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太太竟然为了季重莲,先是用美人锤不够,眼下竟是一脚踹向了他?!
“老太太,人带来了!”
灵芝恰在这时已是带了几个粗壮的婆子们奔了进来,她们的手里或拿着板子,或拿着粗麻绳,那模样着实彪悍!
季老太太一指柳姨娘,“快,给我绑了!”
“老爷,救命啊!”
柳姨娘只觉得全身一抖,整个人止不住地往季明宣怀里缩,指望着他能护她周全。
这次季老太太是来真的,她想不怕都难!
季明宣哪里是几个粗使婆子的对手,不一会儿便被推搡在了一旁,更被两个婆子拦住,半点接近不了柳姨娘。
另两个婆子将柳姨娘反手一扭,麻绳一栓,她根本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就像个小鸡似地被捆结实了,由两个婆子左右架了起来。
这时候,季老太爷与大太太也先后赶了过来,见到眼前的场景,完全惊呆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老太爷目光一扫便是脸色发青,他哪里看不出季老太太身上带伤正强撑着坐在软榻上,柳姨娘被五花大绑了,季明宣却还在一边跳着咒骂,这种种现状一结合起来,他心里已是清楚了几分。
“老太太可伤在哪里了?”
大太太一脸心急地奔到了季老太太跟前,季重莲抹了泪后跟她细细说了一通事情的始末,大太太气不打一处来,转身上前便是两个耳光扇向了柳姨娘,直打得她眼冒金星,唇角开裂,滑出一丝血迹。
季明宣气得眼睛都红了,嗓音嘶厉地叫唤道:“大嫂,你再敢打她试试,看我不……”
“你这个不孝子!”
大太太也是不管不顾了,反手就是一个耳光向季明宣扇了过去,“长嫂为母,你对我尚且如此,更不说其他?!如今竟是护着个下贱的姨娘,你看看老太太都被她害成什么样了?你若还有点良心,即刻便将这贱人给发卖了!”
“你们凭什么,你才是贱人,你们都该死!”
季明宣疯狂地挣扎了起来,幸好那两个婆子也知机,赶忙拉住了他,这一拉一扯之间,他头上的发带绷断,一头黑发立时披洒而下,衣衫也被扯出几道口子,状似疯魔!
“逆子啊!家门不幸!”
季老太爷抚着胸口跌坐在了软榻上,只觉得心口一阵一阵地抽痛着,脸色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白,连出气竟也是一口强一口弱了。
“快,芳草去顺富那里拿老太爷的药来!”
季老太太眼见这情景不好,立马对不远处的芳草吩咐道。
季老太爷本就有这心悸的毛病,受不得刺激,眼下看见这一幕还得了吗?顺富是老太爷的长随,眼下定是跟在不远处,只是不好入这内室罢了。
芳草即刻领命而去,季重莲也跟着过去瞧着,她是不知季老太爷还有这毛病,心悸可就是心脏病,弄不好是要死人的!
她不过是想让季老太爷与大太太来镇镇场子,以免季明宣发起疯来不管不顾,季老太太又受伤了不好动弹,哪里会想到是这个结果?
此刻,看着季老太爷痛苦的模样,季重莲不禁有一丝懊悔,担忧地将红唇紧紧地咬着。
芳草很快便取来了药丸,服侍着季老太爷服了药,又一边帮他顺着心口,眼看着这气就要顺过来了,突然地,“嘭”地一声惊响,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转了过去!
季明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是挣开了那两个婆子,抱起多宝格上的青花瓷瓶便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趁着众人震惊的当下,他也顾不得手会受伤,挑了个最大的瓷片,手一弯便将瓷片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母亲!”
季明宣撩开盖住眼睛的乌发,赤红着双目看向季老太太,竟然是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姿态,“母亲,你若真要卖了柳姨娘,儿子也不要活了,今天便死在你眼前!”
