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夫人拍了拍叶瑾瑜的手背,她看着季重莲璨然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小米牙,“姐姐才不会同我计较呢,只要我好了她比什么都开心!”
“你知道就好!”
季重莲笑着嗔了叶瑾瑜一眼,“成亲后赶快生个大胖小子,这样你们叶家也就有后了。”
叶瑾瑜点头应了一声,面上却已经飞起了红颊,“要是像姐姐这样一次怀两个,那可是省事多了。”
叶夫人却是盯着季重莲的肚子看了又看,慎重道:“双生虽然是好,可你也要多注意些身子,若是到时候……宁可舍小保大,知道吗?”
叶夫人这番话倒是真地为她着想,季重莲心中浮上一丝感动,点头道:“夫人不用担心,我省得的。”
当然,最好是母子平安,她的孩子她可一个都舍不得,特别是感受到两个孩子的胎动,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尤其强烈。
也幸好她已经生产过一次,虽然这次是双生,但总要比第一次容易了许多,季重莲有信心她和孩子们都会平安的。
几个人聊了一会儿,季明惠抱着霜姐儿过来,季重莲又为她们互相引荐了一番,众人又是一番契阔,季重莲还留了叶家母女一同用午膳。
午膳后,叶夫人有些感叹地聊到了东方透,“这小子从前我看着就是个有出息的,如今被调到了辽东任副将,他们东方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言语中对叶瑾瑜与东方透退亲的事不无感慨,若是这两个人能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可惜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或许叶瑾瑜就该配上斯文俊秀的赵云阳。
而东方透那样的家世,也是绝对不可能入赘叶府的。
季重莲没有搭话,只是笑了笑转而和叶夫人聊起了其他,季明惠间或搭上两句话,气氛倒很是和谐。
叶瑾瑜则上了炕头与霜姐儿玩得不亦乐乎,一大一小都是同样的调皮,呵呵的笑声不绝于耳。
晚膳前裴衍才带着木家兄弟回了府,这段日子趁着天气好,裴衍几乎每天都带着木家兄弟出门野练,跑步翻山,过桥涉水,两兄弟体格也日渐强壮起来,虽然不到四岁,但个子长得就像五六岁的小孩一般。
至少季重莲知道木家兄弟站一个时辰的马步那腿都不会打颤,裴衍直呼他们是练武的奇才,还有意把今后的裴家死士交给其中一人打理。
季重莲听了后有些担心,“若是让他们其中一人管理那些死士,会不会性格上变得偏激和血腥,我可不想他们成那副模样。”
裴衍失笑,“怎么会呢?死士也不是没有感情的人,只是他们更忠心,出手果断,武艺高强,而且这些人还不是那么容易服众的,非得要真正的尖子,你打倒了他们,胜过了他们,才能彻底征服他们!”
裴衍的话语中难掩一丝自豪和骄傲,季重莲在一旁捂唇笑了,“敢情从前你就是这样征服他们的?”
“那当然!”
裴衍理所当然地点头,“武道之巅,自然是强者为王!”
季重莲捂着唇呵呵地笑,“难不成我还嫁了个武痴?”
裴衍也不在意,揽了季重莲坐在自己的腿上,笑道:“武痴倒不至于,不过没有两把刷子,手下的人又怎么会服气?”
