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怎么会没想到,即墨离连陶凌雨都救活了,或许,或许他也能救活沫沫呢?
这两年,陶织沫与陶凌雨时有通信,后面又开辟了一条水路,直通洞中的湖泊,只是得深潜入内。
“给我,你把她给我,我带她进去。”南宫辞伸出双手,低声哀求道。他知道,即墨南水性定是不如他的,而带着如今的她走天梯实在太危险了,走水路还算安全些。
“喂!你不要你儿子了?”苜蓿冲南宫辞喊道。
南宫辞这才回头,见小七躲在怜瞳怀中,看到他后往怜瞳怀中瑟缩了一下。南宫辞觉得不妙,小七性子向来活泼,何曾这般蔫缩过?他连忙上前去,可是小七往怜瞳怀中缩得更利害了,转了个身子拿背对着他,紧紧抱住怜瞳,将头埋在她肩膀上。
“小七,过来爹爹这儿。”南宫辞朝他伸出手。若是往常,他一定会欢快着朝他奔过来,跳上来。
可是他没有,开始哭起来了,压抑地哭泣,连哭出声音都不敢。
“小七……”南宫辞绕到怜瞳背后看他。
小七哭得更利害了,嘴巴“啊啊”地叫,又哭个不停,紧紧抱着怜瞳。
“小七……”南宫辞放轻了声音柔声唤他,心痛如绞。
小七猛捶着怜瞳的背,怜瞳只能将他抱离开南宫辞,他仍是“啊啊”地哭个不停。
“小七怎么了?”南宫辞怒视苜蓿。
苜蓿瞪大了眼睛,“关我什么事!难不成还是我毒哑他了不成?还不是被你们吓的!好好一个小孩子吓成这样!”
南宫辞愤怒无处发泄,只能冲小七道:“小七,别怕,爹爹救活了娘,就会回来陪你。”
他说完迅速抱起陶织沫,潜入水中。
即墨难正欲跟着潜入水中,苜蓿又唤住了他,“阿难,你就别去了,昨晚你不是都和你四叔说了吗?有你四叔在你去了也是没用,还不如来照看小七。”
说来也是奇怪,如今小七除了即墨难与怜瞳,谁都不肯认。苜蓿想不通透了,小七出生后一个月他们就走了,难道是在娘胎里的时候阿难天天帮他娘把脉,他这就记住阿难了?还是……真的是血脉相连?
这个闷葫芦真会守秘密,若不是昨夜她也哭了一场,估计他还不想告诉她真相,害得她吃了小姑子几年的醋,想想都觉得丢人。不过,还好她不是一个人,还有个人一直在吃大舅子的醋呢,也不知道他嫌不嫌丢人。
苜蓿不知道,在小七几个月大的时候,陶织沫就经常拿着他们几人的画像一一教他辨认,这个是阿难叔叔,这个是几秋叔叔,这个是苜蓿婶婶……
“生得这么好看,变成哑巴就可惜了。”苜蓿看着小七心疼不已。
即墨难犹豫了一下,还是向小七走去,柔声道:“阿难叔叔抱抱。”叔叔,他明明是他舅舅啊。
小七揉揉泪眼看他,朝他伸出了手,终于止住了哭,很快就趴在他怀中睡着了。只是没一会儿,又在睡梦中被吓得大哭起来。昨夜也是,哭醒了十几次,他与苜蓿都看得心疼不已。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又是生得粉雕玉琢的,受这些苦谁叫人如何舍得?
