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但项部长一个眼神过来,就掐灭了梁健心里的那点念头。梁健只好重新按捺下来,老赵似乎注意到了两人间这点小动作,笑了笑,也不多言,只对项部长说道:“那我就不送你了,反正你也不算是客人。”
老项笑着摆摆手:“忙你的就行,我知道出去的路。”
说着,就带着梁健往外走。一直走到了外面,他才看了梁健一眼,道:“到底还是年轻,这老赵的话都说在那了,你就应该知道,这件事该你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但是……”梁健还是有些不甘心,既然项部长带着他来见了这个大人物,难道仅仅是问了那么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项部长打断了梁健的话,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梁健沉下气来,问:“您问。”
项部长笔直地看着梁健,问:“你认为,作为一个市委记,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梁健皱了下眉头,这个问题,说简单很简单,梁健做市委记,已经坐了三年多将近四年了,要说不懂怎么做,也不算,可要说很懂吧,那项部长为什么还要问?既然问,那就说明对他的工作,还是有不满意的地方。梁健没有立即回答。项部长也不急,一边走,一边等着答案。
大约有两分钟时间,梁健才开口回答:“我认为,作为一个市委记,最应该做的,自然应该为民谋福利。”
走在前面的项部长摇了摇头,道:“太虚。”
梁健的眉头又皱了一些,沉吟了一下又道:“贯彻上级会议精神,发展地方经济,维持地方稳定,最大程度上为民谋福利。”
听他说完,项部长停了下来,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往前走。梁健琢磨不透这刚才的一眼是什么含义,正想着,听得项部长说道:“既然你都懂,为什么有些事,还做得这么不成熟呢?”
梁健没接话,他知道这问句不是问他,而是表示一种质疑,一种疑惑。静了几秒后,项部长又接着说道:“你要知道,对于一个地方发展来说,经济和稳定才是第一位的。你作为地方上的一把手,这两点才是你工作上的重中之重。之前你在永州市,不能说你的工作不出色,确实,有些方面你很出色,你把永州那些隐患几乎能掀得都掀了,甚至江中省都被搅了个天翻地覆。但,我问你,被你这么一搅,这永州市,甚至江中省的经济和工作会受多大的影响,你想过没有?尤其是永州市,他的经济会退后多少你又想过没有?”
项部长这连着两个想过没有,问住了梁健。他想过吗?当然是想过的,在政治上,很多人都追求稳定,这一点,梁健从来都是深知的,但他在主观上,是有些不赞同的这种为了追求稳定,而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默认有些违法的存在。但项部长此时这么严肃的两个想过没有,却不得不让他重新审视这个问题。
他在思考的时候,项部长一直没说话,继续走着他的方步。良久,项部长才开口打断了梁健的思绪,梁健抬头时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这路又快走到了尽头。
项部长说:“年轻人,心高气傲是正常的。但是,这条路,这么多年,这么多人这么走下来,难道每个人都是错的?自古以来就有一句老话,叫做家和万事兴。这国家虽大,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家。”
“可是……”梁健还是有些无法说服自己内心的那点执拗。项部长看了他一眼,制止了他往下说的欲望,道:“这反腐的事情,不是逞一时之快。你作为一个市委记,管得是一方百姓,想事情,要大局化。这一次的事情,你不用再管了,既然我今天带你去见了那个人,那就是在告诉你,这件事会有人管,至于怎么管,什么时候管,那就不是你要操心的事情了。”
梁健看着项部长,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该说点什么。他想起他答应倪秀云的事情,那个叫绿萼的姑娘,心头便一阵烦躁。若是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那绿萼怎么办?项部长是不知道绿萼的事情的。梁健皱着眉头,犹豫不决。
正好这时,两人也走到了大门口,项部长停了下来,对梁健说道:“你也不用送我进去了,回去吧,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自己掂量。刚才那个人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这今后到底能不能当大任,就看你这太和市市委记这一位置坐得稳不稳了”
项部长这话,分量很重。梁健到了嘴边的话,不由往下吞了几分。他站在门口没动,眼见着项部长就要进去,梁健还是没忍住,拔腿追了过去。门口的警卫见梁健突然动起来,差点就要拔枪,梁健见机快,喊了一声爸,这两人才收了动作。项部长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梁健,梁健走上前,咬了咬牙,将绿萼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说完后,梁健又道:“我知道,这件事求您可能有些不合适。但是,绿萼只是个还未满十六岁的小姑娘,不管怎么说,既然我遇到了,我觉得我就有责任,我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
项部长看了梁健一会,道:“行,我有数了。你回去吧。”
梁健有些感激又有些愧疚地看了看项部长,点点头,道:“那您保重身体,我回去了。”
项部长点头。梁健转身,这一回项部长站在那,看着梁健走。
走了两步,听得项部长在后面喊:“等有空,带着项瑾一起来看看我。”
梁健忙转身,点头应是。
他这一句话,梁健原本沉重的心,一下子又轻松了许多。到底,这项部长还是将他当做家人看的。
背后,项部长也在想,或许当初项瑾看上这小子,就是看中他身上那股子怎么也磨不去的血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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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接连失联()
从项部长那里离开,梁健一个人走了很远的路,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就那么漫无目的的走,脑子里一直想着项部长的那番话。%
他说稳定。
他说,经济是首重。
可是,对于太和市来说,这盘局如果想要盘活,有些痛脚是势必要去碰的,梁健怎么想,怎么看都是避无可避。
他还说,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让梁健自己掂量。
梁健是市委记,是太和市的一把手,该做什么?又不该做什么?
