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奶奶估摸着时间下楼摘小菜,一看小娃们都往外跑,赶紧跟上去追:前面俩大的还好些,这龙凤胎才到有大腿呢,别让人给踩咯。
陈老太抱着哭音渐消的孙女跟在后面走了两步,喃喃:“煤块长手长脚?成精了?”
余大草歇好了觉出来找东西吃,看婆婆抱着孩子站在门口愣神,忙说:“妈,我饿了,热点核桃蛋吧。来,妹妹给我抱。”说着,接过小婴儿拢了拢小被子往屋里走。虽说这春天时暖时冷的,可小婴儿也不好抱门口的呀。定二话不说一会就端来,哪料居然半天没反应。“妈,妈--”正打算去看看怎么了,陈老太回头了。
陈老太搓巴着树皮似的大手,期期艾艾的说:“大草啊,刚才你三叔家的果子说煤块长手成精了。我,我去看看行不?就一眼,看了就回来,就回来。”说着,好像少先队员打保证似的半举了手。
进城都快三个月了,从来没听老太太提要求,陈老太刚说完,余大草就爽快的答应了,让她跟上余奶奶去,自己抱了孩子上楼找余小奶奶要核桃酒吃:成精了?变螃蟹了还是变龙虾了?长嘴了没?这要长了嘴长了牙能吃东西就好了,这么些红糖喜蛋的正好全给它吃。
新建成的市民广场里人山人海,小摊遍布的热闹非凡。一瘦高瘦高的黑人小伙还有几个人高马大金发的白人小伙正和几个大学生玩篮球赛,被分开黑人小伙这队的小伙都很兴奋,围观的甚至有人在喊‘乔丹’。黑小伙太黑了,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居然像镀了黑金一样,黑闪黑闪的。人群都盯着黑小伙看,黑小伙有没有不好意思脸红的倒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只是咧着大嘴能显示他是个人类:红的牙龈,雪白的牙齿。一张嘴,人群就‘哄’的一声。
‘呀,牙齿真白真白,他这得一天洗两趟吧。’
‘喔哟,他嘴巴怎么这么红的啊?好像喝血过一样,啧啧啧。’
‘是不是山洞里的野人还没进化好就出来的啊?’
‘不会不会,山洞里伸不了手脚,肯定长不出这大个。’
。。。。。。
小城里出现金发碧眼是习惯了,学校里的外语老师就有,这黑人小伙还真是头一回。不说稍微好点的城里年轻人,陈老太和平时足不出街坊老人们是真的目瞪口呆。余奶奶稍微好点,至少家里还接待过老外老师的家访呢。一听人群里的窃窃私语,一手拽着拼了牛劲要往前挤的余靓,一手牵着乖乖的余亮,唾沫横飞:“种不一样而已啦,就是黑了点,人家也能说能跳的。这世界海了去了,啥人都有。上次我家小丫的老师来,啊哟喂,那眼珠子碧蓝碧蓝的,比村里那塘中央的水还蓝。”
“啊哟,眼珠子都带颜色的啊?啊哟,看都不敢看了。西游记里的妖怪也那模样哩。”陈老太一听,吓的捂着胸口往身边的老太身后躲。
看着旁边有几个街坊皱眉收脸的,余奶奶忙说:“我家大儿的亲家,刚进城来带小孙女呢。”
一听是家电店老板的老娘,几个变脸厉害的马上变了回来,继续说笑。
陈老太明显的土包子行为倒是为余靓提供了一点便利,前面几个碍事的年轻人闪开了。小牛犊奋力的在前面开疆拓土,连带着后面一群老头老太享福利的跟进。
“别说,这外国佬长手长脚的占便宜啊。你看,这胳膊一抬,老方家那小子跳起都抢不到。”俞爷爷也带了俞欣欣来,一手拎着装了雪碧瓜子的塑料袋,一手拉着孙女,准备充分。
