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织沫一听紧张了,忙道:“几秋,你说的是阿难?”
“阿难?”几秋想了想,苜蓿好像这阵子也一直把这个名字挂在嘴上,“你也认识?”
陶织沫连忙点头,“你要拿他来试解药?你不可以伤害他。他是……他是我朋友。”
“你朋友?”几秋摸了摸下巴,“那好吧,那我帮你好好照顾他。”
“不能借。”南宫辞开口,语气决绝得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本王今日便要将他带回天牢。”
“不行不行!”陶织沫连连摆手,想到上次和莫忘南去过的那个可怕的天牢,她现在腿还打颤呢,“阿难现在胖成这样,那个天牢他也进不去的。”
阿难阿难,一口一口叫得这么亲热,南宫辞袖袍下的手又紧了紧。
“而且,那个天牢那么多层阶梯,要把这么胖的一个人运上去,非常不容易,实在是太浪费……”陶织沫继续说服道。
“你怎么会知道?”南宫辞沉声问。
“知道什么?”
“天牢有阶梯。”
陶织沫眨了眨大眼睛,又呆呆地看了他几眼,突然双手合掌贴在脸侧,歪头崇拜道:“阿辞,你长得真好看。”
南宫辞一怔,又微敛了眸子,一会儿背手道:“本王当然知道。”
陶织沫心中怯喜,原来他还是肯吃以前这一套的。孰料这个时候几秋又凑了过来,“织织,我比他还好看的。”
“你走开啦。”陶织沫连忙用手将他挥走。
“阿辞……”陶织沫放软了声音,挽住了他的一只手臂。南宫辞虽然微微有些抗拒,却没有拒绝她。
陶织沫暗喜,心中又冒出几许有望与他复合的星火来。
这时,陶织沫身后又有声音传来,“侃侃!”
陶织沫一回头,见那胖姑娘和阿难二人都摇摆着追了上来,见了阿难,她又觉得有些难为情,连忙松开了南宫辞的手,和几秋各自迎了上去。
“侃侃!”胖姑娘见了几秋,急得直跺大象腿,指着他却是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一下子上气不接下气。
“我觉得挺好的呀。”几秋托了托自己的胸。
“你气死我啦!你、你以后让我怎么见人!”胖苜蓿急得快哭了。她的胸根本就没这么大好吗!若是以后她恢复了原身,那以后阿难见了她,会不会又嫌她胸小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别哭呀!”几秋说着,手伸出衣服里揪了两团不明物体出来,直接“嗖”的一声丢进花丛中了。可是,他一下子又变成女儿脸男儿身了,胸前一马平川,一下子令人雌雄莫辨。
“侃侃我恨死你啦!”胖苜蓿哭着转身便走,谁知又撞上了后面紧跟着的即墨难,一下子撞倒了他,二人双双倒地,发出“呯”的一声将近地动山摇的声音。
“阿难,你没事吧!”陶织沫连忙跑过去,可是……根本就没办法将他们两个人扶起来啊!二人就像两只交叠的乌龟般四肢挣扎着,可即墨难既推不开她,胖苜蓿也爬不起来。
陶织沫眼看着阿难被压得面色都青紫了,连忙使劲去推压在他身上的胖姑娘。
“陶织沫。”身后有冷淡的声音传来。
“阿辞,你等等……”陶织沫使出吃奶的劲使劲地推着胖姑娘,想将她推到一边去,可胖姑娘仍是如山一般屹立着,“阿辞,快来……帮忙啊!等下……阿难就……就被压扁了……”
最后,还是几秋叫了不少暗卫来,才将二人分开扶了起来。陶织沫这边已是累出了满身大汗,坐在地上直踹气了。
“阿辞……”陶织沫抬头,却发现原先立在身后的南宫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她的身后空荡荡的,如同她此时此刻的心。
陶织沫后知后觉,她好像错过了些什么?
