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臻用眼神询问承影,承影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没看清。
赵臻追着打听,承影绞尽脑汁想了又想:当时情况混乱,孟珂死不悔改诋毁展昭,白玉堂一出手就是风雪漫天迷人眼。承影被风雪波及,雪花吹得睁不开眼,勉强看到孟珂满天乱飞的身影,还听到一连串有节奏的啪啪啪啪……等风雪停止,孟珂用脸落地,爬起来脸就变成这样了……
(*/w\*)赵臻默默捂脸。
审讯过程很不顺利,孟珂因为脸肿了,说话也听不清楚,只好交给公孙医治。
被拉走前,孟珂含含糊糊追问道:“耶律澜去哪了。”
赵臻十分无语,沦落阶下囚还惦记着本职工作,这是'感动大宋好杀手'的节奏?
赵臻无奈地摇摇头:“我只答应安排耶律澜离开,我让他藏进李元昊的棺材里,西夏使节下午就离开了,耶律澜应该会在半路逃走,具体去哪儿我也不知道。”
孟珂不信,挣扎着还想说什么,就被衙役拖着押走了。
孟珂落网,接下来该轮到王有才和幕后人了。
第74章 月缺人缺()
孟珂已经落网,接下来就该轮到王有才和幕后人。
白玉堂虽然推测出幕后人就在附近,但汴京城内常住人口足足有十几万,流动人口更是多到没法统计;这样寻找幕后人不亚于大海捞针,倒是展昭搜到的暗号账本很有研究价值。
暗号账本由一串串数字组成,公孙迟疑道:“这些会不会是书籍的页码行数和列数?”
众人都一头雾水;“怎么看出来的?”
“一本书每行每列有多少字都是固定的;但书的页码却是随机的。”公孙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拿这本书为例;17页第3列第5个字是'困';6页第1列第9个字是'孙';或许我们还需要另外一本书;只有那本书才能解开暗号内容。暗号最大到四开头,我们不知道如何断句;只能推测那本书不是四十几页;就是四百多页、四千多页……”这种找法和大海捞针也差不多了。
众人都有些泄气,赵臻皱着眉毛冥思苦想,“我好像看到一本类似的书。”
“在哪?”众人都看他。
赵臻抓抓后脑勺;“襄阳王不是留给我一笔财产吗;除了那些值钱东西,还有几本陈年书。我随手翻了几页,后来嫌灰尘太大就没看完。”赵臻对承影道:“当时咱俩一起看的,你有印象没?”
承影想了想:“皇上后来说那些书太脏,身上痒痒,大半夜要沐浴还差点着凉。”
赵臻嘴角抽抽:“就是那个,重点是书册啊,你不要扯痒痒的事!”
承影摇头,“我也没看,东西应该在库房里,我现在回宫拿过来。”
赵臻见天色已晚,就对众人道:“大家都忙活一天了,早点休息吧,我晚上回宫找找,明早带过来一起看。”众人本来不觉得累,听赵臻这么一说,都开始犯困了,尤其包大人上了年纪熬不住。
展昭想送赵臻回宫,白玉堂赶紧拦住他,“你衣服都破了,别出去乱晃,我送他回去就行。”
展昭也没跟他争,一直送到开封府门口,还在门外目送了一阵。
展昭抬头望月,忽然摇头道:“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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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赵臻明显心神不宁,分开前还嘱咐白玉堂,“千万小心。”
白玉堂摸摸赵臻的小呆毛,破天荒给了一个笑脸,“放心吧。”
赵臻蹭蹭他微凉的掌心,把自己的手炉塞过去,“抱着暖暖。”
白玉堂想告诉他,自己练内力天生体寒,天再冷也没关系,若不是怕惊世骇俗吓坏路人,穿件单衣就能过冬,棉衣手炉厚斗篷都是多余的。三言两语解释不清,白玉堂又懒得说话,干脆就不解释了,接过温热的手炉抱着,挥别赵臻,慢悠悠的离开了……
赵臻仰着脑袋看月亮:今晚的月亮好缺好缺,是月缺还是人缺?