忽然间,梁健就想起从古就有的一句话,叫做,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也是,这省里的事,他一个市委记去操什么心,自然会有人操心。他只要管好他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就好了。
脑中念头如此一转,便忽然间就通达了。可是,隐隐间,总是有那么些不畅然,不舒服。梁健当做没感觉到,笑了笑便将这些事压到了心底。
他看了看周边,这北京不经常来,即使来了,也很少出来逛,竟也不知道,这一瞎走走到了哪里。想起小五他们,应该还在项部长家附近等着,便忙给小五打电话。
电话一通,响了两下就接了起来。梁健道:“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走到哪了,我微信上发个定位给你,你顺着导航过来接下我。”
“好的。对了,倪小姐走了。”小五忽然说道。梁健惊了一下,这北京人生地不熟的,她一个人去哪了。想着便问:“她有没有说去哪?”
“没说,只说让我们不用等她,她自己会回西陵。”
梁健皱了皱眉,挂了电话后就准备打电话给倪秀云,可电话拨过去,却是关机,不由得又是一怔,心里顿时有些恼火,这女人在搞什么
不多时,小五就将找到了梁健。他一边上车,一边给倪秀云打电话。可电话打过去,一直都是冰冷的机械回复。
梁健有些恼火地将手扔到了座椅上。小五转过头来问他:“那我们现在是直接回去,还是怎么样?”
梁健有些犹豫不定,这倪秀云忽然消失,手机又关机了,他这心底里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尤其是刚出过这样的事情。
许是他的那些许忧虑摆到了脸上,小五看到了,便说到:“她是接了一个电话走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梁健看向小五:“什么电话?”
小五摇摇头道:“讲了什么不清楚,她也就是嗯了两声,就提出要一个人先离开。电话是你刚进去没多久的时候打来的。不过,你刚下车,我就注意到她拿出手机来微信上跟人说了什么,有可能是她联系了什么朋友吧。”
被小五这么一说,梁健心底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想到她接待办主任的身份,这北京多多少少应该也认识几个人,加上暂时也联系不上她,也就索性不再管她,吩咐小五,启程直接回太和。
还是一路西京线,只不过回去的速度慢了不少。路上,梁健和小五换了一段,让他歇了歇,中途在服务区停了停,吃了点东西,赶到太和时,已经是灯火阑珊的时间了。
梁健径直回了宾馆。刚进房间不久,得知梁健已经回来的沈连清,立即就过来了。他在洗手间洗漱,他在外间泡茶。洗了澡出来,这满身的疲惫也洗去了不少,坐到沙发上,喝了口沈连清泡的热茶,整个人状态好了不少。沈连清见状,便开始汇报这两天他不在太和市发生的一些事情。
这两天,他是经历了不少,太和市倒还算平静,因为是周末,工作上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吴金海被大金牙接走后,据说都没在太和歇一晚,立即就带着一家老小坐飞机走了,生怕走慢了,又被梁健带回来拷问一番。吴金海走了,虽然有些可惜,但他本身也不是十分紧要的人物,梁健也不过是可惜了一下也就过了。倒是月亮酒店经过这大火一烧,烧出了一些棘手的问题。
据沈连清说,月亮酒店的张经理已经彻底失联了,酒店的一些高层管理也都个个拒而不见,在酒店大火中不幸遇难的几个家属,找不到人,周末那一天已经开始在酒店外面阻挠救援队员的后续工作了。
听完这些,梁健没说什么。放下茶杯,抬头问沈连清:“明天星期一,新的环保局局长章天宇同志要来上任,准备得怎么样了?”
沈连清回答:“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了。”
梁健点头,又问:“明天是组织部的那位同志送来上任知道吗?”
