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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蹙眉道:“所以他先将倪家老大杀了,就算咱们给上官宏准备了一副猛药,但没有倪家老大这药引子,自然引不出猛药的效果。”
白芷微笑点头:“京中虽说上官宏一家独大,但老牌的世家权贵、皇亲国戚,但凡有些良知的谁不恨他?只需要一个火星,京中和整个大熙都会炸开来。可惜现在火星已经没有了。而他杀倪家老大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而这个原因,是冲着侯爷来的。”
“冲着我来的?”沈昭惊道,“白姑娘这话何意?若凶手有能耐杀倪家老大,又怎会没有能耐杀我?若是颠覆过来,也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地方。”
“不,我明白白芷的意思了。”沈沁荷看着白芷,“你的意思是,凶手想让我们入了他圈套对么?让咱们觉得,他轻而易举的便杀了咱们身边的人,必然也能杀了哥哥。让咱们多加防范?”见白芷点头,沈沁荷眉头拧得更厉害了,“可是为什么?先杀倪家老大,我们必然会有所警觉,他又怎能杀得了哥哥?”
“如果他根本无意杀侯爷呢?如果他的本意就是打草惊蛇呢?”白芷笑道,“试问沈姑娘,若你是侯爷,见了身边的人被杀了,你会不会觉得云州城已然不安全了?正常人的想法,若是觉得某一处不安全了,会怎么做?”
沈沁荷笑道:“觉得不安全了,必然是跑啊,难道还留在那里等死不成?”
“这就是了。”白芷点头,“若是觉得云州不安全,必然是会离开的。如果我所料不错,现在云州城外必然埋伏了人,就等侯爷出城去了。而如今大熙内乱,连州府之中人都不多,更不说出城进城了。而未免山贼出没,侯爷夜晚是绝对不会行动的,就在明日清晨,只要侯爷一出云州城,便有人蜂拥而至,将侯爷擒杀。而等到侯爷一死,那事情更简单了,只要将侯爷被杀之事想个法子栽赃到夏侯将军身上,到时候死无对证,上官宏只要作出一派体恤忠良的姿态,下令通缉夏侯将军,重赏之下夏侯将军必然经历数十场恶战,最终力竭而死。如此合情合理,还省却了一番在回程途中需要布下的埋伏。”白芷越说,越觉得哪里不对,“上官宏和戈雅只怕是有勾结。”
“你说什么?”沈沁荷哑了声音,“他与戈雅有勾结?这样叛国的事,他也敢做?”
白芷笑吟吟的看着沈沁荷:“沈姑娘怕是忘了,我都能想到的事,萧逸自然也能想到。若是萧逸和夏侯将军都在,侯爷被这样惊了,自然决定要走,但是萧逸会阻拦,这是其一;即便萧逸未曾阻拦,侯爷要走,夏侯将军必然随行,到时候可是镇守云州的大军跟随一起走,上官宏虽是把持朝政,但一方刺史手中方有兵权,他无力调动,故此他的人和驻边的虎狼之师冲突,岂有半点胜算可言?故此,他只怕是知道,戈雅来犯,而夏侯将军和萧逸都去了。若不是有探子,便是他和戈雅勾结所致。”
“调虎离山!”沈昭颔首,又笑道,“这一番推论合情合理,以上官宏老奸巨猾的性子,此话绝非冤枉他。我往日总以为阿逸极善谋略,不曾想白姑娘也是精于此道。”
“哪里有什么精于此道的说法?”白芷展眉一笑,笑容既是客套也是疏离,“之前我也是养在象牙塔中的,后来白家没落了,没有人再能给我依靠。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虽不算是日日如履薄冰,却也不算好过的,若是一步错了,便会惹来杀身之祸,自然得多想些多看些了。”
听她如此说,沈沁荷蹙了蹙眉:“你往日日子很难过么?”
