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爸的田园生活- 第23部分

　　　　进来这种餐厅消费的人，也不知怎地，也学着细声细气地说话，斯文有礼的，仿佛自己大声了，就会被人视为土包子，没见过世面，会被人鄙视一般。

　　　　在程赫看来，这些人多少有些在装腔作势，不过无所谓，人们文明些，总是看着更舒服。

　　　　没多一会儿，胡一峰就笑眯眯地来了。

　　　　他一进来，就忙着打哈哈：“老弟呀，我来晚了，诸事缠身，勿怪勿怪啊！”

　　　　其实，是程赫自己来早了。因为他反正无事可干，就干脆先来了。而胡一峰自己，离约定的时间也提前了十来分钟。

　　　　买家估计也差不多要来了。

　　　　两个人寒喧了几句，胡一峰便迫不及待的想看看程赫带来的百年人参。

　　　　毕竟像这种上了年份的好东西，他只是听说过，还没有亲眼见过，谁见到了稀世宝贝，不得好奇一下？

　　　　程赫也不小气，将他的竹篓放在了餐桌上，揭开了帆布盖。

　　　　盖子一揭开，胡一峰的眼睛就直了。

　　　　青翠欲滴的几片小叶子，第五个掌状复叶即将长出，货真价实的百年人参啊！

　　　　干他们这一行的，这些知识只是小儿科，什么五形六体辨野生人参，那都是早年的皮毛知识。

　　　　野生人参的土还没有被刨去，但是仅仅从露出泥土的那一小截子参须，参须上那些珍珠点，他就敢断定，这是正宗野生无疑。

　　　　唉，可惜是早先托他给朋友找的，要不然，就厚着脸皮开价要了。现在，这样做不合适。

　　　　胡一峰饱了眼福，让程赫先收起来，一会儿跟他朋友再自己谈。他再三跟程赫交待，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一会儿该怎么谈就怎么谈，不必顾及他。

　　　　其实，两个人也就是交易灵芝的时候，见过一次，谈不上什么贴心的朋友，但他这么说话，就表明了不希望程赫吃亏的立场。

　　　　不管怎么说，这样的出发点倒是不错。程赫愿意领他这个情。

　　　　两个人倒是热热闹闹的聊上了天，反正关于药材方面的，程赫都接得上话来。

　　　　他这些天只要一闲下来，就用力恶补关于药材方面的知识，而因为有了金星的缘故，他现在记忆力超强，几乎达到了过目不忘的本事。

　　　　而越聊到最后，胡一峰便越是对程赫刮目相看起来。他原本以为程赫只是一个朴实靠谱的普通采药山民，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么强的见识。

　　　　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升起，两个人越聊越投机。

　　　　而餐饮店为了怕程心心无聊，特意上了几样适合小孩子吃的小食，让她打发时间。

　　　　程心心倒是吃得津津有味，边吃还边哼着歌儿，并不打扰大人谈话。

　　　　没多久，就听见包间敲门声。

　　　　木门一打开，就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胡老弟啊！让你们久等了，抱歉抱歉，哈哈哈……”

　　　　一个中年发福的大个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人，一个像学者似的老头。

　　　　胡一峰跟他很熟悉，没有什么客套话，很随意请他落座。

　　　　先前并不知道他还带了人来，服务员眼色快，立即添置了碗筷。

　　　　简单的寒喧过后，很快进入了正题。买家姓刘，说迫不及待想要看货。听说是百年野生人参，感觉很激动。

　　　　菜已经点了，现在是等菜期间，反正也挺无聊的，程赫再次把人参搬上了桌面，揭开了帆布盖。

　　　　刘金都顿时眼睛都发直了，第一次见这么活生生的野生人生，还带着泥土呢。要是种植技术好，现在种下去说不定还能活。

　　　　他对药材这些方面的见解，当然是远远不及采购专业的胡一峰了。在刘金都的眼里，所有药材只有两个作用：能治病，有收藏升值。

　　　　总之，只要有利可图就是了。

　　　　至于药材生长在哪里、采摘方面有什么特性、什么东西需要注意什么，这些东西都不大深究，反正需要时再说。

　　　　当然，野生人参自然是兼具这两种的了，这勿须多言。他父亲快要过七十大寿了，据说服用野生人参，哪怕只是一根参须，都能延年益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样一份寿礼，显然是拿得出手的。