季明宣说着,当真是手腕一用力,那薄薄的瓷片立时在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他只是痛得拧了拧眉,却是梗着脖子半点没有妥协,以此来展示自己求死的决心!
季老太爷刚刚顺了一口气,见着眼前的情景,一口气吊不上来,竟然是两腿一蹬,又晕死了过去。
一时之间,屋内惊叫声、哭喊声响成了一片!
柳姨娘却是泪眼朦胧的望向了季明宣,没想到这个男人还能对她这般痴情,竟然能够做到以死相逼!
其实季明宣也没有多好,甚至也有一般男人的坏习惯,但他喜新却不厌旧,哪个男人不是贪新鲜的,只要他心底最终有她就是了。
柳姨娘此刻心中隐隐有些得意了,不管怎么样,她都是季明宣最在乎的女人,若是季老太太真地不想要这个儿子了,大可以将她发卖就是!
与季老太太明里暗里的斗争中,柳姨娘便一直处于下风,而此刻,她却是真正的赢家,她赢了老太太,更赢得了她儿子的心!
想到这里,柳姨娘胸脯一挺,竟然在瞬间有了底气!
“四弟,不可啊!”
又要顾着季老太爷,又要盯着季明宣,大太太一时之间也是慌了神,目光求助地望向了季老太太,虽然老太太受了伤,可眼下却更是家中的主心骨!
季明宣不能伤着了,那是季老太太掉下的一块肉啊,即使再恨铁不成钢,老太太也绝对不可能见着自己的儿子死在面前!
“祖父!”
季重莲轻轻唤了几下季老太爷,他却就这样直挺挺地躺着,动都不动一下,她心下已是有了不好的预感,可那手指却怎么也不敢搭上他的鼻间。
横竖大夫正在赶来的路上,他们也不能胡乱动作,万一只是晕了过去,万一还有救呢,种种可能都是有的,所以此刻她更不敢轻举妄动。
季老太太却像是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缓缓从季老太爷身上收回了自己沉痛的目光,再看向季明宣时,已是掩不住的失望与痛心,黯淡的目光低垂着,再抬眼时已经夹杂着一抹不可更改的决绝!
季重莲心下一紧,两手绞在胸前,她知道季老太太必是下了某种决定,而这个决定恐怕会关乎着四房今后的命运!
第【70】章 忤逆不孝,天理难容()
“扶我起来!”
季老太太强撑着身上站了起来,季重莲与灵芝忙赶过来一左一右地扶着。
大太太紧咬着唇,脸色也是不好!
真是狐狸精误事,若不是柳姨娘生出的事端,此刻季老太爷也不会气得不省人事,这些个姨娘妾室,就没有一个省心的。
此刻她也管不到季明宣了,要死要活都是他自个儿的命,再说还有季老太太在这里,怎么着也轮不到她去管了。
大太太转身守在了季老太爷跟前,看那模样,也是满脸地心焦,一个劲儿地问旁边的芳草,“大夫来了没,快再去催催!”
芳草应了一声,却是小心翼翼地避过季明宣和柳姨娘,沿着墙角出了屋去。
几个婆子却是被季明宣这动作吓得直往后退,尽量向季老太太那堆靠拢了了去,两翼分成了八角,让出中间的道路,以便他们母子直面相对。
季老太太的目光先是扫在季明宣的脸上,眼见他脖颈上的一抹赤红,唇角反而挑起一抹冷笑,这个儿子好啊,真是好!
想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地生下了季明宣,还因伤了身子再不能有孕,所以对这个幺子她是疼进了骨子里,可她一片苦心与爱护,最后换来的是什么结果?!
为了一个低贱下作的姨娘,竟然就敢用自己的性命来逼迫于她,眼下还气晕了季老太爷,只凭这种种,便是罪不可恕!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季明宣竟是这般地不珍惜,也丝毫不体谅他们做父母的心,季老太太的心到此刻已是凉透了!
“放了柳姨娘!”