“文件上是写了干部一处的处长和一位办公室科员。”沈连清回答。回答这些的时候,沈连清毫不犹豫,对答如流应该是早已记在了脑海中。
梁健听完后,想了一下,道:“明天你和豫元同志到一下场,如果人员上有另外的变动,及时通知我。”
沈连清点头记下。
梁健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便道:“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这里也没什么事情了。”
沈连清没动,坐在那里,欲言又止。
梁健看了他一眼,问:“怎么了?还有事?”
沈连清犹豫了一下,道:“刚才晚饭的时候,小青来问了我两次,打听您的消息。”
梁健愣了一下,问:“她有什么事吗?”
沈连清摇头:“问她她没说。”
“好的,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梁健说道。
沈连清点头,起身离开。
小青找了他两次?梁健皱了皱眉头想,会有什么事?想着,他的目光撇到卫生间门后放着的脏衣篓,忽然想到,往常这个时候,小青都会来把脏衣篓里他换下来的衣服拿走,今天怎么这个时间还没来?
梁健正好还要看会材料再睡,便在外面多坐了一会,可一直到了十点,这小青还是没出现。梁健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门口,就起身回了卧室,转眼就将这件事忘到了身后。
星期一。
清晨梁健醒的时候,脑子里就想起了项部长的那番话。经济发展和稳定,这两大要素才是市委记工作的重中之重。
梁健嘴里轻声念叨了一遍才起床。路过电视柜的时候,忽然看到上面放着一本,豁然想起,前段时间拆了这本买来许久一直没看过的后,却还是没机会看,便顺手拿了起来,翻了开来,一眼看下去,正好看到一句话:
在你面前的不是一个人,是一条规则。面对规则,一个人哪怕是个知识分子,也只能是顺势而为。孔子说,君为臣纲,蒋委员长说一个当一个领袖,‘文’前说驯服工具,后来又说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都是在说这个游戏规则。而你一旦违背了游戏规则肯定碰壁,碰壁了就不要怨任何人。
梁健不由觉得这话说不仅有几分意思,还有几分道理,但早上时间不充分,便作了记号后,将这本放到了床头柜上,以提醒自己,睡前可以看上一看,
洗漱完毕,看了下时间还早,才七点十分不到。梁健走出门朝沈连清的房间看了看,门已经开了,想来已经起来。他便走过去,也没进去,就在门口,朝里面喊了一声:“我下去走走。”
沈连清立马就洗手间中走了出来,问:“我和您一起去吧?”
梁健道:“不用,你忙自己的就行。”
走到楼下,今早的空气似乎比往常要清新几分,他抬头看看天空,仿佛能看见几许蓝色,难道是因为煤矿关了许多的缘故吗?梁健抑制不住地这么想。
在楼下花园里走了两圈后,出了些汗后,梁健就回了楼上,走到门口,正好撞到来送早餐的服务员。意外撞到梁健,女服务员很紧张,忙低头弯腰地道歉。梁健仔细一看,竟不是小青,不由惊讶,随口就问道:“小青呢?”
女服务员回答:“不清楚,她今天早上没来上班,人也联系不上,经理就让我先代一下班。”
梁健点头:“行,你去忙吧。”
她走后,梁健在门口站了一会,这小青昨天忽然找了他两回,然后现在又莫名失联,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沈连清过来的时候,梁健随口对他说了一声:“回头你问问经理这小青是怎么回事?”
沈连清有些反应不过来,看了看梁健,几秒后才记下。
用过早餐,收拾一下,就往市政府赶。
路上,梁健又给倪秀云打了个电话,电话竟还是关机状态。今天是星期一,倪秀云还关机,这有些说不过去。梁健心里不由多了些担心。
梁健想了想,又吩咐沈连清:“你待会抽空联系一下省里的接待办,打听一下倪秀云今天有没有去上班。”
“好的。”沈连清记下。
章天宇到太和市是十点。九点多的时候,梁健正在看材料,沈连清进来告诉梁健,余有为竟又出现在高速出口处。不过,他也记住了上次的教训,这一次他低调了许多,可还是有人认出了他,上还有人就着那张他站在轿车旁翘首以盼的照片作了一首打油诗。
梁健听到后,皱了皱眉,这余有为绝不会因为一个省委组织部的干部一处处长去高速出口等,这老狐狸也是个精明的角色,既然他将姿态放得这么低,说明此行当中,肯定有一个身份起码不比他差的人。想到此处,梁健再次问沈连清:“这一次来的还有其他人吗?”
沈连清又将那张名单翻了出来,反复看了一遍后,摇头回答:“没有了。”
梁健犹豫了一下,道:“这样吧,你通知一下豫元同志,把这个情况跟他说一说,让他准备准备。”
沈连清点头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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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到底陪谁()
果不其然,这一次章天宇的上任,省里有些人似乎为了发泄一下心中的不爽,趁机给梁健来了一招出其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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