见几秋还在安慰着哭哭啼啼的胖姑娘,陶织沫连忙将即墨难拉到了一旁,趁机与他商讨起他家的案子。说到最后,陶织沫仍是有些担忧,“我会再想办法,只是你身上这蛊毒,如何能解了?”
即墨难沉吟片刻,而后开口,“其实我有一个小叔,他医术极为了得,尤其擅医蛊毒,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十几年前便失踪了,多年来一直杳无音讯,直到三年前。那日,我与伯父在崖底采药时偶遇了他,可他的性子却变得极其古怪,伯父本想将他带回家中,可当天夜里他就跑了,自此之后,便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想来还是活在人世的,只是行踪飘忽不定,更不知从何找寻。而且……”即墨难说着又有些惋惜,“我曾听伯父说过,我这小叔年轻时貌若潘安,性子极为风流,不曾想三年前我见他,却是……邋遢如乞儿,而且神智也有些不清晰。可我探过他的医术,他的医术不曾退却,甚至已在我爷爷之上。”
“好端端一个人怎么会变得这样?”陶织沫未免扼腕。
“许是受了什么刺激,我也不太清楚。”即墨难垂眸,并未如实相告。其实,当年小叔的事情,想来府中的长辈是知道一二的。那晚,他听得伯父与小叔的争吵,好像是……他父亲与小叔,同争一女。这个女子,他之前一直不知是谁,可是如今心中却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只是不敢说出。
陶织沫又问:“那你当年是在哪遇到你小叔的?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你告诉我,我托人去找,说不定能寻到。”陶织沫心中第一个想起了莫忘南,他行走江湖,打探消息想来是最有门道的了。
“他在我年幼时便已离家,我也记不清他的长相了,而且上次相见,他模样潦倒,实是难以相认。师叔名讳即墨离,当年我与伯父是在……”
即墨难话未说完,身后忽然有身穿盔甲的侍卫涌上前来,以□□隔开了二人。
“阿难!”陶织沫意欲上前,却被两个面色冷酷的侍卫以□□相阻,令她不得上前。
很快,他们便将即墨难押走了,而胖姑娘只是眼睁睁看着,面容有些揪心,唇一张一合,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你……安心。”即墨难艰难地回过头来说了一句。陶织沫不知道他这句话是说与她听还是说与胖姑娘听的,可是那胖姑娘却落泪了。
“等等!”陶织沫叫了起来,“你还没告诉我在什么地方!”
陶织沫听得前方的即墨难呼了一声,却听不清。
“什么崖?”陶织沫翘首追问。
即墨难又应了一声,可是声音又淹没在侍卫们走动的盔甲声中。
“断念崖。”几秋凑了过来,“你们说这个地方做什么?”
陶织沫正欲说话,忽然发现身后落下一人,来人二话不说,便将她捞了起来,飞身离去。几秋犹豫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苜蓿,终是没有追上。
莫忘南一语不发地带着她回了相府,就如同带她来时的那般安静。
二人落地后,莫忘南转身便走,陶织沫叫住了他,“莫忘南!”
他止住了步,没有回头。
“那个……”陶织沫上前了一步,轻声问道,“阿难要被带回天牢了吗?”
他闻言,转过身子来,点了点头。
想到上次阴森可怕的天牢,陶织沫仍有些害怕,低低哀求道:“你在天牢里有认识人是不是?你能不能托人帮我……照顾一下阿难?”
他犹豫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对了,你能不能再帮我查一个人?”陶织沫突然想起来,连忙将要找的即墨离说与他听。
莫忘南听后沉吟了片刻,才道:“我尽力。”即墨离,即墨长最心爱的幼子,少年时医术便惊为天人,为人浪荡不羁,却在十几年前突然退隐江湖,再无音讯。如今突然要找他,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89。戒不掉你()
陶织沫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她总觉得,今天的莫忘南似乎有些反常。
“你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陶织沫试探问道,“是不是发生事了?”