赵臻圆圆小小的身影靠在高高的朱红大门上,远远看去可怜兮兮,承影过来抱他。
“皇上奔波一天了,不如沐浴更衣早些休息,我去库房找找那本书。”
赵臻靠着承影打哈欠,“不必找了,我想起来了,那书被我锁在库房的暗格里。暗格钥匙交给福泉收着了,他也挺大一把年纪,深更半夜不必折腾他,明早再拿也不迟,你也别守夜了回去睡吧。”
赵臻待人和善,对身边人尤其宽厚,从不摆皇帝的架子。而且出手大方,又不会斤斤计较,好了歹了都能凑合,实在是个好伺候的人。赵臻对身边人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忠诚,因此赵臻身边的内侍宫女特别听话。听赵臻这样说,宫女赶紧接过承影的工作为赵臻更衣,内侍也取来自己的铺盖准备守夜……
承影无事可做,只好回房休息。
承影刚换好衣服,就听见有人敲门,原来是宫女奉赵臻的命令送夜宵来了。承影开门放众人进来,满头黑线地看着十几名宫女鱼贯而入,快手快脚摆满满一大桌酒席……
承影扶额:皇上送我一个猪头面具,就打算把我当猪一样喂吗?谁家夜宵这么个吃法!
宫女们偷笑着离开,赵臻经常捉弄承影,大家都以为这是捉弄承影的新方式。
想到猪头面具,承影下意识看向刚换下来的衣服,面具不在?
面具好像忘在开封府了……
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皇上天天往开封府跑,明天记得拿回来就好了……
明天啊……
承影眼中闪过一丝犹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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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的时候,皇宫只有值夜的守卫还在溜达。
月光照不到的阴影下,一道速度极快的人影贴着屋檐飞掠而过,谁也没发现这道身影。
来人身手敏捷,在一间屋外缓缓落下,掏出一小节迷香点燃,打穿窗纸弹进屋内。
做完这些,黑影重新攀上屋檐,在黑暗的角落隐藏身形,不知等了多久,黑影再次轻飘飘地落下,用随身携带的黑线勾开内侧门闩,飞快地开门进屋……
屋内比屋外更黑也更窄,黑影却对环境十分熟悉,毫无障碍地摸到床边。
床上躺着一个白白胖胖的老太监,黑影悄悄摸进他枕头下,掏出一串大大小小的钥匙。拿到钥匙的黑影借着月光仔细辨别,卸下几个有用的钥匙,用布巾细细包好,才鬼魅似得离开房间。
黑影似乎很赶时间,一刻也不愿耽搁,马不停蹄地赶到一处亮灯的地方。
黑影故技重施,点燃迷魂香弹进屋内,没过多久屋内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黑影从窗口进入屋内,这里竟是一间库房?!两名值夜内侍都倒下了,一个倒在桌上,一个趴在地上。黑影无声地走过去,将趴在地上的内侍扶起来,让他也趴在桌上,给两人摆出睡觉的姿势。
黑影从怀中掏出小蜡烛点燃,轻车熟路用钥匙开门,缓缓走进黑暗的库房深处……
黑影借着微弱的烛光避开障碍物,走到一堵白墙边,不知在墙根儿捣鼓什么,就在地上打开一个方形的洞。洞中放着一个崭新的木盒……只是普普通通的木盒,却让黑影的呼吸瞬间大乱!
——如果他没认错,这是仿制襄阳王烧坏的那只木盒!
黑影控制不住颤抖的双手,额角渐渐凝出汗渍,他的眼神惊疑不定。木盒那么轻,又那么重,黑影下意识张望四周,可是寂静无人的库房深处,只有他一个人凌乱的呼吸……
黑影用颤抖的手,打开那个上锁的盒子。
只看了一看,只用了一瞬间,黑影猛地摔上木盒,力道大得几乎把木盒拍碎!
