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健附和:“是的。您说得很对”
徐京华又问:“那你女儿现在谁在负责带?”
“我父母。没办法,我自己没时间,只能辛苦他们了。”梁健回答。
徐京华道:“老人其实也喜欢和孩子呆一起。这样也不错,他们年纪大了,在身边,也好方便互相照应。”
“是的。原本我也打算等稳定下来,把他们接过来一起生活。可是我们这个工作,说稳定也稳定,说不稳定也不稳定,也就一直没下决心,这次正好,孩子的事情倒是让我下了决定。”梁健笑着说道。
他们两个就像唠家常的普通朋友,很随意。
一会儿后,徐京华说:“回头有空的时候,你可以带着家里人一起过来到家里去玩,你阿姨就喜欢孩子,尤其是女孩子。”
梁健说好。然后就沉默了下来。
梁健知道,时间差不多了。就站了起来,道:“您工作多,我就不打扰你了。”
“好的。回头带孩子过来玩”徐京华客气地说道。
梁健点头说好。
走出门后,门刚关上,小许就从他办公室出来了。看到梁健,就热情地笑着问:“进去再坐会,喝杯茶?”
梁健也没拒绝,就进去坐下下来。小许给他泡了杯茶,两个人坐下来聊了起来。
聊着聊着,梁健就将话题引到了楚阳身上。梁健试探着问:“我听豫元同志说,省里似乎打算追究楚阳同志的刑事责任,这事是真还是假?”
许是因为豫元同志这四个字,让小许卸去了戒备,又或许是梁健来的时候送的那份重礼。小许脱口就回答:“是有这个说法,不过具体怎么样,还没定。对了,我听说……”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小许脸上现出些尴尬,自己给自己打圆场:“算了算了,不说这些”
梁健忙道:“没事。我们之间,有什么话不好说。你就说吧,这开了个头不说了,不是吊我胃口吗?”
小许有些尴尬地看着梁健,问:“真要我说?”
“说吧,我这胃口都被你钓到嗓子眼了,你还卖关子呢”梁健道。
小许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我这哪里是卖关子。是这话不太好听,我怕你听了心里生气。”
梁健笑道:“现在能气到我的话可不多,我这也算是身经百战了”说完,梁健还自嘲地笑了两声。
小许似乎这才相信梁健真的不会生气,就说了。
他听说,十首县水库的事情,楚阳是受人指使的,受的这个人,自然不是别人,而是梁健。
这样的话,一点也不新鲜。楚阳还没被带走的时候,太和市政府里就有人在传了。梁健无所谓的笑笑,道:“所以说,这口水能淹死人。楚阳同志这水库工程我也是到了出事才知道这件事,怎么就成了我背后指使了。”梁健说到这里,轻轻叹一声后,话锋一转,立即说道:“不过,要我说这楚阳同志也是运气不好,这荆州都快活不下去了,哪里有钱可贪这一点谁不知道。据我所知,这水库工程,楚阳同志还是给那个工程队老板打的欠条。这要是没出事,等这水库储上水,解决了老百姓的喝水问题,到时候就不是追究责任了而是要论功行赏了说到底呀,这事情还是他运气不好”
小许听梁健说这话脸色有些不太自然,但还是附和着说道:“你说得也对。他运气不好,哎”
梁健自然看出了他脸上那一闪而逝的不自然,笑了笑,道:“刚才的话就是随口说说,你可千万别往外面说。”
“你放心,我这嘴在这里可是出了名的严”小许笑着说道,手顺势还做了个拉拉链的姿势。
梁健笑了起来,道:“那我以后不方便与人说的话,都可以找你来说说。”
“乐意之至。”小许笑道。
梁健喝了口茶,然后放下茶杯,缓缓站了起来:“好了,不打扰你了。你可是大忙人。”
小许笑道:“瞧你说的,我是什么大忙人。”他一边说,一边也站了起来:“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一起吃了晚饭再回去吧?”
梁健摆摆手,道:“晚饭不吃了,最近孩子在这里,等着我回去呢”
“孩子也过来了啊?那我就不留你了。陪家人第一”小许笑道。
“不用送,你坐着吧。我走了。”梁健说完,就摆摆手,转身朝外去了。小许跟着送了几步,走到门口就停住了。“那梁记,你慢走。”
“嗯,下次来了我请你吃饭。”梁健笑道。
“下次你过来,我来安排,怎么能让你请”小许也笑道。
两人分开后,梁健直接就回太和了。
这一趟省城行,梁健想做的事情,都已经全部做好了。至于效果到底如何,就只能等了。
回到太和,也已经晚上了。梁健直接回了酒店,果然,杨弯又在陪着霓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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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2一步一步()
暂定为‘自杀未遂’的朱老板,终于在32个小时之后,醒了过来。 梁健接到的电话的时候,还在沉睡。这一次,霓裳被吵醒了,嘟囔了两句,梁健将她重新哄睡后,才出去将电话给禾常青拨回去。
梁健赶到医院的时候,禾常青在病房外等着。隔着玻璃看了一眼,里面的那位朱老板靠在床上,神情委顿。
梁健想,禾常青应该已经跟他聊过了。
收回目光,梁健问禾常青:“不肯说?”