他摇了摇头,忽然伸出了手,在她脸上轻扯了一下。
“喂!”陶织沫立刻小叫了一声,他又飞身离去。出了右相府,他踩在屋脊上的脚微顿了一下,指尖传来的触感柔软弹滑,难怪他们都喜欢捏。
这个莫忘南,陶织沫低声咒骂着。
“小姐。”蝴蝶迎了出来,轻唤了她一声。
“嘘。”陶织沫悄声入屋,怕吵醒了隔间的暮雨。陶织沫总觉得暮雨有些浅眠,每次只要一站到暮雨床边,无论她多么小心翼翼的,暮雨的眼睛都会突然睁开,吓了她好几次。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陶织沫就被洛遥思摇醒了,然后就开启了忙碌的一天。
今日是端阳节,丫环婆子们忙着挂菖蒲、蒿草、艾叶,薰苍术、白芷,而陶织沫一个早上下来则吃了几个小粽子和五毒饼,还皱着眉喝了一小杯雄黄酒。到了中午的时候,洗了个凉快的药浴。
洗完药浴后,陶织沫觉得自己的身上都带着一股清新的草药香,闻起来特别清新怡人。
这会儿,她正慵懒地半倚在窗台上,蝴蝶在她身后为她轻柔地梳理着长长的湿发。相府里这会儿倒显得有些安静了,不同于以往午后的宁静,这是一种无人的寂静。
陶夫人带上了陶凌云和陶织锦去湖边看龙舟赛了,还有叶姨娘和大哥,但凡府中有些地位的姨娘们都跟着去了。这么多主子出行,丫环婆子们自然也跟去了不少。
独留下来的这一些,本就是不受宠的,院子也冷清,一下子整个相府便有些空了。
相府中,如今能算得上主子的也只剩她和陶凌雨了。陶凌雨喜静,这些热闹的地方向来是避之不及的。其实就算他愿意去,陶夫人也不肯,只会让他呆在府中好好养病。这陶夫人,就像是生怕别人知道相府中有这么一个病弱的嫡子似的,一直将他藏着掩着。
至于陶织沫这里,陶凌风倒是来唤过两次,都让她谢绝了,她今日不想出去,更不想和她们出去。
“小姐,紫灯要如何处理是好?”蝴蝶在她耳旁轻声提醒。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紫灯原先有些病怏怏的身子已经养得生龙活虎的了,整日嚷着要回小姐身边侍候,她这边也快拦不住了,再拦下去,只怕紫灯要生疑了。
陶织沫想了一会儿,道:“那你安排下,让她近身伺候着吧。”
“嗯,蝴蝶这边会多加防范,小姐放心。”
“织沫,”门口响起洛遥思的声音,很快她人便风风火火地踏了进来,“你今日真不出去?”
“不去,你们去就是。”陶织沫荡着脚丫,享受着院中难得的徐徐微风。
“好吧,既然如此,那便让我代你去会会那只呆头鹅!”
“不必了,”陶织沫忙道,“我昨日在第一楼门口碰见了他,已经和他说了,我今日是不出门的。”
“不是吧?这话你都忍心说出口?”
陶织沫看着她,面上有笑意,“你这么关心人家做什么?该不会……”她说着,故意拖长了话音。
“切!”洛遥思翻了翻白眼,“那种闷呆子,我三辈子都看不上!你要真不出那我就走啦!去晚了估计都挤不进去了!”
