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心》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灼心- 第3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八糟的声音,被他的快乐感染,忍不住会心一笑。

    我听着他哼了一会儿,也无意打扰他的兴致,轻手轻脚地从来时的路走了。

    走出那食堂小院儿,眼前是两条岔路,一条通往我昨晚住的破落偏院,另一条则是魏舒的药庐;我并不想去面对他,免得自讨苦吃,可又不愿独自回到那座什么都没有的破院里无所事事地虚度整日,想了想,我决定沿着药庐那条路继续走下去。

    记得姜灼早上是去晨练了之后才来药庐找到了我,可见她晨练的地方定是要经过药庐的,我何不如去探探地形,明早就能去看她练剑了呢!

    而且,趁势了解一番这整个庄园,也是一举两得——自我醒来以后,还没有仔细观察过这里。

    直觉告诉我,这里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我也要找机会弄明白魏舒对我的敌意,究竟从何而来。

    打定主意,我一路顺着那条路慢慢走着,时不时屏息侧耳听着,以免遇到谷里其他人——要是他们盘问起来,将我扭送回去,那可就不妙了。

    幸好,一路走来,竟没有遇到半个人影,可见那魏舒所言非虚:这谷里的弟子都是自食其力,各司其职,像我这样无事可做闲逛的人,还真是凤毛麟角。

    自嘲地摇了摇头,我看了看来时的方向,却发现已看不到食堂的影子了,可是再往前,却又不见那药庐的轮廓——明明之前跟着姜灼来的时候只走了一会儿的功夫,怎么现在走了快一盏茶的光景,还是摸不着药庐的边儿呢?

    疑惑地回想着,随即又释然——是了,来时我与姜灼一道,满心满眼都是她,只顾着窃喜了,又怎么会在意时间和路程呢?

    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会下降,那我现在的表现,是不是也像个坠入爱河的傻姑娘?

    虽然,我应该只能算是暗恋吧……

    又走了一会儿,始终不见尽头,好像这一条路漫长得见不到首尾,永远都走不完似的,再迟钝再恍惚,我也发现了不对劲——这是迷路了?

    两边都是半人高的林木,密密麻麻地犹如铁做的栅栏,凭着我的细皮嫩肉,硬闯就别想了,而这前后一眼望不到头,听不见虫鸣鸟叫,也见不到半个活物经过,好像全天下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似的……此前种种教我忽略的异常一个个蹦了出来,我再也不能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了。

    这时,我不由想起了魏舒所说的,白云谷中的陷阱——那些护卫们就是折在那陷阱中的,那么,我现在遇到的情况,莫非就是他说的陷阱?

    看起来,就像是能够让人迷失方向,类似于鬼打墙的方技阵法……难道那不是唬人的传闻,而是真实存在的?

    若不是如今陷在迷障中的人是我自己,而我唯一能依靠的姜灼不在身边,我真要大呼惊奇,兴致勃勃地钻研这阵法的原理了。

    现下么,便只有好好想想该如何脱身。

    只是,尝试许久,却毫无头绪,反而累得出了一身虚汗。

    眼看在原处耗了许久,我正急得如无头苍蝇一般,就听一个熟悉的充满嘲讽的男声忽的打破了寂静;随着他的话语声,那教我心慌意乱的迷障也豁然开朗,显出了本来的面貌——原来,我正在那药庐前打转呢。

    舒了一口气,然而对上魏舒戏谑的眼神,我又感到了一阵压力——毕竟是自己在别人地界上乱跑,还误闯了阵法,被他逮个正着,便有些心虚了。

    “魏先生。”硬着头皮与他打了个招呼,我强作镇定地看着他。

    “凌王殿下好雅兴,怎么,对我这药庐感兴趣?不知您绕着前边儿转悠了那么久,可有所得啊?”他抄着双手,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眼里的讥诮毫不掩饰。