“算不得很艰难,却也没有沈姑娘想象得好过。”白芷微笑,“不过已经都过去了,往事也不必再提。”又行了个礼,“侯爷今夜请务必小心,凶手说不定还在府中,若知道计划败露,可能会卷土重来。我先扶施夷下去了。”
扶着李施夷往外去了,看着屋外的繁星灿烂,白芷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虽说见过尸体,但离尸体这样近,白芷还是有几分害怕,即便强作镇定,然而还是觉得其间的空气都变得浑浊起来。
“阿芷,你往日,真的很难过么?”李施夷开口问道,见白芷没有说话,她又自嘲笑起来,“我现在终于知道,萧公子为什么喜欢你了。你这样镇定,还这样聪明。你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以前你总是喜欢依赖别人,松哥、桓哥或者是我,整个白家,连我家里,都将你宠在手心的,只要你说出来,别人都会为你办到,因为你是国公府的女儿,谁都会向着你的。”
“可是后来我只是一个丫鬟,面子都是自己挣来的。没有人会向着我了,因为丫鬟的命无足轻重。”白芷说罢,吸了吸鼻子,“我也没告诉过你,我往日在县令夫人倪氏手下,日子可是难过得紧,还好有品玉,若没有她明里暗里的帮我,只怕我早就死了。”
“品玉?”李施夷轻笑,“能然你这样挂念,她一定是个很好的人了。”
“她就和菩萨似的,善良得很。”白芷说道,又将李施夷扶着往屋中去了,又笑起来,“我们来云州的时候,我让她跟我一起,她非不要。她说她宁愿留在鄞县,守着倪氏留下的小姐儿。天知道倪氏怎么对她的。”
还未说完,又见沈沁荷快步走出来,向着两人过来了。李施夷原本对沈沁荷就有些忌惮,见她过来,忙紧紧拉住白芷的手,道:“沈姑娘有事?”
“我不是来和你说话的。”沈沁荷笑道,她身量娇小,看起来和瓷娃娃似的,但那气势浑然不输给大男人,“白芷,讲真话我往日很是喜欢你,因为很少有人敢在我跟前那样讲话,你不怕我,我很是喜欢你。只是今日我才算是服了你,我往日只觉得你聪明,却也不想你看事这样透彻,我若是萧逸,也会喜欢你。”
“如此多谢沈姑娘了。”白芷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不过我也有些话,想要单独和沈姑娘说。不知沈姑娘可否行个方便?”
沈沁荷眉头一挑,笑道:“没有想到你竟然还有话跟我说。”又转身笑得十分得意,“好啊,我也想听一听,你有什么话想要和我说。”
*
两人今日倒也懒得换地方,索性在一处睡觉。刚回到屋中,李施夷便自嘲的笑起来:“我今日可算是神神叨叨的,怎么都料理不好这些事。”
“关心则乱,你总是明白我的不是?”白芷含笑,“好了,夜深了,咱们等一会儿也就睡觉吧。”
李施夷闻言颔首,坐在床上沉思,白芷明白她的担心,也是长长一叹,端着烛台去给门上栓,刚立在门前,却见烛焰晃动一下,正要看门,就听外面有人敲门:“白姑娘,李姑娘。”
白芷蹙了蹙眉,索性站在门前道:“什么事?”
“小的刚从军中回来,有要事向两位说呢。”那人说得十分大声,听来也万分急切。李施夷原本坐在床上,一听这话,顿时起身,急急问道:“出了什么事?”
白芷沉吟片刻,还是开门让他进来,见那人一身明光甲,穿乌皮靴,满脸的急切,见两人开门,便说道:“白姑娘,李姑娘,咱们一出云州便入了伏击圈,是卑职逃了回来,将军和萧公子被围在了其中,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第46章()
李施夷一听这话,在一瞬间脸上便褪去了所有血色,轻轻的唤了一声:“阿芷……”
白芷垂首静默不语,也不去理会李施夷,只是看着面前的男子:“真的?”
“自然如此,白姑娘怎的不信?”那人十分急切,原本脸上就带着血污,现在看起来十分渗人,“我拼死逃回来,就是想请刺史大人下令命众军出动去救将军啊。”
白芷深深的吸了几口气:“事出有因,我不过一问罢了,尊驾莫怪。”又背对着他往前走了几步,转头微笑道,“敢问一句,尊驾在军中是什么职位?”
