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爸的田园生活- 第10部分

　　　　程赫抱着睡觉的女儿，嫌这些人太吵，走在后面。

　　　　桃花村本来就在山里，四面都是绵延的大山。再远处就是外地人热衷前来自驾游的小莲山，所有山头算在一起，方圆面积足足有几十里了。

　　　　若单是欣赏美景，吹吹山风，或者是高空俯瞰，这里的景色无疑是最动人的。

　　　　山清水秀，郁郁葱葱，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让人惊叹。但要用脚走，那就另说了。

　　　　山路不同水泥路，没有代步工具，只能用脚走。有些坡子非常陡的地方，还得辅助绳子，不然一不小心摔落下去，可能连命都送掉。

　　　　而且，看山跑死马。有些地方看着像是就在对面，但在没有路的山上走，说不定就要花半天时间才能到。要是不巧中间还隔着水潭，那就绕得更远了。

　　　　住在大山里，可以享受着它的自然馈赠，但也要承受它带来的磨难。

　　　　队伍从大清早出发，走着走着就到了中午。大夏天的，山林里虽然大部分都有树荫，但树林里面的热气也无法流出去，时间走长了，也极为不舒服。

　　　　但是没办法，进山采药本来就不是来享乐的。

　　　　山民走惯了山路的，倒是不会叫苦叫累。他们有他们缓解疲惫的方式：唱山歌。

　　　　到了一个有树荫的地方，人们找一些光滑平整的石块坐下，歇歇脚。但是脚歇着，嘴却闲不下来。

　　　　这边一伙人还在闲谈着，说一大早时，村长看到他们赶来，脸色一下子就苦了下来，瞧那小气劲儿，好像大伙是来挖他家的东西一样。

　　　　一个人说，众人哄笑，气氛倒是挺欢乐。

　　　　而另外一边，已经拉开了架势，喝口山泉水清了清嗓子，开唱起来：

　　　　“哎嗨嗨咿来哎嗨咿来嗨哎嗨咿来嗨……

　　　　世上的风光哪儿最美，

　　　　家乡的山来家乡的水，

　　　　桃花的泉水香又甜，

　　　　哎嗨依呀咿来咿呀嗨……”

　　　　山里的山歌极有生活气息，悠扬而乡长，和着山风，极具风味。程赫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听到这么亲切的曲调了。

　　　　起头的人唱了第一段，第二个人已经准备好接着：

　　　　“尝一口叫你心儿醉，

　　　　桃花的山来桃花的水，

　　　　引来那翠鸟比翼飞，

　　　　展翅落在家门前，

　　　　哎嗨依呀咿来咿呀嗨……”

　　　　山里人嗓音醇厚，不分男女，都能唱出极有韵味的腔调。男人的烟嗓子沙哑而粗犷，女人的嗓音尖细而悠长，有着山歌特有的韵致。

　　　　“唱起那歌儿报春归，报春归，

　　　　哎嗨嗨咿来哎嗨咿来嗨哎嗨咿来嗨……”

　　　　群山之间又再形成几个回声，更是让人心旷神怡，疲劳顿消。

　　　　山里日子辛苦，唱唱山歌，人们会对生活更升希望。日子总是有苦也有甜的。

　　　　程心心早就醒了，坐在筐里自己玩着，饿了就吃吃面包，喝喝酸奶，程赫也会顺手摘一些野果，给她尝尝鲜，倒也有滋有味的。

　　　　听到山歌的时候，小丫头整个人都惊呆了。第一次听这种特别的歌声，让她觉得很是好奇。

　　　　程赫宠溺地看着女儿，还好，她有幸接触到这么多新鲜事物，民俗风情，她的童年应该不会枯燥。这对她的成长有好处。

　　　　比起很多只能坐在电视机前欣赏，她多了一份参与感，心里的收获肯定也会更多。

　　　　一边有人唱着山歌，另一些人已经拿出了干粮，准备吃午饭了。

　　　　有一种米粑，在南山市一带很受欢迎，平时可以吃，也可以做成干粮带着，吃着既不会太干或者噎住，也很容易饱肚子。

　　　　那种米粑白嫩细腻，很软，拿在手上会微微地颤动着，吃起来也很不错，有种独有的清香味，放入口中，酥酥的、软软的、甜甜的。

　　　　其实像这种小吃，在家经常吃的时候，可能并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它也不值钱，即使在街上有人卖，一两块钱的份量都能吃饱。

