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二三纪事- 第16部分

　　　　唐妈见了周国良就问：“来了，吃饭了没？你这孩子，昨天怎么没来吃饭呢？这里你也熟门熟路了，来阿姨家吃饭还觉得不好意思啊？”

　　　　周国良挠挠头，说：“阿姨，我吃过了。昨天家里有事才没来，不会不好意思的，下次再来阿姨家吃饭。”

　　　　唐余睨了他一眼，他给了她一个哀求的眼神——求不戳穿。

　　　　她把单车推到门口，放了一根扁担在自己单车的后座，两人一起把箩筐挂扁担上。

　　　　周国良坐上唐余的单车，唐余去骑周国良的单车。

　　　　国良的单车没有后座放不了东西，车子是他爸爸提前买给他让他上初中去学校用的，还是新的很好用，唐余骑得很轻松。他们在一起去卖煎饼的第一天就换了单车骑了。

　　　　他说：“我一个男的，怎么也比你有力多了。我要是让你载这么多东西，自己两手空空，我成什么样人了我？”

　　　　唐余是什么样人？她善解人意，这个请求必须得答应啊。

　　　　她对国良说：“你这个想法不错，为了全了你的大男子主义，你的请求我准了。”

　　　　所以国良从第一天起就一直骑着唐姐用了近三年快要报废的单车，而唐余就骑他那辆刚买不久的新车。

　　　　他慢慢地骑在唐余车屁股后面，这个上坡有点陡，载着这么多东西行动得有点艰难。

　　　　唐余说等他累了再换她来骑，他载一段，她载一段，这样就不会太累。但他从来不说累，走了一段路之后唐余要他停下来两人交换骑，他也不同意，反而发力使劲骑得更快，超越唐余跑到她前面，以此来证明他并不累。

　　　　因为车后座载着超过一百斤重的东西，周国良双手都要抓着车头保持平衡，他就这么暴露在毒辣的日头下，汗流浃背，透过汗水浸湿的白衣仿佛能看到底下的皮肤。

　　　　唐余单手骑车，一手撑伞，相比之下，她真的是轻松凉快很多。

　　　　她看着他前进的背影，心里莫名地感动。别人眼里不敢近不能惹的小混混在她看来是个有情有义，为人着想的人。她想，她和他能做一辈子的好哥们，他不变，她就不会变。

　　　　两人到了地方，原来的摊位已经被人占了，就在附近稍显眼处支了摊子，不至于让老顾客找不到摊位。

　　　　国良负责用袋子打包煎饼和收钱找钱，唐余负责摊饼，两人配合得很默契，没有出什么差错。

　　　　没人的时候唐余就会教国良摊饼，让他动手，自己在旁边指点。

　　　　“厚了，重来。”

　　　　“太薄了，重来。”

　　　　“摊的厚度不均匀，重来。”

　　　　“卷的不好看，重来。”

　　　　如此反复很多次之后，国良做的摊饼终于达到可以见人的程度了。

　　　　唐余又慢动作地示范了一次摊饼，一边做一边讲解各种细节和在摊饼中稍不注意就会碰到的问题。

　　　　讲的人很仔细，听的人也很认真。

　　　　偏偏有人看不惯他们，什么屎盆子都往他们头上扣。

　　　　占了唐余原来摊位的那个摊主说：“现在的小年轻啊，忒不要脸了，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学人私奔，乱搞男女关系。”

　　　　在她说完之后，几个人对着唐余和国良指指点点。这下傻子都能看出来，矛头直指唐余他们。

　　　　也不知她是如何得知唐余和国良不是亲属关系的，然后自行脑补一出两小年轻离家私奔，不得不出来讨生计的狗血剧情。

　　　　是谁特么说狗血剧只是荼毒无知少女的，唐余看这个大妈就中毒不浅。

　　　　“现在的人都不把贞洁当一回事了，小小年纪就不自爱，也不知她爸妈是怎么教的她？我们那个年代啊，除了自己的兄弟，跟其他男的多说一句话都不敢，结婚也是媒人介绍见过一面就结了，一些人结婚之前连面都没有见过，还不是生活地好好的。哪像现在的小年轻，时时把自由恋爱挂嘴里，还不是女的贱男的爱，这种事情在古代分分钟钟是要被浸猪笼的。”那个大妈还在喋喋不休。