因为那空荡荡的木盒里,只放了一个微笑的猪头面具……
黑影跌坐在地,地面冰凉,却不及他心中的凉。
不知过了多久,黑影扯下蒙在脸上的黑布,换上那个猪头面具。
在微弱的烛光下,那张脸……正是承影。
承影单手扶着面具,按原路返回明亮的屋子,脚步异常沉重,双腿好似灌了铅水。
承影推开库房大门,外面是内侍值夜的屋子,屋内烛光摇曳寂静无声,一切都和他离开前一样,只是敞开的大门口,站着一位眉目冷淡的白衣人……
白衣人仰头看月亮,整个人沐浴着银白色的月光。承影在他身庞站定,明亮的月光说不清是刺眼还是刺心,他只能盯着地面反射的月光发愣——原来,他知道了。
白衣人自然是白玉堂,白玉堂特有的冷漠与冷静,让他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最终,白玉堂只是转述赵臻的话。“赵臻说,践行酒你也吃了,临别礼物你可以带走,夜深露重他就不亲自来送你了,好聚好散以后都不要见面了。他还说你太蠢了,不适合做内奸,老老实实做护卫做杀手都好,各为其主他不怪你,你也别怪他……”
之后还说了很多话,承影已经听不见了。
承影知道,赵臻装模作样的时候特别话唠,喋喋不休说个没完没了。幸亏白玉堂记性好,复述出来也没走样儿,只是白玉堂的语气太平淡,承影竟猜不出赵臻说这话的表情……
白玉堂说:“走吧,我送你出去。”
承影一愣,“不杀我?”嗓音竟是低沉沙哑的。
白玉堂已经走出一段距离,“赵臻只让我送你出去。”
承影双眼一亮,似乎又活过来了,他语气急促道:“皇上呢!”
白玉堂叹气,“在寝宫睡觉,和猫儿一起。”
承影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今晚有人要杀孟珂!你们都在宫里开封府怎么办!”
白玉堂脚步一顿,“别问了。”问了也是徒增伤感……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承影禁不住苦笑一声,“我终于还是步了楚非的后尘。”襄阳王临死之前,我为了保住那个人的秘密,故意撞掉赵臻抱着的盒子,这一切是不是在那时就注定了?
楚非就是襄阳王的亲信,那个始终没留下名字的中年男人。
楚非全心全意侍奉赵爵三十二年,他得到赵爵的信任,又狠狠出卖了赵爵。楚非那时的心情,承影此时此刻终于明白了。忠义两难全,赵臻做到了问心无愧,承影却觉得无地自容……
宫门近在眼前,白玉堂忽然问承影,“就这么走了,你甘心吗。”
承影攥紧拳头,思维早已乱做一团,好多话堵在嘴边说也说不出、咽又咽不下!
白玉堂难得多管闲事,“不甘心就找赵臻问个明白。”
话音刚落,承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白玉堂摇摇头,认命地折返往回走。
“看来今晚不用睡了,可惜月不圆,人也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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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赵臻的寝宫灯火通明。
赵臻和展昭在棋盘上厮杀,两个臭棋篓子棋逢对手,在棋盘上杀的酣畅淋漓。
你偷一颗子,我悔一步棋,礼尚往来谁也别笑话谁。
福泉在旁边伺候茶水,殿内只有他们三个人,宫女内侍一个没有。
承影进屋的时候,赵臻正好输掉一盘,扑在展昭身上耍赖要悔棋。
看到承影进来,福泉识时务地收拾棋盘退出去,赵臻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淡下去,承影浑身僵直挺着脊背不发一语。展昭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在心里呼唤白玉堂快点回来打破僵局。
