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菊刚走了几步,就听到有人在喊“救命”,仔细一听却是梁健的声音。这声音有些闷闷的,李菊向着楼梯处走了几步,才辨别出这个声音是从电梯中传出来的。
难道梁健被困在了电梯里?李菊听人说起过,一般情况,电力公司停电,都不会停电梯的电,这样太容易出事。今天不知是怎么了?
李菊很想上去,问问梁健的状况,可一想,自己的任务是监视梁健,而不是来解救梁健,电梯的电,过几分钟也许就通了。何必让梁健对自己有所怀疑呢?否则以后的工作就没法开展了。
“有人吗?电梯停电了有人吗?这里手机没有信号”“如果有人,请一定帮助跟消防或者公安联系一下,救我们出去”
李菊听了梁健的喊声,心里很有些不舍,可她还是坚持着忍住不去答应。这时候,她就心里纳闷了,刚才在她之前不是有个人先进来了嘛?这人是干什么的?如果他是来维修电路的,那应该能够清楚听到梁健的喊声啊,即使不能马上修好,至少也要答应被困人员一声啊,照顾一下被困者的情绪,让他们心安下来才是正道啊但是,那个进来的人,似乎什么也没做,就没入了黑暗之中,或者他是来干别的事情的?
想到这一层,黑暗中的李菊,背脊就有些发寒了。这当中有什么诡异呢?
正这么想着,忽然听到从走廊那边传来脚步声。李菊赶紧隐身在了一个角落里,这时有两个人已经越走越近。
只听到一人道:“现在没有电梯,我们得赶紧,从安全楼梯跑到楼顶去”
李菊听出了这个人的声音很熟,李菊由于长期在组织部工作,对全区的领导干部都很熟悉。凝神一想,认出这声音应该是区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朱新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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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危险加剧()
李菊想,朱新毛应该是找人来修理电路问题的,这是他机关事务管理局长的职责所在只是,不知怎么李菊隐隐觉得有些蹊跷,一时又想不透,刚想走出去,跟朱新毛打个招呼,又想到自己此时出现在这里的意图不可为外人知道,正犹豫,突然听到另一个人道:“如果要让电梯掉下去,就必须使总钢缆松掉。 ”朱新毛道:“事后会不会留下人为的痕迹?”李菊的心猛地紧缩了一下,另外一人又说:“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只是,这人命关天,我可不想一辈子活在良心谴责中。”朱新毛道:“你别想太多,周区长讲了,到时候我们区的电梯工程90%给你做,维护也放你这里,总满意了吧?”那人似乎沉思了一下,才说:“那好吧,既然这是周区长交代的任务,就没法推了。我们赶紧上楼去吧。”
这时,从电梯中又传出梁健“救命,救命”的喊声。朱新毛俩人充耳不闻地往楼上走去,脚步声越来越远……李菊靠着墙壁,浑身发冷,腿还情不自禁地打颤。虽然只是听到短短几句,李菊却知道这是一场酝酿好的阴谋,而阴谋的手段,就是目前朱新毛及其同伙正要做的,让电梯从掉下来,且要做得像意外事故一样,毫无破绽。
李菊只觉得心脏跳的格外快,两手冰冷,她很想马上报警,让公安将朱新毛这个阴谋家逮捕起来。可略一沉思,这件事似乎也涉及到了周区长。整个长湖区,只有一个区长姓周,就是周其同。李菊知道,周其同跟朱庸良是一边的,难道朱庸良也牵涉其中?如果真是这样,也实在太疯狂,太恐怖了。如果朱庸良果真牵涉其中,而她此来动机不纯,此刻又见死不救,那么她也难逃罪责,但如果此刻她报警,那就等于搅了朱庸良的局,到时候怎么跟他交代?