　　　　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旁人本来不信也信了三分。顿时，那些人看唐余他们的眼光就不同了，还有人跑过来和唐余他们说：“你们父母养大你们也不容易，要念及生恩养恩，私奔这种事情不要再做了，还是快快回去吧。”听着就像为他们着想的话，真要这么好为什么不先弄清楚事实呢？偏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妄意评论别人。

　　　　“你tm什么都不知道乱说什么！”国良对来人怒吼。

　　　　吓得那人转身就走，嘴里还念叨着“神经病”，“还真是不要脸的人才会做的事”等等。

　　　　国良紧绷着脸，手上青筋暴跳，眼睛仿佛能冒出火来，他操起边上的扁担欲转身朝喷粪的大妈走去。

　　　　唐余拉住他的手，不让他去。

　　　　“她那样说你，老子非打死她不可！”他很气愤，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那大妈吞下去的感觉。

　　　　“你能别那么冲动吗？你想让我以后去劳改所看你是不是？”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为你这么做？我这就去打死她！”国良用力挣开唐余的手，欲跨步而去。

　　　　唐余赶紧用双手紧紧揽住他的腰，低声说：“不是你不敢，是我不敢，你有没有想过你去了劳改所，我会不会心安？你这样一冲动，我一辈子都要在内疚中度过。”

　　　　他身体微微有些僵，喜欢的女孩子在他身后揽着他的腰，这是很奇妙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唐余的话也许是她揽着他的腰，他慢慢地平静下来，不再喊着要打要杀的。

　　　　“难道就要这样放过她吗？我咽不下这口气！”他的怒火依然没有消。

　　　　“我同样咽不下这口气！但你不能就这样上去打人，到时我们有理也会变成没理，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欺负我的人有几个讨得了好的？你且放心，有比打人更好的法子，我要让她比挨打还难受，她必将为她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沉重的代价！”

　　　　难听的话她听得多了，可那人千不该万不该把她朋友也扯上，她不会让她只是挨打这么轻松的，这世上比皮肉之苦更苦的事情多了去了。

第三十三章（）　
“你不要忽悠我，还有什么比打她一顿更好的？”周国良用怀疑的眼神看她，他就怕她是为了阻止他才说这些话的。

　　　　唐余看他平静下来，已经用正常的语气和她说话了，就放开揽着他的腰的手。

　　　　“我没有忽悠你，我也不是那种宽宏大量的人，有仇我必报。但冲动是魔鬼，要报仇也要先想好对策。明目张胆地打人就是不行，你打了人还得给人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她为什么这样说我们，还不是因为眼红我们的生意好，怪我们抢了她生意？我们从这方面下手，杀她个片甲不留，自己还能不沾身。”

　　　　那个大妈是卖炒饭炒粉的，她的客源主要是附近工地上的工人和摩的司机。唐余来了之后，一些人图吃煎饼方便，就弃了她的炒饭炒粉选择唐余卖的煎饼。她的生意没有以前好了，她对唐余这个罪魁祸首简直恨之入骨。

　　　　周国良一时间有些怅然若失，他的腰腹上还残留着她的体温。他这都是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晃了一下脑袋，让自己更清醒些。

　　　　“那我听你的，先不打她，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下手？”

　　　　“明天好戏就可以上场了，我要让她肠子都悔青。”唐余嘴角微勾，邪魅一笑。

　　　　看到她这样，周国良就放心了。一般她这样笑的时候，就是有人要倒霉的时候，他很期待她的反击。

　　　　其实他这么生气不只是因为那人嘴贱，污蔑唐余，还因为他害怕唐余因为这个而疏远他。班里有人传哪个男生和女生走得太近关系不正常，两人不堪谣言就渐渐不来往不说话的事情经常发生，他不愿意他们两人也变成这样。也是他想多了，唐余就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会向造谣者低头的，她只会拿起手里的武器，攻击造谣者。