季老太太目光冷厉地射了过来,婆子们手一颤便松了开去,柳姨娘身子一倒便歪在了地上,低垂的目光却隐隐透着一抹兴奋的光芒。
季老太太这样的举动,是不是说明季明宣这一番逼迫是有效果了,这一次总算该是他们扬眉吐气了吧?!
“芬芳!”
眼见柳姨娘倒地,季明宣哪还顾得手里的瓷片,往身后一扔便奔了过去,七手八脚地解开了捆在柳姨娘身上的麻绳。
柳姨娘眼含热泪,无限情意地望向季明宣,沙哑的嗓子带着一丝哽咽,“老爷,婢妾得你真心以对,就是死也值得了!”
“不准说这些傻话!”
季明宣如获至宝一般地将柳姨娘搂在怀里,偏生还有种失而复得的欢欣,强压在心头的那块大石终是缓缓移了开去。
他也不知道那时是怎么升起的勇气,现在回过味来却也是一阵后怕!
他刚才真是疯魔了不成,若是季老太太真是打定了主意不放过柳姨娘,难道他真要自尽而亡?
想到这里,季明宣不由打了个冷颤,刚才真是冲动了,还好一切都没有发生。
“大夫来了!”
云霞在屋外通报了一声,赶忙撩了帘子,芳草几乎是将大夫给攥进来的,此刻也忌讳不得什么了,看病要紧。
那大夫看起来有五十来岁,人长得很是精瘦,一双眼睛却是很亮,颌下蓄着半长的山羊胡,左手提着个硕大的医箱,却是半点不费事。
这位田大夫是季明惠推荐来的,听说在丹阳的医学界也是首屈一指,为人还算精明圆滑,所以对此刻屋里的狼藉只是目光微微一闪,半点也没显出异样来。
“田大夫,你快来给我们家老太爷看看!”
大太太已是将田大夫拉到季老太爷跟前,季老太太也跟着瞧了过去,满脸的心焦,对季明宣与柳姨娘她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但此刻也要等田大夫给季老太爷诊段了之后再做定夺。
季重莲也跟着贴近了些,季老太季此刻已是气弱游丝,勉强吊着一口气在,田大夫扳开了季老太爷的眼睑,那瞳孔看着已是有些涣散无神,再着手脉象后,田大夫已是一脸地凝重。
“田大夫,我家老太爷究竟怎么样了?”
季老太太微微颤了颤,扶住季重莲的手亦发用力,就连指甲都抠在了她的手背上。
季重莲痛得不觉拧起了眉,只这个时刻她也是心急如焚,自然就将这痛感给暂时忽略了。
田大夫沉默着没有说话,却让周围的人更加紧张,大太太焦急地望了一眼季老太太,只见她神色虽然淡定,但眸中却不知何时已是笼了一层阴霾,心下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季明宣此刻正扶着柳姨娘站在外围,被一众丫环婆子给挡住也看不清里面的状况,只是微微皱了眉。
“老爷,老太爷不会有事吧?”
柳姨娘担忧地倚在季明宣肩膀上,经过这一番折腾后她只觉得全身都在发软,最后得到的结果虽然不是她所盼望的,但好歹已是有了苗头,一切正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着,只要季明宣一心向着她,就是季老太太对她也是莫可奈何。r /》
“应该不会……”
季明宣也有些不确定,感受着众人围拢在一起的紧张感,语气显得有些犹豫,“父亲平日里便有这心口痛的毛病,眼下药都已经吃下了,按理说也不会有事……”
“田大夫,这到底如何了,你也给咱们回个话呀!”
大太太终于忍不住那浓厚的压抑的气氛,率先开了口,只是此刻她的嗓音有些走了调,显出了她内心的忐忑不安,“咱们老太太也是拧了腰的,若是老太爷安好了,可还得请你再给老太太瞧瞧!”
“罢了!”