“你去嘛。”陶织沫说着将腿收了起来,盘坐在窗台上。还好洗了个药浴,身上还留有些沁爽,不然平日里这个时候就跟在蒸笼里似的,闷热得不得了。
很快,洛遥思就带着夏荷几个丫环出去了,余下的丫环们大多都回了自己院子休息。一下子,陶织沫院中又寂静了下来。
“好无聊啊!”陶织沫轻叹了一声,又安静地数着手指。她从来没觉得日子这么漫长过,要是有阿辞在就好了。
正想着,面前忽然落下一个人影儿。她抬起头来,一见到来人便露出了笑脸。没有阿辞,莫忘南好像也不错。
“你怎么过来了?”她欢喜着从窗台上跳了下来。
“今日不出去?”他声音轻柔,带着丝丝低沉的磁性。
“不想出去,外面太热了。”陶织沫抱怨道。
莫忘南扫视了一下院子,“你这里是有些闷热,换个院子就是了。”
陶织沫瞥他一眼,“你以为说换就换?我也懒得搬来搬去,就凑和着吧。”陶织沫说着招呼他入了屋,“你今日吃粽子了吗?我这里还有,你试试吧。”
莫忘南随她入了屋,陶织沫自顾坐下,手停在桌上的一碟小粽子上空,思索着要给他吃哪个好,“你要吃甜的还是咸的?”
“不吃。”莫忘南坐下,他向来讨厌这种粘糯的东西。
“吃一个嘛,今天可是端阳节耶。”陶织沫自作主张给他拆了个小小的咸粽,又递到他跟前。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接过来。见他咬了一口,陶织沫忙问道:“好吃吗?”
他细嚼了几口,“不好吃。”
“不会吧?那你试试甜粽。”陶织沫说着又要拆一个给他。
“不要了。”他站了起来,将手中的小粽子三两口吃完,又有些嫌弃地看着自己沾了油脂的指腹。
陶织沫见状,忙在洗手盆那里洗了个帕子拧干递给他,他极其自然地接过来,擦了擦手。
见她今日乖巧,他心情大好,“我带你出去逛一下。”
“今日不想出去。”陶织沫嘟嘟嘴,偷瞄了他一下,有些扭捏道,“谢谢你。”
他有些不明地看了她一眼,“谢什么?”
“你帮了我很多呀。”陶织沫低头,“那日在宫中你救了我,我一直都没有机会好好谢谢你。”
“你也谢得太迟了吧?”莫忘南难得见她低眉温驯的模样,心中隐约起了几分笑意,却仍是板着脸。
“好像是有点。”陶织沫又抬起头来,“可是那日你救了我就直接将我塞轿子里了,我根本说不及。昨日也是,你说没两句掉头就走,我也一直寻不到机会和你道谢呀。”
“那现在给你这个机会,你想怎么道谢?”
“啊?”陶织沫一怔,没想到莫忘南这么直接,冥思苦想了一会儿,道,“满足你一个愿望!只要我力所能及!还有、你提出的要求不能违背我的意愿。”陶织沫说着又补充了句。
他唇角一弯,凑了过来,“那今日陪我玩游一日。我明日要出一趟镖,可能有点久才回来。”
“哦,你要去多久呀?”
“可能要三个月左右,这趟镖有点麻烦。”莫忘南皱了皱眉,此行事关重要,必要他亲身出马才行。若能召集到那些……那他便有了最坚固的后盾。
陶织沫闻言,顿时觉得心中有些空空的。三个月呢,那可真的是很久了。
“你,记得给我写信。”提起这个,他有些不爽。他离开这大半个月,她居然连一封信都没有。他回来后,还忍不住开口问了蝴蝶,万一是她带话了,可是蝴蝶忘了呢。
只是以蝴蝶那般谨慎的性子,想也没有这个可能。他问的时候,蝴蝶还愣了一下,他当时便觉得有些丢人了,还好那时候并无旁人在场。而且他是以莫忘南的身份问的,丢脸的也非他本尊,如此一想,他才稍稍释怀。
“知道啦。”陶织沫说着入屋将莫其妙抱了出来,“只是我觉得莫奇妙太小了,现在还带不了信吧?”
许久不见,莫奇妙已经长大了不少,此时缩成一团依偎在陶织沫怀中,见了他反而有些怕生了。
“不会,它会闻气味,蝴蝶平日里有□□的。”
“它会把信送到你那里去?”
“它会送给小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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