下午的时候,暮雨给小七送来了一只蓝色的小布马,那是陶织沫一针一线给他做的。陶织沫做的时候,他就乖乖坐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做好之后,他不知多开心,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布偶了。
小布马送来后,小七天天都抱着它。白天的时候,走路吃饭都抱着,晚上也必须搂着它才能睡觉。有时半夜哭醒,不用人哄,抱着小布马也能睡着,或许是因为上面有陶织沫的味道吧。只是每天早上醒来来,小布马上面都是潮湿的泪渍。
南宫辞从湖泊中起来的时候,浑身湿答答的,狼狈不堪。原本立在岸上吹胡子瞪眼睛的即墨离见了,微微一怔。
胡茬满面,长发灰白,这还是当年的那个南宫辞吗?便是他当年瘸了,周身不能动弹的时候,也未曾见他失去过傲骨,可如今呢,一身傲骨全无,就如同每一个求医的人般卑微期望。
“四叔,我求求你救救织沫!”南宫辞连忙将陶织沫放在石床上,又拧干袖子上的水帮她轻轻擦拭着脸。
“你这是求人的样子吗?拿屁股对着我?”即墨离不满道,昨夜即墨离来找他的时候,将他气得呀,一个晚上都没睡着。
“我求你!”南宫辞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即墨离瞪了他一眼,来到床边探出三指为陶织沫把脉,把脉后眸光一闪,紧接着又眉头紧皱。
“四叔,如何?”南宫辞不敢起,仍是跪在地上。
“什么四叔!”即墨离怒道,“谁是你四叔,你年纪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别把我叫老了!”
南宫辞知他是故意刁难,却也不敢顶嘴,“即墨神医,沫沫……她、她还有救吗?”
“呵!”即墨离冷哼一声,又叹息着摇了摇头。
“神医……”南宫辞哽咽。
“若说……我能救她,但是有一个条件呢?”
“您请说!”南宫辞连忙道。
“救活她可以,但我想让她当我的徒媳。”
“什么?”
“你知道我收了陶家老四当嫡传弟子吧?我徒弟喜欢她,你与她和离,我让我徒弟娶她!”即墨离不知他们二人尚未成亲,提出了这个要求。
“不行!”南宫辞立刻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会与她和离!”南宫辞也没反应过来,只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与她分开。
“那我就不救了!让她这么一直当个活死人吧!你守着她的尸身过一辈子!”
“不是!”南宫辞膝行两步上前,“即墨神医,沫沫醒来,若是知道我要与她和离,她定会伤心难过。要是她醒了,她也不会嫁给别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们有多相爱。”
“相爱?”即墨离翻了翻白眼,“若我没记错?当时是谁整天对她冷着脸的?”
南宫辞吃瘪不语,惭愧地垂下了头。
“你知道她当时多辛苦?你整日瘫在床上像个老大爷似的,她每天花几个时辰跑到山间去挖野菜、挖萝卜地瓜,怕你等久了,每次都是用跑的!那小短腿摔了几次跤你知道吗?还上树掏鸟蛋,被鸟啄过你知道吗?为了摘草莓,胆子比兔子还小的她还跑去乱葬坟你知道吗?”
“摘草莓?”
“……额,这个就算了,你知道她为了让我救你还跳了寒冰湖你知道吗?”
“我……”南宫辞哽咽。他想起那段时日,他服药后心情很是暴躁,总是对她大呼小叫,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抱怨过,每次对上他都是笑眯眯的。
每天晚上,她总是一躺下就睡着了,连他一晚上吻她好几次都没有发现。可是第二日她总会起个大早,说是去帮小师兄采药捣药,说得轻松。他总以为她说的那些野菜就在附近,十分容易采摘,却不曾想……他一次次地忽略掉了她笑眼后隐藏着的疲惫。
南宫辞突然泪流不止,连忙迅速抹了一下眼,咽下眼泪道:“我知道了。可是……神医,她醒来后,真的不能没有我……”
“你好大的脸啊!”即墨离立了起来,“要我说,她醒过来会忘了你呢?”
“不……不可能……”南宫辞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惧,就如一块巨石般沉重地砸落在他心上。
“她服的□□叫三生忘,服药之人会忘掉自己最爱的人。你说……你是她最爱的人是吧?”