李菊明显感觉到,以前的明争暗斗,终于演变成了今晚的你死我活。李菊不自禁地想起在家的母亲,如果自己真牵涉其中,家里也难保安宁。她深感自己玩不起,既然朱庸良没有跟她说起,她得马上抽身。她强自镇定,往屋外走去。“汤啷啷”,偌大的响声在这幢空旷黑暗的大楼里显得格外阴森,李菊觉得自己马上要窒息了。因为黑,她不小心撞翻了放在墙边的垃圾桶。
梁健和胡小英在电梯里面,清晰地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梁健朝胡小英看了看道:“胡记,外面有人了”就喊,“救命,我们被关在里面了,快救我们。”
李菊很犹豫,最近她对梁健的看法有所转变。但想起朱庸良的那句话“你可别被梁健对你的好迷惑”。她还是打算硬下心肠不管梁健的事
这时,梁健突然喊道:“喂,不管你是谁,见死不救,有你好受的这整栋楼都有监控到时候警方一看,就知道你是谁,见死不救,就等于故意杀人,你逃不了”
梁健的这句话威逼利诱,很有效果。李菊迈动的脚步,又停住了。区政府有监控一点不奇怪。如果这阴谋成了,梁健他们出了事,警方一查监控,那自己还真是百口莫辩,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这场阴谋的制造者都大大方方地在这里出现,也就是说,即使有监控,朱新毛也肯定把所有的监控都关闭了。这么一想之后,李菊就轻手轻脚,不留痕迹地走了出去。
李菊颤抖着双手打开了车门,一屁股坐进去,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一脚油门往前开去。但梁健求救的声音却始终挥之不去。犹豫不决时,李菊脑海里忽然出现几天前,梁健在她最痛苦的时候,打出租车送她回家的情景。我这是怎么了?李菊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在犹豫什么?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如果我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他们若真出了事,我下半辈子能安心吗?
突然,眼前一晃,她一脚刹车,一个行人横穿马路,差点被李菊一头撞飞。那行人吓得脸色煞白,呆了一呆后就用手指着李菊骂。李菊也不管他,踩下油门,绕了过去。开到不远的一处桥头,她停了下来,拿出手机,拨了110。
110问:“你好,有什么事请讲。”
李菊道:“长湖区区委大楼停电,有人被困电梯,情况危急,请马上施救”说着就挂了电话。
110警车在两分钟后,开出警局,一路上闪着警灯,疯狂奔驰……
叫喊无果,梁健忽然心生沮丧。
胡小英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头:一方面她感觉胸口烦闷,很不舒服,这与电梯中氧气量下降有关系。另一方面,她想着、想着,就往坏处想了,这事总觉得有些蹊跷,难不成区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朱新毛要害自己?但他了什么呢,竟然要致我于死地?她一时想不通自己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突然电梯顶部“嘎吱”一声响,电梯微微摇晃起来。胡小英和梁健都是一惊。胡小英毕竟是女人,一惊之下,身体不由自主有些颤抖,呼吸也急促起来。胡小英不禁有些自嘲,二十年政坛风云,她一直觉得自己遇事也算得上淡定从容,没想到,生死攸关之时,恐惧竟然那么直接。
梁健也感觉到了胡小英的恐惧。恐惧这东西,像病毒,是可以扩散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很多公众场合,当危险来临,会发生踩踏事件等大面积伤亡事件。人在恐惧面前会暂时失去理智。
