过去。
东西梁健自然不会留下,但胡全才这东西估计也不是正当途径来的。既然三百块钱买回来了,胡全才这冤大头梁健是打定主意就让他当了。东西梁健给老唐寄了过去,打算让老唐卖掉,卖掉的钱,梁健还没想好,但是大概的方向有,打算用作处理荆州水问题的专项资金,但具体怎么运作,这一块,老唐那边肯定有人才可以帮忙想这个问题。
胡全才当天晚上就将人送了过来。有了人后,朱老板心里就没什么坚持的心思了。接下去的事情就变得顺当起来。
梁健将这边的事情安排得差不多的时候,正打算第二天一早就去省里,将楚阳弄回来,最起码也要保住他的名声。
夜里的时候,霍家驹的秘小杨打电话来了。他告诉梁健,霍家驹让他转告他,明天一早,省里就会宣布对楚阳的决定。
梁健接完小杨的电话后,忽然改变了主意。他忽然意识到,他拿着他手里的那些所谓的证据去省里找人,未必就能将楚阳弄回来。
他身在官场,官场什么规矩他很清楚,只是有时候他还是难免控制不住地理想化。
梁健去了医院。成海已经睡了。梁健将他从睡梦中叫醒了过来。看到梁健,他朦胧的睡眼中顿时就露出了不悦,眉头微微一皱,冷着脸道:“梁记真是敬业,这大半夜的难道还要来找我这个伤员来聊工作?”
梁健对他的嘲讽毫不在意,笑了笑,道:“我今天来,是为了你的事情来的。”
“我的事情?我什么事情?”成海警惕起来。
成海和胡全才是不一样的。成海的位置和他相差不多,背后又有刁一民,梁健不能用对付胡全才的那一套来对付成海。
梁健没打算跟他绕圈子,开门见山地直接说道:“党校门口的事情,你导演得不错。只可惜演员的演技差了一点。”
成海眉头一皱,然后冷声道:“梁记,说话是要负责任的”
梁健道:“当然,尤其是像这种事情,我自然会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才会来跟你摊牌”
成海脸色微微难看起来,梁健跟着说道:“我呢,也不说废话。朱老板人在我手里,我不想把事情做得太难看,你我各退一步,我的要求很简单,让楚阳回来,还继续当他的荆州市委记。你答应,我保证,我知道的那些真相,永远都会烂在我的肚子里。你不答应,那大不了就是个鱼死破。我相信,你也应该清楚我的性格,我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你好说,我也好说。你要是不让我好过,那不好意思,大家都别好过”
梁健的话已经说得够直白了,成海脸色难看,许久都没说话。
梁健等了一会,见他一直不说话,就率先打破沉默,道:“明早省里就会开会宣布对楚阳同志的处理意见,如果你现在想不好的话也没关系,那我就只能去连夜赶去省里了。”
成海终于开口:“一个楚阳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值得你这么拼?”
梁健笑了笑,道:“值不值得这个事情,很难说,就看你怎么看了在我看来,很值得。一个楚阳确实没什么,但是伤了一个楚阳的心,那就是伤了十个百个楚阳的心。太和市不比其他地方,太和市就需要大家齐心协力才能将它拉出这个泥沼。楚阳同志为了荆州市兢兢业业了好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成海哼了一声,道:“现如今像梁记这么高尚的人,还真是少见”
梁健看着成海,笑着回答:“我相信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这么高尚的一面。”
成海冷笑了一声,没接话。
梁健看了看时间,然后抬头对成海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你想得怎么样了?”
成海眯着眼睛看了梁健一会,道:“行。不过,你得欠我一个人情。”
梁健犹豫了一下,答应了下来。眼下,将楚阳弄回来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可以暂缓。
梁健从医院出来,已是深夜。街上一片冷清。梁健坐在车子前座,看着前方的路,忽然想喝一杯,便转头对小五说道:“要不去喝两杯?”
小五看了他一眼,道:“好。去哪喝?”
“你有推荐吗?”梁健问小五。问完顿时意识到自己这话问了也是白问。小五基本都和他呆在一起,哪里有时间去花天酒地。
这么一弄,梁健又没了兴致。想到霓裳,便彻底打消了念头,老老实实地回酒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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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4搬家事宜()
楚阳的事情就这么结束了,第二天楚阳就从省里回来了。 楚阳来办公室找梁健,梁健没见他。楚阳在这件事情里的表现,梁健多少还是不满意的。
楚阳在门外站了有一个多小时才回去。翟峰看着不忍,进来跟梁健说了三次,被梁健发了一次脾气才不敢再提。
楚阳回来后第二天,成海就出院了。出院当天就去省里了,梁健想,他应该是跟刁一民去汇报这一次的事情了。
这次的事情闹这么大,背后有不少是成海的推波助澜。否则就靠一个胡全才,他就算野心再大,也是翻不了多少浪花的。
朱老板自然是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了。禾常青将他交给了明德,判刑前一天,梁健去看了他一次,正好碰到他的妻子和孩子。
朱老板的儿子,长得虎头虎脑,但性子倒挺安静,也挺乖巧的。妻子长得普通,但身上透着股温婉的感觉,言谈礼貌得体,给人感觉很不错。梁健嘱咐翟峰,让他想办法多照顾下这两人。