余靓一看余果余帅搂着肩的就在前面,甩了余奶奶就跑过去。余奶奶也看到了,放心的松了手。陈老太没看小男孩,只见余靓挣了余奶奶往前蹿,忙冲过去准备拽回来。前面人墙怕被球打到本就松垮不如后面的严实,陈老太常年干活的狠劲猛了些,站路小碰了几个小青年,直接被人给推进了场。一个猛子,老太太还没回过神来,一面团直冲脑门飞来。面团变脸盆,脸盆变锅盖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第135章()
“果果;小美奶奶怎么没一起回来啊?”余大草坐在院子的小菜圃边给陈小宝宝把尿。陈小五小宝宝劈着两小肥腿一抖一抖的;丝毫没有半分的羞耻心,反倒还寻着声音歪脑袋。
余果一手扯一个的把余亮余靓小姐弟拎进门,大声的笑喊:“大家都在街口看补牙齿,奶奶说人多叫我带他们回来。哈哈哈;可把我笑死了,大姐看着啊,我去咯。”说着,生怕被俩小短腿追上,飞似的跑了。
“什么呀;奶奶也是的;一把年纪了还喜欢凑热闹。那小牙科一年365天的;哪天不好去看?偏喜欢拉人去,当山里人就真是住山洞的啊?谁补个牙没见过。”
俩小的本来还想巴上去,可余果那飞毛腿,才追到门口不见影了,自己出门的话会被妈妈打,只好瘪瘪的回来。看余大草问,余靓那不弱人后的小八婆个性发作了,兴奋的叨叨:“姑,喔哄,那个球球,喔哄,这么,这么大,”连说带比划的后往压,挺着小胸脯像抱个大西瓜似的围着手,“喔哄,飞来,叭叽,脸脸扁了,牙,牙都都撞掉了。哈哈哈。”
余大草听的稀哩糊涂的,给乖巧可爱的陈小五宝宝包好尿片,还笑问:“谁啊?球球把谁的牙牙全给撞了呀。”
余靓东张西望了一番,伸着小蚕蛹似的小手指指着余大草怀里的陈小五宝宝:“呶,她奶奶的牙牙撞没了。”
余亮看姐姐被人关注,也凑上前来歪着脑袋拍拍手:“叭叽,牙,牙都没了。奶奶,摸脸脸啊呜,啊呜哭。”一时,姐弟俩缩眉捂着嘴争相模仿陈老太的哭相。
“作死啊,这老太太真不让人省心。我还想着血淋淋的有什么好看的,陈剑陈剑。。。。。。”余大草瞬间女匪上身,搂了孩子往二楼跑。
二楼的客厅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几层报纸,鞋油,破布,还有几双灰扑扑的皮鞋。余爷爷坐在小凳上,哼着小曲,一手鞋一手刷的正干的起劲。‘咚咚咚’的一阵风,手里多了几斤肉,还飘着淡淡的奶香味。
那肉块的生产者好像被狼追似的,屁都没放一个又跑了。跑到一楼还没停下,正好看那俩小短腿扯着裤腿往外跑。咬咬牙,一手一个拎上楼,放到还没反应过来的余爷爷跟前,又跑下去了。
俩小的一看地上的阵式来劲了,干脆地把缺牙的老奶奶丢一边去,开玩。
等余萌和刘温厚进院正好碰上余爷爷拽着根大麻绳往水龙头走,左手还拎了袋洗衣粉。麻绳的中间绑着俩小黑人,像烤串似的,只是俩小烤串似乎还没意识到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样的‘一分钟以后’,只以为阿公跟他们玩升级版的老鹰抓小鸡,依旧嘻嘻哈哈。
余爷爷一看小孙女回来了,也没止步:“你俩来的正好,沙发上还有个吃奶的,去看着点。”说着,利索的把绳子绑到暴露出地面的水管上,丝毫不吝啬的把洗衣粉倒水桶里,用力的搅泡泡。
刘温厚听完‘吃奶的’三字就撒丫地往楼梯跑去,余萌也没在意,抓过石桌边的竹藤小凳坐下准备看戏:刘家伙对陈小宝宝简直像是自己亲爷似的,习惯了。
余靓好像有点知道阿公要干嘛了,尖着嗓子‘啊’‘啊’的叫,偏又挣脱不开绳子;余亮看着越来越多的泡泡乐的嘿嘿笑,傻乐着还往前凑。余爷爷泡好水,也没客气一把抓过余亮脱外套。
“喔哟,呵呵,凉,凉。”余亮终于挣出一只手来对抗余爷爷,一边拍一边笑,身形挣的越大,身上湿的越多。
余靓很识实务的挪到余萌身边,亲热的喊:“姑,我要姑姑洗。”