在死亡的阴影里,梁健忽然忘却了胡小英作为区委记的身份,他只想安慰她此刻的恐惧和不安,不假思索地张开手臂抱住了胡小英。胡小英僵了一下,但在梁健有力的臂弯里,她慢慢地放松了身体,尽管头顶“嘎吱嘎吱”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似乎吊着这个铁盒子的钢索随时会断,而他们将粉身碎骨。她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只在心中默默祈祷能和梁健安全地从这里走出去。她彻底放下了作为区委记的架子,紧紧搂住了梁健的腰,靠在他的胸膛上。
她真是好久没有感受过一个男人如此宽阔的胸膛了,好久,好久了……
梁健感受着胡小英搂住自己的手臂,她靠在自己胸膛上的脑袋,她发端飘逸出的清香。在这个黑暗的空间之中,在生命攸关的分分秒秒里,他只想让这个女人不再恐惧。可笑的是,不管他的动机多么单纯,他的身体却有了“可耻”的变化,也许,恐惧与性本身就是联系在一起的……
在区委区政府大楼顶端,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朱新毛,不断催促着电梯修理工:“你怎么回事,赶快啊钢缆搞不断吗?”修理工一边鼓捣,一边喘着气道:“朱局长,你别着急啊,你越着急,我越乱。现在的电梯,为了提高安全度,性能升级,设计的非常好。要临时制造一个意外,又要不留痕迹,可不是一件快捷的事,难度也很大,不信,你找一般人来还干不了呢……”
朱新毛知道修理工平时就是一话唠,如果任由他说下去,他能唠叨一天一夜,就果断地打断他:“好好,别说了,你抓紧就是……”
又是几分钟过去了,朱新毛焦急犹如热锅蚂蚁,走来走去。俗话说,夜长梦多,这事如果干不好,让那两人死里逃生,他朱新毛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如果警方查出什么,说不定自己下半辈子就得在监狱里过了,想到这,朱新毛心如油煎,又不敢去催那个修理工,只好一口又一口猛烈的抽烟……
区委区政府的大楼,可以望见下面一片住宅区,一条直直的大道深陷在住宅当中。
朱新毛目光溜过那条大道,无意中看到一个移动的红点。他起先没注意,可这个红点越来越近,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定睛一看,这不是一辆警车吗?怎么会有警车?
难道谁报了警?应该不会啊。我一开始就把电梯里的信号屏蔽了,里面的人,不可能打电话给警察。
难道大楼里还有人?这么一想,朱新毛只感觉背脊发冷区委大院个别部门晚上加班也偶尔有之,不过今天他事先查看过,除了胡小英办公室的灯亮着,再没有别人了。难道有人在办公室,却故意不开灯?那种情况下,短时间内估计不会考虑外面的世界。难道有人已经知道了他们的阴谋,向公安报了警?那会是谁呢?难道是这个修理工?他所以一直说修不好
这时修理工突然说:“行了,我再把这里的钢缆弄断,就大功告成啦”
看来不是这修理工,朱新毛这才放下心来,也许这警车只是经过。但他还是催道:“赶快,恐怕警察已经在来了”
修理工一听警察来,就急了:“那怎么办?即使成功了,我们待会跑下去,还不被警察逮个正着?”
朱新毛道:“这你放心,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至于怎么出去,我自有办法。赶紧,赶紧”
修理工放心了,用一把巨大的电动锯子,开始对一些小部件开刀。这些小部件一坏,整个电梯的安全系统彻底破坏,要不了几秒钟,电梯就会直接向下掉落,虽然只是从三楼到一楼,巨大的惯性,估计难逃死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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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生死未卜()
一阵模糊的电锯声后,紧接着电梯剧烈摇晃起来。 胡小英抬头望去,声音有些发颤:“怎么回事?怎么好像有火花?”梁健一听,觉得不对:“有人在用电锯锯东西”
胡小英忽然看到了一线希望,说:“难道有人来救我们了?”梁健心想,有人锯电梯,八成不是帮忙解救,也许是有人落井下石,破坏电梯,做一个天衣无缝的电梯事故。但他不想造成她更多恐慌,只是淡淡说道:“也许吧。”