    教他这么揶揄,我只觉得自己脸涨得通红,却想不出反驳的话,只好生硬地转移话题:“本王只是路过,现在就要回去了。”

    “回去?回哪儿去?回房里睡大觉么?不愧是凌王殿下,这若是换了旁人,见天儿的在床上躺着,怕是骨头都要散架了。”他这言下之意,却是在暗指我好逸恶劳,四体不勤了。

    我心知在他这儿讨不到口舌之利,能在行动上护着我的姜灼也不在身边,与他对上实在不明智,便只当作听不懂他的冷嘲热讽,转身就要原路返回——惹不起,难道我还躲不起么?

    “慢着……”却听他压着嗓子叫住我,脚下也迅速地斜跨了一步,将我拦了下来,“我这儿有些药材需要人整理,可是谷里的弟子们手头都有活儿干,抽不出人手,不知可否拜托殿下?”

    他口中说着客气,眼里分明闪着不容置疑的冷光——我猜:如果我一口回绝,说不定他会将我再丢回那迷障阵法之中。

    在“困在阵法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和“听他的差遣整理药材累得头晕眼花四肢抽筋”之间权衡了片刻,我毅然决然选择了后者。

    既然他有意刁难我,便如了他的意吧。

    只希望他真能替我将身上的毒解了,也不枉我百般忍让了。

    于是,直到我真的累得头晕眼花四肢抽筋之际,他才冷笑一声,派了个小弟子领着我回了住的破落院子,又送来了一碗清粥和一个冷硬的白面馒头之后,便不再管我。

    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顿,我瘫在床上,好像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似的,动一动都酸痛难忍,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我摸了摸饿瘪的肚子,默默叹了口气。

    这么晚了,姜灼还不曾回来么?

    想了想,有些担心,尽管手脚还是酸软,我依然强忍着下了床,推开了房门。

    今晚的月色真好,可惜我想与她共赏的人却不在身边……就着朦胧的月光,也不需要烛火照明,我壮着胆子,也是由着心头那股迫切渴望的驱使,小心地朝着小路往外走。

    才走出几步,忽然想起白天碰上的迷障阵法来,步子便不由得退却了几分。

    我望了望前方隐约透出的灯光,暗暗下了决定:先试着走一段,若是发现不对劲就立刻回去。

    这样想着,再次鼓足勇气走了一会儿,忽然见到了微弱的亮光之源,加紧走了几步,发现正是白天用过早餐的食堂——没看到也就罢了,可是骤然见了这食堂,肚子便条件反射地“咕咕”叫了起来。

    抵不过食物的诱惑,我悄悄地摸进了后厨,小心打量了一圈——似乎,没有人?

    灶头上隐隐飘来一股香味,我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揭开盖子一看,是一锅清汤水亮的面条,闻着味儿,像是拿老汤头熬出来的,也不知道尝起来是不是如想象的那么鲜美?

    感觉口中开始分泌唾液了,肚子也叫的更欢实,我正想找家伙什儿盛一碗大快朵颐,却听一声惊呼,吓得我差点摔了手中的锅盖:“你是谁!”

    猛地看去,竟是白天我遇到哼小曲儿的那个帮厨少年;手中捏着两根小葱指着我,葱尖儿颤颤巍巍地,衬出少年色厉内荏的心思:“哪、哪里来的贼人!你、你不要过来,否则我叫人了!”

    被他这么一逗,我心中暗笑,也真就忍不住笑了出来;见他仍是脸色发白地呆在原地不敢过来,更是笑得肚子都疼了。

    眼看着他受到惊吓后泪珠都在眼眶里打转,小步往后退着,生怕他情急之下叫了人,我只好揉了揉肚子,挤出一个自认为温柔和善的微笑,举起双手表明自己没有武器也没有恶意,缓缓接近他,低声安抚道:“这位小哥,你莫怕,我不是坏人……”

    ——只是想讨些吃的罢了。

    还没说完,却听一个低柔的女声带着几分惊怒陡地喝问道,恍如惊雷炸裂:“你在做什么!”

