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贝注意到我看他,非常绅士地一笑,眼珠子一转,继续在人群中作坏。陪审席上的年襄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夹着烟歪着脑袋扫他一眼。
校长连砸了几次法槌才让全法庭的死基佬安静下来。他嘱咐代达罗斯,“上校,下次递交黑匣子之前先检查一下里面是不是性/爱片。”
任校长把黑匣子交给镭射守备的团长,让他们作事故分析。代达罗斯深吸了一口气坐下,他看向我的眼神此时已是深深的修罗场。
此时,我们双方都已经把手里的牌打完了,我无法证明我无罪,代达罗斯无法证明我有罪。我们双方都拿不出强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校长问了三遍,我们都不再为自己辩护。代达罗斯就申请由九人组成的陪审团以及**官投票,“投票判定他有没有罪。”
征服者的政治、司法习惯中充满了某种程度的原始民主。据说他们的皇帝也是九个王侯一人一票选出来的,那九位王侯被称为:选帝侯。
这个时候我突然记起了沙左的话:“判决也不是代达罗斯一个人能左右的……只要米诺在法庭上废话够多够拖,我有把握可以等到龙隐回来……”
审判也应该是九人。
而现在,龙隐还没有回来。这是不符合征服者法律的。
于是,我朝审判席大喊:“你们不可以在我干爹回来之前审判我!”
说完,全场肃静,整个法庭的近万死基佬一脸卧槽。
我也卧槽,我又说了什么!
好巧不巧的是,背后的大门缓缓打开。
我男神站在外面。
杀气腾腾。
【男神日记】
我不该走的。
第25章()
此时此刻我真恨卢奇切得不是我的舌头,他干嘛不拔了我的舌头!我怎么就是忍不住叫龙隐干爹呢!万一龙隐一傲娇之下直接说把我投死了,那我咋整。
龙隐裹着斗篷走到法庭中央。
校长对他做了个欢迎的手势,“非常高兴你赶上了最后的审判,龙隐上校。”
“还不到时候。”龙隐低头扫了我一眼,“杀人的不是米诺,我知道是谁杀了卢奇中尉,并且毁坏了那近百架机甲。”
全场响起死基佬们见到男神的窃窃私语。
“你远在柯依博带执行任务。”代达罗斯凝视着他。
“那不妨碍我知道谁是真凶。”
校长问,“谁?”
龙隐冷冰冰说了三个字:“路西法。”
全场皆寂。
连我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抬头看他。
路西法……
米迦勒说过路西法在找我,难道这个路西法是真实存在的?
在每一个拉栖代梦人脸上,我都看到了相似的恐惧,他们说的这个路西法,和米迦勒警告我的,是同一个人么?
最先打破沉默的人是代达罗斯,他站了起来,嗤笑了一声,“你就告诉我们这样一个荒唐又无法求证的答案。”
“我在柯依博带执行任务,歼灭了四架机械帝国的通讯器。它们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监视这个星球的动向。机械帝国对这里有所企图。”
“但柯依伯带离这里三十个天文单位。你在三十个天文单位之遥的地方,发现了机械帝国的行踪,你就把地球上的一场谋杀归罪于机械帝国,你不觉得这缺乏说服力么?”
“比你把这场屠杀归罪于一个手无寸铁的希洛人要有说服力得多。”
两人针锋相对,镭射守备的团长插嘴,“对机甲系统进行入侵的确是路西法惯用的信息战手法。”
“龙隐上校的证词不能生效。他偏颇的证词全是因为他和被告人有私情!在这个贱民与卢奇中尉的仇怨中,龙隐上校是不得不说的人。”
场内爆发出又一阵嘘声。
校长不得不敲响了法槌,“肃静!肃静!龙隐上校,请问代达罗斯上校的指控是真实的么?”
“我跟您一样很疑惑。”龙隐淡定道。
代达罗斯两手撑在护栏上,摇了摇头,“说谎者。他刚才叫你什么?他说我们不能……”代达罗斯沉默半晌,似乎难以启齿,“不能在有人没有列席的时候审判他,九位审判者里只有你没有出席,你觉得他在叫谁?!据我所知,这个称呼可是你们有不正当男男关系的证据。”
然后代达罗斯把我们的事情简要叙述了一遍。
“因为这种肮脏的肉/欲玷污神圣审判的行为相当令人恶心。”他总结道,“为了一个贱民,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同胞,让他们死去之后依然得不到公正的评判。卢奇为这个贱民而死,如果作为帝国的军人,他不能让这个罪魁祸首给他陪葬,帝国的尊严何在!我们又如何在殖民地保持我们的政体!”
