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学方面的博士?”梁健皱眉想了一会,对娄江源说道:“专业对不对得上,倒不是最重要的。最关键是人可靠不可靠”
娄江源回答:“我查过,没什么背景。林业局又是个边缘部门,也没什么人注意他。说起来,他和你还算是老乡,也是江中省那边的,哪个市想不起来了。”
梁健哦了一声后,想了想,道:“那这样,沈教授那边,反正多一个人也不多,可以让他先跟着沈教授熟悉一下。”
娄江源点头:“也行。”
梁健接着想走,脚步才迈出去,忽然又停下,回头对娄江源说道:“太和市的人你比我熟,你有空多留意一下,像刚才你说的这个博士一样的,这种没什么背景的年轻人还有没有。经验方面缺一点没关系,能力上相对弱一点也没事,都可以培养。关键是,用起来放心就行。”
娄江源听后,心里动了动,犹豫了一下,问:“你打算要动一动?”
梁健抿了下嘴,回答:“动是迟早的,不过不是现在。”
娄江源心里松了松,道:“现在确实不合适。”
梁健看着他笑了一下,没接话。
离开娄江源那里没多久,陪着梁健的沈连清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沈连清一看,走到一边接了起来,没说上两句话,沈连清的脸色就变了一下,匆匆挂了电话后,他忙追上梁健,低声急言:“记,找到陈杰了。”
梁健一震,忙追问:“在哪里?”
沈连清低声回答:“在省里。”
梁健皱眉,随口问到:“他去省里干嘛?”
沈连清摇头,梁健却脸色变了变。他大概猜到了陈杰去省里干什么。但是,梁丹呢?梁健忙又问沈连清,沈连清却摇摇头,回答:“暂时还不知道梁丹是不是和陈杰在一起。”
梁健听后,抿着嘴沉默了一会后,吩咐沈连清:“你通知一下纪委的禾记,把陈杰的位置告诉他。让他和明德配合下,争取快点找到梁丹。”
沈连清点头,立即去打电话。梁健转身走到旁边的落地窗边,看着窗外,今天的雾霾又很重,灰蒙蒙的,一切都很朦胧。
明德和禾常青动起来的时候,陈杰正坐在晋阳市的一处位置隐蔽的茶室包厢中。他对面的位置还空着,他要等的人还没来。
忽然,手机响起。陈杰一看号码,立马就接了起来,刚要开口说话,就被对面打断。听着对面的话,陈杰的神情黯了下来,一会儿后,忽然转为盛怒,甩手就将手里那个刚换没多久的水果牌给遭到了墙上。砰地一声怒响,手机屏幕碎成了蜘蛛,然后掉到地上,又是啪地一声。
“都是些忘恩负义的家伙亏得老子当初还那么帮你们,现在只是让你们帮忙说句话,都不肯。”陈杰坐在那里,气得浑身发抖。
怒火发泄过后,没多久,他就焉了下来,刚还坐得笔直的身体,也垮了下来,瘫在沙发里,显得沮丧极了。几分钟过去,他忽然双手捧住脸,竟然呜呜哭了起来。
泪水穿过指缝,渗出来,滴在他身上咖色的西装裤上,这条裤子他已经穿了好几天了,连他自己都记不得具体几天了。
这几天,他一直住在晋阳市城郊的一处民宿中,虽然那里风景不错,但奈何实在无心欣赏。他想了很多,想得多了之后,他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理解,之前那段时间里,他为何会对那个叫梁丹的小姑娘如此着迷。这种着迷,来得毫无来由。
他像是潘然悔悟一般,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也不再着迷梁丹,他开始着急,开始想寻找新的出路。可他求错了人,如果他不失踪,老实地承认错误,积极面对,或许还能有一丝希望。而他如今找的这些,曾经冠之为朋友的人,却在这个时候避他犹如避虎。一再被打击的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他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终于,再难回头。
没等禾常青和明德找到他,终于醒悟的陈杰,主动给梁健打了电话。梁健正坐在办公室中,考虑关于市委秘长的人选问题接下去该怎么做的问题。看到这陌生的号码,梁健犹豫了一下才接了起来。听到电话那头有些熟悉的声音,梁健皱了皱眉,问:“陈杰?”
“梁记。”陈杰声音低沉嘶哑,还有掩不住的沉痛悔恨。梁健满腔的怒火,被这一声梁记,给散尽了,只剩下失望。他深吸了一口气,问他:“你现在在哪?”
“晋阳市。梁记,我……”陈杰开了口,却又停下。有些话,他不是没有勇气说,是没有脸说。
梁健叹了一声,道:“事已至此,你也不用多说了。我就问一句,梁丹在哪里?”
“梁丹?”陈杰的疑惑,不像是装出来的。梁健皱眉,又问:“你不知道?”