“这个也不急,长风和原野毕竟还小,等着他们懂事了你再过问他们的意见吧,切不可强求!”季重莲揽着裴衍的脖颈,笑着将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
裴衍点了点头,又将季重莲搂紧了一分。
俩人静默相对,却有一种无言的温情在心中荡漾,岁月静好,花落无声。
*
马氏在东城角赁了个小四合院住下,院子不大,一明两暗的三间正屋归马氏,左边的两间厢房住着江月燕,右边的两间房一间堆着杂物,一间做了灶房和净房。
小小的格局不算大,一个月却得有十两银子的租金。
马氏与江月燕回到上京城后还是小心翼翼地先在客栈住了两天,等到院子选好了后才搬了过来,好在家主留了些简单的家具,她们倒不用另置,着实省了一笔银子。
马氏也打听过,住在这东城角的人虽然谈不上富裕,但到底还是良民,更有些南北走货的行商会在这里赁院子住上一段日子,总体来说不算复杂,不然她们母女俩个家中也没个男人,平日里出个门不都得担惊受怕的。
住在将军府时有人侍候,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可如今住在东城了,凡事都得自己动手。
马氏倒是包揽了灶上的活计,江月燕则负责打扫整理房间,浆洗衣物。
忙了一段日子过后,俩人都憔悴了不少,再一看那手,原本还是如水葱般的玉手早已经糙得不成样子了。
看着这样的一双手,江月燕欲哭无泪,只向马氏诉苦,“娘,咱们还是去求求姨母吧,这样的日子我实在过不下去了。”
马氏默了默没有说话,继续着手上翻炒的活计,不一会儿便从锅里传来阵阵饭香。
“娘,您别再做了!”
见马氏不理自己,江月燕上前辟手便夺过了锅铲,发泄似地扔在了一旁的柴垛子上,恨声道:“炒炒炒,还炒什么?!这些粳米,哪里比得上咱们在将军府吃的胭脂米!”
马氏不以为意地捡起了锅铲,又在灶台上的抹布上蹭了两蹭,继续炒着粳米饭,还顺道用小勺挑了块猪油放在锅里,等着饭香溢满了整个小厨房,她这才看了江月燕一眼,“你想回将军府,也得看那边放不放你进去,只怕还没报到你姨母跟前,咱们便又被人给撵了出去。”
看着江月燕犹自气愤不甘的脸庞,马氏抿了抿唇,拿出两个粗瓷碗,一人给盛了满满一碗的炒粳米饭,又夹了些泡青菜搁在碗里,这才递给了江月燕,“早说让你沉住气,这才什么时候?不过十一月,至多两个月便能见分晓,咱们且再耐心等等。”
江月燕咬了咬唇,却还是从马氏手中接过了碗,坐在厨房的门槛上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突然“嘎嘣”一声,像是咬到了石子,江月燕痛得皱紧了眉,赶忙“呸”了一声,将整口饭都给吐了出来,看着马氏的目光充满了抱怨,“娘,以后您就买胭脂米吧,这粳米石子又多,我真的吃不下去了。”
马氏就倚在门边,小心翼翼地拨弄着碗中的饭粒,“这粳米不过五百个大钱一石,胭脂米却得五两银子一石,你说咱们吃不吃得起?还有这些柴米油盐哪样不要钱?能省就暂时省省,熬出来了你还怕咱们没好日子过吗?”
江月燕委屈地憋了憋嘴,正巧这时有人敲响了院门,她不过微微一怔,立马便搁下了手中的碗,飞快地奔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窈窕的女子,鹅蛋脸,柳叶眉,有一双极其妩媚的单凤眼,她穿着一身丁香色百蝶花卉纹妆花褙子,梳着单螺髻,头上插了一支鎏金的蝴蝶发簪,见到江月燕开了门,不禁对着她微微一笑。
“方太太!”
江月燕笑着唤了一声眼前的女子,这位方太太是隔壁住着的邻居,谈吐不俗也有几分气质,平日里与她私交甚好,在这个地方也也就方太太能够和她说上几句话了。
方太太身后跟着一个穿着黄绿色比甲的丫头小云,见到江月燕开了门,这才不情不愿地慢慢地从方太太身后蹭了出来,手中还提着个填漆攒盒。
“江小娘子。”
方太太柔柔一笑,那眼波都快要滴得出水来。
江月燕上下描了一眼,方太太穿着的这身褙子颜色还算不错,但若是拿锦缎来做便更显得挺阔,不过住在这里的人哪能有那么多要求呢,更不可能像将军府请了裁缝来量身订做,至多去成衣店里选上几套光鲜的那已经是很有体面了。
江月燕暗自估摸了一下,方太太这身衣服至少得要三两银子,不过也比不上在将军府时裴母让人给她做的任何一件。
天差地别,没得比啊!