　　　　但是当一个人离开家乡很久后，这种味道就变成了家乡的代名词。怀念故乡，有时候是以故乡的吃食为依托。

　　　　程赫就经历过，这几年在外面，有时候半夜时分，偶然看到了家乡米粑的图片，会突然疯狂的想起父母，想起他们半夜磨米浆时的情景。

　　　　但是，这辈子他再也吃不到那种世上独一无二的味道了。

　　　　程心心坐在程赫的腿上，远远看着别人把白嫩晶莹的米耙送进嘴里，感觉应该很好吃的样子。

　　　　她干咽了咽口水，然后指着人家问程赫：“爸爸，她吃的是什么？”

　　　　程赫脸上一片尴尬，这孩子……

　　　　当着别人吃饭的面，问人家在吃什么！她是没有吃饱吗？这一路她的嘴就没有停过啊……

　　　　对面那人听见了，便笑着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递了过来，说道：“来，小家伙，拿着！”

　　　　这下小丫头知道害羞了，她不好意思地搂着程赫的脖子，扭捏地看着他的脸色，眼底却有着极大的渴望。

　　　　程赫无奈，只得对人家说道：“唉哟三婶，您真是客气。来，心心，接着，要谢谢三奶奶！”

　　　　这是村里上一辈的人，这人在家排第三，程赫也就喊三婶。

　　　　程心心欢喜的伸过手接着，痛快地大声说道：“谢谢三奶奶。”

　　　　“没事没事，这点东西还值得谢！喜欢吃我再拿给你。”对方挺和气，典型山村人的性格。

　　　　程心心接下了米粑，赶紧塞嘴里咬了一口，小家伙眼睛都睁圆了：“爸爸，真好吃，你尝尝……”

　　　　然后不待分说，就往程赫嘴里塞。

　　　　程赫那个汗啊！

　　　　“嗬嗬嗬……”逗得三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这孩子很亲你！”