陈杰回答:“那天在总局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她。”
“你确定之后你就没有见过他?”被瞒骗过一次的梁健,已经不太敢完全相信陈杰。陈杰似乎清楚自己已经在梁健心里失去了信任,声音中忽然多了些沮丧,道:“梁记,我知道,这一次是我做得太错了,但是,我保证,这一次我真的不知道梁丹在哪里。”
梁健想起那天他问他和梁丹的事情时,他也是这样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证,他和梁丹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的。
对于这个,梁健只是在电话这头无声地讽笑了一下,这时,纠结这些已经没有意义。想着,便略过了这个话题,问他:“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我还能回来吗?”陈杰问。
“怎么?做错了事,你难道就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永远都不回来了?”梁健忍不住又生气起来。
陈杰沉默了片刻,答:“那我待会就回永州。”
“回来了,先来见我。”梁健道:“对了,这个号码能联系到你吗?”
“嗯。”陈杰回答。
“别再失踪了。”梁健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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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人心难料()
禾常青他们遇上陈杰,是在那所民宿。陈杰回去的时候,禾常青他们在民宿楼下大厅等着他。陈杰在门外就看到了他们的车,也没躲起来,在门外站了站,深吸了几口气走了进去。许是考虑到同事一场,禾常青和明德二人连秘都没带,最大程度地给陈杰留了面子。看到他们,陈杰低了头,脸上热得烫,烫得疼。
“回去吧。”明德走上前,他和陈杰的关系要好一些。看着这个昔日里嘴巴虽然坏一点,但心肠却不错的同事兼好友,明德叹了一声。
陈杰点点头,苦笑了一下,他抬头去看禾常青,禾常青正要开口问,已经猜到他要问什么的陈杰没等他问出口就抢先回答:“我真的不知道梁丹在哪里。那天在总局分开后,我就没有见过她。我本来是打算去找她的,可是没找到。”
监控和酒店服务生说的话,明德没有告诉禾常青。此刻听到陈杰的话,他心里的那些疑惑,顿时就解了开来。本来他还想不通,为什么明明梁丹都已经出去和他汇合了,陈杰还要去酒店。可是如果梁丹没有和陈杰在一起,那梁丹去了哪里。
明德相信了陈杰这句话,但禾常青却没相信。不过现在在民宿大厅,不方便。禾常青没说什么,只说先上车。
陈杰见禾常青不想多说,也就闭了嘴。房间里也没啥收拾,退了房后,就跟着两人上了车,往太和市赶去。
一路上,陈杰想说些什么,但和他同车的禾常青紧抿着嘴,面无表情的样子,满脸的不想说话。陈杰只好将那一肚子想要倾诉的话,生生地含在口里,吞不下也吐不出去。
后半程的时候,好多天没睡过一个囫囵觉的陈杰,开始昏沉。昏沉着,就到了太和市,车子直接开回了纪委大院。陈杰还没回过神,就已坐到了一间专门为他准备的审讯室中。禾常青坐在对面,他的秘拿着纸笔,满脸严肃。
禾常青终于说话:“说吧。”
陈杰这才回过神,看着禾常青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心生悲哀。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认了。便将很多他之前未曾坦白的事情,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陈杰承认他和梁丹发生了关系,但那是一次意外。梁丹毕竟是个小姑娘,陈杰不想去说小姑娘得他,但他确实说不清楚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反正一醒来,他赤体地躺在宾馆床上,而梁丹就躺在他身边,同样是赤体,还有床单上的落红。
不过,这是仅有的一次。陈杰也骂自己禽兽,但事情发生,已经没有办法。梁丹很懂事,确实让他生出了保护爱护的心思,于是两人就这样,不像恋人也不像亲人的处着,直到出事。
而在陈杰的描述中,两人之间交流,属梁丹主动较多。坦白这些的时候,一旁做记录的秘多次抬头看他,眼神倒也没有多少嫌弃厌恶,更多的思索。禾常青一直面无表情,除了几句‘接下去呢’、‘继续’之外,几乎没有说过其他的。陈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也已不在乎。
终于说完,陈杰感觉自己像是放下了手中一直抱着的一块大石头一样,感觉一身轻松。他轻吐了一口气,反倒笑了起来。秘又看了他一眼,很奇怪。
禾常青看着他,终于说话。
“陈杰,你应该知道,本来你前途不错。”他说。
陈杰没接话。再不错又如何,错已犯下,万事不可重头来过。
禾常青叹了一声,不再说话,起身带着秘出去了。什么话都没留下。过了一会,秘过来,喊他跟着他一起走。陈杰跟着秘出去,也没问他去哪里,就那么跟着。走了大约五分钟左右,快到大楼门口,陈杰都看到了门外停着的明德的车子,秘忽然站住,看着陈杰,犹豫着开口:“陈秘长,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陈杰苦笑了一下,道:“叫我陈杰好了,这秘长的名头已经不是我的了。”对于他的自嘲,秘没理会,只是说道:“我觉得,你被那个叫梁丹的小姑娘耍了。”
陈杰怔住,睁大了眼睛,看着秘,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在他眼里,那个叫梁丹的小姑娘,虽然性格烈了点,但单纯善良。而秘却告诉他,这单纯善良的梁丹耍了他……
这无异于是一个晴天霹雳。
陈杰怔在那里,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楼外车里的明德早就看到了陈杰,见两人没什么动静,便走了过来。秘看到他,便对明德说:“明局长,那我先上去了。禾记还等着我。”
明德点头,等秘走,明德看向呆愣的陈杰,叹声道:“跟我走吧。还得去梁记那。”
陈杰神情愣愣地的转头,目光看向明德,却没什么焦距:“他说我被梁丹耍了,是真的吗?”