“不过只是一个兵卒罢了,白姑娘何出此言?”他原本脸上还有几丝血迹,这样急切的样子更是显得怪异。白芷微微含笑:“知道了。”又紧紧牵着李施夷,抿着嘴不曾说话。
那人见白芷如此,又道:“白姑娘——”白芷忙笑道:“没什么,咱们先出去吧,我也跟你一起去,成么?”
“自然,我原就是来请两位姑娘的,只是还请两位姑娘快一些,将军和萧公子还被围着呢。”那人看着两人出去,这才跟在后面一起,李施夷浑身都在哆嗦,白芷扶着她,慢吞吞的走在前面,心中有些惶恐,刚走到垂花门,便听一声呼啸,一支轻羽箭已然破空而来,顿时贯穿了那人的左肩。
白芷同李施夷二人慌张要走,却被那人拧住了手腕:“你二人——”见垂花门前火光顿起,一众护卫打扮的人将垂花门围得水泄不通,沈沁荷娇小的身影立在最前面,手上的弓弓弦还在轻轻颤抖:“果然来了!识相的还不赶紧束手就擒!”
那人顿时明白中了计,反手便将李施夷掐在手中:“你若是敢过来,我便杀了她!左不过一死,若有人陪我一道,我便也觉得值得。”
沈沁荷蹙了蹙眉:“你未免太卑鄙了!”又对身边护卫道,“别动手,伤到李姑娘可不好”众人只得一步步的退开,虽说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却并不敢将他如何。白芷离那人太近,见他左肩的伤口不住的渗出血来,明白这一箭还是算是刺中了要害。只是李施夷被他擒住,众人根本不敢动手。
“你骗我……”李施夷声音有些发颤,“看来我真是太好骗了,所有人都像是在骗我似的。”
“你真的很在乎夏侯杰,只是关心则乱,这话说得半点也不假。”那人冷笑着,扣住李施夷脖子的手愈发用力了,“退开!还不退开!否则我杀了她,叫她和我一起死就是了。到那时,沈姑娘便可以好好想想如何向夏侯杰交代了。”
“挟持一个女子,也亏得你能用这样卑劣的手段!”沈沁荷跺了跺脚,又见白芷立在他身边,抿了抿唇不说话了。白芷看着那人,不免握紧了手,虽说离得很近,但一旦武力冲突,只怕自己和李施夷两个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不说李施夷的命吊在他手上,只要他稍微用些力气,李施夷的脖子便会被拧断!
李施夷忽然笑起来:“阿芷,我被骗了,真的好傻,对不对?”她看不见身边白芷的脸,但是白芷却见她眼角渗出晶莹的泪花来,喉中一哽,正想说话,李施夷的声音又忽然变得决绝:“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们女人好欺负!”
她话音未落,脑袋忽然猛烈的向后磕去,发中的金钗稳稳的打在身后那人的鼻梁上,顿时磕出了鼻血。因为鼻子也算是要害之处,那人原本左肩就有伤,此时鼻梁又被撞击,鼻子一酸,连眼泪都被撞了出来,几乎是将李施夷整个扔在了地上,李施夷撞得不轻,头昏眼花的伏在地上。白芷见那人泪眼滂沱的样子,顿时发狠,将拢在袖中的匕首猛地刺进他右肩胛骨,鲜血顿时漫了一手。
见那人再无动弹能力,众人一拥而上将其死死摁住。白芷头一次亲自动手伤人,鲜血流了一手,一时也有些怔忡。沈沁荷摁住了那人,这才转头看着白芷,见她神色凄凉,笑道:“怎么?第一次杀人?”又从怀中摸出锦帕来塞到她手中,“多杀几次就好了,不必在意。”
“我可没有比不得沈姑娘,还能多杀几次。”白芷声音也有些飘忽,启唇一笑,用锦帕将手上的血迹擦干净,这才将李施夷扶起,却见她已经泪流满面,还是强行挤出一个笑容来:“阿芷……”
“不哭了,没事了。”白芷笑道,李施夷紧紧握住她的手,问道:“你和沈姑娘……”
“我方才便和沈姑娘说,一来是防着那人去杀侯爷,二来便是咱们。若上官宏真的和戈雅勾结,咱们便是能要挟夏侯将军和萧逸的人,若是真的将我们绑了去,萧逸和夏侯将军未必肯对我们下手,到时候可不知道谁胜谁负了。”
沈沁荷指挥了众人将那人押了下去,又来扶了一把李施夷,笑道:“我往日总觉得李姑娘弱不禁风,如今看来,却也是一位有胆识之人。”
“不敢称有胆识,只是我想着,总不能因我一人而坏了你们的事。”李施夷柔柔一笑,“况且我想到他那拿捏住我的心思而欺骗我,我便气得厉害,怎能让他好过呢?”
