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
叶瑾瑜神秘一笑,对着季重莲眨了眨眼睛,“我告诉他们去四处游玩了,并没有说明是去西北,到时候抵达了梁城大不了再给他们写信封报平安,再说……我若是到了他那里,家里人自然也就不会担心了。”
说到最后,叶瑾瑜不禁红了脸,小女儿的娇羞之态显露无疑。
季重莲并没有问及叶瑾瑜的家事,对方没有主动提及,她便也不好过问,只是听说叶瑾瑜与未婚夫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样的感情倒是让人生了几分羡慕。
只是说到叶瑾瑜为什么要去寻找未婚夫时,她的态度有些扭捏,或许是有不能让人知道的隐情,季重莲淡淡地笑了笑,倒也没有多问。
俩人正聊得其乐融融,采秋进去向季重莲回报了梁嫂子这事,她不禁皱了眉,片刻后才道:“若真是这般,那咱们也就不得不留下了,让梁宽去请了大夫来,专看牛马的那种大夫,把马的病给看好了再启程吧。”
“怎么会这样奇怪?”
安叶在一旁抱臂沉思,昨天叶瑾瑜被人绑架,今日他们的马匹又被下了药,似乎有人想要刻意留住他们的脚步。
“你就是安叶吧?”
叶瑾瑜转头看向安叶,季姐姐说就是这姑娘救了她,她上下打量了一阵,果然觉出了几分不同,那是在遇到比自己强的人特有的直觉。
安叶微微颔首,目光却是转向了季重莲,“太太,婢子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婢子想到马厩去查看一番。”
“你去吧!”
季重莲略一思忖,便点了点头,安叶这样说绝不是无的放矢,这总归是在别人的地盘,昨夜安叶的作为也算是得罪了这里的恶霸,会不会是别人的报复还真不好说。
“我也去。”
叶瑾瑜嚯地一下站了起来,见俩人的目光都转了向她,这才道:“从小我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马儿是不是吃坏了肚子还是遭人下了药,这一点我倒是能分辨的。”
“那就有劳叶妹妹了。”
季重莲笑着点头,安叶也没有说什么,带着叶瑾瑜便出了门去。
一个时辰的功夫,叶瑾瑜和安叶才回转,大夫也来看过,马匹确实是被人下了泄药,也吩咐梁嫂子熬药汤,估计得要几天的时间才能复原。
“定是我连累了你们。”
叶瑾瑜一脸歉疚地看向季重莲,若不是安叶没有出手相救,恐怕这祸事也牵连不到他们的身上。
“你别这么说,只是耽搁几天,不碍事的。”
季重莲虽然这样说着,但心中也升起了一丝担忧,这样的是非之地自然是早早离开得好。
安叶却是沉默地站在一旁,眸中似有怒火,看来她的警告丝毫也没有起到作用,这些人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呢!
叶瑾瑜也有几分咬牙切齿,一拍桌子道:“我这就去端了他们的老巢,看他们还敢不敢来作恶!”
安叶心里也有这个意思,只是问询的目光却是转向了季重莲,没有她的吩咐,自己是不能轻举妄动的。
“再等等看。”
季重莲缓缓摇了摇头,“既然有人想要拖住咱们的脚步,自然是有所图谋的,一动不如一静,我就看看这些人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安叶一怔,刚才激愤之下这些她自然没有想到,此刻听季重莲一说倒是这个道理,脚步便顿住了。
叶瑾瑜却是一脸恍然大悟,“还好有季姐姐提醒,我就是这冲动的毛病,怎么都改不过来。”
季重莲淡淡地笑了笑,心中却浮上了一层担忧。
*
季重莲料想得果然不错,不过午时刚过,麻烦便找上了门。
客栈被一群官兵给包围了起来,据说是经人举报,有逆贼潜入客栈意欲图谋不轨,虽然是这样说的,但这群官兵似乎有方向一般,连叶瑾瑜的房间都被直接掠过,径直地奔向了季重莲他们所在的房间,形成紧密的包围之势。
安叶往下望了望,连窗户下都站了一排的人,见她探出头来,纷纷按紧了腰间的长刀,似乎有谁敢跳窗而逃,他们就会拔刀相向。
房门被人给一脚踹了开来,有一个带头模样的官兵率先踏了进来,在他身后跟着一队小兵,一群人横眉冷对,一脸肃然。
“你们想要干什么?”