田大夫摇了摇头,沉默地收拾着东西,这才转身看向季老太太,双手一揖道:“老夫无能,老太太尽快为老太爷准备丧事吧!”
“这……”
季老太太脸色大变,身形一晃,被灵芝稳稳地扶住了,她颤抖着嘴唇,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祖母要保重自己!”
季重莲的泪水簌簌而落,在田大夫为季老太爷诊治时,她便已经有些预感了,这一气再气,就算神仙也撑不住,更何况季老太爷还有心脏病。
“老太爷啊!”
大太太惊呼一声,已是扑倒在了季老太爷跟前嚎啕大哭起来,不管这哭腔带了几分真情实意,至少哭得也是挺卖力的。
“不……不可能!”
季明宣僵硬成了一座化石,紧绷的脸色却在下一刻骤然破裂,他手脚并用地扒开了挡在跟前的一众婆子,奔过来便擒住田大夫的双肩,猛烈摇晃道:“田大夫,你定是看错了,你再看看!”
“四老爷,再看几次也是一样,季老太爷心脉已断,无力回天!”
田大夫此刻的涵养依然很好,只是被季明宣摇晃得有些绷不住面色了,显出一抹惊惶来。
“逆子!”
季老太太狠狠一咬牙,红着眼睛看向季明宣,颤抖的手指直直地戳在了他的额头,“就是你这个逆子,气死了自己的父亲啊!”
“不!母亲,我……”
季明宣手足无措地看向季老太太,只老太太眸中那抹冷厉让他心神俱震,他只觉得脑袋一时之间空空的,似乎有些东西离他越来越远了,有些东西更是他不能够把握的。
“你这个蓄生!”
季老太太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狠狠一掌甩在季明宣的脸上,手腕上莹润的羊脂玉镯重重地砸在他的额头上,顿时碎裂成了两半,有鲜血冒了出来,像蛛网一般层层密布。
“母亲……”
季明宣忍不住跌退几步,面前一张张愤恨与唾弃的面孔在他眼前逐渐放大,他只觉得脑袋晕沉沉的,再转回头时,只有柳姨娘一如往常地对他含着鼓励与期待的神情,只是那双美眸中似乎也有着一抹担忧和惧怕,渐渐在他眼前漫延成了一片血色的汪洋。
柳姨娘飞扑了过来,季明宣脚下一软,倒在了她的怀中。
“老太太也要保重才是!”
田大夫微垂着目光,叹了口气道:“老太太的伤……”
田大夫也看出了此时屋内不同寻常的气氛,见季老太太中气还是很足,或许这伤不是那么紧要,他就犹豫着要不要等别人处理完了家事,他再行诊治,不然有些秘闻听多了看多了,他心里也会不踏实的。
“请田大夫到花厅坐坐!”
季老太太僵硬着脸色,芳草立马上前将田大夫给引了出来,一众丫环婆子又在灵芝的吩咐下退了出去,此刻屋子里便只剩下季家的人。
“祖母,您先坐着说话,缓口气!”
季重莲含着泪将季老太太搀扶着坐下,大太太仍然在一旁捶胸顿足,不时地拿着帕子沾着眼角。
愤怒的红潮在季老太太面上渐渐褪去,此刻她苍白的脸色已是带出了几许颓丧,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就像破败的风箱,季重莲真担心她在下一刻便挺不过去。
“你们……”
季老太太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睁眼时,那目光已是如刀子般地射向了柳姨娘,“你们今儿个就给我走,带上六丫头与天哥儿,我成全你们一家子,即刻去三沙镇,没有我的吩咐,永远不准再回来!”
三沙镇在大宁国的最南方,那里挨着四沙群岛,是边境小镇,听说很是贫苦,还有未开化的野蛮部族,当年季老太爷还在官位上时,便有人为了抵人情而将那里的一个庄子送给了他,只是地块处得太远太偏僻了,季家的人根本没怎么理会。
眼下季老太太将季明宣与柳姨娘派往那里,似乎已是打着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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