南宫辞一动不动,这个时候,他多希望她最爱的人不是他……可是,已不容他怀疑。
“她……”南宫辞喉结动了动,“她会重新爱上我的……我有办法,让她爱上我。”她当初,也爱上了莫忘南不是吗?他可以以一个全新的身份与她认识,去追求她。
“可是呢,她忘掉最爱的人之后,会爱上睁眼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
“那……”
“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你!”即墨离想也不想,“让她重新爱上一个刚忘掉的人,那她记忆会错乱,会变成一个疯子。你说吧,你自己选择,你想让她爱上谁?”
南宫辞颓然倒地……如今他能选择的,便是让她爱上谁吗?除了自己。全天下都可以,但除了自己。
“若你非要让她第一个看见你,你就等着让她变成一个疯子吧。她到时一个人也记不得,爱乱咬人,也会变得疯疯癫癫的。你自己想!”即墨离说着脚跟一旋,就要离开。
“神医!我求你先救救她!”南宫辞爬起拉住他的袖子,“你救她需要多长时间……我会在你救醒她之前……想办法的……”
“两天左右吧……哦不对,三天。你想什么办法?帮她挑个好夫婿?那我徒弟怎样?”
“不……除了陶凌雨。”
“为什么!”
“他身子不好。”
“我呸!你才身子不好!我徒儿现在能打死一只老虎!”
他已经决定了,他此生只收这一个弟子,不在多,只在精,这陶家老四嘛天资甚是聪颖,继承自己的衣钵绰绰有余,“我和你说,我家徒儿生得貌美如花,身材又好,皮肤又白,头发也是黑的!比起你有过之而无不及!配小丫头最合适了!你才配不起她!”
“是,我配不起她。”南宁辞低头,看见了自己灰白的长发,“请神医先救她,我会在三天内想好。”
怪老头嘟了嘟嘴,没说什么。
这时,水面上忽然冒出了一个黑衣人,见了跪在地上卑微不已的南宫辞不免心中一惊,迅速将手中的油布包裹放在他身侧,便退下了,里面有两套干净的衣裳和一些吃食。
“请神医回避下,我给她换一下衣裳。免得她……着凉了。”
“呵,到时候我医治她,还不是得把她衣服脱光。”即墨离冷嘲道。
南宫辞身子一怔。
“怎么?那不用我医了?”
“不是……医!”南宫辞咬牙,“她性子害羞,神医最好别让她知道。”若是她知道了,只怕会难堪。
“哦,不过我医治的时候要我徒弟也在,我徒弟一起看没关系吧?”
南宫辞沉默,低头隐忍着,手攥成拳。
“那就不治了!”即墨离一甩手。
“不!”南宫辞连忙抬起头来抓住他衣摆,“治!一定要治她!”
“那行吧!”即墨离大摇大摆离开,“你赶紧给她换衣服,换完送到寒冰湖来!”
见他离去,南宫辞连忙脱下陶织沫的湿衣,轻轻帮她擦拭干身上的水,又帮她换上干净的衣裳,最后用干毛巾轻轻吸着她的湿发,轻声安慰道:“沫沫,别害怕,我会一直在,没关系的。即墨离是你叔叔,陶凌雨是你哥哥,他们不是外人,你不用害怕。你千万千万,不要忘了我……就算你……忘了我,爱上别人,我也不会忘了你,我会一直爱着你,就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直到你回心转意。我会一直等你,千生万世不变。”他呢喃完,珍重在她唇上印上一吻。
第146章()
他直摇头。
唉,连自己名字都忘了。
“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陶织沫询问他的意见。
他连连点头,乖顺得……像一条狗。如果有这么,好看的狗的话。不知道他的脸消肿了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容颜?陶织沫直觉告诉她,他会好看得不像话。
比如,像阿辞那样。
但很快又摇了摇头,阿辞名列帝都七大美男之首。也不知第二名,与他差了多少个十万八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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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地,她忽然想起了楼兰公主。昨夜被那个莫忘南匆匆一句话带过,她也没来得及细问。楼兰公主传说是楼兰第一美人,可是,她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又救了阿辞?