　　　　那个大妈原本看周国良发怒拿着扁担要来打她的样子，她心里也有点害怕，已经偃旗息鼓了。现在两人平静下来，什么动作也没有，她又开始胡诌了。她就知道是吓吓她罢了，真要打了她他们还要不要在这里混了，大家都有眼睛看着呢。

　　　　“光天化日之下，就这样搂搂抱抱，说没有点什么谁会信啊？不要脸到这程度，要抱怎么不回家去抱？在这里抱给我们这些人看，我还担心辣眼睛呢。大家回家可要记得用眼药水洗洗啊”

　　　　周国良好不容易停息下来的怒火，又被挑起了，他等不到明天了，他现在非得教训下她不可！

　　　　唐余就担心他会这样，事先就抓住了他的手。

　　　　他跟她商量，“我不打重，就轻轻教训下她，不会有事的。”

　　　　唐余摇头拒绝，“不行，不要为那种人脏了自己的手。你有耐心一点，就当她是见谁就咬的疯狗好了。很快学生就下课，工人下工，生意又该忙起来了，你顾得了那一头还是这一头？她要说就让她说，我们也没少几块肉，要教训她不急这一会儿。我们生意照做，而且要做得比之前好，气死她！”

　　　　周国良铁着脸不说话，她就知道他还没被说动。

　　　　同样的话她不想再说第二遍，只能使出必杀技了。她对周国良冷着脸道：“你要真这么莽撞，连这点忍耐都受不了，那你回去吧，我也不用你来帮我了。”

　　　　“你”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唐余。

　　　　唐余梗着脖子，与他对视。

　　　　周国良很生气，她居然要赶他走？她不知道他这么做都是为了她吗？但看到唐余认真的神情，他就说不下去了，也许她是真的这么做。

　　　　周国良不再说话，静静地练起摊饼，他怎么可能会离开呢？怎么舍得离开呢？特别是在她孤身无助的这种时候，

　　　　这人她好好跟他讲道理他不听，果然就是要简单粗暴才行。

　　　　唐余看他沉默黯然的样子，又有点于心不忍，但她并不后悔那样做。冲动鲁莽、不顾后果地做事，容易造成悲剧，他是她朋友，她不愿意他为她去冒这种风险。

　　　　唐余拉了拉他衣角，小声问他：“你生气啦？”

　　　　周国良眼角都没有瞥她一下，只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小弟弟别生气，姐姐买糖回来给你吃。”

　　　　周国良扑哧一笑，“当人三岁小孩啊，还买糖回来给弟弟吃，我还比你大了两岁呢！”周国良小时候不肯上学，入学得比较晚。

　　　　“你不就是三岁小孩吗？一言不合就生气，说要给你买糖吃就开心地笑。”

　　　　“我那是开心地笑吗？我是笑你当小孩哄我呢！”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笑了，开心地笑了，这下不要生我气了吧？！”唐余使劲。

　　　　周国良没好气地说：“还气什么气？！我还不愿意被人当三岁小孩哄呢！”

　　　　“你乖乖的我就不把你当小孩了。”

　　　　“还说，不许说了。”周国良做出生气的样子。

　　　　“好，好，不说了。”唐余忍着笑说道。

　　　　渐渐地有顾客过来，两人又开始忙起来。

　　　　唐余看到老顾客，就问要不要周国良做的那些非成品，不收钱。

　　　　虽然看着卖相差了点，估计味道也没卖的这么好吃，但是好在不要钱啊，不要白不要。况且也不会难吃到哪里去，就是饼皮没那么香脆，咸淡控制地没那么好而已，还是可以吃的嘛。

　　　　一共就十来个非成品煎饼，人人都喊着要，拿到的人很欢喜，没拿到的人也要求送。

　　　　唐余干脆让买一个山东煎饼或煎饼果子送任意一个饼子在，肉松饼、豆沙饼、鸡肉饼等中可以任挑一个。

　　　　顿时买煎饼的人就更多了，卖炒饭炒粉的就更少人问津，那个大妈见没生意就骂骂咧咧，骂骂咧咧就更没生意。

　　　　顾客一多，人声嘈杂，唐余和周国良也听不到她在骂什么，只知道她肯定是气不顺了。两人见了就乐得不行，半卖半送赚少一点钱也是值得的。

　　　　两人卖出最后一个饼，收拾摊子走人了，那个大妈还在那里骂骂咧咧。

　　　　唐余和周国良居然难得地一致给那个大妈投去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三十四章（）　
回家路上周国良问唐余，“你准备如何对付她？”