场内,支持处决我的声浪渐高。校长声嘶力竭地敲打着法槌也无济于事。而龙隐依旧站在我面前,像磐石一样岿然不动。
代达罗斯再次要求投票。
龙隐没有说话。
校长发起投票。
蔷薇骑士学院的正副团长分别是沙左和龙隐。
沙左大拇指朝上,“我相信这和米诺无关。”
龙隐保持静默。
无畏先锋学院的团长是代达罗斯,他和副团长统统大拇指朝下,“我们学院的卢奇中尉是这次罪行的受害者。无论米诺是不是凶手,卢奇的死,他都逃不了关系。我们要求血债血偿。”
镭射守备学院的团长一直保持着冷静和克制,这时候他大拇指朝上,“我觉得这是机械帝国的阴谋,他们在对这个前哨基地进行渗透,应该多把注意力放在我们最大的敌人身上,而不是无辜的当地人。”
但是他的副团长大拇指朝下:“我喜欢和团长对着干~他要这个贱民活,我就要这个贱民死。”
影流的正副团长都大拇指朝下:“开庭审理贱民纯属无聊,杀了也就杀了。”
最后,卡文迪许研究室的年襄大拇指朝上:“我爱米糯糯的身体,他长得漂亮,死了可惜。”
所以,投我无罪和有罪的,分别是3票和5票。
现在,只有龙隐和校长没有投票。龙隐会让我活,票数是4:5,而校长,他掌握着最后一票。他的意志,将会决定我的生死。
龙隐和校长对视着。
校长高高举起了法槌。
就在局势紧绷如弦的时候,龙隐突然拔出军刀,一刀斩在绑我的立柱上。
“杀了又怎样!”他低吼道。
全场都被他震慑了。
立柱的上半段被截断,轰然落地。铁索滑开,我终于不用被吊在那里,跪倒在地喘气。
我们都在等龙隐爆发,因为他长久的沉默,可他为什么选这个时候?!
在校长即将投下最关键的一票的时候……
他居然说杀了又怎样!
这是想捧杀我么!
“你说什么。”代达罗斯一时间不知道该惊还是该喜。
“我说,杀了又怎样。如果卢奇在这里,我也会血债血偿。”
“请注意你的言辞,龙隐上校。”代达罗斯克制住暴怒的情绪,转头催促校长,“请投票。”
“没有必要再投票了。”龙隐凌厉地扫过全场,“我要求对米诺进行特赦,将案件移交帝都最高法院审判。”
“他只是个贱民,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做!”
“我有什么资格,嗯?”龙隐一步一步走到代达罗斯面前,凑到他极近处,瞪视着他。然后龙隐拿军刀指着我的方向,“我的oa被卢奇割掉了双手,捅穿了心肺,死里逃生,你说我有什么资格?”
卧槽,我听到了什么!
妈的这是什么神转折!
全场死基佬都沸腾了。
连校长都卧槽得忘了让他们肃静,“龙隐上校,你说什么?”
“我和米诺有婚姻关系,我是他的alpa。根据帝国法律,米诺因此脱离贱民户籍,成为帝国公民。帝国允许公民血债血偿,并且规定将由帝国最高法庭审判此类案件。因此我要求特赦,白蔷薇军校军事法庭没有权限审判米诺。”
“你说谎!”代达罗斯愤怒地拍桌而起,“你们根本不是什么婚姻关系!”
龙隐挑眉,“代达罗斯上校,你刚才可发表了长篇大论证明我们有恋爱关系,大家也都听到了,怎么到现在反而说我撒谎呢?”他指着全场数万个死基佬,“他们都能作证。”
校长忧心忡忡地对龙隐说,“上校,恋爱关系和婚姻是两码事,除非你拿出你们是合法夫妻的证据……”
“我们还不是合法夫妻,”全场嘘声一片,龙隐却淡然道,“但我们是事实夫妻。”
“如果上个床就能成为夫妻,那还要法律干什么!”
“我们有孩子。”龙隐干脆道。
他回到我身边,凝视着我,“米诺为我的孩子提供了一半的染色体,其中包括完整健康的x染色体。”
卧槽啊!
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真是不要不要的!
妈的孩子什么的你是从海王星抱回来的么!
“如果你们真的有孩子的话……”校长嘟囔着,“孩子受国家法律保护,你们也因此享有事实婚姻所带来的所有权力。”
代达罗斯咬牙切齿:“你们哪来的孩子,你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星期!”
龙隐望向年博士。
年博士摸了根烟,“诶~诶~他们的确有孩子,而且不是一个,是三千六百七十二个。其中还有百分之五十是女孩。女孩,各位,健康的女孩。”
卧槽!
我什么时候和男神有了这么多后代!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龙隐上校是不可触碰者,而米诺能够触碰他而不受伤,让我很感兴趣。我检测了米诺的基因,发现他的x染色体非常健康。于是我获取了两人的体细胞,成功转化成为生殖细胞,然后进行体外受精,手术成功,得到三千六百七十二例胚胎。到目前为止全部存活,而且男女比例为1:1。你们都知道我们现在的男女比例是100000:1吧?倾尽我们最好的科学家,也无法阻止女性的灭绝,我想米诺有可能成为拯救我们种族的关键。”
“你刚才为什么不说?”代达罗斯敏锐地觉察到了有哪里不太对,“等一下,米诺也没有提到这至关重要的一点。你的实验当事人知道么?”