禾常青点头:“嘴很硬,一直咬定,偷工减料的事情是楚阳指使他做的。”
梁健转头去看了一眼病房里的朱老板,他也正朝着梁健这边看过来。两人目光一触,梁健就将目光就收了回来,问禾常青:“那自杀的事情,他怎么说?”
禾常青忽然露出奇怪的神情,看着梁健,道:“他说,死了人他内心很愧疚,想要以死谢罪,一命抵一命”
这话,恐怕没几个人会信。他要真这么愧疚,又为何连投案的勇气都没有,而是要选择自杀?难道自杀比自首要更容易一些吗?
梁健犹豫了一下,道:“这样吧,我进去跟他聊聊。”
梁健推开门,走进去。朱老板看了他一眼,就将脑袋转到了另一边。
梁健拉了个凳子在床边坐了下来,开口说道:“死而复生的感觉怎么样?”
朱老板不说话,脑袋固执地朝着一边,目光定定地盯着窗户上的某一点。梁健看了他一会,又道:“你要是什么都不想说也没关系。反正既然你已经醒了,那么水库的事情,责任就该由你来承担。我刚问过医生了,明天你就可以出院,到时候公安局那边会派人过来接你。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看守所的环境肯定要比医院差很多的。这里还有人伺候,到那边,不被人欺负就得烧高香了。”
朱老板的脸上微微有些动容,放在被面上的手慢慢地捏成了一个拳头。梁健看在眼里,微微笑了笑,道:“因为你这些天一直逃在外面,楚阳同志替你受了很多委屈。还好你现在醒了,我们也就可以还他一个公道了”
朱老板终于忍不住,扭过头盯着梁健,咬牙切齿地问:“凭什么这件事的责任都得我一个人来担,他受委屈?那我的委屈呢?”
“你有什么委屈?我好像没看出来啊”梁健讥讽道。
朱老板胸口起伏很大,喘着粗气,瞪着眼睛,情绪显然很激动。梁健看了眼旁边的监控仪器,他的血压在往上飙。
梁健担心他有事,便话锋一转,道:“不过,你要是真有委屈,说出来,我保证,也给你一个公道。”
朱老板立即就道:“这可是你说的,说话要算话。”
梁健道:“算话”
朱老板的话匣子打开了,就有些收不住。他说了很多,越说越激动。他说楚阳是怎么骗他的,说好了合同一签就会先把首款打过来,十万。可是合同签完,朱老板别说十万了,连十元都没见到。楚阳一拖再拖,一直到出事前几天,才承认根本没钱。朱老板也是没办法,他的钱在另一个项目里套牢了,这个项目从一开始到现在他一直在往里面垫钱,已经垫了不下三十万了,这还不算人工工资呢。项目又不能停,朱老板担心他把项目停了的话,得罪了楚阳,以后自己不好混,这才硬着头皮往下干。但是钱又不够了,他只能在其他地方动脑子了。然后就是发生事故了。
朱老板的话,听着似乎很可信。可梁健总有那么一丝不相信,总觉得事情未必就这么简单。
他看着朱老板,直截了当地问:“那你跟胡全才是什么关系?”
朱老板一听胡全才的名字,脸色就微微变了一下,口中答道:“我跟他没关系。”他这话说得很快很急。
梁健心里是更加不信了。他朝他微微一笑,道:“我们找到你的宾馆,是胡全才的情人的。你又是通过胡全才跟楚阳认识的。你说你跟胡全才没关系,这话,你觉得我会信吗?”
朱老板脸色微微难看,偏过脸,道:“你信不信是你的关系,我跟他就是没关系。你再怎么问,我都是这句话。”
梁健看了他一会,知道现在在胡全才这个问题上穷追猛打,未必有效。不如暂时先换个话题聊聊。于是,梁健问他:“那你来跟我说说,自杀是怎么回事?”
朱老板脸色又难看了一些,气急败坏地吼道:“我想不开不想活了不行吗?”
“你连死都不怕,为什么不来自首?”梁健看着他,平静地问:“你也有老婆孩子,死了就看不到他们了,自首的话,坐几年牢后起码还能团聚。你们生意人都精明,这个好坏你不会想不明白吧?”