　　　　“明天我会找人和她打擂台，她不是嫌我们妨碍她生意吗？那我们得把这事坐实到底啊，不当同行怎么更好地抢生意？”

　　　　“明天我也有好戏登场，到时你不要再阻拦了。”

　　　　他还真是记心里去了啊。

　　　　“你答应我两个要求，一不要做犯法的事，二不要给人留下把柄。不管是这次，还是以后你要做什么，最重要的是先保护好自己。”她就怕他做事太冲动，不顾后果。

　　　　周国良听了喜滋滋的，唐余是在担心他哎。

　　　　“听你的，不犯法，，不留把柄。你要准备些什么要不要我过来帮忙？”

　　　　“不用了，我能搞定，你就静等明天的好戏行了。

　　　　到了唐余的家门口，两人停下来换回了单车。

　　　　唐余对周国良说：“你明天早平常一个小时出来，我们早点出发去霸位。”

　　　　“嗯，我明天会早点过来的，那我走了，你不要把那些话放心上。”他最怕她面上看着坚强不在意，但心里会有疙瘩。这种事发生在谁身上，谁不会有疙瘩呢？

　　　　貌似最在意的人不是她，而是他吧。

　　　　“谁放心上啦？我好着呢！就等着明天大干一场，看她倒霉，把场子找回来呢！”

　　　　周国良笑得傻兮兮，“嘻嘻，不放心上就好。”

　　　　“你快回去吧，吃饱一点，把今天生气消耗的能量都补回来。还是你想在我家里吃，让我妈招待一下你？”

　　　　每次唐妈热情地邀他吃饭，他总是会觉得不好意思，无所适从。

　　　　周国良赶忙踩上单车，“不了，我这就走了。”像有人在背后追赶一样，他踩得飞快，瞬间就骑远了。

　　　　唐余摇摇头，她妈妈这功力啊。

　　　　晚饭是猪骨汤，煎红鱼还有炒通菜。

　　　　唐余吃得直皱眉，煎鱼就算了，不下多点油煎不成条，会散掉，可这个青菜是怎么回事？满满的都是油啊。

　　　　“下次炒菜不要放那么多油了，对人身体不健康的。”

　　　　唐爸夹了一筷子青菜往嘴里送，“哪里会不健康，下多点油吃了才不容易饿，以前我们在生产队饿得头晕眼花时就稀罕着炒菜下多点油啊。”

　　　　唐余无语望天。每次她让唐妈炒菜不要下那么多油时，唐爸每次都这个回答，陈芝麻烂谷子都谈了多少遍了。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还惦记着不忘。以前何止是少油吃，还只能喝粥水呢。过了这么多年，唐爸的胃还停留在那个年代，还是认为油下多点是好事，吃了耐饿。问题是现在米饭管够了，不用喝粥水了，就算饿了也可以再吃嘛，又是在家里，还能有人不让吃饭还是咋地。

　　　　她也说不通他，都刻在骨子里几十年的老观念了，哪是那么容易移除的？而且唐爸在这方面挺大男人主义的，如非必要即家里要宴客唐妈一个人忙不过来或是唐妈去了哪里还没回家，他是能不进厨房就不进厨房，因为他觉得那是女人干的活，即使他赋闲在家时也是如此。但是他又会以自己的口味来要求唐妈怎样炒菜。

　　　　唐余也不是没有办法的，下多油的菜她就很少动筷或不动筷，久而久之，唐爸唐妈也注意到了，唐妈炒菜就会下少点油，唐爸也不会说什么，甚至有时还主动让唐妈不要下太多油。现在的炒菜已经比之前少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