    我与那少年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就见姜灼正立在门口,一脸不悦地看着我们,恚怒的视线在我们两人之间来回扫了一圈,最后定在我的脸上——那眼神中的冷意,教我摸不着头脑,却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第56章 解释() 
——这是怎么了?

    她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虽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我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妥……恐怕她是误会了什么吧。

    “姜灼……”我冲着她笑了笑,正要走近,却见眼前人影一闪,她已出现在我面前,冷着脸一把拽过我的手,将我拖走。

    我惦记着那锅还没吃到的面条,下意识地挣了挣,还想回头去看,却不料她握着我的手陡然一紧,更加用力地勒着我,连拖带拽地往外走,丝毫不顾我低声的呼痛——侧脸紧绷,嘴唇紧抿,似乎在压抑着怒火一般。

    我登时不敢造次,只好忍着手腕处仿佛断裂的痛楚,不甘不愿地跟着她离开。

    走了一段,发现不是回我那小院的路,我鼓足勇气想要发问,却被她一个冷眼瞪了回去。

    她本就比我高上些许,又是习武之人,步子迈得又快又狠,我才跟着走了半盏茶的工夫就感到了力不从心。

    身子疲惫,手腕剧痛,心里也翻涌着各式各样的情绪,有愤怒、有苦涩更又莫名其妙的委屈,脑子一热,干脆停下步子,狠狠甩开了她的手——用力之下,没有甩开,到底是引起了她的注意,教她不再一味埋头疾走,停下来冷冷地看着我。

    被她看得浑身一抖,我有些退怯,转念一想:可不能就这么窝囊地认怂了!

    这八字还没一撇儿呢,她就蛮不讲理了,以后在一起了,发生什么矛盾,她还不得家暴啊?

    这么一思忖,我胆气也壮了几分,抬头迎上她的视线,清了清嗓子,正要与她好好分说分说,不料她竟弯腰蹲身,一手抄起我的腿弯,一手拦住我的腰背,将我打横抱了起来。

    骤然腾空,我差点惊呼出声,然而一想到这是在外面,极有可能招来谷里的弟子查看,甚至是那个可恶的魏舒,这惊呼又被我死死地压了回去。

    算起来,这不是姜灼第一次抱着我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又是什么情景呢?

    我忍不住揽着她的脖子,将脸埋进她的肩膀——脸颊所触,只觉她微不可查地一颤,随后抱着我的步子越发快了。

    ——莫非,她也在害羞么?

    我正要偷笑,却见她抬脚踹开一扇房门,三两步奔进内室,毫不怜惜地将我甩进了那张五尺的红木硬床上。

    “唔……痛!”一时不差,我没有任何防备,腰臀狠狠地摔在床上——尽管铺着厚厚的床垫铺盖,仍是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

    而那个以下犯上的罪魁祸首却对我的惨样无动于衷,甩了甩手,返身将门拴好,随后抽了一把凳子坐在床边,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你、你干什么嘛!一声不响地把人家带走,那也就算了,还这么没轻没重地就往床上扔!痛死了!你简直……莫名其妙!不可理喻!”被她直勾勾的目光看得发憷,我情不自禁地回想着自己哪里犯了错误,可却百思不得其解,下一刻又回过神来——明明是她不对在先,我为什么要从自己身上找错误啊!