　　　　与三婶陪着说笑了两句，程赫不得不赶紧离开，不然这丫头还不知道能给他弄多少笑话出来。

　　　　程赫没有带干粮。

　　　　他原本就没有预备的。开什么玩笑，进了山还愁吃的？

第二十一章　变（）　
上半天别人忙着挖草药的时候，他的心思压根儿都没在这上面。他知道这两座峰头，不会有太好的收获。

　　　　经过一个小坡的时候，他看到那上面冒着根指头粗的枯藤。他认识那个，是葛根。山里很常见的。

　　　　小时候在山上放牛，没事的时候也会挖点东西烤着吃，感觉特别香。

　　　　一晃也是多少年没有吃到了。

　　　　葛根这东西，别看它露在地面上的藤才指头粗，地下的根在挖出来之前，谁都不知道会有多粗。

　　　　曾经有人挖出过腿那么粗、扁担那么长的一根，扛在肩上回去时羡煞了多少人。

　　　　程赫今天只带了柴刀，刀柄太短，不好使力。他随便拣了根木头，将一头削得扁宽的，拿着当锹用。

　　　　挖葛根也有技巧，不能看着以为小，随便挖一下就开始扯。有时候地下埋得很深，扯断的还不及三分之一。

　　　　程赫用木头挖着泥，山里的土很软，不用太费力，洞就挖得很深了。他刨掉了一边的土，而葛根还远远没有见到头。

　　　　继续挖，直到挖了近膝盖深的土时，才终于见到葛根底部的根须。

　　　　这个没有扁担那么长，但也不小了，而且很粗，最粗的地方足有他的拳头粗，水份含量很足。

　　　　这可是全天然的野生葛根啊！

　　　　南山市这里的葛根，不及张家界的有名气，收购价格也差得远，但程赫可不打算拿去卖，自己吃了算了。

　　　　葛根其实也是名贵中药材，对身体很有好处，平时也可以炖炖鸡吃，也可以做成羹或者做成凉粉吃。

　　　　还有一些大厨们别出心裁，做出各种花样菜品。就连女人的美容品里，也缺不了它。可以说，这东西很受人欢迎。

　　　　但是，大城市里的人可没有吃过山火烤熟的葛根，那种清香、那种软糥、那种面面的口感，简直是世间美味。

　　　　程赫挖到的这个葛根，足足五六斤重，午餐就不用愁了。

　　　　他抱着程心心，走到了一个满是岩石的小溪边，生了一堆火，一会儿烤熟了就能吃了。

　　　　生火只能在溪边这样的地方，不然怕会引起森林火灾。当然，程赫可不用像贝爷那么辛苦的钻木取火了，他带了火机的。

　　　　程心心蹲在旁边看着程赫忙乎，一边吃着米粑，一边问：“爸爸，你在做什么？”

　　　　程赫想起刚才这家伙闹的笑话，打趣她：“心心，米粑好吃吗？”

　　　　“嗯，好吃。爸爸，为什么我们家没有米粑啊？”她一边嚼着，一边问。

　　　　程赫扶额，看来口味这东西也真能遗传，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她居然也喜欢。

　　　　看样子，她是想让自己做给她吃呢！

　　　　看来在家当个奶爸，要会的技能还不能少啊！

　　　　他记得小时候父母做米粑的时候，都先要把米泡上一夜，然后还要磨成米浆。磨出来的米浆，不能太稠，也不能太稀，因为这直接会影响到做出来的米粑太硬或者太软、口感好不好吃。

　　　　磨成米浆后，要发酵一下，有时候操作失当，一大盆子米浆还会发出酸味，吃的时候也会不好吃。

　　　　当时家里穷，老爸老妈为了能让他吃饱吃好，也真是煞费苦心。

　　　　他记得，那时候家里只要一蒸米粑，他就哪里也不去，专心地等在灶边，等待第一锅出来。

　　　　尤其是刚刚揭开锅盖的时候，白白的水蒸气往外一散，沁人的香味直扑鼻孔，闻着就让他流口水，他总是第一个抢着吃，特别猴急样。

　　　　想起来，那时候也是个大吃货啊！

　　　　但是看到程心心也像自己一样，这么喜欢吃米粑，他突然心生感慨，这或许大概就是生命的传承吧？

　　　　当年父母用心给自己做米粑时的心情，他现在大概能感受到一点了。

　　　　程心心吃完米粑，嘴旁边还粘着两粒碎屑，看着真是萌死了。

　　　　程赫摇摇头，轻轻给她擦去，又揉了揉她软软的头发。

　　　　只要是她想吃的，别说是做米粑，就算是山珍海味，他也愿意学着做给她吃。

　　　　这边父女俩还在悠闲的烤着午餐，村长程红源有些等得不耐烦了，巴不得快点继续。

　　　　今天的收获太少了，半天下来，没有找到什么值钱的药材。

　　　　程红源心急如焚，他每隔一会儿就问程赫：“黑子，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仿佛这山里就是他家的后院一样。

　　　　他今天几乎是全指望着程赫的。但大家只采到了一些常见的药材，像是益母草、天南星、半夏等，这些要晒干了才能卖，一筐子晒干了也没有多少，而且价格也只是一般。

　　　　出来干一天，却没有收成，程红源觉得划不来。

　　　　其实，这样的收获和平时进山时也差不多。

　　　　程红源应该明白，像这些常来的山头，早就被村民们刨了又刨，有什么好东西，当然也早就弄回去了。总不可能挖干净后，隔几天立即又长成堆了吧？

　　　　但是嘛，道理人人都懂，可是一遇到事情，他的想法就不一样了。

　　　　程红源走了过来，面带急色的问程赫：“黑子，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这已经是今天不知道第几次问了。

　　　　程赫没了脾气，他把手捏成空心拳，然后放到嘴边，假装吹了一口仙气，然后往地上一扔，大喊一声：“变！”

　　　　然后摇摇头，无奈的说道：“二叔你看，没有。”

　　　　当然变不出来，这只是他玩笑着应对程红源的问题而已。问了十几遍，神仙都被问烦了。

　　　　山头有就有，没有能怎么办？只能再接着往深山里走呗。

　　　　程心心被程赫的模样逗笑了，小丫头“格格”直笑，然后对着程红源说道：“我爸爸是孙悟空，什么都能变出来。”