白玉堂落后承影一步,披着银白的月光缓缓走进来,迎面看见展昭求救的眼神……
白玉堂原本沉重的心忽然一松:傻猫。
第75章 我想留下()
屋内气氛尴尬,静悄悄的,只有夜风拂过窗纱的声音。
承影低头不说话,赵臻也赌气不起说话;白玉堂偏偏也不说话,展昭只好硬着头皮打破沉默,伸手戳戳气鼓鼓的赵臻;“在你跟我说承影有问题之前;我什么都没察觉;你是怎么发现的。”
赵臻哼哼两声;“我一直很信任承影;所以在镇国寺中了'问心'之后;我第一时间将情况告诉承影。直到有人利用犹舫破局;我第一次怀疑身边出了内奸,可我从没想过内奸是承影……”
赵臻有些心灰意懒;被人欺骗的滋味不好受;更何况是被信任的人狠狠欺骗。
“知道'引蛇出洞'计划的人不多,除了开封府就是我的暗卫。”赵臻的眼神有些暗淡,“我不愿怀疑身边人;却不得不这么做;为了确定谁是内奸,我给了暗卫新的身份,将他们安插在不同部门,分别交给重要的任务,并嘱咐他们保守秘密,对谁都不能说。”
赵臻道:“经过反复确认,暗卫中并没有内奸,这让我既高兴又失落。高兴是因为我没信错人,失落是因为,不是他们又会是谁呢……暗卫魁主。”赵臻看着承影,他的眼神让承影坐立难安。
承影艰难地开口,“就凭这个,你没有证据。”
“是啊,我没有证据。”赵臻浅浅的叹息,“你只是在关键时刻泄露情报,让我要对付的人有所防备,你从未主动出手害我,我自然抓不到证据。于是,我故意让自己置身险境……”
“我们前脚刚到常州府,郭槐后脚就追过来了。郭槐从哪儿来的消息,竟比和我有书信往来的包大人还灵通,这难道不可笑吗……”赵臻想笑却笑不出来,“你告诉我,是谁给郭槐通风报信?”
面具挡住承影的表情,他攥紧的双手,却将心里的惶恐暴漏无疑。
赵臻一字一句分析道:“暗卫只是被动跟随我,根本无法预估我的行踪,能提前知道我行踪的人,必定是对我了若指掌的人,只有三个人可以做到,师傅、白大哥、还有你……”
展昭摸摸赵臻的脑袋,得出这个结论时,赵臻心里一定非常难过。
白玉堂道:“比起忠心耿耿的承影和心思单纯的猫儿,最可疑的不是我吗?”
其实,赵臻从没怀疑过展昭和白玉堂,来到这个似真似假的世界,赵臻唯一相信的就是开封府。因为这里是七侠五义的世界,展昭白玉堂都是大英雄,包大人公孙先生一定是好人,他们怎么可能是内奸呢?尽管性格设定已经面目全非,赵臻还是盲目地相信着……
这种盲目的信任不能宣之于口,但赵臻还有其他理由。“祸佛作乱的案子,你俩回了陷空岛,你俩离开的这段时间,我身边只有一个承影。尽管我已经很小心,依然行踪泄露,依然遇到行刺。”
承影喃喃道:“那又如何,也有可能是别人泄露的。”
“我也希望是别人,你对我那么好,怎么可能是内奸呢,一定不会是你。”赵臻认真看着他,“就算只有一线可能,我也希望错的是我,为了证明你的清白,为了推翻我的怀疑,我开始疏远你。”
承影闭上眼睛,面具挡住他脸上表情,却挡不住他浓浓的愧疚。
赵臻没出口的话,他已经明白了……
赵臻缓缓道:“你知道我身边的所有事,一两件泄密并不显眼,可当你只知道几件事时,泄密的几率一下就升高了。清除'活佛庙'的事,我绕过你交给特别筛选的秘密部队,结果顺利完成;铲除'破旧胡同'的事,我绕过你交给开封府和禁军,结果还是顺利完成;和襄阳王私下会面的事,我连白大哥和暗卫都绕过去了,知道我去而复返十里亭的……只有一个你。”
“除去所有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难以置信,那就是真相。”
赵臻想到了福尔摩斯,又想到万年小学生柯南,他勉强扯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赵臻道:“承影,你还记不记得,襄阳王遇刺时我曾问你,‘赵爵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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