“答得好。”沈沁荷笑道,“我是个性情中人,性子也不像女孩儿。往日是我有眼无珠小瞧了李姑娘,李姑娘且莫恼我才是。”又转头看着白芷,“你那时跟我说,叫我守在你二人的院子前,若你们出来便带人围上来。只是我很好奇,不知你又是怎么看出来他是奸细的?”
白芷只是一笑,也没有回答,将李施夷安顿好了,这才坐在桌前,信手剪了烛芯,这才笑起来:“这岂不是十分好认么?一来,若如他所言,他是逃回来的搬救兵的,那么何以他不去刺史府,倒是先来了夏侯府?更何况,明知侯爷在这里,不去找侯爷,反倒是找我和施夷两个女子?以为我二人在乎他们,所以一听这话便来不及细想,必然会中计?真真是自作聪明。其二么,很简单的一事,难道沈姑娘没有发现?他身着明光甲,脚穿乌皮靴,虽说没有什么不妥的,但我问他,在军中是什么职位,他说只是兵士。试问这明光甲乌皮靴乃是有品秩的武将方能穿戴,一个兵士,只怕是穿不了这些的。若真是军中之人,服色如此僭越,早就被罚,岂还能这样回来?”
“原来如此,分析得倒是合情合理。”沈沁荷不动声色的夸赞了一句,“我得让人好好审问他,免得有什么地方漏掉了。以为杀了倪家老大咱们就没有证据了,现在这证据不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吗?”
见她想得如此简单,白芷无奈道:“没用的,他说的话,咱们知道就可以了。”见沈沁荷神色有些诧异,白芷笑道:“难道沈姑娘真的指望一个连是谁都不知道的人拉垮上官宏这个权倾朝野的奸贼?倪家老大或许可以,因为他是有官职的人,说话有分量多了。但是这个凶手么,那可是难了。身份地位悬殊如此之巨,难道上官宏没有半点办法对付不成?更不说,他如今就是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
沈沁荷顿时沉默不语,还未等到说话,就见门被急吼吼的扣响,白芷闻言赶紧起身开门,见白桓立在门外,满脸的焦急。他原本就消瘦得厉害,此时满脸的焦急,他目光本就没有生气,此时更是如同死一样的寂静。看见白芷出来开门,他合了合眼,那如同死般萧索憔悴的神色才渐渐收了回去:“阿芷……”
“让二哥担心了,我没事。”白芷赶紧让他进来,见沈沁荷也坐在桌前,白桓蹙了蹙眉:“你怎在此?”
“那白公子以为我该在哪里?”沈沁荷挑着眉反问道,白桓冷笑道:“以阿芷为饵,总算是抓到那人了是么?那你想过若是阿芷出了事又该如何呢?”
见他话中的杀意流露,眉宇间原本深深蕴藏的凶戾之气几乎在一瞬间迸发而出,白芷忙道:“二哥,和沈姑娘无关,是我自己愿意的,与她无犹。”
白桓沉声道:“无关?怎会无关?今日你没事还则罢了,若是伤到了一点半点,难道也能说与她无关?”他的神色愈发的狰狞起来,饶是沈沁荷不同于一般女子,也是被他的神色给唬了一跳,吓得默不作声。
白芷咬了咬下唇,看着白桓没有一丝光彩的瞳孔,又念起母亲和白松的死,心中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