“方太太找我有事?”
江月燕虽然是对方太太说着话,可那一双眼睛却是往那填漆攒盒瞄去,虽然盒盖是盖上的,却怎么样也掩不住那种新鲜糕点的香味,那一碗粳米饭她不过吃了几口,此刻闻到糕点的香味不禁暗暗咽下了一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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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诡异邻居,瑾瑜大婚()
方太太眼波一转,吩咐小云道:“还不将东西拿给江小娘子!”
小云咕噜了一声,这才不情不愿地将手中提着的攒盒往前一递,瘪嘴道:“这是咱们太太送给江小娘子的点心,周记新鲜出炉的核桃酥!”
“呀,这怎么好意思?!”
江月燕抑制不住地低呼一声,眸中绽放过一抹惊喜,忙不迭地将攒盒接了过来,这周记的核桃酥可要一两银子一盒,当时在将军府她倒是尝过,对那味道还记忆犹新。
小云有些不甘,被方太太瞪了一眼,赶忙又站在她身后去了。
方太太这才笑着说道:“我与江小娘子投缘,没得那么多计较,这核桃酥我屋里已是搁了一盒,这盒是特地买给你的。”
江月燕甜甜地一笑,“方姐姐人真好,以后就唤我月燕吧!”
“好,”方太太笑着点了点头,“那你得空时记得来寻我,咱们没事一起做做针线也好。”
江月燕点了点头,方太太又向院内瞄了一眼,见马氏投来不善的目光,她微微垂首,唇角噘起一抹笑来,“今日我就不打扰妹妹,咱们老爷一会就要回了,我要回家给他张罗些菜色了。”
“那方姐姐慢走,我明儿个来寻你!”
江月燕笑着将方太太主仆给送走了,这才抱紧了手中的攒盒转回了自个院子。
马氏站在檐下重重地唾了一口,眸中泛着薄怒,张口便斥道:“月燕,那种女人给的东西你也接的?”
“娘,您说什么呢?”
江月燕微微皱了眉,不悦道:“方姐姐人可好了,咱们住在这里快两个月了,方姐姐的为人您还不清楚吗?”
“方姐姐?她也配让你这般叫,可别让人笑掉了大牙!”
马氏啧啧两声,又走过来揪了江月燕的袖子,“那种女人一看就不正经,你以后少和她来往,没得自掉了身份!”
江月燕却觉得马氏的担心是多余的,只瘪嘴道:“方老爷我也是见过一面的,人虽然长得粗犷了些也不俊秀,但到底方姐姐是正牌太太,商贾之家比不上勋贵人家那是自然,娘也不能因为这个就看不起人!”
江月燕心里其实还暗暗在为方太太可惜,这样一个标志的美人嫁给了那般粗俗的商贾,无疑于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不过这也就是各人的缘法,至少她看不上那样的人。
马氏也不想一下把江月燕给说急了,这才缓和了口气,“娘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我看那方太太眼神不正,再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自己可得多留个心眼。”
“知道了。”
江月燕应了一声,但显然是没放进心里去,转身提了攒盒进了堂屋,还对马氏挥了挥手道:“娘,那碗粳米饭你自个儿吃吧,今儿个我吃核桃酥!”
马氏哼了一声,转身便向隔壁的院墙上投去凌厉的一瞥,她可要仔细看看这方太太是什么精怪,绝对不能让方太太把自己的女儿给带坏了去。
*
方太太带着小云回到了自个儿的小院子里,关上门后小云这才抱怨道:“太太干嘛要给江家送这么贵的点心,攀上那等人家可没有什么甜头!”