公主来到异国,一般目的都是——和亲!!!!不会是要——嫁给阿辞吧?救了他,然后阿辞就以身相许!
一想到这个想法,陶织沫立刻张开嘴巴紧紧咬住了五指!对,是了,公主都是和亲的,太子都是要被刺杀的,然后那些皇子什么都是要被送来做质子的!
怎么办怎么办!阿辞不会今生不娶陶织锦,可是却要娶楼兰公主了吧?陶织沫眼皮直跳,仿佛已经看到他们成亲的画面了。
“苜蓿!”见陶织沫这副失神的模样,他紧紧抓住她的肩膀猛摇。
陶织沫几乎快被他摇得脑震荡了!
“放开福公子!”暮雨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立刻就冲了过去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可是他却缩了一下身子,反而将暮雨推了一下。
陶织沫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她肩膀都给他摇散架了!这会一听暮雨说他会武,似乎也相信了两分,不然他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不过,听说傻子力气大!
“你会武功?”陶织沫抓住他问道。唉,他肩膀怎么这么宽,刚刚他抓着自己肩膀的时候,感觉就像抓着一只小鸡。
“什么是武功?能吃吗?甜的酸的?”他天真问道,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陶织沫摇头,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傻子。
暮雨却对他警觉了起来,她先前居然被他骗过了!这个傻子,就算他是真的傻,那他之前肯定也会武功!是她疏忽了,这个傻子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她应该先让人查一下他的身份才是。就算他是个傻子,也不可能凭空出现。
可是让暮雨十分无奈的是,这个傻子,还真的就是凭空出现的。他约莫七八日前来到此处,而且虽然是个傻子,也挨了不少打,却从来没出过什么大事。
而且,他还专挑好吃极品的吃,醉香楼的脆皮烧鹅、慕烟馆的三声凤凰……偷的都是顶尖酒楼的顶尖菜。这个傻子绝对会武,不然不可能偷得到那么多好吃的!
“姐!”采薇匆忙踏了进来。
“怎么了?”见她孤身一人,暮雨忙问,“你不是跟着福公子吗?她人呢?”今天中午吃完饭,那个傻子就缠着福公子上街了。
“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
“那个傻子抓着福公子一直跑,人一多就跑丢了!”采薇惭愧,她姐昨晚明明交待过,这个傻子不是普通人,她今天明明是紧跟着的,谁知道还是被他甩掉了!
而且昨夜,那个傻子半夜不睡觉,跑到福公子房间,在福公子床边盯了她整整一个时辰!亏得他没做些什么!若他敢做些什么,她可不管会不会吵醒福公子,肯定把他揪出来狠狠揍一顿!
陶织沫可不知道,自己昨晚半夜睡觉的人有个人蹲在她床边整整看了她一个时辰。要是半夜睁眼醒来看到,她肯定会吓疯了。
这个时候的她,嘴里塞着冰糖葫芦,左手拿着糖画儿,右手拿着拨浪鼓,简直毫无形象可言。
还不是被几秋给逼的!
几秋是谁,傻乞儿咯。陶织沫觉得自己算对得起他的了,他虐了她千百遍,她没有给他起个什么大黄,旺财的名字,反而起了个微微有点附庸风雅的名字。
“几秋!”陶织沫大吼一声。
“苜蓿!”他从后面追上来,刹车不急轻轻撞了她一下。
陶织沫无奈,好几次她都以为他走丢了,可是只要她喊一声,他立刻就会从前后左右蹦出来,看来想甩掉他都很难。
其实,今日她是准备将他带到养济院去的。只是心中有愧,便陪着他玩了半日。现在已经黄昏了……说不定养济院已经关门了,要不然,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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