　　　　程红源嘴巴歪了歪，似笑非笑，然后说道：“那怎么办？还得接着找啊！你这还在烤着，什么时候才能吃上啊？”

　　　　程赫无所谓地说道：“要不你们别等我了，都先走吧，我吃完了会去找你们。”

　　　　程红源没办法，也只能这样了。他是不可能坐在这里，等着程赫烤好了葛根，吃完了，然后一起走的。

　　　　他心生感慨，现在的年轻人啊，是一点苦也吃不得，出来干点事就像渡假一般。

　　　　原本以为带着他，能多发现一些好东西的，现在他后悔了。他深深觉得，程赫这小子是怕便宜了自己，故意不出力。

　　　　这小王八蛋！

　　　　程赫继续烤着葛根，其实没人的时候也试着用金星探了探，近距离真没有什么发现。

　　　　要想有大的发现，必须再往深山才行。

　　　　但山越深，里面的未知因素也越多。

第二十二章　不是好人（）　
慢慢烤着，终于烤熟了，阵阵香气袭来，引人垂涎。

　　　　程赫只切了一小部分在烤，太大了，足有五六斤重，他不可能一顿吃得完。

　　　　程心心也闻到了香味，小丫头吸吸鼻子，咽了咽口水，说道：“好香啊！”

　　　　小孩子看着吃的东西，反应非常直接，就是双眼直直的盯着，眼里再容不下别的东西。

　　　　程赫直皱眉，这家伙刚刚不是才吃了别人的米粑吗？她这么快就消化了？

　　　　不敢给多了，怕引起她消化不良，他用柴刀只切了一小块下来，吹冷了再递给她。

　　　　柴刀在溪水里洗过，没有泥沙。溪水很清，可以直接喝。

　　　　程心心接下了一小截烤好的葛根，一边吹一边吃。小孩子嘴嫩，大人觉得不烫的，她还是觉得烫。

　　　　但是烫也没关系，她烫得一边吸气闭眼皱眉，一边大口咀嚼，就是不舍得吐出来。

　　　　没有在野外吃过烧烤的童年，不是完整的童年。程赫这么觉得。即便是现在，他这么大的人了，仍然觉得在外面烧火烤东西，别有一番风味。

　　　　现在的经历，应该会变成女儿的童年里一些记忆吧。

　　　　刚刚切了一小块给她，结果她吃得很快，一下子就吃完了，然后说道：“爸爸，我还要。”

　　　　程赫心里在无奈叹气，自己真是要吃不赢她了。

　　　　只得又切了一小块给她，然后剩下的，程赫大口大口往自己嘴里塞。不比她先吃完，她还会要的。

　　　　小小的胃哪里能装那么多东西！

　　　　吃饱喝足，再用溪水给程心心洗洗脸和手，又浇灭了火堆，程赫正式再次启程。

　　　　反正今天不会有多大的收获，那就放松心情，只当是出来渡假吧。

　　　　他沿着村民的方向，继续往深山里深入。

　　　　只是走了一会儿后，他看到程心心总在胳膊上又抓又挠。他赶紧拉过她的胳膊来看，发现上面居然有三四个鼓鼓的红包。

　　　　这是山里蚊子咬的。山里的蚊子个头很大，咬得非常痒。孩子的肌肉又娇嫩，咬一下就是一个大包。

　　　　程心心可怜兮兮地说道：“爸爸，痒……”

　　　　“别挠别挠，爸爸给你弄……”程赫心焦地说道。

　　　　那么嫩的肌肤，抓几下就要出血了，可抓出了血也不能止痒啊！

　　　　他四下里瞅着，不远处看到一丛薄荷，立即摘下几片叶子，放在掌心里搓出汁来，然后将汁抹在程心心的胳膊上。

　　　　稍微过一阵，他问道：“宝贝，还痒不痒？”

　　　　薄荷叶子对止痒非常有效。

　　　　果然，程心心摇了摇头，娇声说道：“不痒了。爸爸，那是什么叶子？”

　　　　这么大真是好奇的年龄，什么事情都要问。

　　　　程赫柔声说道：“这个是薄荷，可以止痒。还有，连牙膏里也有它哦。”

　　　　程心心睁大眼睛问道：“真的吗？可是我怎么没有见到？”

　　　　真是个问题多多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