    越想越是愤怒,像是漏了气的皮球教橡胶盖住了缺口,又找回了原本的气场。

    “这话该是我问你才对!你且说说,要对那小子做什么?”她眯了眯眼睛,沉声问道——那神色不似以往淡漠,别有一番执拗;肌肤如雪苍白,眼中却闪着熠熠眸光,冷然中又平添了几分娇媚妍妩,教人怦然心动。

    我想,如果不是处在这针尖麦芒的对峙境况,我定是把持不住自己,恨不能扑上去亲近一番如斯佳人。

    “怎么,说不出来了?呵……”见我只顾着发愣,并不回答,她的神色愈发冷峻,面罩寒霜,口吐冰雪,几乎要将我冻成冰块。

    我猛一回神,顿时察觉到了不妥:且不说她这捉女干的口吻怎么听怎么怪异,就冲着她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态度,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当务之急,是消除这误会,其他的么,还是从长计议吧。

    想明白这一茬,我也不与她置气,揉了揉酸痛不已的后腰,勉强坐了起来,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好,认真地对上她的视线,柔声说道:“姜灼,我们之间只怕有了什么误会,你先听我解释。”

    她沉沉地看了我一眼,点点头:“你说。”

    见她肯听,我连忙将早晨她离开以后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地与她说了一遍,甚至包括在厨房里听见那少年哼着的小调;觑着她的脸色逐渐和缓下来,我也终于说到了关键之处:“半夜醒来,腹中空空,我又等不到你,便想着出来寻摸寻摸,路过厨房,正好见到有煮好的面食,打算盛一碗垫饥,哪知那少年突然出现,就要大叫,我还没来得及与他交涉,你就出现了……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

    说完,我嗓子有些干,舔了舔嘴唇,就见她起身端来茶壶,替我到了一盏茶。

    接过茶轻抿一口,我透过茶盏的空隙偷眼看她,却见她神色有些尴尬,不由偷偷一笑,随后肃了脸色,一本正经地问道:“你那么生气,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不是吃醋了呀?

    “殿下莫不是忘了自己做过的好、事!”她被我问得一愣,脸色倏然难看起来,在我还要琢磨她的表情背后代表着什么内涵之时,却见她收敛了所有神色,意有所指地说道——最后两个字还额外加重了语气强调。

    我虽摸不着头脑,不过,从她不再平称“你我”而是改口唤我“殿下”起,我便意识到她是在与我怄气——准确地说,是单方面地生我的气。

    “呃,你指什么?”我拿不准她这意味深长的眼神是想到了什么,直觉告诉我——或许又要为那个为非作歹的邝希晗背黑锅了。

    “殿下可还记得揽月殿后的别院里——”她有意停顿,却只得我迷茫不解的回视,似是咬了咬牙,继续说道,“那四十几个美人。”

    我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揽月殿里住着八个侍君我知道,那是邝希晴御赐的,四十几个美人又从何说起?

    她见我否认,冷哼一声提示道:“其中三十个,是圣上御赐的……”

    ——哦,原来是那三十个啊,有点印象……仿佛还有几个女的。

    我恍然大悟,正要点头,忽然觉出不对:“那还有十几个呢?”

    “……都是您抢来的。”她像是诧异我竟然还有脸反过来问她,深呼吸,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才幽幽回道。

    “抢来的?”我就知道,定是以前那个邝希晗做的孽——可是害苦了我。

    所以,在她的理解中,是我这个荒唐的凌王殿下故态复萌,又看中了那眉清目秀的小弟子,打算将人掳回去,做那第……不知道几房的侍君?

    天地良心,我就算有那贼心,也只是对着她一个人罢了。

    可是这企图,却万万不敢教她知晓,而剖白心意的话,也不适合现在告诉她。

    我试图用真诚的眼神表达自己的无辜;她不说话,只是用目光无声地谴责着我。

    招架不住她的冷眼,我也不愿教从前背负的恶名所累,只好压下郁闷,讪笑着讨饶道:“姜灼,我那时候吧……少不更事,是以犯下大错,现在想来,实在是悔不当初——你放心,我是真的决心悔改了,等回府以后,我就将那些抢来的人都放了!”

    “殿下要如何行事,那是殿下的事,与属下无关。”她淡淡地说道,脸色却比方才好上许多。

    我看她有了松动的迹象,连忙再接再厉表明心迹:“刚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