采秋与林桃自然就挡在了季重莲的身前,林桃则是高声道:“你们可打听清楚了这是谁人的家眷,若是冲撞了贵人,可不是你们担当得起的。”
那官兵头子楞了楞,显然也是对屋内的状况有些诧异,一屋的的女人,除了几个打扮得像婢子,还有两位穿着打扮都是不俗,那做妇人打扮的女子眉眼细致气度高华,正气定神闲地执壶倒茶,半点没有惧怕之态,倒是让人有些在心底佩服。
“这……”
官兵头子迟疑地转头,问着身边的一个小兵,“消息有没有错漏,当真只是一群女子?”
“是,王二说的就是几个女贼,个个武功高强,不容小觑!”
那小兵收了王二的银子,自然卖力地帮忙游说,他虽然觉得眼前的女子不似寻常百姓,但若真地被他们抓去投了牢,想来她们最后也没命找人诉苦去。
“若是他敢错报,小心我回头拧了他的胳膊!”
官兵头子狠狠地低咒了一声,眼下他们骑虎难下,已经闯到这里来了,若不弄个所以然岂不是白白走了一趟。
那小兵却是吓得抖了抖,有些心虚地垂下了眼,
“有人举报你们都是女贼,识相得就快束手就擒,与我到衙门走一趟,是非黑白到时候咱们县老爷自有公论。”
官兵头子说得一脸严肃,说到“县老爷”之时双手抱拳向一旁拱了拱。
“官爷。”
季重莲缓缓地抬眸,目光虽然平淡至极,但却有股让人不能忽视的威严,“我只想知道,那个谎报咱们是女贼之人是不是那一日在客栈戏台子上闹事之人?若是你不清楚,只要找掌柜的去打听一下,便能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官兵头子愣了愣,有些猜疑地看向季重莲,这才吩咐身边另一个小兵出去问问掌柜,片刻后小兵来回禀,果然便是同一个人。
季重莲吐字如珠,声声清冷,“官爷,那人行事不端,调戏民女,当日客栈中的人都能作证,我妹妹见状不过出手教训了他,没想到他先是起了掳劫之心,恶行败露后转而对咱们的马匹投了泄药,眼下苦主是我们,我倒想去衙门问一问县老爷,这事能不能有个公断?!”
若非必要,季重莲是不想与官府衙门的人对上,招惹上官非也是麻烦,若是再拉出个裴衍,也不说会不会有人看他这尊佛面,但总归带来的影响绝对是不好的。
官兵头子有些犹豫了,正在这时,有人从后挤了上来,正是昨天那穿褐黄衣衫的男子,也就是小兵口中的王二,他几步就走了过来,狠狠地剜了一眼叶瑾瑜与安叶,转而恭身道:“官爷,别听她们所言,这几人巧舌善辨,就是她们买通了唱戏的父女暗中收集打探情报,小的怀疑她们是敌国的奸细,那父女昨夜已经离开,定是送情报去了。”
王二说到这里,又狠狠地瞪过来一眼,唇角阴厉地一扯,便漏出牙齿正中翕开的豁口,一说话便灌进一口冷风。
“你这小人,看我不拔了你的皮!”
叶瑾瑜显然沉不住气了,她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指责,王二明明是颠倒是非黑白,如今唱戏的父女已然出了城,他这样说也没有了对证,等于是将她们困进了一个死局,就看那县老爷相信谁的话,但很明显的,地头蛇总比更能取信于人一些。
叶瑾瑜话音刚落,袖口一抖,就见得一道银光直逼王二的面门而去,快如闪电!