“嗯?!”余萌抬了抬眉毛。
“姑姑,求求你帮我擦一擦,谢谢。”余靓立正,看余萌神色有松懈了,忙追加,“我最喜欢小姑姑了,小姑姑最漂亮最温柔最胖---,嗯,最瘦最瘦。”余靓总算知道了言多必失,看着小姑那调色盘一样变来变去的脸色乖乖地闭口。
“爷爷,你怎么好把小五自己放沙发的?滚到地上了怎么办啊?”刘温厚专业的一手抱一手托着陈小五宝宝过来,居然拉着脸埋怨余爷爷。(胆好肥呀)
余爷爷揪着余亮的小黑手搓洗,头也没抬:“三个月的小娃子叫她滚哪的到里去。别动,再扭阿公就打你了。”
“那你也不能。。。。。。”“噗--”一声巨大的屁响来应和刘温厚的抗议,陈小五宝宝面有得色的咧咧小嘴,费劲的想抬头,可是抖了半天的小脖子也没把脑袋抬起来,只好侧靠在刘家叔叔的胸口,继续咧小嘴。
余靓和余萌憋着气,一脸嫌弃的齐齐扭头;余亮捂着小嘴笑;余爷爷也乐了:“这小不点都开始不服气了,话说不出来,屁倒是放的响。”说完,大伙都乐了。
陈剑背着陈老太进来了,余奶奶拽着一众小的和余大草跟在后面。陈老太靠着儿子的肩膀,一手捂着脸,上半身一耸一耸的。两个小烤串一见,又‘喔喔哈哈’的乐了。陈剑怕了小舅子家的这俩‘童言无忌’,和余爷爷打了声招呼就匆匆进屋了。
“啊呜啊呜---”余亮斜靠在余爷爷的怀里,贼眉鼠眼的作怪。
余靓也被弟弟挑起了兴头,拿刚搓干净的小白手捂了小脸‘伊哟’的轻叫。
余大草上前一人一脑袋崩的敲过去,接过刘温厚手里的陈小五:“当心大姑叫你爸爸打你们,就会作怪。”也不顾怀里‘呜呜啊啊’想奔回刘叔叔怀抱的陈小五,扭着肥屁股追老公去。
陈小美两眼发光的扯着余帅跳:“哥,这个绿票票真这么值钱啊?早知道就收了,都怪阿太,哼!”
余奶奶从吊绳上扯了干毛巾下来接手余爷爷的‘湿答答’工程:“个小伢仔老想钱干嘛,不缺你吃,不缺你穿的,”半搂着乖乖的余亮搓擦,“你以为外国人的钱好拿的?你拿了钱就把你奶奶卖给人家了。你奶奶以后得天天给别人端茶倒水,洗衣洗脚,你肯不?”
陈小美眨巴着圆眼,决绝到:“肯。”反正现在在她看来,奶奶就算在家也是天天给老妈端茶倒水,给小妹妹洗尿布洗屁屁的,应该没什么区别。最重要的是,给老外干活,有绿票票拿。一张绿票票顶咱七八张,够老爸咧嘴傻笑给自己想啥买啥了。
余果更是大为崇拜的竖大拇指:老外甥女这心,够狠!
余爷爷对于外姓人的教育不比自家小孩子,但这大是大非的原则上还是很看重的,毫不留情的把陈小美拉到一边教育;这边余奶奶也不忘说当奴隶怎么怎么可怜没自由,地主怎么怎么狠心变态,地主婆怎么怎么死抠没人性。。。。。。等到余晖渐消,余应礼余胜一众得了消息过来探望陈奶奶的到家了,余果余帅陈小美才解放。
不知是陈奶奶思念老伴过度,还是陈老爸从哪个犄角旮旯听到有关自家闺女‘没人性’的表态,陈奶奶牙刚补好就收拾行李回老家了。一起去的除了探亲的陈小美外,余果和余帅也做为观光客跟去过周末。
周日,余爷爷余奶奶他们回乡下参加铜钱婶升级当婆婆的典礼去;余恋薇挥着手奔到李程莲家挑新衣服去了;小刘到学校出黑板报;余应礼李程荷进货的进货,看店的看店;靓家小姐弟则起了一大早跟着监护者们下乡去了;家里就剩余大草和余萌,外加陈小五小宝宝一枚。好不容易清闲的休息天,余萌扒拉着鸡窝头,抱了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醒来好半晌,肚子咕咕叫滚不动了,只好起来。趿着拖鞋,胡乱的把过肩的乱发用发绳绑好,刷牙洗脸解决个人卫生。
“嘟,嘟--”电话响了两下停了,余萌一乐:敢情大姐良心发现喊自己下楼吃饭,把毛巾一扔,屁颠颠的下楼。