之前在晋阳那边的民宿,相信了陈杰所说梁丹真的没和他在一起的明德,一路回来,已经将整件事情捋了又捋,最后也是得出了这样一个猜测:他们都被梁丹那小姑娘耍了,不仅仅只是陈杰。
明德拍了拍陈杰的肩膀,没说什么,事已至此,梁丹到底有没有耍了陈杰,已经不重要,秘长的帽子是肯定保不住了。
“走吧。”明德拉着陈杰走,后者神情呆楞地跟着亦步亦趋。
到了梁健办公室外,他还是这么副样子,明德又急又怒,压低了声音吼他:“事情都这样了,你现在这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给谁看”
陈杰还是那样,仿佛听不到明德得声音,看不到明德得怒气。
明德怒急,手一甩,道:“行,我也不管你了。”说罢,深吸了两口气,强压下这涌动的情绪,抬手敲开了梁健的门。
梁健看到跟在明德后面进来的陈杰,皱了皱眉,问明德:“他什么情况?”
明德看了看陈杰,犹豫了一下回答:“现在初步推测,陈杰同志可能是被梁丹陷害了。”
梁健也怔住了。他也不是没有这样的猜测,在之前的通话中得知梁丹没和陈杰在一起后,他就有了好几种猜测,再联系之前的种种巧合,其实要得出这个结论不难。但潜意识中,梁健不想这样认为。梁丹,未满十八岁,刚高中毕业,这应该正是纯真美好的年纪,他不想把这么阴暗的陷害设计安在她头上。
可,有时候,事实就是这么残酷。
梁健怔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接受这个现实,看了眼陈杰后,对明德说:“你先送他回去吧,派个人看着他,别再出事了。”
“好。”明德应下。
梁健又道:“另外,加紧找到梁丹,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既然基本已经可以肯定梁丹接近陈杰是别有居心,那么好好查一查她,总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是。我待会就去安排。”明德回答,
等他们走后,梁健坐在那里,发了好长一会时间的呆。梁丹,真的吗?他还是有些不太愿意相信。
陈杰已经找到,找梁丹的事情虽然重要,但梁健也不得不将精力更多的放在了眼前这市委秘长人选一事上。
倪秀云对梁健真的不错,细细想来,他们好像也没什么过硬的交情,怎么就让倪秀云肯这么帮梁健呢。
这一点,梁健自己也想不明白。但这世上很多事情,向来都不需要理由,还有很多事情是不能深究原因的。
倪秀云时不时传来消息,告诉梁健市委秘长一事的进展和变化。就好像那实时播报一样。正如梁健所料,这霍家驹忽然将自己的秘推到了台前,三年多的沉默忽然一朝出声,立即就引起了罗贯中的注意和警惕。霍家驹在来这西陵省任省长前,也曾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人,可到了这里,忍气吞声了三年。这三年,罗贯中从最开始的戒备忌惮,到后来慢慢放松警惕,到如今已经几乎习惯了霍家驹的这种沉默,可他忽然出声了,一改往日姿态,罗贯中
不紧张才怪。
罗贯中集中精神对付霍家驹的时候,徐京华这边就显得冷落了。双方在会议上,争吵不休,徐京华就闭目养神。两次讨论会到最后都不欢而散,罗贯中气得头发都白了几根,霍家驹则是越吵越精神,这三年里受得起,仿佛在这两次讨论会上,都一下子发泄干净了。而徐京华,则是稳如泰山,两耳不闻。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两次的讨论会,刁一民都没有出席。他让马秘传话说,市委秘长一职,他们定就行,他不参与意见。好一个不参与意见
梁健听着倪秀云传来这一个个消息,心底里揣摩着,这刁一民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那天让娄江源打听的事情,也早已反馈了消息过来。正如倪秀云说的,这三个人选里,最合适就是广豫元同志。而霍家驹的秘杨,性格有些冲动浮躁,并不是一个适合市委秘长位置的人选。
梁健不得不问自己一个问题,既然倪秀云都能看到的事情,为什么刁一民看不到?
再联想这两天吵得沸沸扬扬的讨论会,会上针锋相对的罗贯中和霍家驹两人,还有淡定如水的徐京华。
一下子,似乎有些东西清晰了一些,可想要抓住,却又难以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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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他不清醒()
其实,在罗贯中他们三方势力为了一个小小的市委秘长的位置而争的面红耳赤的时候,省里面有些看不透的人,心里都充满着疑惑,疑惑的同时,也对太和市这个去年垫了底的地级市多了些关注,然后,一些人物的名字就逐渐开始在省政府内传开来,例如,陈杰,梁健……
一些聪明人,在略略琢磨过后,都能大概猜到,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市委秘长的位置能引来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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