王二惊呼一声,直觉地用手臂挡去,却发出一声惊天的惨叫,再低头一开,他的手臂已经被一把寸长的银色棍子穿透而过,顿时血流如注。
而在下一刻,叶瑾瑜又不知道按动了什么机关,银色棍子“咔嚓”一声裂成了五朵花瓣的形状,成爪型反勾住王二的手臂,狠狠地将他拖了过来。
“官爷救命啊!”
王二面色惊恐,转回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
官兵头子愣了愣,不管这帮人是不是女贼,竟然敢在他的面前出手伤人,可见其穷凶极恶,他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拔出了腰间的配刀,一时之间银芒闪烁,寒意逼人。
就算采秋与林桃都挡在了季重莲面前,对着这样的场面也是有些腿软,安叶目光一凛,缓缓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她的目光扫过四散的官兵,在心里判断着若是真地开打,她能在第一时间撂到几个。
季重莲双手一紧,面色更是凝重,虽然叶瑾瑜冲动了些,但是那王二倒打一耙,好的说成坏的,任谁听了能不来火气?!
只是若是要与那官兵厮杀起来,她们本是有理都要说成没理,搞不好还要一路被通缉,这样的状况却是她没有想到的。
官兵头子哪会再给季重莲思考的时间,大手一挥,沉声道:“给我拿下!”
“谁敢?!”
叶瑾瑜高喝一声,俏丽的脸庞带着三分煞气,全无面对季重莲之时的娇憨与柔和,她在腰间一摸,手掌一翻便亮出了一枚赤金的令牌,“增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官兵头子一怔,隔着远了反被那令牌上的金光恍花了眼,他看向叶瑾瑜的目光有些迟疑不定,这才缓缓上前两步,待凑近了一看,他瞳孔一增,猛地吓得倒退两步,手中的长刀应声而落,人已是软倒在了地上,脸色大变,额头更是出了一层冷汗,他颤抖地伸出手指,连牙齿都在打架,“那是……金吾卫的令牌!”
第【138】章 路中偶遇,剖腹取子()
金吾卫,那是掌管皇帝禁卫和扈从等事的亲军,金吾卫的令牌之上是盘踞的金色巨龙,下面是匍匐在地的猛虎,季重莲站在叶瑾瑜身后,她清清楚楚地看着背面刻着一个“叶”字。bsp; 六年前,叶轮升任右金吾卫上将军,这事季重莲在邸报中是看到过的,叶将军正好有两个女儿,莫非叶瑾瑜就是他的小女儿?
这……这简直太让人震惊了,叶瑾瑜的身份还不是一般的名门千金,她的父亲在朝中担任要职,那绝对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叶家儿女的身份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那叶瑾瑜的未婚夫只怕身份也是不低的,季重莲这样想着,目光不由微微垂下。
这样的状况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官兵头子自然傻眼了,一时之间不敢轻举妄动,又让小兵去请了县老爷来,确认了叶瑾瑜是叶家的千金,县老爷冷汗涔涔,这才又是陪礼又是道歉的,拧着受伤的王二退了出去,并且明言一定会严惩这小子,还叶瑾瑜一个公道。
叶瑾瑜本也没有在意多少,被她的武器贯穿了手臂后,王二那只手算是彻底废了,还有县太爷的保证,谅他今后再也不敢出来作恶。
官兵如潮水般地涌来,又如潮水般地退下,叶瑾瑜这才拍了拍手掌转向了季重莲,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季姐姐,我也不是有意瞒你,只是……”
“我知道的。”
季重莲笑着点了点头,并不在意,“出门在外,总要留个心眼,你放心吧,我不会同你计较的,再说咱们相交时也并没有过问对方的身份,所以说更不能算你有心欺瞒了。”