　　　　就算父亲不舍得吃，以后就一直收藏着，那肯定也是极有价值的。

　　　　胡一峰见刘金都对人参挺满意的，知道自己再不好抱任何细想了，就说道：“老刘啊，你们慢慢聊，我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

　　　　接下来差不多要到谈价格的阶段了，他继续留下来也不合适。他早就跟程赫交待过，一会儿谈价格，不必看在他的面子上。

　　　　话已经说完，他也是时候离开了。

　　　　刘金都和他客套了两下，也让他走了。

　　　　他是个大嗓门，胡一峰走后，他还假装再客套两句：“这个胡老弟也真是的，咱们什么关系？他至于把自己撇得这么清吗？咱们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的。”

　　　　程赫回了个微笑，没有说话。他看得出，这些都是场面上的做法，装装样子而已。

　　　　刘金都说完，再次对着人参看个没完，爱不释手的样子，然后问了价。

　　　　程赫报出一百万。

　　　　刘金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程赫，看他有没有在开玩笑。他认为这太不合理了，卖给胡一峰的灵芝才十万，怎么卖给他人参，就要一百万。

　　　　在他看来，一个采药的既然能把灵芝只卖十万，那应该是“老实的”，“不贪心的”，“随便给个差不多的价格，就能满足的”。

　　　　这一上来，张嘴就百万的，他接受不了。

　　　　他只是单纯从价格上接受不了，并不意味着，他知道百年人参究竟值多少钱。

　　　　他的心理价位，灵芝能卖十万，今天的人参开价三五十万应该还可以，再多就不合理了。

　　　　跟着他来的年轻人适时出声：“爸，您让褚教授也过过眼呗！”

　　　　刘金都一想也是，刚刚只有自己对着这人参流口水，还没有经过专家鉴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可千万不能被人当成肥羊宰了。

　　　　这专家教授可是儿子亲自带过来的。

　　　　程赫的货好不怕被人看，大方做了个有请的手势，请那位一直没有出声的褚教授观看。

第四十九章　诚意（）　
褚教授一脸严肃的将竹筐拔到他自己的面前，仔细观察，认真打量，神色一丝不苟的模样。

　　　　然后他开口问道：“这是在哪儿采的？”

　　　　野生人参当然是要问产地的，长白山野生人参是公认最好的产地。

　　　　程赫回答：“就在咱们南山市，小莲山再过去一些。”

　　　　褚教授便不满的咂了咂牙，看了半晌又问道：“你这参芦，颜色有些发白啊，看着有些像是过多受人工干预的呀。”

　　　　纯正的野生人参，是指不受任何人工干预的，包括播种洒水等等。但凡有一点点干预，只能顺着级别称之为野山参或者林下参。

　　　　这样的话，价格就会大打折扣。

　　　　程赫抬眼看了看褚教授，这人一定是老眼昏花了，说道：“教授，您看清楚一点。这是正宗的‘锦皮’。这怎么会是发白呢？”

　　　　“锦皮”是古时候的说法。

　　　　质量上佳的人参，它的颜色鎏金水滑，跟皇帝的龙袍差不多一个色，所以号称“锦皮”。

　　　　现在有很多委种植人参，为了冒充野人生，想把颜色做到这个标准，不惜用化学颜料浸泡，无所不用其及。

　　　　但现在这棵人参还是新鲜的，连叶子都青翠的站立着，自然做不了什么假。

　　　　这么好看的颜色，老教授居然还能说发白。程赫表示无语。这人真的是教授？

　　　　那褚教授拿着人参左右端详，又说道：“泥巴太多了，看不到里面的东西，把泥巴扒了吧？现在露在外面的东西是好看，就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形。”