这件事情过去,梁健稍微清净了一段时间。每天就是按时上班下班,下班就陪女儿。他们也从太和宾馆搬了出来,搬到了金色水岸。翟峰帮忙找的房子,挺大的,有一百四十平,在一楼,还带个小院子。搬进去之前,翟峰找了一个周末的时间,将院子里整顿了一下,又搬了些植物过来,倒也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很不错。霓裳很喜欢这个小院子,搬进来第一天就拉着梁健说要在院子里放一个秋千。翟峰听在了耳朵里,第二天就不知去哪里搞了一个木头秋千来放在了院子里,霓裳看到了,高兴得手舞足蹈,第一次在翟峰脸上亲了一口。翟峰这小伙子,被霓裳这么一亲,还不好意思了。梁健在旁边看着,心情很不错。对翟峰,自然在情感上有了些变化,以前总觉得他和沈连清是没办法比的,当然现在也总是差一些,但霓裳是梁健的软肋,是梁健的心头肉,不管翟峰是有意还是无心,但能让霓裳开心,梁健还是感激他的。
过了几天,成海竟拿着一份礼物上门来给梁健来贺乔迁之喜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成海送礼上门,梁健要是板着脸赶人家出门,就太不识趣了。只能收了礼物,请人家进门坐了会。
成海倒也没多呆,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走了。
成海这一送礼物,梁健忽然想到,该请客吃餐饭。搬家那天,翟峰和杨弯,广豫元还有禾常青都帮了不少忙,该请一请。
但梁健也不想搞得太隆重,便和梁母商量了一下,决定在家里做个家常便饭,将浙几个人叫到一起,吃顿家常便饭。
当天晚上,除了广豫元等这几个帮忙的人外,梁健还叫了明德。明德带着礼物上门,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这顿便饭,也将梁健的圈子给大概的显示出来了。餐桌上,成海笑而不语地坐在那里,目光时而看看这个时而看看那个,眼里闪烁的精光,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梁健看到了,但也不想多想。前段时间楚阳的事情,加上他和项瑾之间的变故,让他觉得有些心力憔悴。如今一切平息,他只想先平静一段日子。
九点多的时候,霓裳闹着要让梁健陪睡觉,其他人都识趣地离开了。梁健哄睡了霓裳后,忽然想抽一根,在家里翻来翻去翻了好一通才找到一包烟,拿了一根,刚走到院子里,低头要点火,忽然背后传来梁父的声音:“方便吗?聊几句?”
梁健转过头,看到梁父扶着玻璃门的门框站在那里,看着他。
梁健放下手,点点头。
梁父走过来,手一伸,道:“给我也来一根。”
梁健诧异地看他一眼,道:“您不是戒了吗?”
梁父笑了一声,道:“你不是还不抽的吗?”
梁健笑了起来,伸手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抽了一根递给了梁父,然后再点上火。
“呼——”一团白烟从嘴巴里吐出来的时候,梁父咳嗽了一声后,忽然开口:“你跟项瑾是不是离了?”
梁健一惊,拿着烟的手蓦然一抖,强颜欢笑:“没有,怎么会?”
“行了,别骗了”梁父瞪他一眼,又猛地抽了一口,紧跟着就是咳嗽。梁健慌忙去拍他的背,梁父咳了好一会才停下,喘了口气,道:“之前在宾馆的时候,我们不在一个房间,我虽然有点感觉,但也不好确定。但搬到这里这么多天了,我就没见过你跟项瑾打过电话。倒反而是白天你上班的时候,项瑾给你妈打过两个电话。你真当我们老糊涂了是不?”
“爸我只是……”梁健想要辩解,可话才开头就被梁父打断:“离了就离了吧。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就不太看好你们。项瑾是个好姑娘,可是她不适合你,或者说她不适合你这个工作”
梁健再次惊讶地看着梁父。他没记错的话,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项瑾的时候,可不要说是多开心了。怎么今天还说出不合适这话来了,听着怎么都有种马后炮的感觉。不过,到底是自己的父亲,这话梁健也就是在心里想想,没说出口。或许,他也只是想安慰自己而已。
梁健没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梁父接着说道:“项瑾去美国了还回来吗?”
“回来吧,应该”梁健其实也不太确定。总有种感觉,项瑾以前就像是只关在金丝鸟笼里的金丝鸟,而如今,鸟笼的门已经打开了,她已经飞了出去,她还会飞回来吗?
想着,梁健忽然就想到刚才梁父说的那句话。他说,项瑾不适合梁健的这个工作。仔细一琢磨,这话似乎还挺有那么几分道理。
项瑾其实是一个很有理想的姑娘,要不然当初她也不会逃到镜州和他相遇。可跟他结婚后,他连一次旅游都没有给过她。她的生活除了孩子还是孩子,她想做的,应该很多吧?梁健想到此处,又觉得其实他对项瑾一点也不了解。他不知道项瑾喜欢什么,也不知道项瑾的理想是什么,他甚至很多时候都不知道项瑾心里在想什么。
或许,就像梁父说的,呆在他的身边,就像是一只鸟笼将她给禁锢了。而她要的,应该是那片无垠的湛蓝天空,她要翱翔。而他却没办法给她提供飞翔的跳板。
或许,如今这样分开也好。
梁健苦笑了一下,这时梁父的手掌落在他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拍。力道不重,却又很重。
梁健回头朝梁父笑了笑。
“人老了,这身体就不行了。这都快六月份了,还觉得有点凉。我先进去了,你也早点睡。”梁父说完,转身往里面走。
走到一半,忽然又转头看着梁健,道:“以后,你要多花点时间陪霓裳。我和你妈虽然都会疼她,但是我们到底只是爷爷奶奶,代替不了你们的。”
梁健心里一痛,道:“我知道。”
梁父看了他一会,就掉头进去了。梁健心情沉重,又抽了根烟,站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回身进屋。
又过了几天,天气开始入夏,白天已经开始有三十多度了。沈连清给梁健打电话,询问蕲州沙漠所的人什么时候过去。他说,娄江里的水位已经开始明显下降,这一个星期已经下降了十公分了。再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月,娄江里就要没水了。
现在才刚六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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