朱老板脸色更加难看了,但抿着嘴,不肯说话。
梁健也不急。他坐在那里,拿出手机翻了起来,过了一会,翻出一张霓裳的照片,就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我女儿现在四周岁了,整天一见面,就爸爸爸爸叫个不停,粘人得不行。有时候跟她呆久了,就想着一个人清净会,但一旦要是分开时间长了,就想得不行。她现在才四岁,我就已经在开始想她以后长大了的事情,想到她以后大了,要离开我去单独生活,这个心里就觉得接受不了,就希望她最好永远都别……”
“够了”朱老板忽然大吼一声,他痛苦地抱住了脑袋,抵在了被子上。梁健看着他,他竟低声地啜泣起来。
梁健忽然心有不忍。说实在话,若水库的事情真如朱老板所说,那么无疑这件事楚阳也有责任,当然,梁健也有责任,省里也有责任。荆州的经济情况,梁健知道,省里也知道,却一直没有钱拨下来,所以才逼得包括梁健在内,一个个使出各种招数。
“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死啊”朱老板竟嚎啕哭了起来。禾常青在外面听到动静不太对,就进来了,看到这场面,诧异地看向梁健。
梁健朝他挥挥手,示意没事,让他先出去。
禾常青带着疑惑出去了。
梁健等他哭得差不多的时候,抽了两张餐巾纸,递了过去。然后道:“我们都是父亲,那就以一个父亲的角色来对话吧。作为父亲,肯定都希望在自己的孩子心目中是个英雄,即使做不了英雄,也肯定希望能是个好形象吧”
朱老板低着头,不说话。梁健继续说道:“你现在还来得及。”
朱老板又沉默了一会,才抬头,抹了把眼角的湿润后,转头盯着梁健,醒了醒鼻子,开口道:“你想知道什么?”
“胡全才。”梁健只说了这三个字。他相信朱老板懂。
朱老板抿着嘴,过了会,道:“我有一个条件,你答应我就说。”
“你先说。”梁健道。
朱老板犹豫了一下,将条件说了出来。他要求他妻子和孩子名下的财产,政府不能动。梁健犹豫了一下答应了下来。
朱老板似乎一下子放心下来,整个人也没了刚才的戒备,身体放松下来,靠了下来,慢慢地将事情说了出来。
十首县水库的事情,偷工减料的主意确实是胡全才给朱老板出的注意,是在酒桌上说的。但是朱老板没有证据。
出事后,朱老板第一个找到的,也是胡全才。胡全才原本没有接他的电话,摆明了是打算要和他划清界限的。但是隔了一天,胡全才就主动找到了他,当时他正打算带着老婆孩子躲出去。可是胡全才告诉他说,不用躲到外面去,他只要先去那个徐萍萍那里避几天风头,这件事就会过去了。到时候,他还是能继续做他的生意,一切还和以前一样。
朱老板心动了,加上孩子得知他们要离开太和市的时候,一直在哭闹,于是,朱老板就留了下来。老婆孩子就让他们先回娘家了,他自己则躲到了徐萍萍的宾馆里面。
朱老板在宾馆里躲了两天左右,胡全才的亲戚找到了他,给了他一个信封。里面是十万块钱,但是有一个要求。胡全才要求朱老板做个伪证,证明偷工减料的事情,是楚阳逼他这么做,他才做的。
而且,胡全才还以他的家人为要挟。朱老板一气之下,就想到了死。
梁健听完他说的这些,问他:“那家属闹事的事情,你知道吗?”
朱老板茫然地摇摇头。
他不知道也正常,梁健没怀疑。该问的已经问得差不多了,梁健将手机的录音关了,重新放回了口袋。
“你先好好休息。”梁健说完准备走。刚站起来,朱老板忽然叫住他:“你等等。我还有件事,你要帮我。”
梁健看向他:“什么事?”
朱老板神情露出焦急之色:“我在这里昏迷多久了?”
梁健想了下,答:“有两天多了吧。”
朱老板突然慌张起来,挣扎着就要下床。梁健按住他,问:“你要干嘛?”
“我的老婆孩子胡全才要是知道你们把我弄到这里来了,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朱老板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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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3尘埃欲落()
梁健心里也是惊了一下。 朱老板的担心也不是不可能。但梁健不能让他这么出去。他先安抚住了朱老板,然后立即出去找禾常青,吩咐禾常青立即派人去将朱老板的家里人接过来。
禾常青立即跟明德沟通了,让他去接人。
八点多的时候,明德打来电话,人没找到。梁健的心微微沉了下来。禾常青的人从徐萍萍那里将朱老板救出来已经有两天多时间了,胡全才肯定早就得到消息了。现在朱老板的家里人又不见了,这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梁健却没那么乐观。他看了眼手机,然后将翟峰叫了进来,让他通知十首县的胡全才,让他过来一趟。
胡全才到的时候,梁健故意让他在门外等了二十分钟。他还特地吩咐了翟峰,不要让胡全才到办公室里去坐着。
胡全才进来,梁健也没让他坐,就这么站在对面。
不等胡全才说话,梁健就问他:“东西买到了吗?”
胡全才赔着笑,回答:“买到了。我今天带来了。”说着,他就从他拎的那个包里,将那个梁健在他办公室见过的木头给拿了出来,放在了梁健面前的桌子上。
梁健问他:“这一次多少钱买的?”
胡全才道:“便宜,跟上次差不多。”
梁健道:“差不多是多少?你说,我让翟峰把钱给你。”说着,梁健就打电话将翟峰叫了进来。
胡全才十分艰难地吐出了:“三千块?”
梁健故作惊讶地啊了一声,反问他:“你上次不是说你那个才几十块钱买的么?怎么这个就要三千了?”
胡全才脸色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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