　　　　人参的根须多，很多都非常细，泥巴如果要扒掉的话，要用到很多的小刷子、小工具之类的，但程赫并没有带上工具，现扒也是不可能的，随便扒掉几个须根就得不偿失了。

　　　　他本来是好意，卖人家新鲜的人参，别人拿到手了，也好作打算，比如现熬汤什么的。

　　　　泥土扒掉了，显然不能保鲜这么久。

　　　　但既然别人不大领情，于是他说道：“要不这样吧，我先拿回去，扒好了晒干了，再来联系你们？”

　　　　刘金都看了半天，始终没出声，这时候终于说话了：“别，老弟，这个还用得着拿回去弄吗？咱们市里还找不到清理泥巴的地方了？哈哈哈……先坐先坐。”

　　　　刚才褚教授说来说去，无非是说这里不行、那个不好，他已心中有了数。

　　　　“老弟，来，喝喝茶。这茶不错，小鬼子的东西还挺讲究。”与程赫相让了一番，他自己也端着杯子品了起来，感怀似的说道，“说起来，我和你胡哥，那是三十多年的兄弟情啊，那时候我俩都没有什么钱，但好歹我还稍稍富有一些，接济过他一些……”

　　　　程赫眨了眨眼，跟我说这个干嘛？

　　　　你胡哥你胡哥的，听得他起了一身鸡皮。

　　　　刘金都又说道：“咱们都是老熟人介绍的，不是外人，我也不给你还价三十万、四十万的了，太没诚意，咱们五十万成交，如何？我也不计较这人参什么颜色不对的了。”

　　　　程赫瞠目结舌，还价方面他暂且不提，但什么叫不跟我计较颜色不对？

　　　　不行，这个事情必须较真。

　　　　他说道：“刘总，您这话不对了，人参的颜色没问题，绝对是最好的颜色。野生生长上百年，没有任何人工干预。”

　　　　刘金都大手一摆：“行了行了，我都说不计较了。那个，价钱方面你要是同意的话，我们立马现场交易。如何？”

　　　　程赫心里不太舒服，刘总那意思，是自己还占了他不少便宜？

　　　　“不好意思，刘总，这价钱我接受不了。”他直言道。

　　　　刘金都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年轻人，五十万的价格不低啊！为什么接受不了呢？人不能那么贪心啊！”

　　　　程赫一愣，贪心？

　　　　他知道目前百年纯正野生人参什么价吗？很多几千万一支的交易价，他打听过了吗？

　　　　还有，买卖方面讲的是你情我愿，价格谈不拢，也谈不上“贪心”吧？这都上升到人身攻击了。

　　　　程赫将人参收回来，装到自己的竹筐里去，说道：“您要是那么说的话……”

　　　　刘金都看他要走，暗想着，这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技俩，装腔作势想加价而已，他怎么可能真的要走？

　　　　在这南山市，他上哪儿找自己这样大手笔的买家去？

　　　　刘金都打断程赫的话头说道：“你看你这挖人参，无钱起本啊！多容易，挖一棵回来，就能卖钱。五十万真的已经可以了，小伙子。你看咱们还是熟人介绍的……”

　　　　程赫装好人参，说道：“刘总，本来也不想跟您说太多，交易不成也犯不着。但是现在我得跟你说道说道了，挖人参还真不是您说的那么简单。”

　　　　云霄山脉为什么普通人上不去？

　　　　那里隔着多少悬崖峭壁，一路要翻多少山？沿途之上，别说遇到豺狼虎豹，哪怕是毒蛇也能要了小命。多少人一跤跌落山涯送了性命的？

　　　　就算你真的历尽艰辛、安全到达了云霄山脉，茫茫十万大山里，你怎么知道人参在哪里？你得一寸土一寸土的找。

　　　　在这种原始山脉，哪怕像贝爷那样的野外生存高手，都要靠他强大的丛林训练基础才能支撑。

　　　　在茫茫丛林里，随便迷个路，你就完了。

　　　　说得轻松，随随便便挖一棵回来！不跟他说清楚，他还以为真是那样。

　　　　采药人，那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干活。多少人在山里苦寻几年，什么都没有寻到？

　　　　还随便挖一挖，就能卖钱！

　　　　程赫很不想把人参卖给这人了。

　　　　收拾好竹筐，他抱起程心心，说道：“宝贝，咱们走了。”