方太太却是神秘一笑,“这个你不懂。”
马氏……依稀还是从前的模样,只是颧骨更高了两分,人看着也苍老憔悴了许多,她很多年前见过马氏一眼,可马氏却再也认不出她来了。
方太太慢条斯理地走到房里,脱鞋上榻,又让小云拿了美人捶给她敲着腿,这才勾唇一笑道:“你可知道那江家母女是什么来历?”
“还能是什么来历?”小云不屑地瘪了瘪嘴,“家里也没个撑事的男人,莫不是孤儿寡母到上京城寻亲来了?不过江小娘子也是再嫁之身,她们母女俩不会都克夫吧?”
小云想着想着渐渐陷入深思,方太太却是好笑地敲了敲她的额头,“你想到哪里去了,她们的确是来投亲的,但你可知道她们的亲戚是谁?”
方太太卖了个官子,小云已是好奇地增大了眼,“太太一定知道。”
方太太轻哼了一声,眸中似闪过一抹阴冷的光芒,这才不急不慢地说道:“如今的忠勇将军裴衍裴大人的母亲,便是隔壁那江月燕的姨母,江月燕的母亲马氏与裴将军的母亲是嫡亲的姐妹!”
“呀!”
小云惊讶地捂住了唇,满脸地不可置信,“竟然有这般显赫的亲戚,怎么江家母女还住在东城里?”
方太太微微凝眉,目露深思,“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咱们和江月燕熟识之后自然便能挖出些内幕消息了。”
小云目露惊喜,自以为猜中了方太太心中所想,“太太是想借着江家母女的关系攀上将军府这颗大树?”
方太太勾唇一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透着几分冷厉,小云心中一滞,不由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太太……是怎么知道江家母女与将军府的关系?”
“这些你不需要知道。”
方太太神色一敛,冷冷地瞥了小云一眼,“别忘记当初我是怎么将你弄出来的,不该问的少问,做你该做的事就好,不然怎么将你弄出来的,我也能怎么将你给送进去!”话语中已是不觉带了一丝狠厉。
小云缩了缩脖子,赶忙应了一声“不敢”,垂下了头来。
这一路跟着方太太过来,小云已是见识了自己主子的手段,心中只有折服的份,半点没有反抗的念头。
而在自己主子跟着这走南北行货的方老爷之前,她有过许多称谓,胡太太、洪娘子、田姨娘……五花八门的名字称呼,她甚至都不清楚自己主子的真实姓名是什么,因而才更显得神秘。
“下去让刘婆子多加几个菜,今儿个老爷要回,咱们得小心侍候着了。”
方太太淡淡地吩咐了小云一声,她这才恭敬地退了下去。
等屋里只剩下方太太一人时,她才沉下了脸色,一手抠着自己艳红的指甲,愤恨地咬牙道:“季重莲,你是没想到我还能回来吧?!”
从西北逃离后,她根本不敢多呆,一路南下,在几个城镇乡村里都呆过,各种五花八门的行当她都见过,甚至有一次行在路上她还被山寨头子绑去做了押寨夫人。
若不是她蹿通了一个小喽罗毒死了山寨头子,等着小喽罗安全送她下山后再趁其不备把他也弄死,恐怕如今她都没有命回来。
这一路走来,她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累,别人想都想不到。
救了小云也是个意外,若不是她和一个衙门的胥吏好上了,也不会从他手中救下这个被窑子里的老鸨打得奄奄一息的小丫头。
小云是个倔强的,即使在泥潭里都想着往上爬,可女人不只是守着这一副身子便万事不愁了,该用到小云的时候她半点不会心软,连她都是泥潭里打滚的人,小云想要一辈子干净这怎么可能?
方老爷是她在去上京城的路上搭上的一个行商,家里早有妻室,不过和她逢场作戏罢了,好在她还有些手段,哄着方老爷在东城角上赁了个宅子,一次就交了一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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