门是半敞的,桌子上放着半热的粥,还有几个已凉的不能再凉的包子花卷。余大草懒人在里间哼哼叽叽的,陈小五小宝宝也时不时的哼哼两声给饿扁了的老娘伴奏。
余萌不紧不慢的拿了包子放锅里蒸上,再倒了杯温开水喝好,这才去看余大草。
窗帘半开着,半间亮半间暗的房间里,余大草穿睡宽松的睡衣大字型的俯趴着,一只手一条腿半悬在床外;陈小五小宝宝则睡在明亮的小床上,抱着奶瓶子蹬脚,估计吃饱喝足了自个玩的h。
“丫--,饭,饭--”余大草眯眼看着余萌进来,好半天才确认。
余萌摸摸陈小五的小屁屁,干干的:“给你热上了。你说我姐夫也是,怎么不把你喂了饭再出门啊?瞧这饿的,脸都扁了。”
余大草不屑的翻白眼:“我本来就是瓜子脸。”
陈小五小宝宝没人来还好,一见有人,也‘啊啊喔喔’地伸了小爪子要起来:看了半天的天花板,小娘我腻了。
爱屋及乌,余萌懒的理那懒婆娘,抱了陈小五,给她披了条小毛毯子往外走:“书上说:娶老婆先看丈母娘,我好担心小美和小五啊,啧啧啧。”
“要你操心。包子,给我个包子--”余大草也是难得的放假啊,难得爷爷奶奶不在家好赖床,早起的才是笨蛋。嗯,虽然现在也快10点半了。
填饱自己,安顿好余大草,余萌抱了陈小五到院子里联络感情。小小的天井墙边挖了一垄一垄的菜地,阳光明媚,初夏的小风还是暖暖的,一大一小互搂着坐在菜地边。
“青菜根--”
“啊--”
“小葱--”
“啊--”
“包菜--”
“啊,阿嚏--”陈小五抖了个哆嗦,继续神采奕奕的盯着余萌的嘴巴,平视着。
余萌摸了摸那晒的软软的小脸蛋,还是不放心,抱进屋来:“估计是小刘那家伙想你想的。”
“阿嚏阿嚏--“看来某根有主的草的确皮痒痒了。
“啊呀,可别人家奶奶一走就让我弄感冒了。来来,赶紧运动运动。小五,小五伸伸手,踢踢腿,做个健康漂亮的好宝宝。宝,包,包--”开起音响,余萌把陈小五放平躲在小茶几上,拽着小嫩手伸胳膊扯腿的。
滴滴嘟,中午的广播刚刚响起,陈剑准备报到:“老婆,吃烧饼啦。“一手拎了个小竹篮子,一手还拿了张干净的烧饼袋。一看,半旧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一大一小俩包子,一个啃着苹果,一个半掐着奶瓶喝水,正齐齐的盯过来。”嗯,哼,咳咳--那个,小丫,你中饭跟我们一起吃还是自己去你爸妈那边啊?”
“你们吃啥?”余萌一手捏苹果,一手胳膊揽着个肉块,手还得帮忙掌着奶瓶的力道,虽然坐着,可也累啊:累成这德行了还问我午饭上哪吃?!
陈剑目光对了对正伸手昂头打哈欠走过来的余大草,音量低了两分:“我煮点菜粥,配烧饼。嗯,反正晚上奶奶回来就有菜有肉了,是吧?!”说着,扬了扬手里的袋子。
黑色的超大号’i s b‘仨字在眼前晃着,余萌一口苹果渣喷了出来:爱sb??我sb??陈小五小宝宝很乖,很上进,立马就有样学样的把温水喷出来。末了,还嫌喷的少了,‘噗噗‘的吐口水。
余萌顺手擦了擦陈小五的嘴角,捂了捂她的小嘴让她停止这项‘兴趣活动’,纳闷的问:“姐夫,哪来的烧饼?”
“街头那家呀,老王家。啊,你说这袋子啊,”陈剑有总‘总算有人慧眼识珠’的得意,“听说他家上中专过的儿子改的,‘鹰特,鹰特。。。。。烧饼’,就是国际烧饼的意思,这烧饼要走上国际化。现在老外不是多了嘛,包装袋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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