　　　　程心心正在专心吃一种炒得焦香的青豆，一颗一颗嚼得嘎嘣脆，觉得挺有意思。一听说要走，赶紧张开手掌，在盘子里抓了一大把。

　　　　程赫扶额，这小吃货的相，到底是随的谁呢？

　　　　炒青豆而已，有那么好吃吗？

　　　　此时菜还没有上来，程赫抱着程心心，对刘金都等人打了个招呼：“那么，就谢谢款待了，可惜生意没做成。”

　　　　刘金都觉得这回不像是欲擒故纵了，赶紧拉住：“小伙子，你再考虑考虑呗，刚才就算是我考虑不周，你们采药也挺辛苦的，这样，本来说好一口价的，我再加两万，算是你的辛苦费，你看行不行？”

　　　　程赫摇了摇头。

　　　　“诶，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呢？我这么有诚意，你怎么说两三句话就走呢？生意嘛，不得慢慢谈？总得先吃了再走嘛！我跟你说，现在啊，这些东西价格都是虚高，咱们总得图下次，是不！”刘金都真急了。

　　　　但是程赫已经推门走出去。

　　　　两万的辛苦费，这诚意也是很足的了！啧！这价格他要是卖了，那就是坏了行规，把别的采药农逼上绝路。

　　　　门刚一推开，就见门外一个人鬼鬼崇崇的后退一步。这人一直在这里偷听？

　　　　程赫皱起眉头，这间餐厅用的是薄竹席做的隔间，好看是好看，完全不隔音，刘金都那嗓门又奇大。今天幸好没有谈什么私密的话题，不然岂不是被听完了？

　　　　偷听的人是个中年男人。

　　　　此时他一脸歉然，然后掏出一张名片，一边递给程赫，一边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佳华生物科技研究公司的业务经理，请问咱们能不能谈谈？”

第五十章　成交（）　
刘金都在门里喊了两声，见程赫没有回头，也就算了。因为据刚刚褚教授的说法，这人参好像不怎么地。

　　　　既然是这样，给五十二万的高价，对方还不答应，那就算了吧。

　　　　人心不足蛇吞象。

　　　　可是他刚一回头，就听见儿子在问褚教授：“您看，刚才那人参，究竟怎么样？”

　　　　褚教授抿了一口茶，说道：“要让我说真话，上品！野生百年人参无疑！”

　　　　刘金都一愣，什么真话假话？什么上品下品？他连忙问儿子。

　　　　褚教授一脸古板，说道：“进来之前，小刘先生跟我说过，无论这人参有多好，只能找毛病，只能说不好，要不然对方会坐地起价。也是羞愧啊，我什么毛病都没找着，还瞎说了个颜色不行。”

　　　　一句话，这褚教授是刘金都儿子找来的托。

　　　　他为了打消卖家的气势，不敢开高价，故意找个专家的来发话，判定对方的货物不行。

　　　　反正嘛，商场里这样的谈判也不是没有，各种心理战。

　　　　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程赫丝毫没有被他们震慑住，反而说走就走。

　　　　刘金都明白了，自己是要走宝了。他不甘心地问道：“那人参真的很好？”

　　　　褚教授点头：“真的很好，哪怕百万买到，收藏个几年，价值肯定能翻倍。这是天然正宗野生的人参，不经过任何人工干预的，属于上品。最难得的是，它还是新鲜的，可操作空间非常大。”

　　　　刘金都哪想到这一出，顿时捶胸顿足，指着儿子骂道：“你看你干的好事！”

　　　　然后一摆衣袖，推门而出，想要去追回程赫。

　　　　但是门外哪还有程赫的影子？

　　　　门里，刘金都的儿子埋怨教授：“那您怎么不给我打个眼色呢？您看这闹得！我爸是要买着给我爷爷做寿礼的！到时候人参要是拿出来，在宾客面前多长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