胡小英听出梁健语气平淡,没丝毫欣喜,知道凶多吉少,不过人在最坏的处境中,也还是会心存侥幸。
然而,电梯的又一阵猛烈摇晃,彻底打破了胡小英最后的侥幸,电梯向下掉落了一米,虽然是一米的距离,产生的刺耳“咯吱”声,让两人的恐惧顿时爆棚。胡小英不由“啊”地喊了起来。
梁健知道这次凶多吉少,镇定自己抬头喊道:“上面的凶手,你们不会有好日子过的,你们走着瞧吧”
由于梁健中气很足,声音传到上面,朱新毛和修理工竟听得一清二楚。修理工被梁健的喊声一吓,手有些颤抖。朱新毛却又催促:“赶紧,别管他,他们死定了”修理工道:“还有十秒钟,肯定成功”
警笛声“呜哇呜哇”在区委区政法大院外面一个急转弯,向大院里冲了进来
电锯产生的火花掉落在电梯顶上,火星的闪光甚至透过了顶上的铁皮。梁健心想,这回凶多吉少了。
电梯又剧烈摇晃。
胡小英把梁健抱得更紧,梁健深深地感受到胡小英需要保护。
梁健心想,如果两人就这么站着,电梯从三楼掉落到一楼,两人即便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还不如确保一个人没事,便对胡小英说:“胡记,你趴我背上来,我背着你。电梯下去时,可以给你一个缓冲”
胡小英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梁健是想牺牲自己来保全她。如果梁健背着胡小英,电梯落地的一霎那,所有重力惯性产生的后座力,都将由梁健一个人承受,如果她看准时机,再双脚落地,又能减轻一部分的重力,这样她可能会受伤,但伤势肯定不会重。但梁健,就有可能会没命。
胡小英眼中忽然就溢出了泪水。没想到,梁健竟然想要为她牺牲其实,她与梁健并不熟悉,她曾经还因为他与李菊争吵,有点想法,差点拒绝见他。没想到,这样一个人,在生死关头,想到的却是要保全她,甚至可以不惜自己的生命。胡小英的感动不是可以用言语表达的。
但她胡小英,也不是一个贪身怕死的女人。她不能让梁健这么做,否则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宁。她说:“梁健,你不必这么做,我们俩是平等的,能和你一起同患难,我也觉得值了”
梁健却道:“胡记,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要惩罚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我们一定要保全一个人。我和你两个人,肯定是你活着,更有能量。你手握重权你可以调动一切力量去查,谁拦得住你?而我呢,即便知道是谁要害我们,手中的权力小,即便知道了,也可能奈何不了他们胡记,我们别争辩了,时间紧迫,上来吧,我来背你”
胡小英一听梁健的这个目的,觉得并非没有道理。只要她活着,她就有办法,把那些家伙绳之于法,而梁健掌握的权力资源太少,很可能没办法拿别人怎么样。但胡小英心里却怎么也过不去,她不想让梁健为她而死,他那么年轻,那么有才华,他是一个比自己有更多潜力的男领导……
这么想着,她推开了梁健,说道:“要死就一起死其他的都无所谓”
梁健被胡小英的一句“要死一起死”给震撼了。他知道,很多人当领导干部之前,对于生死还有些大气度,可偏偏就是当了领导之后,就把自己的生死看得比天还高,而把别人的生死看到比蝼蚁还不如。
如果自己此刻是跟朱庸良在同一个电梯里,梁健说要为朱庸良而死,说不定人家还认为是应该的呢,立马踩到他的肩膀上道:“享受我来,送死你去”他敢说,百分之九十的领导,一般都认为自己的命要比别人的值钱
梁健没想到,胡小英竟然这么坚决的拒绝梁健的好意,这么坚决的拒绝一次生存的机会。梁健心里不由也是一阵感激。
这感激的结果,却是让梁健更加坚定,无论如何都要让胡小英活下来,不管以何种手段,以何种方式……
在区委区政府大楼顶上,已经顺利搞完了破坏的朱新毛和修理工,离开了顶层,没有走楼梯,而是来到了大楼最东边,那边有一条扎在墙壁上的逃生通道。修理工先下去,朱新毛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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