“你以为呢?”龙隐挡在了我面前。
法官问我,“米诺,你是自愿的么?”
龙隐低头。
我迎着他的眼光,点头如捣蒜:“我愿意……我当然愿意的……”
只有龙隐知道我在说什么。
校长一锤定音,“鉴于此案的性质已经完全改变了,我宣布,审判搁置,案件交由帝都法庭处置。在此之前,被告人米诺先交由卡文迪许研究室进行治疗。”
我男神接过宪兵手里的钥匙,小心翼翼地把我脖子上的锁链解下来。
“糯糯……”他放下佩刀跪倒在地,想扶我的双肩,却无从下手,最后捧住我的脸,像是捧着极贵重的东西,抵住了我的额头。
我想回应他,但是一张嘴,涌出来的都是血。
然后我一头栽倒在他的怀里。
他解下斗篷盖在我身上,把我打横抱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法庭。
第26章()
龙隐把我送到了卡文迪许。
年襄直接把我推进了手术室。
龙隐有些慌了。一直拽着我破破烂烂的衣服袖子不肯放手。我看到他发红的眼眶。
年襄轻轻拽开他的手,”好了,好了。”
”他会好好的么?”
年襄一边指挥助手给我打麻药,一边对他说,“不,他不会好好的。没有人可以在这么重的伤势中活下来,何况已经错过了抢救时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手术室阖上,我看到他站在门外,望着我,然后被一扇门隔断。
这一次手术做了很久。
我的意识一直很清醒,所以我很着急他怎么还不把我推出去。后来麻药醒了,我痛得不行。年襄又给我打了一针。
打完这一针之后大约过了几分钟,所有仪器都开始支里哇啦乱叫,我觉得很难受,喘不过气,疼痛愈演愈烈。
除了年襄,所有助手都慌了。
年襄低喝一声,“抖什么!快去外面叫人。”
助手问:“叫谁?”
年襄拉下了口罩,“龙隐上校。”
助手都不敢去。
“他顾不上我们的。”
年襄说完这句话,就丢下手术刀出去了。
助手们也都出去了。
我听见年襄在外面说:“对不起,我尽力了。你最多还有三分钟……”
他没说完龙隐就冲了进来,冲到手术台边,执拧地攥着我的衣袖。他用的力气如此之大,以至于关节青白。
”不许。”他缓慢地摇着头说。”不许这样。”
这个时候我浑身发冷,每一次呼吸都很痛,痛得受不了,想去碰碰他。
但是我连碰他的手都没有啊。
幸好他俯下身来了。
他除掉了他的白手套,拢住了我的脸。
“痛……”我蹭了蹭他的手心,就像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
”痛也不可以。”
我呼出的热气在氧气罩里变成白雾,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漏风的声音,胸口像是坏掉了的风箱。
“好痛……痛得受不了……”我想哭,但是我哭不出来。我身体里已经没有多少液体了。
他仰起头,看了一会儿天花板,然后温柔地摩挲了我的侧脸。
“我知道了。”他说。
龙隐动作很轻很轻地把我的氧气罩拿掉了。
我哽咽了一下。
我已经没有力气正常呼吸了。
“我……我喜欢你。”我拼尽全身的力气告诉他。
“我知道。”他俯下身来,吻住了我。
手术灯很刺眼。我眯起了眼睛也看不清他的脸。但我知道那个轮廓就是他。
然后他的眼泪就这样毫无预期地坠落在我的眼里。
我的瞳孔在这突然而来的温柔中缓缓扩张,好像被洇湿的深墨。
我身旁的心电监护仪,也在那个瞬间长长地滴了一声,变成一条直线。
等他起身的时候,我的眼睛上还印着他背光的脸。
永远,挥之不去。
真好啊,那是,他离我最近的一次。
关于人类临近死亡的感觉,有很多活着的人写过各种各样的论述,我深深觉得那些论述全都是扯淡。第一,没有一个死人能够坐起来支持或者反驳他们;第二,我和他们的种种论述,没有一样相符。
我,没有,变没。
我是说,我的意识。
在年襄确认我的身体死亡之后,我的感觉消失,我再也不能动一根手指,但是我的意识并没有消失。我还呆在我的身体——或者说尸体内,这种感觉实在令人头疼。
我看到年襄转换身份,从医生变成了入殓师,手速飞快地替我缝合伤口。
我看到我男神靠着墙,哭。
然后川贝和西楼进来了,靠着男神,哭。
年襄把我从头到脚弄干净了之后,把我推往一个单独的房间。
他走到半路上,嘴角微微勾起,流露出一个略显邪气的笑容,对着我死气沉沉的脸。
“嗨,八十万对染色体拥有者。我等一个近距离研究你的机会,已经很久了。”
他在说什么?
八十万对染色体?
研究?
是要对我做什么啊喂!
更加糟糕的是,我作为一个死人根本没有办法保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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