“季姐姐这样善解人意,姐夫真是有福气。”
叶瑾瑜收了手中的银链,那五片花瓣向内一合又凝成了一根细小的银棒子,她再一按便缩进了衣袖中。
“希望能借妹妹家的威名吓退这些牛鬼蛇神,等马儿的病好了咱们便尽快启程。”
季重莲握了握叶瑾瑜的手,心中呼出一口长气,也幸好叶瑾瑜有这样的身份,不然到时候与官兵交战,少不得要弄个人仰马翻,最后的结果怎么样还真是难料了。
五日之后,季重莲一行人重新启程。
这五日内,不仅没有人来打扰他们,掌柜和小二的对他们一行人也尤其客气,想来是经过了县老爷的特别关照,叶瑾瑜倒没觉得什么,她亮出了金吾卫的令牌,若是这些人还没有什么反应和动作那才是奇怪呢。
叶瑾瑜原本是一人一骑往西北而去,如今加入了季重莲他们的队伍,她索性将马拴在了马车后跟着走,人却是窝进了马车里得个舒适。
想着是长途旅程,季重莲的马车都经过特别加固,车身内尤其宽敞,还铺了厚厚的褥子和软软的垫子,不管是坐着还是躺着都很是舒服,叶瑾瑜一上了马车就不想下去了。
随着马车的颠簸,季重莲与叶瑾瑜轻声交谈着。
“这么说,我姐夫姓裴……裴这姓,我从前好像听过一般。”
叶瑾瑜躺在褥子上翻了个身,状似思考的模样,她今年秋天才及笄,裴家发生当年的变故时,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女孩。
“嗯,我夫君从前的确是住在京城的,只因公公获罪后被免了官职,全家人才离了京。”
裴衍的身世也不是什么秘密,季重莲并不怕叶瑾瑜知道,而一般的人听到这个消息都会带着几分谨慎考量的态度,要与这样的人家相交总会有几分顾忌,不知道未来又会不会被牵连,所以她想知道叶瑾瑜会不会是不同的。
叶瑾瑜一下便坐直了,她脸色凝重地看向季重莲,“我知道姐夫是哪一家的人了。”
季重莲淡淡地笑了笑,若是叶瑾瑜一直生活在京城里确实不难知道。
叶瑾瑜一下便握紧了季重莲的手,眸中有着一抹怜惜,“裴大哥我也是见过一面的,只当时年纪小,过了那么久我早已经记不清他的模样了,当年他……他与阿透还是好朋友呢,阿透就是我那未婚夫,咱们两家一直是邻居。”
“喔,是这样吗?”季重莲略带惊喜地望向叶瑾瑜,“这么说你的未婚夫眼下可能也与我夫君在一同当差?”
叶瑾瑜咧唇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儿,“若是裴大哥也在西北军营,阿透就算是摸也一定得摸过去,他们从前可好了,只是后来……”
叶瑾瑜一时之间神色有些黯然,可看到季重莲面色未变,她又扯起了唇角,“不说那些不开心的,我与季姐姐真是有缘,咱们的夫君既然是好朋友,我们也结拜为姐妹吧!”
“结拜姐妹?”
季重莲微微有些惊讶,这个叶瑾瑜真是说风就是雨,这性格也是太活泼了些,不知道她的未婚夫可受得了?
“是啊!”叶瑾瑜顿时有些激动了起来,一把拉住季重莲的手,“姐姐出嫁了,我总是不习惯,若是今后咱们是姐妹,夫君都在一处办差,咱们姐妹自然也在一处,凡事有个伴也就不觉得寂寞了。”
“这个……”
季重莲还在犹豫之间,叶瑾瑜已经扯了她的袖子跪在了垫子上,转头笑道:“眼下虽然太简单了些,到了梁城咱们再搭个台案,摆上香炉供果,正式在佛前跪拜许愿,义结金兰,焚香祷告,以昭天地!”
“我真是拗不过你!”
季重莲有些哭笑不得,但看着叶瑾瑜这样热心,她也舍不得打击她,遂顺了她的意,俩人就在车内磕了三个头。
几个丫环在一旁看着不由呵呵地笑了,待跪拜完毕忙将俩人给扶了起来重新坐好。
“姐姐大我一岁多,今后可要好好照顾妹妹我了。”
叶瑾瑜理所当然地撒起了娇来,挽着季重莲的手臂,头枕在她肩膀上,还轻轻地蹭了蹭。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